第三十七章
談舊式學房開學典禮

先生來的真早啊。

也不算早了。

請坐請坐。今天是頭天開學，可以不必用功，請您談談吧。

那麽就談談。

比如這頭天上學，貴國是甚麽規矩？

在老年的時候兒，學房的屋裡供着聖人的牌位。先生一進門兒，就衝着聖人的牌位磕頭。先生磕完了，學生再磕，然後再給老師磕。這不都磕完了麽？學生就得給老師擺飯了。有家長的，家長陪着；没家長，學生陪着。吃完了談一會兒也就該走了。赶初七，再照舊的用功。

現時也是這麽樣麽？

雖然不全是如此，可也離不開這個範圍。

那牌位寫甚麽字？

寫的是“大成至聖先師孔夫子之神位”。

我看朋友家有一個木牌兒，寫着“天地君親師”五個字，那又是甚麽？

那叫天地牌兒。總而言之，為學生的都得供俸^[1]先師的意思。我還告訴您，不但讀書的，就連工商們也要供他們的祖師。

他們的祖師是誰？

那可不一樣，一行有一行的。比方木匠供魯班，裁縫供嫘祖，至於唱戯的也要供供唐明皇。

啊，敢情都有出處的。要按這麽説，凡當軍人的，全應該供關帝了。

豈止關帝，連岳王也在其内。

怎麽？

因為徙民^[2]把關岳給合祀了。

辦的真有理，本來岳飛的功勞不在關夫子以下。若是一位供，一位不供，未免得缺典。這個廟可在那裡？

後門外頭西邊兒有一座關岳廟，那是載在祀典裡頭的。若是春秋大祭的時候兒，就有各等武官上那兒行禮去。

大祭在甚麽時候兒？

月份是二八月，聖人是祭丁，關岳是祭戊就是了。

領教。到那日子若是我赶上，請先生同我去一盪，看看貴國的禮節。

可以可以，待不了倆月也就到了。

[1] 供俸：供奉。

[2] 徙民：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