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期作品
——单纯、奉献的爱

爱情与青春是我们唯一的伴侣。

今天，我热爱生活。^[1]

——尤金·奥尼尔

奥尼尔笔下的爱是美好的、令人振奋的、飞蛾扑火般壮丽的。尽管作品中的部分人物为了追求理解和爱而上下求索，终归落败，但他们内心的渴望都朝着同一方向，那就是一个更加纯美并互相理解的方向。就连历经战争，面对过无数死亡，曾经刻板、毫无生机的艾斯拉^[2]仍在爱上做着努力。也许战争使他倍感生命的可贵、孤独的痛楚、家庭的温馨以及爱情的珍贵，这也正体现了剧作家的创作思想。奥尼尔同尼采一样，认为上帝已经死亡，认为缺乏精神支柱的人们在冷漠的世界里需要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和体谅。1923年，奥尼尔的一部短剧《难舍难分》(Welded)中的男主人公凯普(Cape) 曾有这样一段独白：“我经常在夜里醒来——在一个漆黑的世界里，独自一人，熬过几千万年的黑暗。我真想痛哭一场，乞求上帝怜悯，因为生命还存在！然后，我本能地去寻找你——我的手触到了你！你在那儿——在我身边——还活着——跟你在一起我变得完整了，真实了！”^[3]这与20世纪著名心理学家弗洛姆在他的《爱的艺术》中的思想如出一辙：“人的最深切的需要就是克服分离，从而使他从孤独中解脱出来。未达到这个目标的绝对失败意味着‘疯狂’。”^[4]而“爱使人克服孤独和分离感，但爱承认人自身的价值，保持自身的尊严”^[5]。奥尼尔经常使他的人物在爱的追求与现实的碰撞中燃起生命的火花，突出现代人对重新得到人的尊严和幸福的渴望。因而悲剧的美和冲突中爱的悲剧美即由此体现无疑。然而如果说奥尼尔剧作中体现的爱大多是悲剧性的，那至少是没有看到奥尼尔早期作品中爱和爱人间的温馨和甜美。只要研究其早期作品，我们会发现奥尼尔早期作品中体现的爱是单纯的、美的，又是奉献性的。

[1] 〔美〕尤金·奥尼尔：《奥尼尔文集》第6卷，郭继德编，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99页。

[2] 尤金·奥尼尔1931年剧作《悲悼》中的男主人公。

[3] 〔美〕尤金·奥尼尔：《奥尼尔文集》第2卷，郭继德编，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509页。

[4] 〔美〕埃·弗洛姆：《爱的艺术》，刘福堂译，安徽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第8页。

[5] 同上书，第1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