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壹佰零壹.这宿命终是无人能改

从乾元王宫至“忘尘”遗迹，沈清欢无法想象这是发生了怎样的残酷，遍地尸骸，道路被血色所浸染，无声的诉说着眼前的惨烈。

血腥味萦绕在鼻间，这场面看得她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涌，心中惊惧，脸色发白，手脚冰凉，走在实地上都有种极不真实的恍惚感，反观萧顾离等人的淡漠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顾离不动声色地来到她身边，蹙着眉将她抱起，这突然的举动委实把她吓得不轻，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沈清欢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心脏怦怦乱跳，不知所措。

元付延见状甚是不快，对萧顾离最初的那番说辞仍是存疑，然则，今日过后如何模样难以预测，身为江山图的主人，随着江山图一起湮灭是她唯一的结局。

曾经无处可寻的那个最特殊的祭品，在天机镜复原后的某一天露出了端倪。

尽管玄阴棋认主之时曲凌霜并不与他们在一起，尽管前人有心遮掩，一路相伴而来的几人或多或少都作了那棋局之上的棋子，交叠的命数为她遮掩，甚至不惜削去她血脉之中的本源之力，不想再是挣扎避祸，也难逃宿命侵袭。

沈清欢、北芷鸢、北慕南位于归元之阵的三个方位，元付延是乾元王室的最后血脉，血脉中有着天机镜的能量，唯他能驱使天机镜，因而他亦入了此阵。

从四方而来的能量缓缓流出曲凌霜体内，众人脚下的阵法随之亮起，瞬息间几度变换，那些溢出的能量光芒将她层层包围住，渐渐看不清她的模样。

汇聚的能量愈发强烈，曲凌霜也不好受，庞大的能量涌入体内，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气球，被那些能量撑得越来越大，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到达临界点，身体像是要被撕裂的疼痛感袭来，她发不出一点声音，面容愈显狰狞，灵魂一次次于真实与虚幻间跳跃。

不断的输送能量消耗巨大，透支着阵中每一个人的身体，沈清欢已经快撑不住，气血不稳，眼前一片模糊，血液自唇角流下，一股温和的能量包裹着她的灵魂，使她无法离开这身体，就连意识也强制性的保持着清醒。

归元之阵中的能量几乎要达到某种临界点，这个时候，沈清欢发觉腕上手链闪耀着荧荧微光，愈演愈烈，微光将这进行中的阵法连结，凝成一朵巨大的绽放的莲，散发着浓郁的能量气息，浩瀚威严。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能量宛若实质，置身其中几乎无法呼吸。

刺目的光炸开，余波将沈清欢、北慕南、北芷鸢、元付延震出几米之外，不约而同喷出一口血。

失去了能量依托的曲凌霜自半空坠落，她二人腕上的手链上那一颗黑色的晶石悄然蜕变，一缕缕黑色被那颗晶石内部吸收，晶莹剔透，神光内敛。

天空乌云压顶，自云层间至地面落下一束光，隐隐可见一座登天光梯，含着强烈的压迫感。

隐藏在暗处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一场恶战就此展开。

对方人多势众，颇为难缠，这边被那些人钻了空子，双方联手，局面仍算可观，虽是费了些力气，最终总算是将敌人消灭干净。

突然无数箭矢射来，众人应对不暇，曲凌霜被困阵中躲闪不及，北慕南几乎是冲过去，以血肉之躯挡在她面前，不遗余力地护她，然而这箭雨来的猛烈，他身中数箭。

曲凌霜懵在原地，急急扶住他，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忧与震惊，唇瓣微张，一时失声。

归元之阵尚未结束，那阵仍在无声无息汲取着她的生命之力。

“归元之阵尚未完成，祭品的性命方是开启这道天路的最后一层。”箭雨停歇的片刻，萧顾离看向远处，意识到了什么，冷声道，眼里满是杀意，毫不犹豫地向曲凌霜与北慕南那杀去。

元付延闻言亦动之，洛无风与北芷鸢阻挡于前，不欲让他过去。

匆匆一瞥沈清欢似乎看到了自远方领着一队人马匆匆而来的百里墨熵，未来得及思虑，蓦然听见萧顾离的声音，她一惊，再无暇他顾，幻化出那柄泛着幽幽光芒的剑，使了张瞬行符，挡了萧顾离的去路，是要与他一战的架势。

“你要杀她，除非踏过我的尸体！”沈清欢面色凝重，语气坚决。

她从未想过，这需要搭上曲凌霜的命。

要是这是回去的唯一方法，谁知道在这个世界死去，是否还能够回去。

“挡我者死，即便是你。”萧顾离眼神冷极，毫不退让，严阵以待。

自陇西至乾元这些时日，她令他看到看更多关于她的未知之处。

一如天机镜中演绎的那般，萧顾离与沈清欢不可避免的一战，沈清欢全力以赴，萧顾离也没有掉以轻心，也许仍是对她所展现的一切大意了，也许是他不曾倾尽全力，僵持之下，他被她一剑穿心。

他倒下之前，她似乎看到他对她笑了一下。

这一世，这个时候的萧顾离还没有那么喜欢她，而她的爱意亦是浅淡至极。

元付延在洛无风与北芷鸢的联合攻击下，就要不敌，然他这乾元之主也不是白做的，麾下存活的几名影卫拼死护卫着他们的君王，与洛无风、北芷鸢缠斗。

而元付延得以喘息之际见着镜花水月镜中曾显现的那一幕，目眦欲裂，悲愤交加，不惜损耗阳寿以天机之力凝聚出弓箭射向沈清欢。

那涵盖着毁灭之力的箭矢，裹挟着无尽的杀意，危险之极，沈清欢觉察之际已无法躲避，中箭的那一刻她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消逝，身体如枯叶般坠落，倒在萧顾离的身上

恍惚间，沈清欢似乎看到了百里墨熵不顾形象地朝她奔来的一幕，耳畔响起一声痛彻心扉的凄厉声，“欢儿！”

这一世，她不曾死在他手里，是他死在了她面前；而她，亲手杀了他。

荧惑守心高悬与苍穹之上，参商二星一前一后悬挂于其上，沧澜大陆被某一瞬间被黑暗倾袭，复又恢复如常。

“这宿命终是无人能改……”

无人的黑暗中响起一声浅浅的低喃。

无尽的黑暗中，那颗巨大的扶桑树前，男子立于树前，那一双异色双眸中微微含笑，是历经浮世沧桑的荒芜之色，他看着前方，但笑不语。

“扶桑。”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