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之花在文学的生命里訇然绽放
捧读秀玲先生的新书书稿,跟随她流畅的笔触环游世界,总被一幅幅诗意的画面所吸引,更为她逾越古稀之年的超人精力和驾驭文字的功力所折服。秀玲先生每去一地,都有精彩的文字问世,都有青春的心花在书卷里绽放,都有睿智的思想在字里行间游弋……她仰望“远去的巨人”,凝视“王者的背影”,也不放过“曼妙的旅程”中容易忽略的细节,从历史遗址和人文景观中发掘被岁月尘埃掩埋的传奇故事,化成笔下的文字。收入本书的40多篇文章不能说篇篇精彩,但都有着浓浓的文化底蕴和感情积淀,十分耐读。
更让我惊讶的是,秀玲先生居然写了一辑“不朽的旋律”,都是世界音乐大家的故事。莫扎特、贝多芬、舒曼、李斯特、帕格尼尼、勃拉姆斯、肖邦、比才、柴可夫斯基等,几乎囊括近现代所有声名赫赫的音乐大师,洋洋洒洒数万言,把那些看似离我们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大师的奋斗、苦难、成功以及情爱,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不必讳言,秀玲先生之所以让我作此书之序,是因为我早年毕业于四川音乐学院。然秀玲先生不知,我虽学过音乐,却非音乐史研究者,对于那些叱咤风云于18、19世纪乃至20世纪的音乐大家研之甚少。更因为专业区隔太大,对于我来说,那些如雷贯耳的作曲家、钢琴家、小提琴家的作品或演奏曲目虽然常常萦绕耳畔,但他们的生平逸事、苦难历程、绯闻爱情等,却一直不是我的关注焦点,也不在我的音乐生活视野之内。所以,当我读毕先生书稿,更平添了一分敬意。
这分敬意来自秀玲先生对生活的挚爱,尤其是她多年对音乐的迷恋与依赖。说实话,没有那一分迷恋和依赖,她不会从浩如瀚海的史料和曲目中花费大量时间去找寻那些弥足珍贵的细节和材料,再用简洁的叙述描绘大师们的命运与人生。这分敬意也来自秀玲先生对音乐的深刻理解和精准描写,如果没有多年的热爱、学习和聆听,她不可能如此专业地把一位位大师的作品或者演奏曲,讲述得如此生动贴切,如此准确到位。
试举两例。写帕格尼尼,她的把握极其专业:
帕格尼尼的作品难度甚高,除了他本人,无人会演奏这些闻所未闻的曲子。他的演奏技巧不仅炉火纯青,而且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引导人们在倾听之外感受更多的东西,这是一种不容易练就的本领。人们认为他的技巧是地狱中的撒旦所传授的,“魔鬼帕格尼尼”成了他的称呼。从十五六岁起,他便开始在意大利各地巡回演出,没多久,整个欧洲大陆都回荡着他的琴声。他所到之处,无不轰动。
帕格尼尼的名声传播如此迅速,这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和自信。他像撒旦一样蔑视一切,冲破清规戒律,开始审视和挑剔握在手中的小提琴,先是发明了以左手轻触琴弦,弹出哨笛声音的二重奏演奏技巧,接着又玩出右手拿弓,辅以左手手指弹奏的手法。这些华美至极的断音和左手拨弦,足以使听众神魂颠倒。但帕格尼尼的尝试远不止于此,他的大胆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在一次演奏中,他有意弄断了他那把瓜尔内里家族制造的小提琴的三根弦,用仅剩下的一根弦演奏完后面技巧更难的曲子,而且相当完美。
写到舒曼和克拉拉的旷世之爱,作者尤其得心应手:
我拜读过舒曼在五年的爱情长跑期间写给克拉拉的部分信件,那真是世界上最富有柔情蜜意的情书!几乎每一封信都在焦灼的等待中表达对克拉拉的思念:“我已经在昏昏欲睡中等了两个小时的快递马车了。路况很糟,可能半夜都到达不了,我也不能离开——我心爱的克拉拉,你就站在我面前,离我如此之近,以至我能触摸到你……你神采奕奕的形象穿透了所有黑暗,让我能更容易地承受我所面对的不幸(指其母刚刚去世)……外面下着雪,刮着风,我蜷缩在墙角,想的只有你,我对你的爱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限于篇幅,我不可能列举太多细节,一句话,秀玲先生作为资深散文作家和副刊高级编辑,已经把语言掌控得如此得体自由,加之女性作家固有的细腻和柔韧,使得每一位大师的形象在她的笔下都显得立体且丰满,他们才智超群,俯仰生姿,爱恨交织,命运多舛,令人惊艳嗟叹,也让人唏嘘心疼。当然,我个人以为,如果作者稍稍改变一下惯用的随笔写法,集纳更丰富的细节,甚或采用小说的情节架构讲述他们的爱情故事和音乐人生,兴许会达到更好的效果。
“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孔夫子的这句话今天听来依然振聋发聩。音乐的力量实在强大,可以激励和鼓动整个世界。楚霸王因“四面楚歌”而绝望自刎,《马赛曲》成为法国大革命的战斗号角,抗战时期同学们唱着《毕业歌》奔向战场,等等。时至今日,不论风向哪儿吹,严肃音乐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巨大的昭示力量。秀玲先生的这部书兴许不是流行大趋势里的畅销书,却是一部值得拥有的,值得阅读的,具有正能量的好书,因为读者可以从中获得丰厚的知识,看到生活的光亮。
祝贺秀玲先生,我看见,音乐之花正在你文学的生命中訇然绽放!
(许大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记者,历任重庆晚报副总编辑、重庆经济报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