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趁着美好的周六早上明媚的阳光,五指山陪我在路边聊天。我相信,当老大的人口才一定很好,能吹牛、能忽悠、能辩论、能说服,能激荡每一颗稍有懈怠的心,能将强核力、弱核力、电磁力和引力合成一股力,从而推山填海成就霸王基业,细致入微消除帝国隐患。
看来,五指山算不得是完美的老大,因为她不能窥破世间的一切玄机,纵使她可以一巴掌呼住孙悟空,那也只能是一个孤胆英雄,做不了统帅天下的帝王。她过高地估计了自己语言的能力,且看不出我的脸皮有多厚。一般人以为,脸皮厚度的极限是脑袋直径的二分之一,却不知道,在我的脸皮外侧和头骨外侧之间,有一个无限的虚无空间,任何试图穿透脸皮抵达头骨的物质、能量和意识都会陷于此虚无空间。佛曰,无胜于有。就脸皮厚度这一点而言,本哈已达到了佛的境界,请叫我——哈佛。
五指山从中西方哲学的高度证明了节约的正义性;从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两个角度证明了节约的必要性;从《几何原本》的23条定义、5条公理和5条公设出发,证明了节约的可实现性。我看到天上万花纷纷坠落,不知道是我脑袋上撞出来的视觉幻象还是五指山从天庭上吹落下来的。任凭身外雷霆万钧,我自岿然不动,我绝不会为了省35块打车钱继续跑下去了,分给我十块钱买肉包子也不行。老大,我已经跑了八十多块的路程了,其中还有三十多块是拖着老大你跑的,合在一起得算跑了一百多块了,油钱都得好几十。不跑了,绝对不跑了,谁再跑谁是小狗。
五指山不准我爬到出租车的座椅上,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没力气爬上去,反正她力气大,把我拖上车去,爱塞到哪里就哪里,把我当死狗好了。
司机是个话痨,说,姑娘你这条狗是个懒狗啊。五指山就说,这条狗一点都不懒,就是缺乏锻炼,以前跟着主人好吃懒做,以后加强锻炼一定能够成为精力充沛力大无比的好狗。司机说,姑娘你不怕它有力气之后拆家呀。五指山就说,反正不是我的狗,拆家也不是拆我的家。于是他们俩就哈哈哈。
我觉得人类之间存在着根本性的恶意,司机根本不认识铲屎的,听到一个不认识的人家要被拆就那么开心,充分表现出人类的这种恶意。就像风吹落了满树的春花,就会发出哗啦啦的欢叫;就像风吹落了满树的秋叶,就会发出呜呜呜的呐喊;就像风吹起了迷住我眼的沙尘,听我撞到墙嗷嗷嗷的哀嚎。世界的本质就是充满了恶意,即使是没有生命的空气流动,一旦以拟人的眼光看过去,就会发现其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他们俩哈哈哈哈的笑声激荡着我的耳膜,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恶意的本质。
我在这哈哈哈哈的恶意中沉沉睡去,我梦见我作为一只哈佛,遭到五指山恶毒的嫉妒。她要求我要么当哈,要么当佛,就是不能当哈佛。我觉得哈很好,佛也很好。江湖中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总是都要。我哭着我,我已经长大了,所以我既要哈也要佛,我要当哈佛。哈是我开心的一面,可以犯二可以吃肉;佛是我地位高的一面,众生膜拜光辉永存。五指山说,哈是我被嘲笑的一面,蠢呆懦弱;佛是我被束缚的一面,吃不得肉还得戒色。
我呜呜呜地哭了,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五指山说:“宝宝乖,宝宝今天累坏了。我抱宝宝回家啦。”我感觉到一双温度又有力的胳膊抱着我,我听见五指山的声音在唱着一首温柔的儿歌。我又睡着了,我梦见我坐在一片山坡草地上,头顶上桃花绚烂,远处高耸着雪山,山峰处旗云飘扬。雪山流下的河水从山坡下奔跃而过,那河水一定凉得透心地清爽。风吹着桃花纷纷扬扬,飞过草地,飞过河流,飞过雪山。这同一阵风也吹着蒲公英的种子,飞过高原,飞过大海,飞到我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