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浓情蜜意
康熙五十三年春,胤禩再次向胤禛发难,当场向康熙检举胤禛结党营私。年迈的康熙皇帝最厌恶儿子们结党营私,上下勾结谋夺皇位。胤禛的处境危在旦夕,危急时刻十三阿哥胤祥主动承担了所有罪责。胤禛遗憾地与胤祥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十三弟的苦心,便丢卒保车,把一切罪责推给了胤祥。康熙当场下旨胤祥囚禁起来,便免去了胤禛的一切职务,让其回府闭门思过。
跪在朝堂上的胤禛,亲眼目睹胤祥被侍卫带走,心如刀割般痛,他暗暗发誓:“十三弟,你放心,四哥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王府里的女眷们闻此事情都大惊失色,当夜胤禛就大病了一场,高烧烧得浑身滚烫,整整一日,高热怎么也退不下来,太医说若是今夜热度还是退不下来,加之王爷又郁结于心恐怕有生命危险。
女眷们焦急万分,不知所措,竟然齐刷刷跪在佛前为王爷祷告祈福。菩萨,佛祖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人物,怎么能治病呢?也只有绾意带着依影,衣不解带地伺候胤禛,用高度白酒给胤禛擦身子,胤禛昏迷中恍惚看见绾意的身影,用微弱的声音呼喊着:“十三弟,十三弟,你等着,等着,四哥一定救你。”
绾意心疼地握着胤禛的手:“王爷,你一定要好起来,你若是倒下了,十三弟便真的没救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日一大早胤禛的高热奇迹般地退了下了。绾意探了探他的额头,面带笑容地本出殿外去请太医。这时候琴儿正巧路过胤禛房间,便进屋去看看胤禛怎么样了。正巧刚刚转醒的胤禛看到琴儿向他走过来,问琴儿是不是她照顾了一夜?琴儿见四下无人,鬼迷心窍,便羞涩地点点头,胤禛当时就发怒了,把琴儿赶了出来。
绾意领着太医走入屋内,看到琴儿惶恐地跑了出去。太医给胤禛切了切脉,说烧退了,再喝几剂汤药发发汗,卧床休息几日,定能无碍。
送走太医后,绾意走过去轻轻地给他掖了掖被子:“王爷,刚才我看琴儿姐姐慌慌张张跑了出去,是怎么了?”
“她说她照顾了本王一夜,可本王清楚地看见,昨夜是你。”胤禛眉头紧紧蜷缩着,语气急促。
“王爷,不要动气,其实昨晚是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王爷能康复起来。”绾意抬手舒展开胤禛的眉头,温柔地看着他
她怎么会这般无私,这般善良?这是此时此刻胤禛心中发出的感叹,纵使是和自己少年结发的嫡福晋也做不到如此。胤禛很感动,握着绾意芊芊玉手,温柔道:“本王会振作的,为了十三弟,也为了你。”
“绾意啊!这些年来我冷待你,是因为不知道你对我是不是一片真心。”胤禛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我一生下来,因为额娘身份卑微,就被送到皇额娘膝下,皇额娘待我极好,可我十一岁,皇额娘就崩逝了。我又被送到额娘宫中,额娘与我形同陌路,加之十四弟刚出生,额娘便将我旁置。所以哪怕我如何努力上进,额娘从始至终都对我视若无睹!”
“王爷,天下没有不疼儿子的额娘,妾身相信德妃娘娘还是在意王爷的!”
他苦笑一声,接着道:“这次我遭受巨变,额娘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倘若我和十四弟易地而处,额娘早就跪在养心殿哀求皇阿玛了。”
“王爷莫要伤心,再不济,王府里的姐姐们心里都装着王爷。”
“是吗?既然她们都装着本王,那昨夜本王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她们在何处?”他的语气越来越温和,嘴角扯出一抹难得的微笑,“也只有你,把我当做托付一身的丈夫,而不是能给你带来荣华富贵,巍巍权势的雍亲王。”
绾意几乎看呆了,她没想到冷冰冰的雍亲王笑起来竟是这般好看。
胤禛康复起来后,表面上渐渐远离朝政之事,好让康熙皇帝和其他党派对他放松警惕,暗地里组建了一个秘密组织,粘杆处,专门刺探朝政且不被人察觉。
康熙五十三年夏,胤禛带着绾意一个人住到圆明园调理身体。
早上他们手挽着手一起逛园子,下午他们一起坐在西洋楼里作画,有时候绾意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的小菜,胤禛品尝过后赞不绝口。
那夜圆明园里到处回荡着知了的叫声。
“王爷,今夜月色迷人,不如你我二人对弈一局如何?”绾意吩咐下人拿来了云南的白玉棋子,摆了起来。
“也好,绾意,你要是输了,该给本王什么?”
“王爷想要什么,妾身无不允可?”绾意说完红着脸,摸索着棋子,嫁给胤禛三年却还是以礼相待,胤禛现在迫不及待最想要什么,绾意岂会不知?
那次绾意输了,输得心甘情愿,那夜,绾意终于做了胤禛的女人。
三个月后,绾意用午膳的时候突然呕吐不止,大夫诊脉后恭喜道:“恭喜王爷!年福晋有喜了!”
“当真?”幸福来得太突然,胤禛有些招架不住。
“王爷,微臣行医数十载,这点把我还是有的!”
汪姑姑和依影高兴地不得了,笑着看向绾意,绾意红着脸躲到被子里了。胤禛好像第一次做父亲似的,表现得很兴奋。派人取来了养母孝懿皇后珍藏多年的宝贝鹣鲽情深珐琅玉镯,亲自给绾意戴上。
“王爷,这可使不得,妾身听闻这玉镯是皇阿玛和孝懿皇后的定情物,孝懿皇后毕生最爱之物,妾身如何受得起?”
“在本王心中,这玉镯就是实实在在为你打造的。”
无论绾意如何推脱,终究拗不过胤禛。玉镯戴在绾意手上正合适,不大不小,难道这就是绾意和孝懿皇后的缘分。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十二,绾意顺利生下一女,胤禛亲自取名为爱新觉罗盈柔。
刚刚生产完的绾意累极了正在昏睡着,胤禛抱着刚刚落地粉嘟嘟的女儿,爱不释手迟迟不愿意放下,汪姑姑提醒道:“回王爷,小格格该喂奶了,交给奴婢吧!”
胤禛小心翼翼把女儿交给汪姑姑,坐到绾意身边,半个时辰后,绾意渐渐转醒,缓缓睁开眼看着胤禛。
“绾意,你辛苦了。”胤禛温柔地说。
“不辛苦,妾身不辛苦,王爷,孩子呢?”
“乳母抱去喂奶了,绾意,以后别叫我王爷,叫我胤禛。”
“妾身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我是夫妻。”
夫妻,绾意不敢相信这些温暖的话竟是从冷酷的雍亲王口中说出的,难道他真把自己当做妻子吗?
“那好吧,胤禛。”
几日后嫡福晋带着众位姐妹去看绾意,大家都被盈柔的可爱折服了,争着要抱。李令月和琴儿也放心了,绾意生了个女儿,暂时是不会威胁到弘时和弘历的地位。
正在喝茶的嫡福晋不小心瞟见绾意手腕上的玉镯,她和胤禛少年结发,知道此玉镯是胤禛心爱之物,极少示于人前,连她这个正妻也只见过一两次,如今却戴在绾意手腕上,乌拉那拉禄银顿时心凉半截,差点失神打翻了茶杯,幸亏乔春眼疾手快。绾意也察觉出不对劲。立刻将手伸进被子里。
禄银回到自己的寝殿爆发了,把茶杯摔了一地,乔春是禄银的陪嫁丫头,服侍禄银几十年,知道自己小姐是温柔端庄之人,绝不会因为小事就这样失了分寸。
“我才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嫡福晋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王爷要把那玉镯赐给她,为什么?”禄银一边抹着泪水一边道。
“不就是一个玉镯吗?主子何苦如此呢!”乔春安慰道。
“你不知道,那玉镯是皇阿玛和孝懿皇后定情之物。自孝懿皇后崩逝后,王爷珍藏多年,从不轻易示于人前,现在却送给了她。乔春啊!我真怕哪天王爷一开心嫡福晋的位置也给她了。“
“怎会呢?主子多虑了,王爷和您少年结发,哪是旁人可比的?”乔春抱着禄银安慰道。
禄银苦笑一声:“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未见王爷这般对待一个姬妾,即便对我这个嫡妻,也不曾如此啊!”
几个月后,依影奉命去集市上采买东西,她走到一个裁缝铺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一名黑衣人当街掳走了她,依影横趴在马背上惊慌失措拼命地挣扎,黑衣人带着她一路狂奔,奔至一个街区的死胡同里。黑衣人揭下面纱,抓住依影的手腕,急切道:“依影,看清楚,是我。”
依影被放了下来,这才看清楚是胤祯,顺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佯装生气道:“十四爷,你当众挟持奴婢,究竟所为何事?”
原来是康熙皇帝封胤祯为大将军王,他不日就要领兵出征、走之前,想要见绾意一面。依影听说胤祯要去打仗,心神已被掏空,顺势挽着胤祯的手臂:“十四爷,此次出征要去多久?”
“不清楚,听皇阿玛说西北战事吃紧,一时半会儿难以取舍,此去可能十年八载都未必能班师回朝。不过作为皇阿玛亲封的大将军王,我一定会守好西北防线。”胤祯的语气中洋溢着作为满人的热血,满人的天下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太祖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铠甲起兵,转战数载建立了大金国,作为他们的后代,胤祯感到自豪。
十年八载,依影被这个庞大的数字惊呆了,傻傻地愣在那里。胤祯一脸无奈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我一去不复返,我之所以想在出征前见绾意一面,就是怕将来再也见不到她,那我也死而无憾!”
“好!十四爷,奴婢一定把话带给我家小姐。”依影坚定地望着他。
绾意知道后没有答应去见胤祯,依影居然跪下央求绾意,因为她实在不想看胤祯因此抱憾终身,绾意也明白了依影对胤祯之心,就让依影代自己去送十四爷出征。
出征当日,依影骑着快马去城门口相送胤祯,胤祯看见只有依影一个人来,便明白了,也没有多问,温柔地望着她:“依影,谢谢你来送我。除了皇阿玛和额娘,只有你一人特意来城门口送我,这份情,我爱新觉罗胤祯,记下了!”
“十四爷,等到你班师回朝的那一日,奴婢定会在这里相迎。倘若你没能随军归来,奴婢就天天在这里等,你一日不来,我等一日,一年不来,我就等一年,直到奴婢的生命结束为止。”
“傻女人,你胡说什么呢?”胤祯失神地将依影揽入怀中,依影靠着那结实宽阔的胸膛,怅然若失地闭上眼睛,缓缓道:“十四爷,小姐虽不能来送你,她让奴婢带句话给你,十四爷,你一定要凯旋归来。”
“我会的。”胤祯点点头。
胤祯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依影骑着马跟在后面一直往前走,直到夜幕降临才依依不舍地返回王府。
其实汪姑姑早就看出依影钟情十四爷,伺候完绾意和王爷就寝,汪姑姑便来到依影的房间,看见依影正坐在榻上发呆,便走过去问道:“依影,既然你喜欢十四爷,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依影看汪姑姑走过来,起身扶着她一同坐了下来:“姑姑,我只是小姐的贴身侍婢,怎能配得上身份贵重的大将军王呢?更何况.....”依影顿了顿,她知道十四爷深深爱着小姐,她不能给他压力。
“年家上下和小姐什么时候把你当成奴婢?依影,你若是喜欢他,一定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别学姑姑,懊悔了一辈子。”汪姑姑遗憾道。
“姑姑,你不是没成过亲吗?”依影疑惑地凝视着她。
汪姑姑年轻的时候也有一段美好的爱情,三十多年前,汪姑姑还是江南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和当地一个富家公子陈腾相恋,可是陈腾父母嫌弃汪姑姑家庭贫寒,反对二人的婚事,陈腾不惜与父母翻脸,也要和汪姑姑在一起。汪姑姑也觉得配不上陈腾,更加不想害陈腾和父母决裂贻误前程,便含泪写了一封诀别信,决绝地离开了当地,后来走投无路之际幸得被年遐龄的夫人收留,在年家住了下来,一晃就是三十年。
“姑姑,当年陈公子还在坚持,您为何要放弃?”依影小声地问。
“这也是我毕生最后悔的事,如果当年我能与他共同进退,说不定我们现在都儿孙绕膝,含饴弄孙了。”汪姑姑说的每个字眼都充满了悔恨。
依影握住了她的手:“姑姑,那陈公子现在还好吗?”
“他早就去世了。”
当年汪姑姑走后不久,陈家就给陈腾定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可就在成亲当晚,陈腾急火攻心吐血而亡,等汪姑姑问询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陈腾冰冷的墓碑。说着说着,汪姑姑抚摸着手上带着的陈腾送给她的玛瑙珠链,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姑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依影轻轻搂着汪姑姑。
汪姑姑笑着抹了抹双眸的泪水:“孩子啊,姑姑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把握好自己的幸福,实实握在手里的才是真正的幸福。”
德妃想见见自己的孙女,就让胤禛和嫡福晋把盈柔带进皇宫。永和宫内,德妃对自己这位白嫩嫩的孙女喜爱的不得了,抱着盈柔爱不释手:“让祖母看看,小格格,你的皮肤真白,不像你阿玛黑黝黝的。看着也不像我们满洲格格,倒是像江南的孩子。”
“额娘,您忘了,年妹妹是汉人,又是江南人,生的孩子自然白嫩。”禄银提醒道。德妃想和胤禛单独说几句话,便让禄银带着孩子去御花园玩。
“老四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了新人,也别冷落了旧人,别人也就罢了,禄银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啊!”德妃也听到外边的闲言闲语,说胤禛现在专宠年福晋,把其他女人都晾到了一边,胤禛自然知道德妃此话何意。
“额娘放心,儿子知道轻重,禄银是我的发妻,她在王府里的位置,谁也无法取代。”
康熙下了朝听说胤禛孙女进宫了,迫不及待地来到永和宫看望孙女。见到盈柔的第一眼起,康熙愣住了,继而泪如泉涌。
“皇阿玛,您怎么了?”胤禛问道。
“温恪,太像温恪了。”康熙口中的温恪,就是他最爱的女儿,和硕温恪公主,敬敏皇贵妃所生,十三阿哥胤祥的胞妹,打小就机灵可爱,深得父亲康熙的喜爱。康熙四十五年和硕温恪公主嫁给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翁牛特部杜棱郡王仓津。康熙四十八年六月二十一日,公主产下一对双胞胎女儿,随即去世,年二十三。和硕温恪公主是官方记载的清朝唯一的死于难产的公主。
爱女去世后,康熙皇帝悲痛万分,久久难以自拔,甚至亲自为其篆刻碑文,修建近乎完美的公主陵。如今见孙女盈柔长得像自己的爱女,自然激动万分,把盈柔紧紧抱在怀里,舍不得放手。当即下旨封盈柔为和硕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