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日为期,白首相依
水吪灵山有红光若隐若现,群灵汇聚一团。
折颜笑谈,这老狐狸白止,要提前出关。
次日,红光烧上了天,水哗灵山上的云,红彤一片,霎时百鸟群起齐飞,风卷残云,灵泉逆流,迎着水吪之地形成巨大的洪波,朝着灵山仙洞湍流而去,翻起的巨浪声势浩大,随着重重一撞击,灵山激起千层浪!
折颜收回那只放棋的手,两指一勾,一颗微凉的棋子儿被他攥进掌心。
“回吧。”
他对着一脸茫然的白真笑道。
暮色昏沉时,闭关的封印已尽数散去,凡世旱了数年的荒田,都福泽了一场大雨。
白止扛着根鱼竿,在这红彤的天与地之间,阔步踏出水吪灵山。
白止五子皆站于此,却只听他单单朝着自己的幺女问了句,闺女儿,阿爹没误了你的婚事罢?
·······
大婚三日前,水吪灵山红光异现,五子齐迎白止出关。狐帝之长子白玄,奉母命,召幺女白浅速回青丘!
嗳。
也不知是怎么了。
白浅倚着门框子,定神儿瞧了瞧墨渊,他正闭着一双眼清修,盘膝端坐在书房的一摞文书前,伏案上的凝神香已燃了大半,白浅估摸着他已入定半盏茶有余,便悉心地端了只茶炉子过去,方便替他煮上一壶清茶,还换了瓶里的桃花。
若不是墨渊及时回神过来,同她讲了话,她怕是这会子正拿着清水抹布,要把这昆仑虚上上下下擦上一番。
“明日一早,十七便回青丘了。”
白浅嘟囔了两句,将方才晾好的一杯热茶递他。
墨渊品茗时,她眼波流转,忽地垂下眼睑,俯身伏在他膝头,一双手,翘了两根指头,相互扒拉着。
装了一肚子的舍不得,却不知从何说起。
墨渊像往常一样,哄着她的脾气,大掌抚上她肩头,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三日为期,我定赴青丘迎你。”
晨时。
白玄一身靛蓝色流云纹长袍,配月白祥云的束腰,这风流的装束再配上一张俊逸的桃花面。
他指明要寻白浅,于是乎被请进了昆仑虚大殿。
比起那小了白玄一万两千年的二弟白奕。
啧啧。
这悬殊倒是引来一片哗然,叫人生叹。
“没心没肺之人就是好,永远落不得操心的命,这幅白白嫩嫩的好皮囊,怕也是在温柔乡养来的出息罢。”
白浅似笑非笑地丢了句话过去,众人错愕时,她已转身去寻墨渊。
临行前,墨渊叫子阑一道跟了去,恐白浅受了委屈。
白浅与白玄的梁子,大概是在她见到玄女时结下的,她自始至终晓得玄女没有死,她发疯的那日她是见过的,却不晓得白玄为何要照顾她?
白玄是出了名的登徒浪子,品行极差,据说他曾日日流连凡世一座青楼,还与一青楼女子生了个孩子,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不得已,娶了个与他差不多风流的妻子。
白浅最厌恶这种浪荡之人,奈何要喊他一句大哥,平日里与他面子上过得去便是。可如今他要留玄女,便是要不得这面子了!
“手下留情!”
白浅欲拔剑,却被白玄惊得愣在了原地。
登徒浪子竟屈膝跪地,朝着白浅深深一揖。
白浅只觉得方才吃了只苍蝇,胸中涌起一阵恶寒。
“你自当今日不曾见过玄女,也莫要与他人提起,大哥不胜感激!”
疯了的玄女跳过来扯住白玄的袖子,叫了一声爹。
白浅顿悟。
瞧着玄女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样貌,起初还以为是巧合,仔细想想,怕是有出处的,还有她那年纪大的离谱的娘,大概只是乳母罢了。加之青丘子民如此多,为何玄女偏偏能和自己与白真从小玩到大?
疯了。
真是疯了。
她就这样讲与子阑听。
“我看着他和玄女跪在地上,想着那青楼女子,我想不出这是否会是个深情的故事,只觉得这是无比相配的一家人!”
白浅冷笑,推了只酒杯子给子阑。
“你这番恶言恶语,说出来可痛快了?”子阑把杯子推了回去,笑道,“记得有一女子这样同我说过,杀戮不能终止仇恨,报复不能化解心结,所有的执念都会成空,只有宽恕才能放过彼此。”
“胭脂?”
白浅瞟了子阑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你喜欢那水一样的女子,我不是。正因如此,我是你师弟,你是我师兄,这同门情分纯粹且珍贵。这一生,爱便是爱,恨便是恨,总设法子原谅别人,也不会有人感激涕零,就像玄女为何能害死师父。如今玄女疯了,我虽不会立刻将她斩死,却也十足了戒心,再不会心软半分!”
子阑点点头,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可明日你若做了我师娘,我便要巴结于你,这情分恐珍贵不起来了。”
······
白浅想着墨渊那句三日为期,不由得心生感激。
世间女子尚多,多得是温柔如水的贤惠美人,多得是天真烂漫的娇俏可人儿,白浅自诩除了这一张脸以外,她还真的没什么好招人的,可在昆仑虚的那两万年,墨渊也只见她扮男装,不曾见她梳妆打扮过。
白浅从床上坐起来,将窗子敞开,她对着一轮明月,和稀疏的星星,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她是一根爱恨分明会扎手的针,拿捏不好,便要将人扎出血来。
没人能伤的了她。
谁能伤的了一根针呢?
如今碰到那穿针引线的人,她忽然害怕再做回一根针,哪怕是一根不会受伤的针。
天不大亮,白浅便被子阑拖拽起来梳妆,翻来覆去一整晚,她念着三日为期,三日为期,竟在这三日之期时困得险些起不来床。
她头疼的厉害,脑袋上顶了几斤重的东西不说,昨晚的酒她还没醒的彻底呢。
大红盖头一遮,白浅是什么也看不到了,但光凭这两只耳朵,也晓得今天来的人并非一般的多。听说从昆仑虚来了好多马车,一眼望不到头,车上是系了红带子的大箱子,白浅竟不知昆仑虚还有地方藏得了这么多好东西。
蓦地。
一抹熟悉的温度将她小手牵起,这一牵,也牵动了她的心。
是墨渊。
两人同乘一只仙鹤,她半偎在他身上。
她从未这样紧张过,那晚与他情难自禁,也不曾这样紧张。
说起紧张,这二人成婚,紧张的可不只是白浅。
拜天地时,连宋突然站了起来,见墨渊拜天,他便拜墨渊,墨渊拜地,众人皆跟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