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光如水
张青从脑袋上面摘下一枚金色的簪子,放在木桌边缘,然后说道:“这是我父亲前年买的礼物,非常好看吧,老板娘?”
陈美容一边捂着嘴巴,一边问道:“你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当然。”
金色簪子拿在手中,陈美容忍住不哭出来,开口说道:“这是你父亲送的东西,价钱无法衡量,小青,千万不要弄丢了!”
“知道。”
想要归还的时候,陈美容站起来,来到了张青的身后,就把簪子插在头发里面,紧紧的抱住说道:“好好珍惜如今,不要辜负我们的用心良苦。”
张青一脸茫然:“您怎么了?”
陈美容转过身,默默的擦了擦眼泪。
这个时候,张青注意到了熟悉的东西,就在木盘里面,拿起一看原来是药材!只要放进炒菜,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半年之前,那日下雨。”陈美容坐回桌边的木椅。
“是的。”张青点点头,目光还是在一包药材,“您在跟我父亲进货吗?”
陈美容把盘子移开,用袖子挡住,夹了一口菜,然后笑着说道:“是我喜欢的人介绍的哦,他说这种药材就像香料。”
“价格贵不贵?”
陈美容听到这个问题,露出精打细算的表情:“我是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不过你父亲好相处,每次进货都是减价。”
“怎么可能!据我所知,他也是绝对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人,难道您有门路?”
“吃饭免单。”
“哦,原来如此!他有没有跟其他女子来往呢?”
“没有,我是这里的老板娘,我看的清清楚楚。”陈美容一口否定。
“我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因为他每次回家都很晚,身上还有女子的气味,尤其跟老板娘散发的气味一模一样!虽然香,但是骚。”
“所以你判断他来这里吃饭时,肯定带着女子,对吗?”陈美容问道。
“是的。当我第一次进来美容酒楼,就闻到熟悉的香气!后来,无名再一次带我过来入住,好奇心更加严重。无论走到那个角落,都是散发那种气味,夹杂着草药,所以我立马闻出来了。”
“等下我就去沐浴!”陈美容小声起来。
张青问道:“您说什么?”
“没事。”陈美容笑得不自然,“我想大扫除,换一种清香的气味。”
“为什么?”
“你不是没有习惯吗?”
“其实,我很喜欢。特别是老板娘身上散发的香气,您不用换了。”张青眯着眼睛说道。
“听你的。”
“再者说了,如果突然换了,老顾客肯定不习惯新的气味,用餐的时候一点不香,下次肯定去附近的饭馆,或者其他酒楼。”
“喵喵”院子里面响起两声猫叫,使得黄驹卫停下脚步,摇摇摆摆的站不稳。
“醉了就回去休息。”无名说道。
“一坛女儿红难不倒我,但是,这两只黄色花纹的猫好像瘦了,难看的要死。”
听到这些话,无名望向墙壁的一角,笼子缝隙之间特别大,可以钻出来。
“大侠,明日您走一趟,把它们送到美容酒楼,继续让张青照顾。如果它们留在这里,有可能被我们活活饿死。”黄驹卫提出建议,“您怎么样呢?”
无名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同意,毕竟没有时间照顾,更何况是黄驹卫,隔三差五都去外面画画。
“对了,张青父亲的命案侦破了吗?”黄驹卫问道。
“张殄耀在药铺里面被杀死,已经过去一个月半,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嫌疑犯原本定在亲家和客官,可是,锦衣卫和东厂查不到动机。包括衙门、西厂、玖局这三个机构!如果根据那条绣着五朵花瓣的纱巾,是红颜色,这个证据有点勉强,之所以我们一直在搜查别的蛛丝马迹。”
“大侠,他明明被一刀刺死,问题就在这里,说明是武功高强的人。但是,张青的父亲很少拉仇恨,不至于被杀死。”
“知道。”
黄驹卫叹了一口气,返回凉亭里面,拿着一坛满满的酒喝完。
“你明日不用出工吗?”无名一边提问,一边拔出三尺剑。
黄驹卫点点头:“自从离开赵鲤以后,我画画的能力下降了不少。又传到别人的耳朵,很少有人来找我画画,我如今过日子都有问题。”
“卖的不好吗?”
“是的,您是不是跟踪我?”
“脸上写满了惆怅,而且,这坛女儿红一定很贵,你肯定把钱用光了。”
听着无名说的话,黄驹卫并不感到惊讶,认定在太司懿的身边待久了,就会学到一些推理。
“先生,要不要去应天府呢?”
“我很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
“因为她不走,我怎么能擅自离开。其实,我有几次好想回家,可那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你真的打算住在这里吗?”
“是啊。我怕那些江湖人士再来,如果没有人留守宅里,就给放火的借口,到时候我们搬去哪里。”
“嗯……”无名跳下来,准备坐到石凳,突然停下动作,一张疑问的眼神看去,“你怕什么?”
“不怕。我只是担心张青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那么,我就有问题了,你到底喜欢谁?”无名抬起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黄驹卫。
黄驹卫惊讶的说道:“当然是……”
“张青?”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她只是十五岁。看我,只有一所宅子的画师,成日把工钱换成酒,如今连菜都吃不上。”
“你有那么惨吗?”
“是的。我又不是您,整日在外面行侠仗义,有很多人仰慕。只要劫富济贫的时候,偷偷扣下一箱金银珠宝,谁会知道呢!”黄驹卫说的好腹黑,但是心里头知道无名不是这样的男子,也许是私下做生意。
“你打算跟在我的身后吗?”无名冷酷的问道。
“想过,可是我不会武功。在行侠仗义的时候,万一被官府抓住,就会暴露您的存在。而且,我没有那么聪明,每日都迷路中。”
“哦。原来你已经考虑那么多了,值得我称赞一下!”无名用欣慰的眼神看着黄驹卫。
“从您嘴巴里面说出来,我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黄驹卫耸了耸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一直看在眼里。”
“是吗?对了,您那么精明能干,您不可能没有注意周围的人,为了理解自己的能力到达什么地步,就去太司懿的身边当护卫。”
一针见血的话语出来,无名淡定从容的坐在石凳上面。
“您的确很厉害,我也是亲眼见证过了。每当想起那些怪事,有一个人经常走在案发现场,好像操纵这一切。大侠,我对您来说算什么?”
“挚友。”
“不用安慰我!在我还没有离开赵鲤之前,无名这个名字没有人知道,更何况我调查过了。虽然得不到结果,但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信息。”
“好奇会害死猫,你应该听过这句话。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对你来说是一个威胁的存在吗?”
“不是,只不过您太神秘了,做任何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如今我想知道。不过,对别人来说您是一个危险的存在,而且威胁到了一些人的利益。”黄驹卫说道。
“哦,谁啊?”
“要是讲出名字,我觉得这个人活不过明日。大侠,您比我还清楚吧!”
听到黄驹卫豁出性命说出来的话,无名吐了一口气,望着桌面的酒杯。
这个时候,吹来一阵阵冷风,黄驹卫打了一个寒战,立马酒醒过来,看见无名坐在另一个石凳。
“我不应该口无遮拦,饶命啊,大侠!”
无名只是瞄了一眼三尺剑。
“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逃跑呢?”无名问道。
“我能去哪里。”黄驹卫站起来,望着天上非常圆的月亮,“您为什么也不逃跑呢?”
“这是我练剑的地方。另外,我如今可是玖局的人,非常好。”无名走到一根柱子,眼睛里面映出高光,跟照下的白月光一样漂亮。
黄驹卫感受到了寒冷的气息,侧脸一看,无名的面纱另一边,一个图案若隐若现。
“先生,以后要少喝酒,知道吗?”
“尽量。”
“真是本性难移!”无名冷冷的说着话,“如果你能改掉,你也许能多活几年。”
黄驹卫听明白了,稍微点点头。
“酒后吐真言,对男子汉大丈夫来说,是最致命的存在。你又有多少条性命呢?”无名眼睛里充满了认真,“虽然不想掺和你的事情,但是今日晚上的话。你说的确实有点过了!”
“那个……那个……”黄驹卫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
“那群江湖人士还活着吗?”黄驹卫问道。
无名瞪了一眼黄驹卫,冷冷的告诉道:“你想知道答案,你去查。反正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大,对不对?”
“您不会……”黄驹卫咽了一口水,感觉嘴巴干裂,突然看向无名的三尺剑,“您不会已经动手了吧!”
无名把剑一拔,斩断远处的松树根,压着高高的围墙瓦片。
黄驹卫紧张的冒出汗,瑟瑟发抖的坐回石凳,低着脑袋不敢出声。
“你如今知道怕死了?”无名问道。
“那些人又没惹您,为什么要处理掉?不是还有很多解决的办法吗?张青已经躲在安全的地方,是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的酒楼,名字美容酒楼,也是一个不容易打听消息的禁地。更何况有一位千户大人罩着,江湖人士敢去那里吗?”
无名转过身:“你一遇到事情,就在优柔寡断,难道要张青被发现之后,你再哭哭啼啼地去报仇吗?这样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他们会下毒手吗?”黄驹卫问道。
“虽然我敢保证紫薇三娘,但是我不敢保证一名男子。”无名透露一双捉摸不透的眼睛,“他叫徐帚申。在没有被追杀之前,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如今他只是认钱做事,还会在乎目标的生死吗?”
“即使您说得对,理论上老板娘还是要看到张青的真面目,在衙门里面指认的时候,才知道谁是凶手。”
无名发出非常冷的笑声:“徐帚申和老板娘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之所以要赶快杀掉张青。你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说来听听。”
“老板娘杀害相公的嫌疑还在。万一老板娘找到张青,如果她反咬一口,你认为谁会被判刑呢?”无名一副看破事情真相的样子。
“可是,张青已经留下青铜剑,审案的神探不可能没有考虑到吧?”
“那么,我换一种说法,徐帚申力大无穷,拿起青铜剑简直是轻而易举。要是老板娘雇他去杀人,然后伪装了案发现场,变成盗窃案的模样。”无名连绵不绝的说道。
“您这是在偷换概念!即使老板娘有嫌疑,张青的确去了金银珠宝铺,这个记录不能抹除。”
“你真的很单纯。有谁看见她进去,不就那两个人嘛!一个变成如今嫌疑犯的老板娘,另一个已经变成尸体的老板。”
“听您说来,感觉您在包庇张青,我越来越认为她是凶手了。”
“哎!我只是推理而已。不过,老板娘和那群江湖人士的确不好对付,毕竟有一定的经验。”
“无论结果是怎么样,您到底有没有杀人?”黄驹卫露出再一次确认的眼神。
“没有。我可不想惹麻烦,要是被东厂和西厂缠上,一辈子脱不了身。包括如今被废除锦衣卫,不过,玖局难说,他们只是侦破案件,抓住凶手的事情,一般交给锦衣卫。这样一来,原本被废除的锦衣卫,才能有存在下去的价值!”
“也是。”黄驹卫拉过酒坛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只是散发着香气浓烈的酒味,然后开口,“我相信您。”
凉亭旁边没有松树和遮挡物,白色的月光照进来,映出两个身影,却在不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