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冲突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邱墨便推门而入,脸色十分狰狞,他径直走到轻轻跟前,说道:“大王口谕,请大人即刻到国师府上一趟。”
“邱大人,发生了何事?”苏轻轻起身毁了一礼,见他神情凝重,便问道。
“大人去了就会明白。大王说事态紧急,请大人骑马赶去。”
苏轻轻和阿勋骑着一匹小白马颠簸在路上,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动,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她的手紧紧拽着缰绳,南晋使者就快来接她了,在这个紧要的关口,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她们俩几乎是奔入国师府的大堂,因为她们在门口就听见了一个女子痛断肝肠的哀嚎,那声音是那么熟悉。直到看见跪在地板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哀嚎的裴兰新,再看看一旁的蒲颖和常黎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就知道国师那件事已经瞒不住了。
“臣拜见大王!”她给高高在上的李念歌行了一个大礼,抬起头才看见了他的表情,愤怒,失望,痛心,悲愤交织在一起。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一旁的裴兰新就扑了上来,一边撕扯着她的衣衫,一边骂骂咧咧道:“苏轻轻,你好狠的心,平儿才四岁,跟你那么亲近,你竟然毒杀了她。我的女儿死的冤啊!”
被扯倒在地的轻轻不知所措,阿勋正欲上前却被邱墨的手下控制住了。李念歌起身将裴兰新扶了起来,将她揽入怀中,用怨怼的眼神望着苏轻轻对她道:“阿兰,你放心,寡人一定将事情调查清楚,还咱们女儿一个公道。”
哎,苏轻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不禁叹了一口气,千防万防她还是被蒲颖算计了。她走到裴兰新跟前,问道:“敢问娘娘,您说是我毒杀了长公主,可有证据?平儿尚不足五岁,我为什么要杀她?”
裴兰新哭的差点昏厥,蒲颖走上前几步,先向大王施了一礼,出言道:“你当然有动机,你想一个人独占大王,长平到底是大王的女儿,她在一日,你就断不了大王与贵妃娘娘的联系,所以你就利用国师杀了她!”
“国师呢?大王不可只听公主一面之词。”苏轻轻苦笑一声说道。
“国师已经被下了大狱!苏轻轻,你都将你的心腹嫁给了国师,你可真有本事,能将我们西夏国师收为己用。”常黎走上前来,瞪着她道,“刚才他一味地维护于你,还攀咬公主,大王一怒之下就将他打入大牢。”
“国师被下了大狱!”听着听着苏轻轻长大了嘴巴,转过头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大王,大王也死死盯着她,“大王,国师是您最信任的兄弟,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将他关起来?”
“大胆苏轻轻,竟敢这样对寡人说话!”李念歌怒道。苏轻轻憨憨地笑了,她没想到李念歌竟然这么不信任自己,不信任荀曲,也罢也罢!她走到蒲颖跟前,上下打量着这位一身鲜红衣衫的贵妇人,她今日总算见识了贼喊捉贼的最高境界。这个时候裴兰新提议大王将荀曲羁押过来当庭对质。
荀曲被侍卫拖入了大殿,他的神情恍惚,见到轻轻就当没看见一样,显然是受了沉重的打击。李念歌将怀里的裴兰新扶到椅子上坐好,绕过了苏轻轻疾步走到荀曲跟前,蹲了下去。
“国师,寡人问你,到底是不是你给平儿下毒的?”
荀曲点点头。
“苏大人可知道你给公主下毒的事情?”
“苏大人知道!”荀曲如实回答,他再也不想欺瞒大王了,“可是大人......”
“大王,臣妹有一个重要的证人,请大王准他上殿!”蒲颖犀利地打断了荀曲的话,征得大王同意之后,向殿外走了几步,挑衅地碰了苏轻轻肩膀一下,用饱满的语调朝殿外喊道:“斛律大人,请上殿。”
当一身玄色衣衫的斛律大人铿锵有力地迈入殿内,苏轻轻感觉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李念歌,李念歌则坐在高位等待这场审判的到来。
“臣拜见大王!拜见贵妃娘娘,公主,驸马!”斛律大人给在坐的各位施了一礼,然后跪在了殿下。
“大人,本公主问你,大王派你调查小公主被害一案,为何迟迟没有结果。”蒲颖问。
“回大王,臣本来已经锁定了一位嫌疑人,正要禀报大王的时候,华裳宫的苏大人来找臣,她说此案臣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定嫌疑人的罪,让臣先不要告诉大王。”
苏轻轻听见他的陈述,不禁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自己很想反驳,可自己张不了口啊!斛律大人并无半句虚言,她曾经就是那么做的。先不提出发点好与坏,现在大家看的是结果。她现在的处境到了铁锁横江上下不得的地步。
“敢问斛律大人,你怀疑的嫌疑人是谁?”常黎上前一步,逼问道。
他先望了望大王,又扫了一眼苏轻轻,最后将视线落到荀曲身上,惶恐道:“回大王,是国师!那份糕点确确实实出自国师之手。”
李念歌惊愕地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荀曲,眼神似乎要把他吞噬。荀曲倒是很淡然,依旧埋首于地,在他目睹长平吃下糕点的那一刹那,他就想到了有今日。他杀害了念歌的独生女儿,自然万死难辞其咎,他已经与阿沁结为夫妻,就算念歌将他处死,他也没有任何遗憾。
忽然裴兰新一下子像疯狗一般扑了上去,对着荀曲又抓又挠,霎时间,荀曲的脸颊上鲜血直流。李念歌心中悲愤交加,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竟然对他的女儿下此毒手,平儿那么小,那么纯真,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荀曲好像对大王说,蒲颖给阿沁下毒威逼他。可是那只是狡猾的蒲颖放的烟雾弹而已,阿沁并没有中毒,他也没有强有力的证据。
“够了!”苏轻轻大吼一声,将裴兰新推到一边,扶起荀曲道,“毒杀案与国师无关,一切都是我策划的。”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荀曲紧紧攥着她的衣袖,焦急道:“大人,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件事与你毫不相干!”
她没有搭理荀曲,双手抱拳对念歌道:“大王,国师是顾念着阿沁才屡次维护于我。那日是我偷偷在糕点里下了两种不同的毒药,我把其中一种致命的毒药下在了长平素日爱吃的糕点上,国师才能逃过一劫。大王,你想想,国师与大王情同手足,怎会干出这等无情无义的事情呢?”
蒲颖与常黎对视一眼,他们没有想到苏轻轻竟然这么容易的就认罪了,他们还制造了一大堆的证据,还没来得及举证质证呢。李念歌走到苏轻轻面前,目光如炬,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他艰难开口道:“动机?你给寡人一个合理的动机,否则寡人不会相信你会狠心杀害平儿。”
“动机,问得好!”她苦笑一声,理了理自己的水袖,用凄怆的语气道,“李念歌,都是因为你。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今天宿在何丝丝那,明日宿在裴兰新那里,后日你又临幸了宫女,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后来我想到了,只有杀了李长平你猜能完完全全属于我,我不允许你跟别人有孩子!”
一旁的荀曲无奈地摇摇头,他的双眸流淌出了炙热的泪水,苏大人这是在牺牲自己保全他啊!保全西夏朝政啊!如果西夏臣民知道西夏大国师毒杀了西夏长公主,他们会怎么想,那些存着异心的人一定会煽风点火,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扰乱朝纲。苏大人认下这宗案子,性质就彻底改变了,后宫女子争风吃醋尔虞我诈再正常不过了。
“混账!”李念歌想起了女儿临死前的惨状,急火攻心丧失了理智一甩手重重地给了苏轻轻一个耳光。苏轻轻顿时被打倒在地,嘴角溢出了鲜血。李念歌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猛击了一下,撕裂般疼痛,他捂着心口,表情狰狞。邱墨赶紧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苏轻轻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艰难地站起身,重新在念歌面前跪好,拱手道:“大王,这件事确实与国师毫不相干,请大王速速回宫,不然这样到国师府上兴师问罪,传出去只怕不好!”
于是他们一行离开了国师府,苏轻轻被囚禁在马车里,她蜷缩在马车的衣角,来回抚摸高高肿起的嘴角。自己的嘴角再痛,也比不上念歌的心痛,这次她真的把李念歌伤透了,伤的体无完肤,也许念歌一辈子都了解不到真相,不会原谅她了。
回到华裳宫里,她有的没的又编了好多,听得李念歌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苏轻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当真以为寡人不舍得杀你吗?”
“大王,杀人偿命乃天地伦常,我为小公主填命是应当应分的,请大王赐苏轻轻一死!”
“你......”李念歌怒道,“来人!将苏轻轻革去一切官职,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被押走前,苏轻轻特意请求大王让她跟贵妃娘娘说句话,她走到裴兰新面前,深深地给她鞠了一躬,道:“对于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我只能说很遗憾!但对于平儿的母亲,我觉得你愚蠢到了极致,被人利用了还浑然不知,等你百年之后,见到平儿,你该如何向她交代。”
说着,苏轻轻就被押走了。裴兰新不懂她说这番话何意,伸着头趾高气扬地在她身后喊道:“歹徒被绳之以法,我儿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第二日,从光明寺上香回来的阿沁才知道发生的一切,大人居然被下了大狱。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奔走打点,希望能够混入大牢里见大人一面。最后还是邱墨顾念这共事一场的情分,偷偷将她带入地牢。
狱卒收下一包分量不轻的银子后,凑到阿沁跟前,叮嘱道:“夫人可要从速,她乃天字号重犯,这要让大王知道,小的的命可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