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之女的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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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故国来使

说罢常黎扬长而去,轻轻看到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背影,轻叹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望着月亮。世人都说月亮是这个世界最干净最纯洁的东西,它不会被任何肮脏的东西给玷污。难道人心不能像月亮一般吗?为何会被轻易污浊。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便离开了后花园。

待她走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望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在天牢内,太后母子被关在相邻的两个牢房,太后心急如焚,日日在盘算着该怎样东山再起,怎样辅助牧儿继承大位。

但李牧却清醒的很,这样的结局在他决定跟母亲一起起事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就是这个理,如今沦为阶下囚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想不通的是,李念歌为何还不对他们母子斩草除根,若是他们易地而处,李念歌绝对活不过当日。

西夏大王是没有空搭理他们,刚刚处理完女儿的丧事,就接到长孙琏的手书,说下个月南晋议和使臣就要莅临西夏,商量两国军事。这两年来,南晋在长孙琏的领导下,兵力与日俱增,已经成长为泱泱大国。

自从李念歌即位以来,他就一直派兵驻守在南晋边境奴卢城附近,志在这座物产丰富的城池。数年来,南晋因为兵力不足只能忍气吞声,只能看着西夏士兵在边境叫嚣。而现在,是时候该让西夏对南晋刮目相看了。

于是长孙琏就派遣马三宝出使西夏,子湛和商洛从旁协助他,尽量说服西夏王撤兵,否则只能兵戎相见了。

令李念歌最担忧的不是两国国事,而是苏轻轻。他非常了解苏轻轻以前的种种。马三宝和她在一起共事过,子湛是她的弟子,还有商洛,她的授业恩师。这三人同时出现在西夏,会不会勾起她的思乡情怀。他知道她迟早有一天要回南晋翻案的,可他就是自私,想留她在身边,能留一日就算一日。

所以,他对苏轻轻全面封闭了南晋师团来的消息。

南晋帝都建业

长孙琏站在城楼上目送着马三宝的仪仗西行,他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棕色双辕马车,心里十分动荡,他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眼睛,他仿佛觉得这次作为议和使臣前往西夏的是苏轻轻。

那是她毕生的愿望,哎,转眼她已经离开三年,今年也是他即位的第五个年头。回想过去的十年,就像一场梦一样,自己从一个只懂得领兵作战的逍遥王爷,一步一步蜕变为铮铮君主,心也越来越硬。他坐在金銮殿上,面对群臣山呼海啸般的朝拜,自己却像孤家寡人。

当年,为了江山社稷放弃了与心爱的女子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惬意日子,是他毕生的遗憾。但他不后悔当年做得选择,如果老天爷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依旧会选择帝王大业。

他是慕文帝的儿子,慕武帝唯一的弟弟,肩上担负着长孙家族的百年基业,他不求将南晋发扬光大,只求数十年之后将一个繁荣昌盛的南晋传给他的后人。

马三宝走后,龙延殿一切事务由拓跋炎暂代。阿炎这两年的生活,可谓是春风得意。两年前他娶了刑部尚书崔尚安的独生女儿崔懿湘。现下育有一儿一女,长孙琏还开玩笑,说要给太子和阿炎的女儿定个娃娃亲。

虽然阿炎在南晋过得幸福美满,但是他的心还是无时无刻惦念着西夏,惦念着大王。前不久听闻大王翻了母氏一族的旧案,他心中十分震惊,他印象中温柔慈祥的嫡母竟然勾结李牧做下这么恶贯满盈的事情,更没想到大王的身世这么凄惨。

遥想当年,在偌大的西夏皇宫,也只有二王兄还愿意接触他们母子二人。他在旁边伺候着长孙琏笔墨,他出现了幻觉,把陛下当成了二王兄。他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睛,陛下还是陛下,大王远在夏州,而自己永生不能踏入夏州一步。

当年荀曲来访,让他在陛下和大王之间作抉择,他为了数十年情义选择了陛下,心中属实觉得对不起大王。大王还宽仁的留他一命。想到此处他的泪水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转,为了不使陛下看出端倪,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泪水收回。

他又凝视着长孙琏,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十几年来,陛下待他如同亲兄弟,同生共死,一同成就大业。可他呢,连自己最最基本的身世都要瞒着陛下。苏大人猜出他身份的时候,他就打算趁机告诉陛下。但被苏大人阻止了,苏大人说得对。即便陛下胸襟广阔,也容不下他国王子潜伏在自己身边数十年。

看来要瞒着陛下一辈子了。

“怎么,阿炎,有心事啊?”正在批阅奏折的长孙琏,瞟见他的眼中噙着泪花,即刻放下手中的朱笔,探究道。

“回陛下,以前都是马大人伺候陛下笔墨,阿炎笨手笨脚生怕怠慢了陛下。”阿炎一边研着墨水,一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马卿确实比你细致,但他到底是外人,比不得你跟着朕数十年,朕还是喜欢你在身边。”长孙琏又拿起朱笔,在奏折上写着什么。听到陛下的话,阿炎研磨的手顿了一下,陛下接着又说,“朕还记得,你我二人初次相见的情形,当年父皇让你和顾兄来当朕和先帝的伴读,先帝让朕先选,朕一见你就觉得十分有缘,就迫不及待求父皇让你当朕的贴身护卫。看来,朕当时很有眼光。”

阿炎的心好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他心想,陛下倘若你知道,阿炎就是西夏王的四弟李岩,从小被安插在你身边,你还会这般对我掏心掏肺吗?不!不会,你一定会将我挫骨扬灰,毕竟是我先欺骗了你。其实阿炎并不怕死,阿炎不想看陛下伤心。全南晋唯一知道阿炎身世的只有苏大人,现下苏大人下落不明。所以陛下,抱歉,阿炎只能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了。

一个月之后,马三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游走在西夏帝都夏州的主街道。说来也巧,那日苏轻轻带着阿沁上光明寺为大王祈福,她也想让马席劝一劝常黎,让他不要继续前行在错误的道路上。

“哎,阿弥陀佛!只怕是难!”马席深深叹了一口气,手里不停地敲着木鱼,“明思对你用情太深,现下他把对你的感情都转换成了对大王的恨,他上次来,我就发现他身上的戾气太重,我只怕也无能为力。”

“我不想跟他反目成仇,更加不想看他掉入万丈深渊。”苏轻轻皱着眉头急切地说,语气略带哭调,也只有在昔年好友的面前,她才能表现出小女人情怀,“这几日,我总是梦见咱们在乐斋的那段日子,无忧无虑的求学时光是多么快活啊!奈何咱们再也回不去了。”

“对了,小苏,马大人出使西夏,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马席故意扯开话题,他不愿让小苏困顿在过往之中,谁知她竟然不知道马三宝要来出使西夏。

苏轻轻踌躇了一会儿,跟马席简单的告了别,就下了山,一路上她不禁疑惑,这么大的事情念歌为何要瞒着她,难道他不知道她多么思念南晋的故人。她想着想着,不禁潸然落泪,她死而复生以来,已经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终于可以挺起腰板堂堂正正的去见南晋的故人。

马三宝觐见完西夏王,就去驿馆休息了。苏轻轻回到皇宫里,竟然没有听见任何关于南晋使臣的事,她心下不禁对念歌生了责怪之意,果然他是故意瞒这她的。

她的心不禁感到一阵一阵寒意。她没想到李念歌竟然也会瞒着他。她失落地迈入了华裳宫,望着埋首于案的念歌,他看着她进来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脸笑意地望着她。

“轻轻,上香回来了?今日倒是挺早的,没有和万悔大师多聊一会儿?”念歌问,语气并没什么异常,苏轻轻坐到他身边,凝视着他那深邃的目光,她真的好想问问念歌为何要瞒着她马三宝的事情。

“我此去光明寺就是为你祈福,马大哥到底已经出家为僧,我不便去叨扰。”算了,她还是没有问出口,“时隔多日,怎不见你发落太后与李牧呢?”

“杀了他们太便宜了!”提到太后,李念歌不禁双眼喷火,杀母仇人。轻易处死怎能解他的心头之恨呢,“我要囚禁他们一辈子,这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轻轻不禁感叹,这大王还是仁慈的,拘禁他们一辈子,固然很痛苦受折磨,但好歹还活着,一个人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哪怕活着没有一点自由,哪怕活着要受屈辱,哪怕只能吃残羹剩饭,最起码还活着啊!一旦死亡,你便连历经以上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念歌不杀他们,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一个人有仁慈之心那固然是好事,但作为一个帝王那就只能坏事了。

接下来轻轻向他告假十日,想带着方沁,阿勋出去散散心。李念歌觉得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她也很累了,便答应了。

失去女儿的裴兰新似乎已经疯癫了,加之李念歌每晚搂着她休息的时候老是喊着苏轻轻的名字,这样又刺激着她的神经。于是她产生了可怕的臆想将苏轻轻想象成了杀女仇人。就在这敏感的时期,蒲颖向她伸出了橄榄枝,说要和她结盟对付苏轻轻。

现在蒲颖对苏轻轻的仇恨已经远远超过李念歌了,一部分是因为阿勋打伤了她,但绝大部分还是因为儿女之情。

苏轻轻一行三人就住在了西夏驿馆旁边的一家客栈,苏轻轻坐在二楼房间的窗户旁,附身向驿馆望去,故人就在二十米之内的地方,可她却不能相见,她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念歌与父皇写的两封手书,本来念歌的事情尘埃落定,她便打算启程回南晋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蒲颖公主又掀起了风浪,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姑娘,你看谁来了!”阿沁推门而入,语气欢快地指了指身后跟着的那三人,苏轻轻站起来,恍如隔世地从窗户边走到门口,短短的十多步,她却走了很久很久。她的眼眶被泪水迷糊了,走到年长的那个人跟前,跪下道:“学生苏轻轻,拜见老师,多年不见,您可安好?”

来人正是商洛,马三宝,和子湛。阿沁出去采买东西的时候,在街道上碰见了子湛,子湛认出了她,得知苏先生身在西夏喜不自胜,于是就叫上马大人和商洛老师一起去拜访苏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