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试探
同一时间乾安宫
昏迷了十多日的苏轻轻终于在万众期盼之下醒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长孙琏,常黎和静雯郡主是不是在今日成亲。
长孙琏怕她再受刺激,没有及时回答,环顾一下四周。不论是阿炎,还是戎戎方沁都低了头。苏轻轻心里已经清楚了,她奋力地坐起身,蠕动着依旧苍白的嘴唇,吐出几个字:“九月初六,我的重生之日。”然后又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吴素素给常家二老奉了茶,婚礼才算正式结束。他们本打算进宫去向陛下请安,马三宝传话最近陛下繁忙,郡主就不用进宫请安了。
轻轻刚刚醒过来,长孙琏不想提到有关常黎的任何事。半个月之后,轻轻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心情似乎也大改了每日都练琴,下棋,练书法,过得好惬意。她还主动要求和慕容鑫两兄弟谈一谈,就在乾安宫谈。
这天下午,秋高气爽,慕容两兄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入了乾安宫。
“皇姐万安!”慕容鑫和慕容离一同向坐在正殿的她躬身行礼。
今日苏轻轻一改往日淡雅的装扮,身着苏绣月华锦衫,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依旧梳着飞云发髻,后边的头发如黑瀑布般散落在腰间。头上插着黄金首饰,桃红色的嘴唇,蓝色的眼影。
“不好意思,两位殿下请称呼我为苏先生!”她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然后示意他们做到下方。待他们坐定后,又吩咐方沁拿来一个小碗和一把匕首,就让她和戎戎退下了。
苏轻轻拿起匕首决绝地朝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她把手臂伸到碗的上方,让自己鲜红的血液流到碗里。
慕容两兄弟被这血淋淋的场景吓得不能言语。没一会儿鲜血流了少半碗,苏轻轻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把那个小碗搁到慕容离前方的香案上,凑到他跟前。
“二皇子殿下,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我的生命是你父皇母后给予的,而今我完完全全还给他们。从今开始苏轻轻就是苏轻轻,慕容鑫就是慕容鑫,一切都没发生过。”苏轻轻似乎紧贴着慕容离的脸颊,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皇......”慕容离正要喊她皇姐,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改口,“苏先生,您当真不想见父皇与母后,您就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长相如何?不想得回自己尊贵的公主身份?”
“别跟我提他们!”苏轻轻愤然转身,她一提到薄情寡义的南燕帝后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们算什么父母?他们心里若真有我,何以二十年都不来寻我。他们若心里有我这个长女,寻到我第一件事不是接我回南燕骨肉团聚,而是让我留在南晋以长公主的身份与陛下和亲!”
慕容离还要反驳什么,慕容鑫拉了拉他的袖子,朝他无奈的点点头,因为他从苏轻轻口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她回不了头了。
“苏先生不愿意嫁给南晋陛下吗?”慕容离不甘心和亲之事落败,不顾兄长的反对起身问道。现在皇兄已经没有即位的可能了,他来南晋之前在朝堂上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一定促成和亲之事。如今失败会大大降低他在国中的声望,想到这些他有些气急地说,“倘若苏先生不钟情于陛下,为何堂而皇之地住进乾安宫。苏先生博学鸿儒一定知道这个宫殿的典故吧!既然先生注定要成为陛下的妃子,何不成人之美缓和一下两国的关系?”
苏轻轻越听越气愤,就要把手中的丝帕弄破,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慕容离,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随随便便的风尘女子?再说这是我与陛下的事,与旁人无关。”
“苏轻轻!”慕容离双眼冒火,叫板道,“你身上流着慕容家的血就该为国家付出一切,和亲之事由不得你!”
慕容鑫看着自己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弟弟,顿时感觉与他不曾相识,他竟如此尖酸刻薄,既然为了自己的声望怎么威逼大病初愈的姐姐,他本想出言教训一番。
谁知苏轻轻端起那碗“热血”就朝慕容离毫不留情地泼去,慕容离避之不及一瞬间满脸鲜血。然后她将空碗狠狠掷在了地上,刹那间摔得粉碎。
“来人!送客!”苏轻轻威严地重新坐回位置上,朝门外喊道。慕容离瞪了苏轻轻一眼转身离去,慕容鑫朝她微微颌首,然后跟在弟弟身后一同离开。
善良心软的人只能任人欺凌,想要强大起来,心必须越来越硬直至坚不可摧。过去那个苏轻轻已经死了,一连串的打击活活逼死了她!她撩开袖子注视着还在往外溢血的伤口,痴痴地笑了:“苏轻轻,你一定要坚强,你不是弱者。”
半个月后,慕容离无奈放弃了这次联姻之事,灰头土脸地返回南燕。为表示对南晋的歉意,慕容鑫自请留在建业为人质!苏轻轻知道此时如果求陛下放他出宫他一定会答应的,只是她不想出宫了。
父亲已经不在了,常黎和郡主已经成亲,她出不出去有何区别?她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封闭了父亲去世的消息,这个仇她不得不报!
她毛遂自荐成为了皇城一品内司大人,掌管后宫一切事务,地位仅低于皇后。陛下特许让内司大人继续住在乾安宫,苏轻轻行册封典礼的时候,后宫嫔妃都来到了乾安宫。
坐在大殿之上的长孙琏眉飞色舞地看着跪在地上受封的苏轻轻,这样一来她一时半会也出不了宫了,他又有许多机会慢慢俘获她的芳心。
但坐在他旁边的皇后娘娘心情却与陛下大相径庭,苏轻轻虽然只是个掌管内宫的女官,可已经是一品内司,假以时日越过她也未可知。
苏轻轻今日一席墨绿色的官服,官服正面绣了一枝开的艳丽的梅花,头戴一顶黑色的官帽,威风凛凛地跪在殿下接受封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乐斋先生苏氏轻轻,天资聪颖,博学鸿儒,着封为正一品内司,掌管内廷一切事宜,钦此。”马三宝铿锵有力地宣读着陛下亲自写好的诏书。
“臣苏轻轻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苏轻轻郑重地伸出手接过圣旨,跪在地上高喊道,她站起身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紧紧攥着的圣旨,眼里似有泪花,她想起了父亲小时候对她的谆谆教导。
父亲,您放心!就轻轻而言,男女之情无足轻重。轻轻已经是南晋内司,定不会辜负陛下和父亲对我的期望。父亲,听说鑫儿已经留在了帝都为人质,您放心,只要轻轻还有一口气,定会护鑫儿周全,不为别的,只为他是父亲的血脉。
荀曲接到四王子的密报,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把密报送入了华裳宫。为了掩人耳目密报写在了竹叶糕的叶子上,用碱水泡过之后信息才能显示出来。竹叶糕是南晋的特产,买点捎回西夏名正言顺,士兵们绝对想不到有人把密报写在黏糊糊的竹叶糕叶子上。
侍女们端来一碗碱水搁在了案上,荀曲将竹叶糕依次拆开,将叶子浸入碱水中,不一会黑色的字体显现了出来,他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叶子上多余的水分,然后递给李念歌。
李念歌看第一张的时候还面色平平,直到看第三张叶子的时候,他气愤地将叶子撕个粉碎,狠狠道:“反了,真是反了他了,竟敢不听寡人的安排!”
“大王息怒,不知发生了何事?”荀曲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附身行礼道、
“李岩竟然说根本没有什么南燕和亲公主,住在乾安宫的不过是一个县令之女罢了,慕容离已经离开建业!他自认为没有必要刺杀一个县令之女!”李念歌吼道,“寡人吩咐过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居然不听寡人的话,真是翅膀硬了!”
荀曲知晓了来龙去脉,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四皇子说得有道理。他就告诉大王,既然南燕南晋联姻已经崩盘,还在乎小小的县令之女的死活干什么?
“国师,寡人气愤的不是一个女子的生死,而是李岩已经不听从寡人的吩咐了!”李念歌坐在案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剩下的叶子,满脸忧愁,“父王送他到南晋的时候他才八岁,心性还没有定下来。十六年来,他日日跟在长孙琏身边。怕只怕他的心也偏向了他!”
“大王,竟然您心里有此疑虑,臣愿意出使南晋为大王释疑!”荀曲用坚定地目光看向大王。
“你要去南晋试探李岩?”
“正是!”
“如何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