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他在掩饰
中午,马红霞校长从校育办开会回来宣布一个消息,高级名额下来了,一共三个。因为这个消息,李玉荣找了赵梅波两次,讨论定级的事项,并说她想晚上去找陈老师。虽然赵梅波心里咯噔噔地响,但她面带灿烂的笑容道:
“嗯,可以,我们家陈启军好说话,好办事,你问问他吧。不过玉荣,他是二把手,最后决定权还在王老师手里。”
李玉荣放低声音说:“陈老师在王老师心中有分量呐,他说的话王老师大多采纳。我觉得陈老师以后就是大主任。哎,王老师都五十多了,干不了几年了。你家启军,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还有才,当个教育办主任,还不是手掐把拿?”
她的一声启军和她的最后一句话让赵梅波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努力地保持着自己脸上的微笑,缓缓地说道:“难说吧,有些事不是顺风顺水就能实现的,就像北八里地五屯校长的任命。”
李玉荣表示赞同他的话,频频点头道:“可不是咋的,现在的事真没法说。哎,赵老师,等你家启军以后当大主任了,你就不用担班了,干点儿旁的,省得一天生气惹恼的没有消停时候。”
李玉荣在替赵梅波构画着未来。陈启军能在将来当上教育办正主任,好像也是她的荣耀,她的构画好像也是为她自己。赵梅波的这种直觉,让她脸上的微笑倏忽间消失了,她压抑着怏怏不快,说:“哦哦,上班看看去,头午两个学生干仗啦,真担心他们现在再干起来。”
说完她起身急匆匆的向北面的教室走。
赵梅波自然的情状没有引起李玉荣特别的注意,她看着赵梅波的背影,嘴角牵扯了一下,然后虚抬右脚画了一个小圆圈。
赵梅波从未受过如此的煎熬,她的内心充斥着各种滋味,不断的由胸前升起的阵阵火气,窜到额头上,再旋转回落,撞击着她的咽喉。她可以确信陈启军和李玉荣关系暧昧,甚至已经那样了。
以这种状态赵梅波挨到下班。回到家里,如往常一样,她洗涮收拾做饭,等陈启军回来时靠边站的圆桌已支到地上,上面摆着饭菜。
“又打麻将了?”赵梅波坐在椅子上,一边盛饭一边若无其事地问。
“嗯嗯,玩了一个八圈儿。”陈启军回答。
“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要么下午不上班,要么下午打麻将,再不就是上城里喝酒,这影响多不好。”赵梅波心里的怨气化作这样的语言,听来倒也很自然不露一点破绽。
“我怎么办?有王老师带头,我还能横扒拉竖挡着?”陈启军不认可赵梅波的批评,脸上还有那么一点委屈。若在以往赵梅波一定会咯咯地笑个不停,但现在他笑不出来。
“那要是你将来当了一把手,是不是得改变这种风气?老王过几年也退了吧,岁数大了也没有上进心了,该玩儿玩儿该乐乐,要不就没有时日了。”
赵梅波一边吃着饭,一边和陈启军说着话,态度平和亲昵。
如白天里所说的那样,李玉荣在太阳将落山时款款地来了。赵梅波在她进到院子时,特意观察了陈启军,看到他目光里的那抹明亮与喜悦。
“哟,玉荣,快坐坐坐。你看我刚刚收拾完,还没扫地呢。”赵梅波将笑容荡漾出来,一副真诚待客的模样。
“赵老师这么干净,还扫啥呀!看看拖得砖红晕的。等过年铺上瓷砖吧,那玩意好收拾。”李玉荣坐在沙发上说。
他们闲说着,陈启军似笑非笑地看着。
“陈老师,我听我们校长说高级名额下来了,一共三个。我就是来打听打听,看看我能不能评上高级。”未等陈启军答复,李玉荣又继续说,“陈老师,你们都看着了,我这些年的工作成绩不说在前几名,那也没掉七八九。”
由现在开始,李玉荣就不断地陈述这些年的工作业绩,间或叙说自己生活上的种种艰辛,说到伤心处竟流下泪水。陈启军反复地强调要以评审细则做标准,以工作时长获得的奖励历次统考的成绩等等方面全方位衡量,非他个人所能决定。当然他肯定了李玉荣的工作,并说希望很大,尽量争取评定上。
其后,他们的说话不再围绕评定高级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李玉荣的家,她的调皮的儿子,以及中心学校的杂七杂八的事。赵梅波偶尔插一句话,大多时候微笑着静听。
凭女性细腻的心思,她明显地察觉到他们二人在谈话时隐匿着的亲昵和相互的爱慕,这佐证了她先前的判断,只是还缺少他们合二为一的画面。
热络地聊了很久之后,李玉荣才离去。
赵梅波在送走李玉荣后,勉力和陈启军交谈着,议及这次评定高级教师的人选议及这次评定的条件以及李玉荣的情况。李玉荣真很不幸,女儿刚生出来十几天就夭折了,刚过几年好日子丈夫又出车祸死了,现在是孤儿寡母,要多难有多难,赵梅波附和着。
“你说这些也是实事,那你的意思是帮她去定上高级了?”
陈启军皱了一下眉,像是不认同她的话一样,说道:“怎么上帮她?她的工作业绩摆在那呢,有目共睹。”
突然间,赵梅波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陈启军毛毛愣愣的以为被妻子看穿了心思:“你、你笑得莫名其妙,就好像我一定要把高级名额给沓似的。”
赵梅波收敛起笑容说:“你得了吧,你给她?你能有那么大的权利吗?以前不是各考核小组评分再汇总吗?一切都公平公正公开,没有作弊的可能。”
陈启军忽闪着眼睛想了一会,说不上脑筋搭错了还是心弦扭结了,竟说:“考核评分肯定不假,但是将各组的考核分数汇总是我们的事,他们不知情。教龄、各种奖励证书、什么公开课优质课等所占的分值也不是固定不变的,都有所侧重。”
赵梅波虽然知道里面的玄机,却依然故意问:“向谁靠就把他最优势的一面向上提高分值?”
陈启军很威严地说:“也不能那样认为,就是、就是要全面衡量通盘考虑。”
他们的谈话到赵梅波铺上被子后才结束。
没有开灯,没有看电视,赵梅波就在暗夜里静静地仰面躺着,静静地想着。
农历八月十四那天晚上,李玉荣和她儿子拿了一盒上好的老鼎峰月饼,一条烟,一个电磁炉以及专用的精钢灶具,还有一件羊毛衫来看陈启军和赵梅波。坐定之后还未说上几句话,李玉荣又站起,从纸袋里扯出羊毛衫,道:
“赵老师,你来试试这羊毛衫,看适合不适合。要不合适,赶明儿我去换。我就相中这粉不叽红不晕的色了,不那么素不那么艳和你正搭呢。”
赵梅波本来不想试,但架不住李玉荣反复劝说,不得已穿到身上了。羊毛衫刚穿到身上,就有李玉荣不断的啧啧的称赞。赵梅波虽然觉得她言过其实,未必出自真心,但还是止不住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洋溢着如花的笑容。
那天晚上,陈启军赵梅波和李玉荣聊得火热,一种奇怪的心理支配着赵梅波。
依照两人的商议,陈启军在第二天晚上回访了李玉荣,赵梅波没有和他一同前往,她不想去。陈启军乖巧第和李玉荣说了几句话后就回来了,往返不过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做出的样子分明是在昭示他和李玉荣清清白白,仅仅是同事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