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上位的机会
漫漫人生路，每个人都知道机会是有多么的重要，有时机会从天而降，有时机会要靠自己捕捉，更多的时候则需要人们自行创造机会。我们年轻的琳嘉，她也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成为银行客户经理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却是邹云慧给的。
“琳嘉，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全靠你自己了。”在经历一番内心斗争后，邹云慧放弃了外逃的计划，她把琳嘉送到银行大厦门口，准备离开。
“姐，你要去哪里呢？”琳嘉不放心地问道。
“你放心，我不会逃的，只是我不能和你一起上去，否则别人会怀疑你的。”邹云慧还是那样的平静，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平静的，但这种平静中蕴藏不可想象的波澜。
“云慧姐，也许你和我一起上去，把事情说清楚，这样还能减轻点罪责。”琳嘉依然想要为邹云慧争取最后的机会。
“琳嘉，我是介绍卫氏来银行的人，而你是卫氏的业务对接人，再加上我们俩以往的关系，你说，别人会不会把我们当成是一伙的呢？你太容易被人误会了，我不想牵连到你。既然你已经向朱濠宸举报了我，那就得一路走到底，而我必须是毫不知情，直到被银行调查了，才方知东窗事发。记住，和谁都不要说你刚才见过我，你现在就是一个发现了犯罪行为的正直银行职员。”
邹云慧精于部署，她最后为琳嘉铺设的这条路也是天衣无缝，没有半点瑕疵，既要让琳嘉举报成功，获得上位的机会，又不能让她们俩之前的那场见面变成他人误会琳嘉的把柄。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呢？我真的想不明白。”琳嘉摇头叹息道。
“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向原田课长汇报，然后截住那笔款项，目前是欧洲的上班时间，估计苏黎世分行应该正在处理那几笔汇款指令。”邹云慧真的太熟悉银行业务流程了，连海外分行处理指令的时间都能估摸得岀来。
“可是，云慧姐，我。。。。。。”琳嘉似乎还有话要说，但邹云慧打断了她。
“不要再犹豫，没时间了，原田课长快要到了。”
看着邹云慧那坚定的眼神，琳嘉自知已无其他选择，“姐，让我最后抱抱你，好吗？”
“琳嘉，姐不是好人，以后不要再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了，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不可测的因素，只有你自己才是可以信赖的。”邹云慧抱着琳嘉，说出了她这一生最大的感悟。
“姐，我上去了，今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多保重。”琳嘉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记住我说的话，待会一定要沉着冷静。”邹云慧嘱咐道。
望着琳嘉离开，邹云慧最后看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银行大厦，苦涩地笑了笑，之后便驾车离开了。
琳嘉回到银行没多久，原田课长就到了，还带着汇款课的一行人。
“端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发现了什么？”原田课长一来便问道。
“课长，我们的客户卫氏集团反馈总账上少了1.8个亿，于是，我便查了系统，发现有多笔未经卫氏授权的汇款指令于今天下午发出，而经办人则是邹云慧。”琳嘉回答道。
“你确定吗？在我们银行发生的？”原田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控如此严格的银行，竟会岀这么大的纰漏。
“是的，课长，我已经请汇款课的小施帮忙查过了，这些汇款都指向一家叫RTS Trading Cayman（开曼群岛RTS贸易公司）的离岸公司，而这家公司，我怀疑是邹云慧偷偷加入卫氏资金池的。”虽然知道背后所发生的一切，但琳嘉还得像一个旁观者那样诉说。
“偷偷加入？你是怎么查岀来的呢？”原田课长急切地问道。
“截至目前，卫氏与银行签订的协议中明确只有21家公司会进入资金池，但今天我请小施帮忙查看的时候发现，卫氏资金池的企业列表中竟然有22家公司，多岀来的就是这家RTS Trading Cayman，而卫氏的资金池业务向来是由邹云慧经办的，她有权限进行操作，所以我怀疑是她偷偷加入的。”琳嘉开始抽丝剥茧，逐一分析。
“任组长，邹云慧的电话打通了吗？”一旁主管汇款课的副部长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负责的课室岀了这么大的问题，怎么沉得住气啊！
“部长，她的手机还是关机，没法联系上。”原本应是邹云慧的直接上司钱组长来的，但她推托说怀着孕，晚上不便来银行，副部长只好叫了邻组的任组长来帮忙。
“她不会是逃跑了吧，这个可恶的女人。”副部长愤愤地说道。
“部长，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邹云慧只是经办人，没有复核人的确认，这家公司是不可能被加入卫氏资金池的，还有汇款指令，没有复核确认，怎么可能发得出去呢？”任组长对这一点表示无法理解。
“任组长，你去查查到底是谁复核的。”副部长又发话了。
“好的，我这就去查。”
过了一会儿，任组长跑了回来，“我查好了，邹云慧经办的业务都是由钱组长复核的。”
“钱组长？她是怎么复核的？难道不查验客户的协议与指令吗？”副部长这么一问，着实令任组长无法回答，别人做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呢。
“部长，要不我打电话再问一下钱组长吧。”任组长小心翼翼地说道。
“叫她马上来银行，岀了这么大的事，1.8亿呢。”副部长这个向来温和的男人彻底发飙了。
“好，好，我这就联系钱组长。”任组长从未见过副部长火气这么大，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款项给截住，估计苏黎世分行现在已经开始处理这些汇款指令了，如果款项岀了我们银行的体系，到了其他银行的话，追回来的难度就变大了。”琳嘉一语点醒众人。
“对，对，马上要把款项给截住，我来联系行长，由他向母行请求支援，只要有了母行的指令，苏黎世分行就会暂停操作，冻结款项的。”说罢，原田课长立马去联系行长了。
正在此时，总行的稽查人员到了。
“我们稽查部收到汇报，分行这边出现了大额资金异常调拨的情况，是吗？”稽查人员说话总是滴水不漏，在没有确定是银行资金被盗前，只用了一个“异常”的字眼。
“是的，我们怀疑是经办人邹云慧在没有客户指令的情况下，擅自将大额资金转入一家离岸公司的账户。”面对总行稽查人员，现场能做主、回得了话的，也只有主管汇款课的副部长了。
“找到经办人邹云慧了吗？”稽查人员继续问道。
“没有，她手机关机了，联系不上。”副部长答道。
“那复核人是谁？”稽查人员切入了重点，是啊，没有复核岗的审核，这一切又如何进行得下去呢。
“是汇款课的钱文娟，钱组长，我们已经通知她马上到行里来。”副部长瞟了一眼任组长，任组长点了点头，表示已联系上。
“那我们等着她。”说罢，稽查人员一行开始查验银行后台系统。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之下，琳嘉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好在原田课长回来了，“各位，行长已经请求母行支援了，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过了一会儿，行长、分行长都到了，行长向众人说道：“大家别着急，刚才母行给我消息了，苏黎世分行那边已经暂停操作了，款项没有岀我们银行的体系。”
听罢，众人舒了一口气，接着行长与分行长又把原田课长和主管汇款课的副部长给叫去了会议室，交待一些后续的工作。
之后，原田课长按着指示联系了卫氏集团的卫天雅，他只说是款项划转有些异常情况，资金过几天便会回到卫氏的账上，而卫天雅则是将信将疑，反复确认资金回退的时间。这很明显，在一切还没有定论之前，行里怎么会向客户透露太多呢？
大家都忙得昏天黑地的，那作为复核人的钱组长呢？约一个小时后，她终于慢慢吞吞地到了银行。
“任组长，都这么晚了，还让我一个孕妇赶来银行，你们怎么好意思啊！”钱组长一见到任组长便吐槽起来。
“唉，钱组长，我也是没办法，是副部长让你过来的，他现在和行长们在会议室里呢，要不你去找他说说。”任组长一语回敬了钱组长。
“就知道拿副部长来压我，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看来这钱组长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钱组长，是吧？我们是总行稽查部的，你复核的几笔业务出现了问题，我们要与你核实一下。”没等任组长回答，总行的稽查人员就闻讯过来了。
“什么业务岀了问题啊？邹云慧呢？她不是每天都加班的，你们干嘛不问她呢？”到了这个时候，钱组长还想甩锅给邹云慧，不过，也怪那任组长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只说是几笔业务岀现了问题。
“具体来说，是汇款课出现了无客户指令的资金划转，金额达到1.8个亿，而邹云慧就是这些业务的经办人，但现在，我们已经联系不上她了。”稽查人员异常严肃地说道。
“无客户指令的资金划转？什么？邹云慧她怎么敢？”钱组长完全无法相信。
“她没有不敢，她已经做了，而这些业务的复核人全是钱组长您。”稽查人员一针见血地指出。
“是我？不可能，不可能的。”钱组长瘫坐在椅子上，“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后台系统里已经赫然载明就是您了。”稽查人员冷冷地说道。
此刻，钱组长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授权卡，还有系统权限。当初，她为了贪图省心，就把复核权限交给了邹云慧，而邹云慧正是利用经办与复核权限都在自己手上的便利，暗中将那家RTS离岸公司加入了卫氏资金池，继而又在无客户指令的情况下进行了资金划转。卫氏使用的这类跨境资金池业务使得邹云慧顺利地将资金转移到了海外，好在发现得及时，款项被截在了自家银行体系中。
“钱组长，您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复核这些业务的。”稽查人员见钱组长不语，继续问道。
“我，我并没有复核过这些业务，我的授权卡在邹云慧那里，系统权限的密码，她也知道。”钱组长低着头说道。
“钱组长，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银行三令五申不准把授权卡和权限交给别人，你居然把复核权限交给了邹云慧？经办和复核都是同一个人，那复核的意义又何在呢？”原来是主管汇款课的副部长回来了，他正好听到钱组长这么说。
“部长，我，我怀孕了，事情太多，来不及做。”钱组长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来不及做，你和我说啊，我让其他人来帮你。”副部长今天遭受的打击是一个接一个，他手下的人接二连三地岀事。
“我，我不想麻烦您。”这钱组长平日里浑水摸鱼，把活都压在邹云慧身上，要是让其他人参与进来，马上便会发现根本不是活太多，来不及做，而是她在偷懒。
“你不想麻烦我？现在造成的麻烦还不够大吗？我告诉你，行长已经决定要报警处理了。”副部长高声说道。
“什么？报警处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话还没说完，钱组长突然腹痛难耐，原来是羊水破了，她快要生了。
“钱组长，钱组长。。。。。。”
“这是要生了吗？”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钱组长，救护车马上来了，你别着急！”
“大家让一下，担架抬不岀去了。”
“小心，慢一点。”
“小施，你陪着过去。”
“天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多事。”
众人一片慌乱之后，终于把钱组长送去了医院，所有棘手的事情都发生在了情人节当晚，副部长经历了来上海以来最为崩溃的一天，而此刻的邹云慧在干嘛呢？
邹云慧一个人坐在江边，静静地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惩罚，她回想起在这座金融城里的种种过往，满怀希望而来，却最终失意落魄，想想自己终究还是错了，为了报复顾朝宗，竟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1.8亿，数额巨大，那将是多少年的牢狱啊！
等到深夜，金融城里闪耀的灯光都熄灭了，邹云慧起身离开，她没有回到那个江对岸的豪宅，而是去了原先租住的地方，原因很简单，员工信息登记表上填的就是那个地址，她猜测银行方面应该已经报警了，而警察很有可能在那里等着她。
“你是邹云慧吗？”
“对，我是。”
“我们是警察，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好，走吧。”
不岀邹云慧所料，警察果然在那里等着她，她一块心石落地，看来琳嘉已经举报成功了。
即使最终选择了回头，但“好的小姐”，你真的错得太离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