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十:背后幕尽显其能,计中计连环往复
汴州城内一广阔院落中,人员来往繁忙至极,一趟趟搬运着硕大木箱和草席包裹之物长短不一,中间站有一人似在指挥,此时慌忙跑来一人耳语,此人大惊:“什么!宗主驾到?怎不早早通报!”说话间急速奔至院中正堂,来到屏风遮挡的后段,触动墙上一处机关,地下出现一条暗道,闪身进入其中。
“参见宗主!小人拜见来迟,请宗主责罚!”此人单膝跪地行礼到。倩影一转,还是一袭黑袍、黑纱罩面,但仍能看出是一女子,莺燕之声响起,正是当日巫府之人:“郝主事言重了,起身吧!”声音轻柔,却带有无上权力。这位郝主事谢礼起身站在一旁。
这位宗主说道:“主事的耳目该已通知,景月一行已到此处,主事准备如何应对?‘归因’亭外我方失利,造成重要信息和物品被夺,目前局势十分不利,如果想扭转局势,需要从她们一行人下手。其他势力始终未消灭景月一行,恐怕还是有所忌惮或者另有计划,是时候找她们过来见见了,这是双赢的局面。此事你去安排好了。”
这位主事之人应诺,施礼,快速离开安排去了。
暗影处走出一人说道:“招她作甚?你又不是不知,其不易应付。”这位宗主一笑:“没想到你竟然惧怕于她,看不出,看不出。我需要她的帮助,否则误了大事该当如何,你我清楚其中利害,现在犹豫可不是时候。你去吧,恐怕那位主事不是成事之人,还需你亲自出马。”话落,那人已离开不见。宗主又呵呵笑起,退进另一处暗室之中。
城中单骆天等人落脚驿站中,一场激战正在展开,吓得驿站中人和周边一众人群疯狂逃窜。这批人马就是那位主事所调动人手,声势浩荡。
单骆天等人在驿站背后密林中已经安葬司空拓的遗体。由于笑天宏的分析,单骆天陷入痛苦的回忆和分析当中,他希望大师兄分析错了,希望一切仅仅是猜测而已。正在出神,突然冲入一众人群携带利器杀将过来,不容分说两方就动起手来。单骆天等人疑惑,可对方来人越来越多,甚至拿出了弓弩,看似要将众人置诸死地。由于景月在身,不敢恋战,众人且战且退开始往城外撤退。柳娟儿护着景月发足狂奔,其他三人断后,就这样队伍逐渐被拉开距离。
一个人影从树上落下,截住柳娟儿和景月退路。双刀已出,护在景月身前,面对来人问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看来人六十上下年纪,一身黑色武装,双手背在身后,腰间盘着一套九爪锁链(注:链头带有九爪钩尖,后连金属锁链,之间有一条极细金属丝线缠绕在把手处,使用时小手指操控拉动,九爪钩尖闭合,可轻松撤掉敌人皮肉,是件需要内外兼修才能使用的兵器)。面如重枣,花白胡须,头发高盘,无冠,嘴角带笑,但透着邪气。
“娃娃~老夫来找你们二人,有人约见,请吧!莫要老夫动手才好。”此人说到。柳娟儿何许人也,怎会吃他威吓,将景月安抚坐在地上,提兵刃蓄势待发,突然身体一麻失去了知觉。老者此时反而紧张起来说道:“宗主有请!请随我来!”刚才的嚣张之气全无。
等单骆天等人赶到,前后不过顷刻之间,两女已然不见。
汴州城中大院密室,高坐那位宗主,正在与人交谈。“月儿,这一系列之事可是与你有关,被你操控其中?”宗主问到。月儿?难道是景月?
果然甜柔之声响起,怎么不是她:“宗主何意?我身处险境取得了信物,想必秋晔已经呈上。要我配合姓方的引领他们到此也做到了。因何会有此问?”
宗主像是有所忌惮,陪笑道:“切莫怀疑,仅仅是最近之事有些出人意料,接连失利,没有办法需要找你商量。毕竟事大,咱们先公后私。”景月打手势让她进入正题。
宗主说道:“我想明白几个问题:其一,为何你们会赶去越门镇?以致巫家这一助力被灭,方鹿邑被擒险些坏了大事。其二,秋晔虽然已把信物呈上,可人却失踪。其三,‘归因’亭外那十人所获机密本稳操胜券,谁想大队人马竟被击杀殆尽。作为宗主,我不能不问其中因由。再者,你在单骆天身边装傻意欲何为?”
景月耸耸肩笑道:“宗主言重了。其一,去越门镇,那是白晓飞提及的,因为此地距离霸王墓较近,原本计划也是要利用‘风’字门支点探听消息,非我所能阻止。巫家那个败类竟敢调戏于我,单大哥出手相助本就正常,依他的个性,遇到这种败类斩草除根也是正常。可没想到宗主竟然会从长安远道而来,就为了这巫家不成气候的力量。你们所谈被单大哥听去,只能说宗主手下缺乏高手能人而已。”说罢旁边那位六十上下的老者稍一皱眉,怒瞪过来。
景月毫不畏惧,回瞪过去,漫不经心说道:“‘幽冥十三’别用这种架势,眼大杀不死人的。你调教的人能力太差,有何可说?”老者正要发作,宗主忙打圆场,冲突才被按住。
景月接着说:“发现其中变故已无可挽救,我已在米铺中找到暗使,告知消息,您不是已经派出人马跟在吾等之后了么?宗主真的还能怨我?”
宗主无奈,示意景月继续。
景月再说:“其二,我还要问,秋晔为何出现林间?险些坏我大事。我不惜柔情似水,就是想让单骆天为我所用,怎奈被她破坏,而又发生二十一人被杀事件,导致前功尽弃,虽然间接灭口姓方的是件好事。那种情况,矛头处处指向我嫌疑最大,我还如何留在他身边?还好‘北煞四圣’那几个蠢货按计划来得及时,加之单大哥师门众人赶到,我只能做苦肉计找台阶假装受刺激,再回他身旁。几次这般,宗主有何可说?”接过侍从端来的香茶,喝了一口,评价一番后接着说:“秋晔之流坏我大事,已经失足落崖,也算是她报效宗主了,我也不再计较长短。林间宗主所派之人应已收到我的暗号,释放信号给暗藏接信之人说明一切。属下提出用那小小的凤尾花留信的方法,还是好用的吧!至于刚才宗主所说之三,‘归因’亭外之事,我虽不知晓,但是分析我们也是跌入他人圈套之中。吕后在上,原本无人能与吾等为敌,当时景家屠杀就是为了寻找信物所在。可后来竟然又出密函,清楚我方其中一切计谋,牵扯甚巨,即使吕后,恐怕也难撇清关系不受牵连,所以吾等才会出手抢夺。但宗主可想,这么重要的信函,为何只有十骑护送?那十人简直送死,根本全无抵抗,在我们得手后黄雀在后的势力才是可怕,现场看似只有一支队伍,可不见得与这十人有关,也就是说,带上己方,最少还有两队人马环伺左右,不知有何所求。属下不是神人,就不清楚了,接下来宗主有何可说?”说罢转身就走。
一串分析,宗主和那‘幽冥十三’哑口无言,丝丝入扣,难辨真假,又无可反驳。“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幽冥十三’问到。
景月止步:“正好趁着空隙,我有私事要办,出去一趟。请宗主命人好生照顾我的那位小师姐,切莫慢待,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一丝杀意急现急收,向外走去。
等她离开,宗主方才开口:“吕后怎会用她?此人竟能背叛家族,怎敢长留?”‘幽冥十三’回道:“宗主放心,大事完成,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汴州林外,单骆天等人寻遍周边,仍无法发现师姐和景月身影。笑天宏沉思说道:“小五,吾等恐怕中计了,那群人仅仅是想拖住时间,实际就是想掳劫她们二人。不,因该说是为了景月。他们还是想从她身上着手,得到想要的东西。”单骆天一点就透,更是着急。那边燕北山同样心急,心道:也就是说师妹是被人顺道掳走,对他们用处不大,那岂不是…后果不敢再想。
笑天宏忙安慰两人道:“师弟们莫慌,想必这些贼人另有所图,一时三刻不会为难二人,刚才为兄抓住一人从口中得知大概,恐怕他们在汴州筑有巢穴,咱们兄弟需要尽快找寻才好。”
可单骆天则恼怒非常:“我是怎么了?接连失策,一步步跟不上事情发展,以致于让二师兄身丧,接着师姐和景月再陷危机,如果再有闪失,我怎能存活于世间!”笑天宏沉声道:“小五,又犯毛病不成?”声音嗡嗡直响,显然用足内力,大师兄第一次发怒了。
单骆天和燕北山同时一惊,低下头去。笑天宏稍一缓和,又恢复笑容说道:“甚好!还知我这师兄在此,听我号令!走吧,进城寻找。除非真的看到二人遇害,不能轻易放弃希望,仍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如若真的发生最坏之事,到时你们二人想如何了断为兄不再阻拦,可好?”两人不敢再说,跟随师兄再次潜进城中去了。
三人离开,从一树后缓步走出一人,正是景月,好似看了一场大戏,笑容满面,抿着嘴看向众人所去方向。低声自语道:“我的傻哥哥,让你着着急也好,看你以后还敢再凶我!呵呵呵~”实则内心美滋滋的,哼着小调,双手背在后背,一只手中拿一柳条玩着,欢欢喜喜如燕雀般缓步跟去。
所以《论语》中所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难猜其所求,难判其所欲也。
景月一路中,路过市集看看玩玩,心情看似极好。两只手指捏着一盒小点,哼着小调返回地下密室,一路侍仆连连招呼,景月根本不看一眼,兴高采烈来到关押柳娟儿的房间门前。突然听到女子惊叫:“放开我!你这淫贼!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另一声音响起:“嘿嘿~美女子,何必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常情,你我认识认识,又有何损失?啊~”女子之声正是柳娟儿,不知为何醒来,另外一淫邪之音是谁,景月心里清楚,银牙一咬。接着听到柳娟儿喊道:“你再靠近,我咬舌自尽,你…”突然不再声响。就听那人说道:“本想添些情趣才拍醒你,谁知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情趣了,等你醒来我已乐呵过就行了。呵呵呵~”
突然,“砰”的一声,屋门被人踹开,从外缓步走来一婀娜之人,右手两指还是轻松地捏着那盒小点,无所谓的走进来,自是景月无疑。就看‘北煞’童嚣正准备伸出禄山之爪,去解柳娟儿衣物,没想到此人侏儒之身竟有此邪心。好事被人打断本是一惊,等看清来人,童嚣大怒:“你这贱婢!利用我们兄弟,让我们三死一伤,看在宗主和老恩师的面子上不想动你,今天竟然送上门来,说不得,就取你性命!”
景月呵呵笑道:“童爷,怎么这么大火气?扰你好事是我不好,但是看看我,和那小女子比,谁更好?”带着各种挑逗,童嚣看傻了眼。先是一愣,接着明白其意,呵呵笑起,想起此女并无武功在身,宗主和恩师不在,怕她作甚?于是邪笑着走来说道:“当然是你更胜一筹!怎滴?没想到你对童爷我还有这等仰慕之心?那么不如…”说话间伸出左手搭向景月香肩。
景月仍然微笑着也不躲避,等到童嚣左手即将搭上自己香肩,左手纤掌急伸“砰”的一下把他击飞出去,“哇”的一口鲜血喷出,面红如血,显然已受内伤不轻。仿佛没事人一样,景月说道:“童爷,你不知道贪色,是要付出代价的么?在别人那我不知如何,在我这么…呵呵呵,要价可是高到离谱!”说完闪身疾冲到了身前,吓得童嚣真魂出窍,急忙躲闪。颤抖着说道:“你…你…竟然会武…”还未说完,景月面带微笑又至,左手掌张开,五指扎向童嚣右胸。童嚣向左闪避,景月右手小点抛出,左手二指接住,右手三指握拳,伸出食指和中指划过,“噗”的一声伴随一道血虹飞起。景月已站立在几步开外,左手捏着小点盒子,转身右手扶起柳娟儿,向外走去,身后童嚣双手捂住自己的咽喉,“咕咚”一声倒地,双脚和身体抽搐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此时门口被童嚣赶走的守卫从听到打斗声起,赶至短暂时间,一切结束。景月已扶人走出,皱着眉头说道:“给我们再找个干净房间,里面臭死了。”一人慌忙带路,另一人进房查看一声惊呼。
不久后闻讯赶来的宗主和‘幽冥十三’询问情况,景月说明因由,气的‘幽冥十三’暴跳如雷,毕竟童嚣口中的恩师正是自己。景月满不在乎说道:“宗主,烦您准备,稍后单大哥他们将会攻至此处,救吾等脱离险境,做的像一些我才好重新回到他身边。”宗主一愣,说道:“这是为何?你故意留下痕迹不成?你不是不知道,吾等正在准备人马和物资图谋甚巨,如若他们杀来,岂不一切尽毁?你究竟想些什么?身在那方?”‘幽冥十三’接口:“宗主,她整天‘单大哥’不离其口,明显动心、藕断丝连,这一切作为就是在与吕后做对!”景月听到此话走近说道:“老儿,听好了!我杀童嚣就是因为他伤我大哥,动我师姐!这是他咎由自取,如若有时间,我不怕麻烦,毕将他挫骨扬灰!”“你!你好狠…”‘幽冥十三’气愤接口。“闭嘴!我有正事。”转向宗主景月接着说:“对吕后而言,大局在手,有何可急,招兵买马难道真要逼宫不成?女子持政哪能全以武力而为?我需要引导并借助他们找到背后其他势力,彻底为吕后扫清障碍。这些异姓势力好控难养,不如逐个斩去其首,重再归拢整合。像彭越之流怎能让其存活,斩其首而留其势,最佳。这样未来就是她与高祖之争,不费过多兵卒,成败看她自己更加简单。既然你们心疼物资,尽快运走一些好了,其他的就当陪我演场好戏。”景月再转向‘幽冥十三’说道:“败月老儿留下,该是他牺牲的时候了!我需要些真有抵抗能力之人,不要演的太假才好!再者他也有份伤我单大哥,省的我以后费力杀他。就当为宗主牺牲了。”‘幽冥十三’气得发抖,宗主按下他,说道:“好的,就依你之意,反正你已经计划一切,我们不随你计划,岂不是损失更巨?快来人!撤离!”一声令下众人动手起来。
景月不管旁人,哼着小调来到关押柳娟儿的房间。用绳索绑住仍在昏迷中的柳娟儿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坐在旁边玩弄着发丝,一边吃着带回的小点。
“轰隆”一声,院门被人攻破,单骆天和燕北山赤红双眼杀入,笑天宏紧随其后。院内众人正在运输物资,被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呆,可马上反应过来,抄起家伙围杀过来,三人各显神威开始一场激烈的争斗。
没多久单骆天抓住一人问道:“说!你们所抓之人关在哪里?”由于着急,手上可没客气,几乎用了可以捏碎肩胛骨的力道,被捏之人在杀猪般嚎叫下引着众人来到了地下密室当中。
单骆天挟持此人打头,笑天宏跟随,燕北山则断后。一路之上可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两个男人为两个关心的女子如此战力,看在笑天宏眼中也是好笑十分。终于来到关押景月和柳娟儿的房间。门口的‘败月老人’与此地主事之人,外加一众人等早已恭候多时。
笑天宏话不多说就迎上了‘败月老人’江彦常和此地主事,燕北山则手提烟袋迎击一众乌合。单骆天明白,一掌击飞挟制之人不再管其死活,提气击开牢门,“咣当”一声,接着只听两人惊呼,一声来自柳娟儿,一声则来自那失神、痴呆的景月。好像巨大的冲击之声再次刺激了景月的神经,使她重新清醒过来,迷茫的看着四周不知身在何方。燕北山此时也已扫平一切,奔了进来,抢着去解柳娟儿身上所束绳索,单骆天看师姐无碍,心中大石放下一半。急忙检视景月,扶着双肩轻轻摇晃颤声说道:“景…月儿,还能认出…为…为兄么?”景月盯着单骆天,四目相对,那如梦初醒的眼神慢慢变化,瞳孔扩大,慢慢眼神逐渐恢复,突然“啪”的一声脆响,火辣辣的打在单骆天左脸之上,一声悲鸣,这可人儿双手紧抓单骆天前胸的衣衫,埋头进怀放声悲泣道:“你这可恶的…可恶的…我即使做鬼也要缠你生生世世…你污蔑我…你…可恶的单大哥…月儿只有你了…你竟然还冤枉我?单大哥…单大哥…”之后就是长长的悲泣,仿佛要把自己所受委屈倾诉干净一样。
单骆天似也被感染,声音更加颤抖道:“不…对不起你…大哥错怪你了…以后再也不怀疑你…大哥…”一切误会都被那凄惨的哭泣声淹没。旁边的柳娟儿被燕北山拥入怀中,两人看着单骆天他们也都会心的笑起来了。
正所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是,拜托你们温存之余,也要关心关心门外还在激斗的师兄好么?光顾柔情似水,谁能出来帮把手呢?哎,当师兄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