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气话

于和春堂中来回踱步的沈苍旭确实火大，自饭后到现在，茶盏都砸了三个。

“那孽障还没回来？！”他抬眸望了眼天色，似忍无可忍。

“老爷，您何苦动怒？”崔氏迈着小步上前，轻轻抚过沈苍旭的胸口替他疏通火气，“不过是小辈间的一点儿争执，您…”

她话未说完，便被沈苍旭怒气冲冲地打断：“争执？争执需要在青云大街上动手吗？！”

“你再看这天色！”他恼怒指着门外，“天都黑了，她还未着家，她想做什么？我看她是想丢尽我沈家脸面！”

说罢，便又怒气冲冲地踹翻了一张椅子。

椅子“轰隆”倒地的声音配上沈苍旭的怒骂，一并传入沈澜熙的耳中。

声声数落责备皆在怪她，没有一句好话，也没有半分关心。

他好像只在乎她今日做了什么，多晚了还没回，却没打算追究为何会发生这些事情。

沈澜熙闭闭眼，弯出一抹讽刺笑容，她就知道，父亲是靠不住的。

今日他能在此怒骂，改日就能强逼她入宫。

至于承诺？

有崔氏相伴，对母亲的承诺又有多重要呢？

思绪转圜间，沈澜熙也迈步踏入了和春堂。她略微屈膝，向跟前人行过一礼：“父亲、夫人。”

“澜熙回来了。”看到沈澜熙，崔氏面上顿时凝出一点欣喜笑容，“你快跟老爷解释解释，你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没等沈澜熙开口，沈苍旭便怒哼打断：“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沈家的脸也丢尽了，现在解释还有什么用？！”

“接她回来是让她入宫选秀的，不是让她来给沈家丢人的！”他一指大门，“若是做不来高门贵女，就滚回梧桐镇去！”

“老爷？！”崔氏被沈苍旭的怒话吓了一跳。

但没等她来得及说什么，紧随其后颤了颤身躯的沈澜熙就率先垂下眼帘：“让女儿滚回梧桐镇？父亲当真是这么想的？”

默了默，她又兀自露出一抹苦笑：“的确，我性子散漫，留在京城也是给父亲丢人。若就此离了京，在祖宅给阿娘守一辈子的灵也好。”

她顺着沈苍旭的话说，反倒叫沈苍旭没了话说。

顺口答应吗？

当然不可能！他方才所言不过是气话！

真要把人赶回祖宅了，宫中选秀之事怎么办？难不成要他放陛下鸽子？！

“你——！”沈苍旭捂住胸口，半晌没憋出一句话来。

见堂中气氛凝固，崔氏连忙出声救场：“老爷，您消消气。咱们今日在这儿，不是为了罚谁，而是为了解决问题。只要澜熙诚心认错，再跟清儿道声歉就好。”

女儿受了一巴掌的委屈，她心里也窝着火。

可是能怎么办？宫中画师将至，这口气，她只能忍了。

沈苍旭也是一时气愤，崔氏给了台阶，他便顺着下了。他看着沈澜熙，冷冷问她：“你可知错？”

只要她认错，他再训斥几句，此事就揭过。

“女儿知错。”沈澜熙垂首，“女儿不该因二妹当街羞辱，就沉不住气与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