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从文学研究到文化传媒产业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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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著名的现象学美学家罗曼·英伽登提出的文学的审美阅读是一个使文学文本“具体化”过程的观点,对现代阅读理论的影响甚大。不仅如此,英伽登的理论贡献还在于文学作品不仅是一种语言的构成物,更重要的是它还提供了一种“图式化结构”,这当中存在许多文本的“空白”和“未定点”,有待于接受主体通过积极的想象和理解,作为对“空白”进行的填充,这尤其对于接受美学的产生起着重要的启蒙作用。虽然“具体化”的概念和“图式化结构”是与文学作品的本体因素有着密切的联系,但它最终还只是着重于文学的文本本身和语言本身的,正因为如此,罗曼·英伽登始终也没有超出“文本阅读”被动接受的局限。

如前文所述,从另一个角度讲,如果我们把所谓的“具体化”的过程不看作文本本身的过程,而是看作文体本身的过程,事情就会好办一些。事实上,与其说作品中所提供的有待于“具体化”的东西是作者早已确定而有意空白的文本本意,倒不如说是作者文体观念有意或无意中外化于作品中的文体框架,或者可以说是“文体空白”,或“文体未定点”。而所谓的文本的“具体化”也不可能如卡西尔所言:“如果不重复和重构一件艺术品借以产生的那种创造过程,我们就不可能理解这件艺术品”(卡西尔《人论》189页)。由于读者在阅读作品时,只能从自身的生活经验、文体经验、艺术趣味等相对稳定的个人条件出发,并受某些情景性因素的影响,再加上作品中存在的“文体未定点”。因此,不可能忠实地复原原作者心目中的文本,所以从作品的本位出发使作者心目中的文本“具体化”的“文本阅读”,不仅是被动的,而且是不可能充分实现的。

由于伊瑟尔接受美学的提出以及读者反应批评理论的发展,文学作品的阅读理论逐渐转向的文体阅读,改变了“文本阅读”的被动局面。虽然它仍然强调“具体化”的过程,但这种“具体化”的过程则更多地强调接受主体的文体观念在文本中的创造性的能动过程,在接受主体的文体观念向文本的转化过程中,伊瑟尔曾说:“这种向读者的‘转化’经常被认为是完全由文本形成的,但是任何成功的转化——虽然这种转化是从文本开始的——取决于文本在何种程度上激活个体读者的个人领悟才能和加工才能”(伊瑟尔《阅读行为》179页),而这正符合皮亚杰的认识发生学原理。皮亚杰在《生物学与认识》中说,“外部世界的刺激,不仅可以激活本体的以往记忆,更能激起以往记忆基础上的创造力实现的可能性”。的确,接受主体头脑中的文体观念和文体经验一直是呈沉寂状态的,它们向文本转化的最初阶段是由文本的刺激激活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激活还带有一种指向性和规范性的意味,但是随着阅读活动的逐渐展开这种指向性和规范性的意味会越来越淡薄。因为任何接受主体的头脑中不可能是白板一块,而是或多或少地具有一定的有待于激活的文化特性和历史特性所凝结而成的文体观念,或由以往通过阅读而积累下的文体信息。随着阅读的逐步深入,它总是要有意无意地充分调动这种文体观念,与文体信息化作一种能动的理解力与创造力,揭开文本的表层,在作品的文体空白与未定点,创造性地赋予文本以新意。而这种新意一旦产生,又绝不仅仅等于接受主体原有的文体经验和文体观念,而是要高于原有的这些文体观念与文体经验。文体阅读所强调的创造性无疑是符合文学艺术的发展规律的,因为文学艺术的本质正是创造性,事实上,在阅读经验中实现自己的创造力正是读者阅读的最大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