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州“亚裔细分提案”引起华裔质疑

2016年3月，美国加州众议院下设的教育委员会以9票赞成、2票反对、2票弃权的表决结果初步通过了由加州众议员鲍伯·邦塔于2016年1月提出的“亚裔细分提案”。该提案要求从2017年7月1日起，加州公共高等教育系统和医疗系统要针对华人、印度尼西亚等亚太裔居民额外进行族裔详细情况的登记。一时间，该提案引起了加州亚裔人口中占比重最高的华裔人群的广泛争论，张应龙教授就此接受了《人民日报》记者的采访。

事实：“亚裔细分提案”惹争议

早在2015年10月，加州州议员就曾提出过关于细分亚裔族群的提案，该提案要求，州立大学和卫生机构为至少10个亚裔族群收集更详细的族群区分资料。该提案经州参议院一致通过，州众议院仅有一票反对。但加州州长杰里·布朗最终以此举可能“鼓励分化”为由否决了该案。布朗在否决信中写道：“把人们按照国籍分类或划分为其他附属类别也许能方便获得更多资讯，但提案的实施并不一定会符合预期效果，仅仅把重点放在国籍身份上面是不够的。”

时隔几个月，州议员邦塔再次提出与细分亚裔族群有关的“亚裔细分提案”，获得了一些加州华裔州众议员的支持。加州华裔众议员周本立认为，该提案的目的是“为亚太裔建立更精确的统计档案”。把亚太裔作为一个总体进行统计，“并不能准确地反映出该族裔内部不同民族的不同需求和他们各自所面临的不同挑战”。因此，“亚裔细分提案”有助于更具体地了解哪里需要提供资源，未来可以协助有关单位做好社会服务工作。

然而，有关细分加州亚裔族群提案的提出、否决到再次提出，也引起了华裔社区人士的普遍担忧。根据参与联署提案的华裔州议员罗达伦的说法，细分亚裔族群的这些数据或许将为加州高等教育方面立法的“公平平等”提供基础。对此，硅谷华人协会主席陈志华表示担忧，他认为，该提案表面上是为了让一些人口极为稀少的亚裔增加上大学机会，但将来肯定就要把族裔纳入到公立大学招生时的考量。

同时，一些华裔人士联想到了之前被搁置的“限制亚裔在加州入学比例”提案。这一提案因为违背了已在加州通过的“禁止州政府在公共教育中考虑种族因素”的209号平权法案，最终招来了广泛的抗议声。目前提出的“亚裔细分提案”是不是它的翻版？加州共和党参议员夏乐柏通过他的华人妻子何美媚声称：“‘亚裔细分提案’最终目的也是要推翻209号平权法案。”

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研究员张应龙在接受采访时称，目前一些华裔人群对该提案的反对主要是基于两个方面的考量：一方面是担心亚裔族群细分后，将来加州公立大学会不会按种族比例招生；另一方面是担心只针对亚裔族群，而不提同样多元化的拉丁裔、高加索裔的细分，是否有“种族因素”参与进来。

意图：两种说法令华裔生疑

考虑到亚裔细分后的“弱势”族裔和华裔之间可能产生的不同利益，目前关于“亚裔细分提案”，一方称该提案能“协助有关单位做好社会服务工作”，另一方却担忧此提案可能会引起“制定基于种族的公共政策”的行为。美国波特兰州立大学教授李斧在接受采访时称，“确实两种可能性都有，动机可能有两种，效果也可能是两方面的”。不可否认，亚裔族群的细分数据将有利于协助有关单位了解哪里需要提供资源，进而采取更有针对性的服务。但是一些华裔人士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未来提案的实施并不能担保相关的细分数据不会被滥用。

民主党州议员提出的“亚裔细分提案”究竟是否可能会发展成之后公立大学招生按种族进行配额的情况？华裔人群是否应该对此心存警惕？张应龙称，“如果说对亚裔族群进行细分是第一步，‘种族配额’是第二步的话，从第一步是很难推到第二步的”。他认为，二者有着不同的性质，因此不存在必然的逻辑关系，前者可能容易获得通过，而后者涉及种族歧视的严重问题最终是很难获得通过的。因此，他认为加州的华裔人群不需要过度担忧第一步的“亚裔细分提案”最终会招致第二步“种族配额”的严重后果。

作为一名在美华裔人士，李斧认为，“细分”本身就值得商榷。“细分”有助于了解文化习俗方面的需求，虽然不一定是坏事，但是一旦作为政策依据，就违背了“无论种族一律平等”的宪法原则，所以这类立法一定要谨慎。

预测：一旦通过将影响华裔的利益

据了解，该提案在教育委员会通过后，将于近期提交到加州众议院健康委员会讨论。过了这道门槛后，才能进一步提交参众两院审议。只要获得半数以上的支持，就可在加州获得通过。有报道称，民主党立委人数过半，所以该提案被强行通过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张应龙也认为，目前关于该提案的争议并不广泛，反对的声音很弱，因此，最终该提案很有可能通过。这一提案的最终结局如何，李斧表示，即使完成立法，也有可能面临司法挑战，由法院裁定是否违宪。

如果最终这一提案获得通过，则对人口众多的加州华裔人群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张应龙认为，将来该提案获得通过，对华裔学生入学虽然不会产生明显的“种族配额”这样的恶性结果，但是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教育资源提案中，会为了保护弱势群体，而分走一些华裔学生的教育资源。李斧也认为，一旦最终完成立法，不排除对“弱小”细分族裔更多的照顾。照顾弱小，就有可能限制亚裔中人数较庞大的华裔的某些利益。升学照顾最有可能对华裔不利。

因此，在弄清楚“亚裔细分提案”的真实意图之前，目前华裔群体对待该提案有所保留是正常的。

（原载《人民日报》2016年3月28日，作者为杨宁、焦夏飞）

(1)　张应龙，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兼任广东省人民政府《广东华侨史》编修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广东华侨史》编委会主编、第三届国务院侨办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华侨历史学会副会长、广东华侨华人研究会副会长、广东华侨历史学会副会长等职务。主要研究方向为华侨华人史、侨务工作研究、侨乡研究、中外关系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