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还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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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石门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在狭小黑暗的空间与这种天天地底下打洞乱窜的凶物缠斗,没有火光基本相当于宣布了死刑,能感受到火把那头传来的巨大力量,用力一抽,却只抽出根红光点点的木棍。白蛇把火把头撸下来了。

暗啐一声完蛋,却见眼前一团火焰猛地又燃烧起来,伴随着蛇鸣和一股刺鼻的油烟味,模糊间看见白蛇在地上翻滚,火焰在其口中忽着忽灭,大概是火把头卡在了口中,也不知是用什么油浸的,竟能死而复燃,白蛇是闭嘴烫,张嘴着,吐不出,咽不下,一时之间竟也顾不上我。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我可不信这点火能烧死这么大的长虫。

借由时有时无的火光贴墙快行,摸到一个甬道便钻了进去,迷不迷路放一边,先保证别被长虫卷着吃了。

求生欲望之下,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甬道伸手不见五指,倒也没妨碍我拼命奔跑,好在路是直的,只几分钟前方就出现了亮光。看见光更来劲了,小爷我三步并作两步,带着生的希望大步跨入光明之中!

眼睛短暂适应之后,看清眼前场景一阵无语,此时所处,是一间与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石室,同样四个甬道,同样一尘不染,同样墙角插着一个火把,我真怕一会儿从某个甬道再窜出个老头来,后边还跟着个大白长虫。

四周依然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也好,说明白蛇没追过来,命保住了,但新问题也来了,现在该往哪走?

最好的办法是原路返回,找到来时的盗洞爬到外边去,可咱现在不能这么干,第一我要找我的狗,第二我要找钟阳,第三我要找到那个死老头,甭管是不是未来老泰山,不锤他半死对不起小爷鬼门关走这一回!

当然,也害怕白蛇会守在原先的石室等我自投罗网,而假设白蛇钻进了别的甬道,那往左往右都有可能遇到它,所以,现在风险最小的路是走正前方的甬道。

时间就是生命,拿起墙角的火把走进面前甬道,这比火折子可亮的多,通道中的一切也都照的清清楚楚,起初看到的只是寻常古砖,渐渐变成整块的大理石,再往里走墙上竟画满了壁画。

从燃烧的火把来看,幕里氧气很足,经长时间的氧化侵蚀,壁画基本没有了颜色,但内容应该没有残缺,大体可以辨认出上边的内容。

大概就是天上飞来一个大球,大球上长了棵树,树上有几个果子,然后有几个人把果子吃了,大家就都跪在地上拜他们,再之后其中一个吃果子的人成仙了,我估计这个人就是墓主人。

壁画画到这里戛然而止,也是,都成仙了后边还怎么画,画仙界的生活吗,估计没见过世面的画师也想象不出来。

之后没走几步便来到甬道的尽头,这次没有一个新的石室,取而代之的是一扇紧闭的石门,变故来的挺突然,不迷宫吗,这是让我找到墓室大门了?

“嘎吱···嘎吱···”

正当考虑进门或回头之时,石门突然自己动了,紧接哐的一声闷响,门开了。

我没有任何犹豫,掉头就跑,这地方邪门得很,刚从蛇口逃出,别又给小爷整个吃人的玩意出来。

“汪!汪!”

两声犬吠让我停住了脚步,太熟悉了,尽管听着有些虚弱,但不妨碍分辨出是谁的叫声。

转过身,只见一只黑白大狗走出石门,看到我后眼睛一亮,瞬间撒起欢来,快步小跑扑在我身上。

一手小心翼翼地拿着火把,一手搂着怀里的大狗,眼睛微微湿润,悬着的心一下子实落了,这只臭狗,担心死小爷了!

不知为何,有七在身边,莫名的心安。

和七一起走出石门的还有王康,身上多了几处伤,也拿着一个火把,依然一脸憨笑,看到我后说道:“清一你跟上来了啊,狗狗真厉害,伤好得快,好了就一直在找你。”

经这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是啊,刚才七已经被尸王摔得不能动弹了,怎么现在活蹦乱跳的,这才过去多久,莫非九还公有异于常人,哦,异于常狗的恢复能力?

问王康,傻傻的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尸王跳进盗洞后,钟阳让清幽在洞口接我,他俩下去继续追,却在几个拐弯后迷了路,而七没多久就能下地走路了,东闻闻西闻闻,抬起头来一脸焦虑地环顾四周,随后也不管二人如何吆喝,径直走进一个甬道。

钟阳怕狗走丢,便让王康跟着,毕竟这是消灭尸王的头号战力,自己则顺着尸王逃跑的方向继续追去,而王康跟着七没走多久就发现了眼前的石门,推开石门便看到了我。

跟着七找到我这事我觉得纯粹是运气,可对于钟阳还是忍不住赞了句:“钟大哥好胆魄!”

王康嘿嘿笑道:“师傅说了,女娃娃插在尸王身上的剑很厉害,自己能对付。”

是啊,被所谓的北方黑驰衮角断魔雄剑刺穿胸膛,尸王此刻必定是重伤,得赶紧找出这老僵尸,趁他病,要他命!

方才单打独斗感觉很虚,可现在咱是要狗有狗,要人有人,必须拿出钟门少主该有的气势来,伏妖降魔,乃本派职责所在!

当然,为了更高的胜率,得先和钟阳汇合,摸摸七的头道:“喂,到你表现的时候了,闻闻有没有钟大哥的味,咱找他去。”

七在家没少做嗅闻训练,这点小活应该不在话下,果然,咱这条辟邪狗在空气中嗅了几下便跑向石门,还冲我俩摆头做了个快走的示意,我和王康赶紧跟上,俩人一狗就这么进了石门。

石门之后果然还是甬道,也不知道整这么一迷神秘的玩意横甬道中间是为了什么,壁画、石料都与我来时的甬道相同,连壁画的褪色程度都一般无二,如同照镜子一样。

等等,不对,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我喊住七和王康,回头看着石门,刚才王康是推的,门应该朝另一侧开,可现在门是朝我们这侧开,穿过石门的时候谁也没碰它,要么是它自己悄无声息地动了,要么是我们被什么障眼法困住了。

我再次穿过石门,发现门还是朝自己这边开,可七和王康站在石门另一侧也是活生生的事实,这么看来,甬道确实是两个甬道,有问题的是这扇门。

“清一,离那么远,危险,”王康明显没有看出石门的诡异,见我愣神不禁开口催促道:“走,找师傅。”

好吧,现在确实也不是研究门的时候,点点头,示意七继续带路,或许找到钟阳后他能解释这件怪事。

跟着狗七拐八拐,一路经过不是甬道就是石室,每个石室又都一样,四个甬道一个火把,我问过王康,火把不是钟阳点的,他俩下来的时候也有,那能是谁,清幽的老头师傅?打死我也不信,都说面由心生,那猥琐模样不像会干这闲事的人。

山中无岁月,何况在地下,这种黑暗的空间待久了,人会慢慢失去对时间的感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只觉得两条腿越来越重,眼皮也越来越沉,爬了一夜山,没休息便打尸王,尸王跑了钻盗洞,不多久又遇白蛇,小爷的身子骨能撑到现在绝对算是个壮的。

看着面前孔武有力的人和越走越欢的狗,脑袋突然一阵眩晕,随后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清一,清一,醒醒!”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缓缓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蹲在面前,待看清男人的面容,震的我双眼瞪圆,那大眼,那剑眉,那满脸的络腮胡子,慢慢与记忆中那人的样子重合,我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叫道:“爹?”

男人正是在我六岁时离开再没回来的父亲,十四年过去了,他的模样竟也没有丝毫改变。

父亲蹲下来,不理会我的震惊,也没有父子重逢的感动,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雪龙胆,火凤心,神农鼎,昆仑胎,为嫁衣,方永恒,主天宫,断长生。”

在我心中父亲一直是个世外高人的形象,难得碰上您,您说什么我先记着,但字拆开都认识,凑一块就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拍了拍我的肩膀,父亲继续道:“我已时日不多,后边的路很危险,定要万事小心!”

说罢父亲起身,独自向甬道深处走去,我想拦住他,想喊他回来,想问问他离开这十四年都去哪了,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也张不开嘴,急的我满头大汗,眼看父亲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心一横,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站起身来。

“砰!”

“哎哟!”

一声闷响和一声惨叫同时响起,好像撞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