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

王玉珍个子高挑、贤淑端庄，性格开朗、对人真诚，年轻时也算个美人。三十岁结婚，三十二岁生了个儿子，自然对儿子非常宠爱。儿子陈明也算争气，小时候比较聪慧，考上了外国语附中，英语基础扎实，又喜欢文学，酷爱写诗作词。大学时代参加了学校的诗社，发表过一些作品。毕业以后，在一家外贸企业搞公关销售兼做广告，业余时间为深圳一家音乐制作公司撰写歌词，小有名气。

媳妇阿春，是杭州人，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学建筑设计，研究生学历，毕业后在一家德国建筑设计公司工作。她和陈明相识，也算是有缘。那时他们俩都在业余时间参加外语大学的TV创作室排练的一个四幕小型话剧。制作人兼编剧是陈明，而舞台设计者恰恰是阿春，这部作品在虹口的1933剧场演出，获得了成功，而陈明和阿春也走到了一起。

陈文生夫妇俩对儿子的这门亲事也是比较满意。双方家庭也是门当户对，都是搞教育的知识分子家庭。阿春的母亲是杭州一所中学的领导，父亲是教育局干部。先前一些亲戚朋友为陈明介绍女朋友，陈明都一一谢绝了。实在推迟不掉，陈明就勉强约会，给父母一点面子。见一面就无下文了。陈明其实是不太喜欢相亲的。观点是宁缺不滥，没合适的，这辈子也不打算结婚了。这下子王玉珍着急了，游说自己的兄弟和弟媳妇迂回劝说儿子，但效果不明显。时间一长，夫妇俩也就没辙了。

儿子三十岁那年春天，陈文生从教育行政单位退休了，后被一家民营中学聘为教学管理和政治课老师。恰巧陈明三十岁生日那天，出现了个戏剧性变化。那天，妻子玉珍在杏花楼订了个包厢，请父母和兄弟姐妹为儿子庆生。亲戚朋友陆陆续续来到时，儿子突然打了个电话，说是桌面上要多留个位置，再添双筷子。陈文生嘀咕起来，“今天是生日，我们自家亲戚们团聚庆生，干嘛还要找同学来作陪呢？”王玉珍也感到奇怪，儿子平常从来不请同学参加家庭聚会，那今天怎么会例外呢？

直到六点半了，儿子姗姗来迟。身后竟然亭亭玉立站着个姑娘。

“外公、外婆、爸妈、舅舅、舅妈，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阿春，我的......”

陈文生夫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儿子有了个对象了。而且是个漂亮的姑娘，个子高低与儿子非常般配，素雅文静，落落大方，而且不怯生，很快与桌面上的亲戚们相熟了。这给文生退休带来了最好的礼物，也是儿子三十岁庆生的最好礼物。

这一年的秋天，陈明和阿春结婚了。婚礼在浦东新区五星级的丽兹卡尔顿酒店举行。星光璀璨交相辉映黄埔江畔的粼粼波光，灯火辉煌映衬觥筹交错的葡萄美酒，加上新郎新娘的潇洒自如、彬彬有礼，那一晚的婚礼给大家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

快要过年的时候，陈明和阿春给父母送来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一只才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比熊。圆圆的小脸，雪白色的、柔软的、毛绒绒的卷发，龟缩在蓝色铁笼一角，忽闪着怯生的、黑色的小眼睛，的确惹人喜爱。

“妈，这是阿春公司同事家养的比熊生了八个小比熊，我们帮她家分担一下，领养一个。这个小比熊好像具有法国血统，不过现在是杂交了。不过，也比较可爱。”儿子陈明说道。

“妈、爸，你们俩已经退休了，领养一个小狗，在家可以解解闷。现在养宠物也是一种时尚。”媳妇阿春在一旁帮衬。

老两口面面相觑。文生斜睨了妻子一眼。妻子王玉珍有些错愕，的确出乎意料之外。王玉珍原先是怕狗的。他们家的大楼里有好几家养狗的。特别是他们家隔壁1002室老蔡家养的一只灰白色的哈士奇，名字叫安娜，有50多公分高，每次回娘家，总要牵它回来，王玉珍在走廊上一见到哈士奇，总要闪躲避让。其实哈士奇虽说是西伯利亚雪橇犬，但是非常温顺，且又听话，并不会攻击人，但王玉珍胆子比较小。直到对门1004室孟淑萍家也领养了一只雪白色的英国血统的蓝眼睛的萨摩耶时，王玉珍才不怕狗了。但是自己家要领养总有顾虑。一方面自己生性好动，每年都要出去旅游观光；另一方面丈夫文生仍然在工作，没有时间来照顾狗狗。但是，儿子和媳妇已经将狗送来了，那又怎么办呢？总不能再退回去了。况且，现在儿子需要我们帮助照顾，应该伸出援手，王玉珍的确感到有些左右为难。

“玉珍，我们就收养吧。”陈文生决定了。

文生正在看着手机，课代表跑过来了。

“陈老师，我已经把饭给你打好了，快去吃饭吧。”

吃过中午饭后，文生就到教师楼四楼休息。虽说是民营的郊县的全日制高中，但条件很好。学校有二万多平米，有十二个班，每个年级两个班，有500多个学生，有二十多位老师，都是从全国各地招聘的，大都是本市的，也有六、七个教师是年轻的外地的，学校为他们提供宿舍，住在学校隔壁的教师楼的五、六两层。市区老师早晚学校有班车接送，班车通常停靠在南京西路静安寺。

此刻，文生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通常文生每天午间都要小睡一会。因为晚上睡眠不足，半夜醒得比较早。早上很早就要起床。遛狗吃早饭，坐地铁，赶班车，到学校路上需要二、三个小时。午睡弥补体力。媳妇发来的信息，再加上妻子的信息，的确是有点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