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清醒
难道他已经都知道了？
林曼下意识地低下头，慌忙躲避未榭的眼神。
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未榭把妈妈也拉到身边，继续说：“妈，就是林曼这个恶毒的女人，找人故意开车撞小墨！”
未母惊得目瞪口呆，以前哭哭闹闹，未母都觉得是因为她太爱未榭，说些对情敌不利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想要了情敌的性命！
“榭榭，别胡说！曼曼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未母不愿相信，自家未来的儿媳妇林曼，竟然会这么狠辣，甚至目无法律。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你们出事的时候，我根本不知情。”林曼故作可怜。
未榭取出录音笔，开始播放语音。
“我就知道是你！这次的车祸，还有上次来小餐馆打砸的混混，都是你安排的。对，是我叫人做的，那又怎样？你有证据吗？我劝你啊，你如果对我未榭哥哥无情，趁早离他远远的，免得惹祸上身！你如果对我哥哥有情，那更得离他远远的，他在你身边，只会霉运缠身！”
林曼听到自己的声音，吓得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
有些东西，建起来要费劲心机，毁起来，则是摧枯拉朽。
自己好不容易，在未母面前塑造的乖巧形象，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一段录音给毁掉了。
未母也难掩气愤：“曼曼啊，我以前觉得你乖巧温顺，没想到，你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连累了小榭！这么看来，我们未家不能接受你做儿媳妇，你下楼休息吧，明天跟我一起回津城，跟你母亲说清楚。”
未母转身要下楼，林曼赶忙拉住未母的手，哭喊着：“阿姨，不是这样的。那只是我说的气话！我什么都没做！”
林曼还在奋力挣扎。
未母甩掉了林曼的手，径直离开，未榭也拉着夏墨回到卧室。
此时的客厅，只剩林曼一人，哭哭啼啼。
过了大概十分钟，老管家上楼将林曼接走，安排房间休息。未榭也被夏墨赶出卧室，到客厅沙发上去睡。
林曼坐在床上，难以平静。
这个女人，竟然给我下套？
以前小瞧她了，那只录音笔，肯定是她准备的！
但如今，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她，事情对自己很不利，不如，等回了津城再做打算。
“夏墨啊夏墨，就让你先骄傲几天，未榭哥哥，早晚都是我的！”
未母跟未父提起车祸的事，说没想到曼曼是这么有心计的孩子！
未父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
他告诉未母，语音那东西，最容易造假，所以，法律上录音内容只能作为辅助证据。要证明确实是她干的，必须得有其他人证物证才行。
况且林曼和夏墨针尖对麦芒，一时说说气话，也是有可能的。
两家联姻，对彼此都有好处，未父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影响了家族的未来。
未母反问：“你就不担心，曼曼这么有心计，会做出对家庭不利的事？”
未父一脸轻松，甚至颇感欣慰，他觉得，做大事的人就得有勇有谋：“有她辅佐未榭，还怕咱们家族商场失意吗？”
未母也说：“曼曼这孩子，对咱们家榭榭倒是真心的。应该不会蓄意伤害他。夏墨那孩子，满身书生气，怕是不懂商场的尔虞我诈，帮不了榭榭！况且，她的父母就是普通的个体户，两家联姻，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结婚讲究门当户对，世俗的婚姻，总是捆绑了太多外在的东西，令人无奈。
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夏墨不会赢。
可此时，一个人躺在未榭大床上的她，并不明白这些，她仍然傻傻地认为，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就能打破一切世俗的藩篱与桎梏。
未母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夏墨带离未榭身边，这样林曼才有机会，两家的联姻计划，才不会搁浅。
第二天一大早，她告诉未榭有话要单独跟夏墨说，让夏墨来她的房间。未榭把夏墨送进去，趴在房门上，试图偷听。
“小墨，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你是个好姑娘，小榭一直很喜欢你，这我知道。但现在，你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能再像年少时那样胡闹了。”未母狠狠心：“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林曼是我和榭榭他爸，亲自选的儿媳妇。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也是商业上长期的合作伙伴。”
夏墨顿时明白了未母的意思，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说到：“阿姨，我明白。我下个月，就会去美国留学，以后，不再见他了。”
说完，夏墨仿佛听到，自己心脏脆裂的声音，一股苦楚，从嗓子眼儿直往上涌。
就算再怎么爱未榭，她也做不到，完全放弃自己的尊严。
况且，不被祝福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有好结局？
“哦，原来你就要出国了，真是个优秀的女孩子。等学成回国，找个好人家不成问题。到时候，阿姨帮你张罗啊！哈哈哈……”未母忍不住笑出声。
门外的未榭，听不清两人的谈话内容，但听到了妈妈的笑声，瞬间放松了许多。
这或许是未母的真心话，夏墨却听得格外刺耳。
仿佛自己奋斗多年换来的成就，就是为了嫁个好老公！
难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攀附他人？
这么多年，也许，未榭也是把她当作自己的附属品罢了，自私地不让她走，不让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只不过，以爱为名！
这样想着，夏墨瞬间从心底，对这家人有了些许厌弃！
她突然明白，九年前，年少的自己在听到未榭那番告白之后，为何没有一丝感动。
原来，年少的自己早就笃定，他们原本就属于不同的世界，不可能在一起！怎么年纪越长，却越糊涂了呢？真是可笑！
……
一行人准备离开吴市别墅，林曼全程阴着脸，未母让未榭将夏墨送回石市。
夏墨知趣地说：“不必了，未少爷。你们回津城还有重要的事，我自己走就行。”
“小墨，我妈妈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不太高兴？”未榭不解。
一旁的未母，也有些许不自在。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晕车，想自己坐火车走！”夏墨执意要一个人离开。
未榭拗不过她，便开车送她去车站。
“小墨，我回到津城处理一下公司的事，马上去石市跟你父母提亲，8月8日，咱们俩订婚！”未榭一边开车，一边满心欢喜地说。
夏墨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她目视前方，淡淡地说：“未榭！”
这句未榭让他心中一惊，夏墨一直喊自己未公子，即使是久别重逢那日，夏墨异常冷漠，“未公子”三个字，仍然脱口而出。
今天的她，格外反常，早上张口闭口未少爷，如今更是直呼大名。
未榭将车停到路边。
“小墨，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妈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
“没有，阿姨只是点醒了我。未榭，我想明白了，我要出国留学，你说的没错，那是我一直以来追求的梦想，是在遇到你之前，就制定好的人生规划。我不想为了任何人，改变我的道路，更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她要感谢未母，要不是未母那番话，自己还被困在灰姑娘般的恋爱大梦里，无法醒来！
世上哪有什么灰姑娘与王子的美好爱恋？别忘了，灰姑娘也是贵族出身，只是被继母虐待，暂时掩藏了光辉！
未榭慌了，他拉住夏墨的手：“小墨，我们昨天说的好好的，没有人想让你当附属品，你还可以在津城，继续读博，继续你的事业。实在不愿意，去平城也行，只要，只要在国内就好。小墨，我只是，想让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啊。”
夏墨抬头凝视着未榭的脸庞，无比坚定冷静地说：“我们两个，本来就属于不同的世界，也不会有未来！我就是这么自私，不值得你喜欢。未榭，放手吧！”
这句放手，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未榭下意识地松开手，从九年前的初冬，到今天，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她拒绝了。
他无数次的告白，期待有一天听到肯定的回答。如今又数次挽回，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可现在，仍难免分手的结局。
她让他无数次的品尝甜蜜，却又无数次的陷入锥心的痛苦。让他幸福得如临九天云霄，也让他绝望地跌入万丈深渊。
也许她就是命中的劫，而他，在劫难逃。
但是，现在，面对冷若冰霜的夏墨，他累了，连放手都那么无力。
她真的好狠心！
爱应该让人强大，而不是疲惫与卑微！
未榭松开她的手，缓缓发动车子，将夏墨送到车站，远远地看她进了候车大厅，消失在人群中。
天空飘起细雨，雨滴砸到玻璃上，粉身碎骨，缓缓滑落，就连悲伤也这么压抑，他多想放声大喊几声，叫她回来。
雨丝飘洒在火车的窗玻璃上，夏墨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欲哭无泪。
满怀期待的爱情，却敌不过世俗的洪流。
曾经山盟海誓，也难免面对现实时的分崩离析。
火车缓缓驶离站台，有男人快跑几步，跟车内的人挥手告别。
夏墨一看，对面的女人，冲窗外挥手微笑，却泪流满面。
夏墨竟然莫名的羡慕，他们的分别是暂时的吧？
他们心中深爱着对方，共同憧憬着未来，肯定在期待着下次相见吧。
而自己，明明放不下，却努力假装自私、冷血无情！
也许只有这样，未榭才会对自己死心，会慢慢接受那个林曼，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
录音笔事件发生之后，林曼消停了许多。
回津城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
她心中忐忑，怎么办？
未榭哥哥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幸好有未父未母为自己撑腰。要是未母也不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以后该怎么办？
林曼觉得未榭哥哥不喜欢自己，主要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喜欢上自己。如果夏墨没有出现，他迟早都会爱上自己。
林曼原本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只是现在，她开始有些没把握了。
未母见林曼闷闷不乐，便安慰到：“曼曼，昨天录音笔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林曼一惊，转而有些感动，鼻子一酸，竟然哽咽起来：“阿姨，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未母头也没回，朝后摆摆手：“好自为之吧！”
未母也颇为无奈，与林曼相比，夏墨是那么善良单纯又上进的孩子。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产业，她或许会同意，未榭和夏墨在一起，毕竟，那是她宝贝儿子真心喜欢的女孩儿。
也许吧……
但人生没有如果，处处都是，现实的无奈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