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爷捡到个小女孩
正院西屋里。
何令珍眼睛放光的盯着二爷发呆,二太太好笑的坐在一边嗑瓜子,何令婷靠着她的手臂打瞌睡。
“爹,你真的要修庄园吗,你梦想中的庄园长什么样子?”
二爷朝他招招手,何令珍立马跑过去。
二爷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
上面画着一栋三层楼建筑的简笔画,虽然只描绘了大概的轮廓,却足已看出它的气派。
“这只是主楼,庄园最重要的是景致设计,到时候爹会在庄园里种上各种各样的植物,春夏秋冬都有赏不完的美景。”
何令珍舍不得从本子上移开视线,心热烈的跳动着、期待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快点参观。
得到老太爷的支持,二爷一下有了斗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整个春节,不是闷在房间里创作自己的设计图,就是和全叔寻找满意的施工队,一有空便在村里转悠,寻找最合适的地段和位置。
何令珍每天都会偷偷翻看父亲的设计图,比较昨天又有了什么改进和创意。
父亲的设计图俨然成了他窥探遥远世界的新乐趣。
那是父亲看到过的景致,是父亲的梦想。
二太太信佛,初一十五都会带着两个孩子去窦禅寺烧香。
二爷在丝绸铺清算去年积余的货物,忙到天快黑还没回家,二太太便派了王水福来接。
王水福是王婶的儿子,从小在何家生活,长得人高马大,十三岁的年纪身高接近一米七,有一张肥厚的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灿灿的大白牙,很是讨喜。
才走到村口,二爷就跳下牛车,要自己走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路上看不见什么人,放眼望去,满目皆是光秃秃的田地。
一户户人家冒起炊烟,像一缕缕丝绸在最后的余晖中飘摇直上,与黑夜彻底融为一体。
才走了一会,二爷突然停下脚步道,“水福,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王水福牵着牛跟在后头,闻言也停了下来,转动着脖子认真倾听。
咕咪——咕咪——
“二爷,是夜猫子,天黑夜猫子出来觅食了。”
“不是,你再听……”
二爷狐疑的顺着自己听到的声音寻过去,慢慢接近后山下的一处崖壁,声音是自里面传出来的。
夜幕下的后山似一个伟岸的巨人,一股渺小的、充满压迫的感觉扑面而来。
王水福也听到了声音,细若游丝,在这宁静的空气中显得有些阴森。
二爷吹燃火折子,在山壁下找到了一个孩子。
“二爷,这……这怎么办,她的腿受伤了。”
王水福蹲下身子去看那个小女孩,才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被枝桠刮得破破烂烂。
应该是从山壁上失足掉下来的。
女孩腿上划了很长一道口子,血都凝固了,浑身冰冷的不停呓语着。
王水福脱了外衣盖在女孩身上,手足无措的望着二爷。
二爷脸色肃然,开口道,“把人抱回去找孙大夫,真可怜。”
王水福用自己的外套包着女孩抱上牛车,着急的往回赶。
他直接将马车赶到了跨院东面的门前,边朝院里喊着边栓好了牛,急切的喊声很快引来人。
“孙大夫,您快看看这个孩子,我和二爷在路上捡到的,好像是从高处摔下来了。”
孙大夫从里面打开院门,看着门口满头急汗的王水福,眼睛眯了眯,视线落在她怀里的小孩身上,侧身让开了门。
“把人放在我屋里,再点盏油灯。”
孙大夫在油灯下看了看孩子的腿伤,从柜子里拿出纱布、针线等工具,用酒给伤口消毒,针在火上烤了烤,认真缝合起来。
王水福侧开身子不敢看,背对着灯光抹了把额上的汗。
二爷过了一会才赶来,王水福只想着救人,赶着牛车就跑了,把他给忘了。
孙大夫已经处理好了伤口,也给孩子把了脉,写了个方子,吃几天药相信会没事的。
“这孩子看着眼生,好像没在村里见过,不像是被扔了的,二爷在哪儿捡到的?”
孙大夫将写好的药方递给王水福,吩咐他去乡上药铺把药抓来。
“我这许多药材都用完了,正准备明天去街上备一些。孩子这会有点发烧,你现在就跑一趟。”
王水福接了方子,立马就跑出了院子。
二爷站在床边看着浑身哆嗦的女孩,将被子给她裹严实些。
她睡得很不踏实,脸颊不自然的潮红,眉头紧皱着,嘴巴一张一合。
“在后山崖壁下找到的,都不知道摔下来多久了,也没人发现。”
“两三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活着,是个命大的孩子。”
孙大夫坐在长板凳上倒了杯茶休息,回头对二爷道,“今天就让她住在我这吧,有什么情况我也好盯着。早点去问问是谁家的孩子,孩子父母该着急了。”
“嗯,那就辛苦您了。”
王水福很快抓药回来,累的满头大汗,贴身的衣裳都汗湿了。
煎了药给小女孩喝下,一整晚都守在床边上。
“孙大夫,她到底什么时候醒啊?”
孙大夫从睡眠中被喊醒,王水福一脸焦急的看着他,又看看床上丝毫没有转醒迹象的小女孩,急得原地直打转。
孙大夫打着哈欠将肩头的袄子耸了耸,走到床边把了把脉,转身推门出去。
扑面的凉意冻得他吸了吸鼻子,趿着棉鞋去灶屋生火。
王水福跟在他屁股后面追到灶屋,抢了他手里的柴坐在灶前,用火镰火石点燃树叶,添上柴,灶膛很快便旺起来。
“都这个时间了,还不回院里去干活,小心又被大太太抓着骂。”
孙大夫搬了小板凳坐在灶屋门口,将鞋后跟提上,又拿着大扫帚将院子里的枯叶扫成一堆。
王水福追出来又想追问,突然一声大嗓门打断了他的话。
孙大夫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可怜的瞥了他一眼。
“王水福,给我滚出来,能耐了你,一晚上不回家,死哪儿去了。”
王婶怒气冲冲的从主院的小角门过来,锐利的目光往院中一扫,一下抓住缩身想藏的王水福。
“就你那块头藏什么藏,这院子哪儿藏得下你,还不滚出来。”
王婶插着腰站在院中,王水福垂着脑袋挪出来,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她。
“问你呢,一晚上死哪儿去了!”
王婶上前便揪住王水福的耳朵,反拧着,丝毫不留情,王水福疼的嗷嗷直叫,弓着腰求饶道,“娘,疼,您轻点。昨儿晚上回来的时候,二爷在后山下面捡到个受伤的孩子,我一晚上都守在这,哪儿都没去。”
“孩子,什么孩子?”
王婶询问的视线看了看正在扫地的孙大夫,跟着王水福往孙大夫屋里去。
床上的女孩还在睡着,身体已经不抖了,脸色却依然不太好。
王婶瞧见女孩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凑近了看,突然哎呀一声,“这不是小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