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义(套装共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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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范晔伏法

话说氐帅杨难当自从梁州兵败以后,他据守疆土,不敢外侵,每年派遣使臣到宋魏两国纳岁朝贡。过了一年多,他又自称大秦王,立妻子为王后,儿子为太子,大赦犯人,更改年号。随后,他又释放侄儿杨保宗,派他镇守薰亭。魏主拓跋焘得知杨难当越位建了国号,立即命乐平王拓跋丕、尚书令刘絜等人领兵前去征讨。他先派平东将军崔颐带诏书给杨难当,杨难当非常害怕,情愿将上邽归还给魏,并命令他的儿子交还仇池。魏主这才同意,只命拓跋丕进入上邽城,安抚刚刚归降的百姓,之后便率全军还朝。

东晋时期,五胡并起,盛衰交替,先后共计十六国,有二赵,即前赵、后赵,四燕即前燕、后燕、南燕、北燕,三秦即前秦、后秦、西秦,五凉即前凉、后凉、南凉、西凉、北凉,还有西夏。到了晋灭亡,宋兴起之时,只有夏赫连氏、北燕冯氏、北凉沮渠氏还存在。魏主拓跋焘接连灭了三个国家,就这样,私下占据一方的酋长被铲除殆尽。总共十六国的土地,只有李雄占据蜀地,传了三代被晋国所灭,中间被谯纵攻下,后来又被刘裕攻克诛灭。刘裕篡夺了晋位,蜀也由晋分到了宋的统治下,此外的国家全被北魏吞并。所以中国的疆土,宋得到了十分之三四,北魏得到了十分之六七,两国对峙,划分南北,后世称为南北朝。

北魏在此时最为强盛,威震塞外,就连西域各国,如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槃陀、鄯善、焉耆、车师、粟特九大部落,都先后向北魏朝贡。远处的有破落那、者舌两个国家,离魏都城大约一万五千里,也向魏称臣,最西边的如波斯,最东边的如高丽,全都臣服于魏,唯独柔然不服。魏主多次出兵,将柔然赶出漠北,它的部落也逐渐散去,不敢再入犯。魏主拓跋焘开始专心整修国内政治,命司徒崔浩、侍郎高允编纂修订国史,制定律法历令,尚书李顺考核百官,严格制定官员升降标准。李顺向来贪图利益,免不了收受贿赂,导致品级官阶不公。魏主察破其贪赃之事,并想起之前其包庇北凉欺君误国的行径,干脆两罪一并处罚,立即将他赐死,朝纲也因此得到肃整。

当时有一个嵩山道士寇谦之,他非常崇尚道教,声称自己遇到了老子的玄孙李谱文,对方将图籍真经传给了他,让他辅佐北方太平真君,因此他将神书献给了魏主。魏主将神书拿给崔浩看,崔浩竟然认为这书是河图洛书,更说天人相契,魏主应接受符命。这话说得魏主无比高兴,他下诏将年号改为太平真君元年,即宋元嘉十七年,并尊寇谦之为天师,立道场,筑神坛,亲受符箓。寇谦之请魏主盖一座静轮宫,高约数十丈,在上面听不到鸡犬之声才能上接天神。崔浩也在一旁怂恿,然而工程耗资巨大,几年都没有建成。为此,太子拓跋晃劝谏魏主道:“上天和人并非同途,高下早有定论,怎能与神相接?如今耗费库资,劳累百姓,毫无益处,不如就此罢休。”无奈魏主根本不听,一心一意只相信寇谦之。

这些暂且不说。且说宋主刘义隆向来勤俭节约,经常告诫皇后袁氏,服饰不要华丽,袁后也深知节省,此举深得宋主欢心。只是皇后的家族寒微,没能力独自赡养,每次都由皇后代为向宋主请求钱和布匹,以此接济母族。宋主虽答应,但也不肯多给。后来,宋主选了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进宫。此女深得宋王宠爱,没过几年,她被加封为淑妃,和皇后只差一级。这淑妃姓潘,非常爱笑,也喜欢献媚,有什么想要的,就要宋主应允她。袁皇后对此颇有耳闻,故意转托潘淑妃向宋主索要三十万串钱。果然片刻工夫,所求没有不应允的,只隔了一晚,潘淑妃就将钱领来如数交给袁皇后。袁皇后表面上假装道谢,心中却暗暗怨恨宋主,也怨到潘淑妃身上,此后,她常常称病卧床不愿和宋主相见。

宋主喜新厌旧,将袁皇后置之度外,每天处理完朝政就前往西宫。潘淑妃生下一名男婴,取名为浚,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她越来越得宠,宋主也越来越怜惜她。古人有言,蛾眉是伐性的斧头。况且宋主本来就羸弱,自从被潘淑妃所迷后,其精神越来越恍惚,病骨支离,所有的军国大事全部交由彭城王刘义康处理。

刘义康在外总管朝野,在内侍候宋主,几乎每天都没有闲暇的时间,就连宋主的药食,都要亲自尝过后才能呈给宋主。凡是刘义康奏请之事,宋主没有不应允的。方伯以下的官职全都由刘义康选用,他手握生杀大权,声威日隆,府门前如同市井一样人流攘攘。刘义康聪明过人,好劳不倦,只要是他披阅过的奏章,过了很久他都不会忘记。可是,他生平有一最大恶习,就是不学无术,未识大体。他认为兄弟是至亲,不用戒备和慎重对待,朝中的贤才有用,就引到自己府中,又私下置得六千多名仆人,并没有禀报宋主。四方献上的贡品,上等的全都到刘义康府里,次品才提供给宫中御用。宋主品尝冬天的柑橘,嫌它味道太差,这时,刘义康立即令侍从到自己府中取来又大又甜的橘子呈给宋主。宋主尝后,发现橘子果然色味俱佳,因此动了疑心。还有领军刘湛,仗着刘义康的权势,奏报朝事的时候态度傲慢,无视君臣之礼,宋主也心生不满。殷景仁秘密奏表宋主,说相王刘义康的权势太重,不是治理国家的长久之计,应该稍加制止,宋主也这么认为。

刘义康的长史刘斌、王履、刘敬文、孔胤秀等人,看到宋主多病,就对刘义康说道:“宋主千秋以后,应该立长君。”言外之意,宋主驾崩后,应该由刘义康继位,很显然,他们几人都愿意拥立刘义康。恰巧这时袁皇后一病不起,竟然归天了。宋主原本和袁皇后非常恩爱,不过因为潘淑妃得宠,导致彼此情分转淡。袁皇后自此悲愤成疾,在元嘉十七年孟秋奄奄离世。临终前,宋主前来探视,拉着袁皇后的手,唏嘘流涕,问她想说什么。袁皇后一个字都没说,只是两眼含泪望着宋主,然后把被子蒙在脸上,咳喘而亡。宋主看到袁皇后的死状,叹息自己的薄幸,悲伤悔恨交加,特地让前中书侍郎颜延之作了一篇祭文,他还亲笔在祭文中添上“抚存悼亡,感今怀昔”八个字,然后下诏书赐袁皇后的谥号为元。

后来,宋主因为哀伤过度,旧病复发,好几天粒米未进,于是召刘义康来商量后事,想草拟顾命诏书。刘义康回府后转告刘湛,刘湛说道:“现在国势艰难,岂是幼主可以统治的?”听了他的话,刘义康流泪默然。紧接着,刘湛和孔胤秀等人到尚书部曹查找晋立康帝的旧例,想推举刘义康继位,而刘义康对此事全然不知情。谁知,宋主服药后,身体有所恢复,渐渐地得知刘湛的密谋,还以为他和刘义康串通一气,于是越来越怀疑刘义康。当时,刘义康想推选刘斌为丹阳伊,宋主不同意,刘义康就此作罢。偏偏刘湛从旁边窥察,心里有些担忧,不幸的是,他的母亲去世了,按例他须免官守孝三年,他对亲信属下说道:“这恐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先前殷景仁称病卧床五年,他常被刘湛的谗言诬陷,幸亏宋主明察,才让他没有被中伤。等到刘湛免职守孝之时,殷景仁命家人整理好官服,像是要去上朝,家人都莫名其妙。到了黄昏,果然有密使到来,催促殷景仁立刻入宫。殷景仁戴好朝冠,穿好朝服,应召前去,见了宋主后,还称自己脚疾,宋主赐他坐在软凳上,与其秘密商量诛杀刘湛,罢黜刘义康的计划。殷景仁一力承担此事,替宋主下达了敕令,先召刘义康进宫,将其留宿中书省。等到刘义康进来,已是夜半时分,殷景仁又打开东掖门传召沈庆之。沈庆之为殿中将军,防守东掖门,突然听说宋主召见,仓促间披上外套,边走边系着裤带来到宋主面前,宋主惊讶道:“你为何这样急急忙忙地穿衣?”沈庆之答道:“陛下夜半时分召见我,肯定是有急事,所以我才这样仓促赶来。”宋主知道沈庆之没有依附刘湛,于是派遣他逮捕刘湛入狱,还有刘湛的三个儿子刘黯、刘亮、刘俨,刘湛的同党刘斌、刘敬文、孔胤秀等人。

当时天色已晚,宋主马上下诏宣读刘湛的罪状,并在狱中诛杀刘湛父子,以及其党羽八人。随后,宋主又派人告知刘义康,向他陈述刘湛的罪行,刘义康知道自己已被猜疑,连忙上表奏请辞职。宋主下达诏书,任命刘义康为江州刺史,离都前往豫章镇守,同时晋升江夏王刘义恭为司徒,录尚书事。刘义康等刘义恭一到京都,将公事交接给他,就入宫向宋主辞行,宋主只是痛哭,什么都没说,刘义康也流着泪出来了。宋主派遣沙门慧琳前去送行,刘义康问道:“我还有再回来的一天吗?”慧琳说道:“可惜您读的书太少了!”刘义康将信将疑,惆怅地离去了。

骠骑将军徐湛之是皇帝的外甥,为会稽长公主所生,也因为是刘湛的同党,已经被收监等待处死。会稽长公主得知消息,仓皇进宫面见宋主,手中拿着一个锦囊。她从锦囊中取出一件布衫袄,拿给宋主看,一边哭着说道:“我们家本来贫贱,此衣是我母亲和你父亲所缝制的,现在你当了皇帝,就要杀死我的儿子吗?”宋主看着也不禁泪下。这块布衫袄的来历,原来是宋武帝微贱时,臧皇后亲手缝制的,臧皇后去世后将这件布衫袄交给公主,还留下遗言:“后世子孙如果有骄奢不法之人,就可以把此衣拿给他看。”公主奉了遗嘱,因此将此衣收藏好,这次正好取来一用,引起宋主诸多的感触,于是将徐湛之赦免了。

吏部尚书王球向来安静恬淡,从来不阿谀奉承权贵之人,但是他的侄子王履是从事中郎,和刘湛往来非常密切,王球曾多次劝诫他不要和刘湛往来,王履总是不听。后来,得知刘湛夜里被收押的消息,王履大惊失色,害怕得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跑来告诉王球。王球从容不迫,命仆役将王履的鞋子取来,他温着酒和王履对饮,笑着说道:“我平日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王履哭着点点头,不敢答话。王球见他可怜,才安慰道:“有叔叔在,你怕什么?但以后必须要小心!”王履这才含泪拜谢离去。第二天,宋主诛杀刘湛的同党,王履果然免于一死,只被削去官职,不得再录用。王球却被晋升为仆射,上任没几年,就称病退休了,最后得以善终。

宋主任命殷景仁为扬州刺史,官复原职,任命尚书刘义融为领军将军,又因为会稽长公主的情谊,特别任命徐湛之为中护军,兼丹阳尹。会稽长公主入宫道谢,宋主留其宴饮,两人相叙甚欢。不一会儿,公主突然起身离座跪拜,连连磕头,宋主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慌忙下座搀扶,公主悲伤地哽咽道:“陛下您答应我这件事,我才敢起来。”宋主点头应允,公主这才起身道:“车子年纪大了,陛下一定容不下他,今天我特地替他请命!”说着,她就泪如雨下。宋主听了也很伤心,便带着公主出去指着蒋山说:“公主放心,我指蒋山为誓,若是背弃刚才说的话就是有负于宋武陵!”公主这才破涕为笑,重新回到座位,一番尽兴后才告辞回去。原来这个车子就是彭城王刘义康的小名。宋主又将席间剩余的酒,赐给刘义康,并致书道:“刚才和会稽姐姐饮酒,想起了弟弟你,我将酒席剩余之酒,全都赐予你。”刘义康也上表谢恩。

有计划地诛杀刘湛后,殷景仁在扬州当差,忽然精神错乱,态度反常。冬天下雪时,他出厅观望,愕然失色道:“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树?”不久,他又醒悟过来说:“我错了!我错了!”于是回到寝房睡觉,梦话不断。没过几天,他竟然一命呜呼了!有人说是刘湛的鬼魂在作祟,也不知是真是假。宋主追封殷景仁为司空,赐谥号为文成,扬州刺史这一空缺,就授予皇次子始兴王刘浚。

宋主的长子叫刘劭,已经被立为太子。次子刘浚年纪还小,宋主将扬州所有事务全部交给后军长史范晔和主簿沈璞处理。范晔字蔚宗,颇有才华,《后汉书》一百二十卷全出自他手,他几乎和司马迁、班固齐名。只是他本人的行为有些轻佻,广置妓妾,经常被文人雅士们鄙视。尽管身为后军长史,范晔仍觉得自己不受重用,经常心怀怨念。宋主欣赏范晔的才华,又提拔他为左卫将军,兼太子詹事,和右卫将军沈演之分别掌握禁旅,一同参与机密之事。吏部尚书何尚之向宋主谏言道:“范晔志向异常,不应该调到都内任职,最好让他出任广州刺史,远离都城,才能避免生出事端。如果在内城挑起事端,最终他免不了被戴上镣铐,也会有违陛下爱才的初衷了!”宋主摇头说道:“刚诛杀了刘湛,又贬降范晔,众人会怀疑我好听信谗言,只要让范晔修养一下性情,稍加防范,他又怎么能为害呢?”何尚之不便再说,只好退下了。

彭城王刘义康出兵镇守江州,次年上表辞去刺史的职位,宋主下令让他督管江、处、广三州军事。前龙骧将军扶令育上奏请求召回刘义康,希望宋主能借此机会修复兄弟间的关系,不料此举却触怒了宋主,宋主一怒之下将他赐死。宋主始终猜忌刘义康,只是因为会稽公主在中间维护,刘义康暂时无恙。竟陵王刘义宣、衡阳王刘义季年事已高,没有被委以重任,会稽公主也曾和宋主谈起此事,请求宋主任命他们领兵镇守上游。宋主不得已只能任命刘义宣为荆州刺史,刘义季为南兖州刺史,不久后,他又调刘义季镇守徐州。

在此之前,广州刺史孔默之因贪赃枉法获罪,由刘义康代为奏请宋主才被赦免其罪。孔默之病死后,他的儿子孔熙先博学文史,又精通数术,被任命为员外散骑侍郎。孔熙先感激刘义康的救父之恩,一直想报恩于他。孔熙先曾按天文图谶测算,预测到宋主必不得善终,祸及骨肉,唯独江州应出天子。于是,他便将此意告诉了刘义康,说江州会应验此谶,刘义康可以乘机佐命。孔熙先这举动,一是想报恩,二是想借此立下奇功,他主意已定,便只等时机行事。

好不容易过了两三年,还是无机可乘,孔熙先认为自己孤掌难鸣,必须联结几个重臣方可起事。他左思右想,只有范晔自命不凡,或许可以与他共谋此事。于是,孔熙先先和范晔的外甥谢综交好,让谢综先和范晔沟通一下。谢综是太子中书舍人,本与范晔一同在京都做事,朝夕相见,因此,他乐得向范晔引荐孔熙先,两人一同去拜见范晔。范晔和孔熙先谈古论今,孔熙先全都对答如流,此时,他已得到范晔的赏识。范晔平时喜欢赌博,孔熙先故意输钱给他,借此讨他的欢心,范晔格外喜爱孔熙先,于是两人结为知己。

一次,孔熙先从容地对范晔说道:“彭城王英勇聪慧,大家都愿意归附于他,如今,他被迁到南疆的边远之地,致使天下人共愤,我受家父遗命,愿意誓死报效彭城王。如今人情浮动,天文错乱,正是有志之士图功的大好机会。如果顺天应人,秘密联结英豪,里外相应,诛除异己,奉迎明主,号令天下,谁敢不从,不知您意下如何?”范晔听了这话,不禁愕然失色。孔熙先又说道:“您没看到刘领军吗?他掌权千日,一朝就被斩首。您自问过错不及刘领军,万一祸事临头,也终究无法幸免。您如果乘势建功,便可转危为安,享有丰厚利禄,声威大震,这样岂不更好?”然而,范晔还是犹疑不决。

孔熙先依旧不放弃,又说道:“愚臣还有一句话,不敢不向公直陈,您累世显赫,却没能和皇室联姻,人家将您当犬马对待,您难道不以此为耻,还愿意为他效力吗?”果然,这几句话激起了范晔的怨恨。

原来,范晔的父亲范泰曾担任车骑将军,他的堂伯范弘之为武兴县五等侯。范家门第虽高,但却没能和皇室联姻,范晔原本就以此为耻,如今被孔熙先说破,他因而起了反叛之心。孔熙先观察到范晔的神色,知道他已被自己说服,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密语。范晔点头示意,孔熙先便离去了。

谢综曾是刘义康的记室参军,他的弟弟谢约又娶了刘义康的女儿为妻,因此,他和刘义康非常熟络。还有道士法略、女尼法静,他们都受到刘义康豢养,向来感激他的恩情,他们也和孔熙先有来往。法静的妹夫许曜带领部队在里面做内应。中护军徐湛之原本就是刘义康的亲信,孔熙先又与他联合,并邀请前彭城府吏仲承祖加入,一同密谋废立一事。“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况且有十多个人主谋此事,便自以为诸葛亮再生,一定可以成功。他们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打算嫁祸领军将军赵伯符,诬陷其逞凶刺杀皇帝,再由范晔、孔熙先等人入都平息叛乱,迎立彭城王刘义康。另一边,孔熙先派遣婢女采藻,跟随女尼法静前往豫章,先和刘义康接洽。等到法静、采藻返回都城,孔熙先又担心采藻泄密,将她毒死,随即伪造了一封刘义康给徐湛之的书信,让徐湛之在内除掉谗人,以此示意同党,等待时机谋变。

当时,正好赶上衡阳王刘义季辞行出镇,皇三子武陵王刘骏担任雍州刺史,皇四子南平王刘铄也离开京都前往南豫州出任刺史,他们同一天启程。宋主亲自在武帐冈给他们饯行,孔熙先和范晔打算在当天兴事作乱,许曜带着配刀侍驾,范晔也候在旁边。宋主和刘义季等人一同饮酒,许曜拿着刀,一再看向范晔,范晔毕竟是个文人,胆小如鼠,吓得心惊肉跳,始终没敢动手。

不久席散,刘义季等人都已离去,宋主回到宫中,徐湛之担心谋事难成,竟然秘密奏报宋主。宋主当下命令徐湛之收集证据,成功拿到范晔等人已经起草的檄文,上面都署录了他们的名字,于是,宋主连忙下令依次抓捕他们。宋主先召范晔和朝臣到华林园东阁的客室里休憩片刻,然后派人捉拿谢综、孔熙先等人,一一审讯后,他们全招供了。宋主又来到御廷贤堂,派人审问范晔,范晔满口抵赖。宋主再命孔熙先和他对质,孔熙先笑着说道:“檄文书信都是由范晔一人主稿,怎么能诬赖别人呢?”范晔还是不肯供认,后来宋主又拿出草檄来看,上面有着范晔的亲笔署名,范晔自知无法隐瞒,只好将事实说出。于是,宋主命人将范晔拿下,和孔熙先等人一同关进狱中。

后来,范晔狱中上书,说出天文图谶一事,请求宋主推诚骨肉兄弟,不要自取祸端等。宋主置之不理,但命相关部门审理谋逆一案,然而,此案拖延了二十几日还未定刑。范晔在狱中作诗消磨时光,还期望着出狱。正如他诗中所说:

祸福本无兆,惟命归有极。

必至定前期,谁能延一息?

此生已可知,来缘㦎无识。

好丑共一邱,何足异枉直!

岂论东陵上,宁辨首山侧。

虽无嵇生琴,庶同夏侯色。

寄言生存子,此路行复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