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餐馆
下午两点，林漫星看着面前的这一家小餐馆，又看看附近的店。
这里临近景区滨蓝海滩。但是这一条路除了便利店和一家卖咸鱼的店，就是文具店和卖贝壳珍珠饰品的店。
想要吃其他的，还得再往前走一大段路，绕到另一头才到美食小街。这边也没有什么共享单车或者是出租车。
“也许这是唯一的美中不足吧。”她用小手帕擦着额头的薄汗叹气。
饿的快要两眼冒星的她，并不打算再走远了。
这家店就是虽然不怎么起眼，但很是干净整洁。两层楼的小房子，分成了外面的大门和进到餐馆里面的小门，里面有一个小院子。楼顶上还垂下一大片玫红色的三角梅。地上满是三角梅的花瓣，很是美丽。
外门并不是那种常见的冷灰灰的大铁门，而是白色的木质栅栏门。
两边的栅栏看上去颜色并不一致，左边的栅栏是比较鲜明的白，看得出来这是刚刷上去没多久的。右边栅栏褪色了不少，或许是店家还没来得及刷上去。
除了在大门口摆放的那个木制招牌，这家餐馆并没有挂着那种横着的大招牌。
好像这家店的主人对自家美食很是信任，又或者他其实并不在意食客的多少。
林漫星小心翼翼地顺着小碎石铺成的小路走进了那家餐馆。掀开深蓝色的门帘，烤鱼香味更是浓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这里的食客并不多。只有两个穿着便利店工作服的女生和一个穿着半旧橘色短袖的大叔。
小餐馆里面清一色的栗色木桌椅，有一两张桌上还有客人用过的碗筷没有收拾。左边是一个窗口，窗口上贴着一张菜单和微信二维码。
菜单上的菜，几乎都和鱼有关系，蒜香烤鱼、清蒸鱼、水煮鱼......每样菜都是六块钱一份，多加一碗米饭就多一块钱，汤免费。
她看到这个价格，都惊呆了。心想：“难道店家不赚钱么，怎么这么便宜？”
之前在聪聪宝工作，偶尔忘记带便当，她就会去吃商场里最便宜的麻辣烫，十八块钱也才只有一份面加一些青菜和一串鹌鹑蛋，为此她经常怀疑麻辣烫店里的秤是不是有猫腻。
看到窗口没有人，她心想也许老板在里头做饭，于是她提高了音量说：“老板，来一份小烤鱼。”
老板并没有回应，林漫星觉得有些尴尬，感觉其他吃饭的人肯定向她投去一样的眼光，在看她的笑话。
结果回头一看，吃饭的大叔正在看报纸，那两个便利店店员正在看着时装杂志在讨论些什么。其实，并没有人关注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于是她舒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抓紧斜挎在胸前的背带，再喊：“老板，来一份小烤鱼。”
这时厨房内传来一声：“诶，好。”
听上去，像是一个老奶奶的声音。
林漫星选了餐馆靠门的一个角落的座位，在这里能看到远处的大海。
远处蔚蓝，海天一色。窗外院子里不时飘落的花瓣，婉转动听的鸟鸣声，似乎过去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小姑娘，这是你的汤，一会儿再给你端来小烤鱼。”
“谢谢您，我自己来就好。”说完，林漫星一转身，老奶奶正要将冬瓜汤放在桌上。
忽然间，老奶奶盯着她大惊失色，手里的冬瓜汤洒落到地上，木碗也在地上不停打转。
“老奶奶您怎么了？”林漫星紧张地问道。
只见老奶奶完全没有顾及被汤水洒湿的围裙和衣裤，泪流满面，颤抖着的双手握住林漫星的手，激动不已。
“小六，妈妈想你啊，你终于回来了。”老奶奶说。
而此时的林漫星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奶奶，脑袋里一片空白，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三个客人都在看着她们俩。
“您认错了，我不是小六。”林漫星不想伤害她，用缓和的语气说道。
老奶奶抬起头看，眼泪止不住地流，说：“你这傻孩子，自己的孩子我能认错吗？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跟你道歉。”
说完，老奶奶就要跪下，林漫星赶紧劝住并把她扶着了起来。
“老奶奶您快起来。您认错了，我真的不是......”
这时，刚才在一边吃饭的大叔起身也来赶紧帮忙，说：“张奶奶，您仔细看看，这个孩子不是小六，她们只是长得像而已。”
张奶奶坐在椅子上，仔细看了看林漫星，哽咽地握着她的手，说：“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个老糊涂。哎......”
“奶奶，没关系。您的围裙都湿了，有没有被烫伤啊？”林漫星焦急地问。
“没事儿没事儿，不打紧的。”张奶奶摆摆手说。
“你饿了吧，刚做好的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饭菜，等着啊。”张奶奶擦了擦眼泪，眼神中虽然有些失望但满是慈爱的光芒。
正当林漫星要拉住她让她不用忙活，大叔说：“你让她去吧。”
这时店里只剩下大叔，他们坐了下来。
大叔说：“你不知道，张奶奶原来有个女儿。”
“是小六吗？”林漫星问。
“嗯，是。小六是张奶奶唯一的女儿，小六的爸爸在出海捕鱼的时候出意外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母女俩相依为命，开了这家小餐馆，生意还可以。后来突然有一天，小六说想要外出闯荡，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小地方，也不想继承家里的小餐馆，于是就在一个晚上偷偷溜了出去。”
大叔望向远处说：“其实她是得了病，治不好了，才说这样的谎话骗自己的母亲。张奶奶四处寻找，还上了报纸，所以当时这件事，这附近的人都知道。”
“那后来呢？”
“最后她也找到了小六，那是在一家医院，张奶奶照顾小六，直到最后的一天。”
大叔顿了一顿，又说：“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小六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她也还一直开着这家小餐馆，只是孤零零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那张奶奶她怎么会？”林漫星问。
大叔看着她说：“你这孩子，也许是你长得真的和小六太像了，她看到你才会激动地忘记了过去的事情。”
林漫星沉默不语，眼眶红红的。又望向厨房里的满头银发的张奶奶，她穿着一身蓝色碎花长衫，弯弯的背，身形瘦小，却很坚毅。
大叔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看你应该是到这边来玩的游客，你不着急的话可以多陪陪张奶奶。时间到了，我得先回店里了。”
“欢迎到滨蓝！”大叔出门之前摆摆手说。
她微笑着目送大叔，回想刚听到的这一番话。
手中的这杯白开水，变得似乎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