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旋（6）
冷沦宸心中为之一震。
冷沦宸没有想到昏庸无能，遇事就跑的谦王羽弗遥竟会有如此贞烈的王后。
反观那些只顾着求饶啼哭的女人，品格之高下，早已立断。
冷沦宸不屑地目光扫寻着殿中，除甄王后之外，所有的王宫女眷，她们脸上那些泉涌的泪水，反倒是令清冷无情的冷沦宸更觉厌弃。
直到冷沦宸一眼瞥到，正抱着昏死过去的甄王后的羽弗青鸾眼中，那如芒的怒恨。
那熟悉的眼神，像极了九年前国破家亡时的冷沦宸自己。
面对不共戴天的仇敌，心生恨意，才是一个人最正常也是最本能的反应。
遗憾的是，面前这些女人，除了贞烈赴死的甄王后和满目嗔恨，恨不能将冷沦宸手刃的羽弗青鸾之外，其他人只知道悲悲戚戚，哭天抹泪，吓得没有了言语。
羽弗青鸾用手帕捂住甄王后额头上的伤口，充满怒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将她们视若草芥，高高在上的冷沦宸。
那炽灼的目光，似乎要将冷沦宸焚烧殆尽。
冷沦宸刚要启声，却见羽弗青鸾忽将昏死过去的甄王后交由三公主羽弗重明和娴妃等人照顾，自己则站起身来，向前紧走了两步。
冷沦宸不知道羽弗青鸾要做什么，只是观察到此时羽弗青鸾眼神中的微妙变化。
方才灼灼的恨意，似乎被其瞬间压制了下去，随之呈现的，竟是坚定自信的神采。
羽弗青鸾凝望着玉阶宝座之上的北冥主帅冷沦宸，樱唇轻启，莺声婉转，“青鸾恳请主帅放过甄王后以及宫中的宫娥女眷。青鸾愿以己代过，将自己献给主帅，侍奉主帅身侧，只要主帅答应放过她们。”
“以己代过，求孤放过她们？！”冷沦宸冷声蔑笑，“羽弗青鸾，你未免太过将自己当一回事了！你一个阶下之囚，北冥军的俘虏，有什么资格跟孤讨价还价？！别说你根本入不了孤的眼，就算孤真想要了你，也根本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因家国之恨未减而迁怒于轩丘王宫女眷的冷沦宸，对羽弗青鸾极尽羞辱。即使面前是仙姿玉色，明艳动人的轩丘第一美人，冷沦宸也不惜煮鹤焚琴，毫不怜惜。
对于冷沦宸的羞辱，羽弗青鸾的脸上毫无涩惧。
羽弗青鸾心知肚明，对北冥军来讲，她们无非就是彰显胜利的战利品而已。与素有玄冥王之称的冷沦宸讲条件，恳请他手下留情，绝非是一件易事。
羽弗青鸾嫣然含笑，从容启声：“正如主帅所说，我等如今皆是你北冥军的囊中之物，插翅难飞，主帅想要得到或是毁掉我们，易如反掌。可是，太过容易得到或者是毁掉的东西，反而并不能消解主帅内心的仇恨，甚至仍旧无法感受到报仇雪恨的快意。”
“你以为你很了解孤？！用你这三两句话话，就能让孤放了你们？！”冷沦宸最讨厌别人在他眼前惺惺作态，装作一副感同身受、很了解自己的样子。
羽弗青鸾眸光浅笑，微微摇了摇头，“青鸾只是想跟主帅立个约，打个赌。如果青鸾在一年之内，能让主帅爱上青鸾，就请主帅下令，放了宫中女眷，还她们自由。并且约定在一年赌期之内，北冥军上下，不可动她们分毫。”
冷沦宸看着羽弗青鸾狂妄自信的模样，听着羽弗青鸾异想天开的赌约，觉得可笑。
冷沦宸开口嗤笑道：“赌孤会爱上你？！看来你这个轩丘第一绝色，还真是天真自负呀！难道你以为，就凭你有几分姿色，就能赢得孤王的心？！真是笑话！”
“主帅不敢与青鸾对赌，是因为一向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主帅根本就吃不准，自己会不会输！也或者，是主帅根本就输不起！”
冷沦宸知道这是羽弗青鸾故意挑衅的激将法。
冷沦宸征战沙场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叫嚣挑衅。而面前碧玉年华，沦为阶下之囚的轩丘公主羽弗青鸾，却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更是胆大包天。
若是换做了别的事，冷沦宸兴许早就一声令下，命兵卒将羽弗青鸾推出去斩了。
然而，羽弗青鸾不同于其他人。她是冷沦宸不共戴天的仇敌——轩丘端王羽弗晟生前最宠爱的公主，也是其皇兄谦王羽弗遥最疼爱的妹妹，集轩丘两代帝王的宠爱于一身，极尽尊荣。
如今，端王羽弗晟早已在帝陵中化为枯骨，谦王羽弗遥逃之夭夭，仅剩的恭王羽弗迁还被幽禁在尸突做质子。
放眼整个王宫，最能代替羽弗晟等人，尝清夙怨的，就只剩下七公主羽弗青鸾一人。
羽弗青鸾主动要与冷沦宸立约打赌，倒是正中冷沦宸下怀。
此时的冷沦宸就像是一只进餐前，亵玩老鼠的猫，耐着性子，看着面前的老鼠凑趣。
冷沦宸斜勾一抹魅笑，戏谑地反问：“若是你输了，又要怎样？”
冷沦宸饶有兴致的回应，让羽弗青鸾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已经奏效。
羽弗青鸾淡然答道：“倘若青鸾在一年之内，没能让主帅爱上青鸾，青鸾就与身后这群王宫女眷们听由主帅的处置。”
冷沦宸冷笑叹之，“你这如意算盘还真是打得轻巧精明。按照你说的，即便是你输了，孤也没有因此而讨到更多的便宜。”
“那主帅想要怎样？”
冷沦宸见羽弗青鸾真把她自己当做了一盘菜，暗笑她的愚，随口与她讨价还价道：“一年的时间太久，孤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耐性。”
羽弗青鸾为了保全甄王后等人，只得退让一步，将赌期缩短为半年的期限。
可有心为难羽弗青鸾的冷沦宸还是摇头不允，“孤只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不能在一百天之内，让孤爱上你，孤便将你身后那些王宫女眷们拉出去，拖街游行三日，之后全部送去犒赏北冥将士！你可愿赌服输？”
羽弗青鸾本就没有退路，面对冷沦宸开出的苛刻条件，只得冒死答应。
冷沦宸窃笑她蚍蜉撼树，必输无疑。
按照与羽弗青鸾的约定，冷沦宸命人先将那些轩丘王宫中的女眷统统押去地牢，严加看管。并叮嘱看管甄王后等人的兵卒，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动甄王后等人分毫。如有违者，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