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争吵
其实，李希若口中所谓的‘珊瑚礁’不过是海边一块普通的海礁石。小时候不懂童话里的珊瑚礁是什么样子，李希若于是指着他们经常在海边玩的地方取名“珊瑚礁”，以此作为联络碰头的地方。
后来时间久了，他们也习惯性的把那个李希若用随便捡来的喷漆用拼音写着“珊瑚”的地方叫“珊瑚礁”。
“果然这地方现在怎么看都很普通啊。”李希若感慨道，“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我到底图什么才跑来这种鬼地方。”
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是她还是打着手电筒爬上了那块礁石，摸了摸它。
“也不知道他们在那之后有没有来看过你。”李希若小声嘟囔了一句。
月色下的海面像极了打碎的镜子，把她的思绪拖的很远很远。
时间倒回到十年前，八岁的李希若神气的指着自己喷漆的地方对身后两个人说道：“哼哼，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啦，从此以后我们也有秘密基地啦。”
“我不干，这哪里像个秘密基地啊，周围全是人，而且海边算哪门子秘密基地嘛！”李希杰抱怨着，一屁股坐在旁边。
李希若扔掉手里的喷漆瓶子上去扯李希杰的耳朵：“你不干，那你找一个更像是秘密基地的地方，我们没有天台，公园也到处都是人，山上还有蛇，叶煦你说是吧。”
李希若冲叶煦眨眨眼，小小的叶煦看着李希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点了点头，气的李希杰抓起地上的沙子乱丢。
“你们俩总是这样，总是欺负我！叶煦，我再也不和你一起看赛文奥特曼啦！”
纵使李希杰这样大闹大叫着，第二天放学后却还是乖乖跟着李希若来到了“珊瑚礁”等叶煦他们。
已经凌晨四点一刻了，李希若听完了播放列表里面的最后一首歌从礁石上跳了下来，准备往回走，却看到手电筒的灯光照射的地方，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等她。
“晚上一个人跑出来多危险，走吧，回家。”
“你怎么......”李希若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人，话都说不利索。
柠檬草的香味顺着风吹了过来，叶煦踩着她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向了她。
“睡不着，想出来吹吹风，碰巧看到你骑着车跑出小区。”
即使许久未这样和他说过话，面前的人还是一点没变。温柔的语气，骨节分明的右手塞进她手心里一颗水果糖。叶煦自然地走了过来，牵住她的手腕和她并排往回走。
李希若咬住下唇，右手不自然的紧紧抓住了睡裤裤腿。
“我自己可以走。”她挣扎了两下，小声抱怨了一句，身边的人仿佛没有听见。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叶煦第一次牵他的手腕。
李希若低头看着沙滩，跟在叶煦身边往回走。
五年前？十年前？还是更早？她已经不记得了，似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已经习惯了左手边有一个人右手边也有一个人的生活。
只是清楚记得从五年级开始，李希杰就不愿意再被她牵着了，双手插兜走在右边，一脸骄傲的样子。只有叶煦偶尔这么自然的牵着她，一直到高一那年。
“叶煦......”李希若停了下来，低着头叫了一声左手边的人。
“嗯？”叶煦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你母亲今天和我聊过了。”
叶煦只是笑笑，轻描淡写地回了她一句：“我知道啊。”
“所以，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吧，不见面，对你我都好。”
“若若，她没有和你解释清楚吗？我想你误会我妈了。”
“误会？”李希若觉得这个词有点可笑，她冷笑了一声掰开面前这个人的手说道，“那么两年前那件事，也是误会吗？”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李希若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泪水，可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暴躁。
“若若，你冷静点听我说好吗？她当年……本意不是这样。”
“那么今天呢？也是为了你来和我谈判的对吗？像那些狗血电视剧一样，就差拍一摞钱在桌子上，然后说一句‘劝你们离我儿子远一点’。”
李希若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觉得有点委屈，她转过身抹了抹抑制不住的眼泪，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她不是那个意思，她今天是和你道歉的，为了之前擅作主张干涉我的生活，干涉那件事。”
“那你呢？你把我当什么呢？一个自不量力的蠢货？还是一厢情愿的笨蛋？叶煦，我不是傻子，当年，我也是那么相信你，那么相信她的，可她呢？把珊珊逼上了绝路，把我置于一个言而无信的位置，然后带着你全身而退。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不怪她，不怪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怪谁……我……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是我背叛了珊珊，而你们，推着我背叛了她，我要怎么……要怎么替她原谅你们？”
李希若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才会口不择言的说出这些话。
她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人，尴尬的往前走了两步，却被叶暄一把拉住，拽进了怀里。
“若若，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是在怪我。这几年，我看到你折磨自己，看到你躲着我，我快要难过疯了……我也假设了无数次，如果那天，如果我跟着你去救她，如果，我没有先回家……如果那通电话没有被我妈听到该多好……是不是还有机会救她……”
“抱歉……”李希若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才说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你母亲有你母亲的考量。我没有生过你的气，也没有生过你母亲的气，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今天晚上的话是气话，忘了吧。既然每次我们见面都会闹得不快，那以后还是少见面吧。”
“嗯。”
叶煦缓缓应了一声，却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泪水顺着李希若的脸颊滑落，滴到了叶暄紧紧抱住他的手背上，可李希若却依然绷紧神经说着冰冷的话：“叶煦，你知道的，两年前开始，我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回不去了，可我们还是要往前走的，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