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逸荡而歌

场次：1

场景：广告公司创意会议室

时间：日

人物：昵昵、静一、杰克、莉莲、邱泽、杰西卡及若干同事。

△会议室里灯光灰暗，一面白墙上正在投影一部影片。影片的音乐舒缓悠扬，画面内容是昵昵和静一穿着那家餐饮品牌的制服在山川湖海，乡村城镇，风景名胜和生活广场中往来巡梭，足迹殆遍。她俩或骑车，或步行，或骑马，相携而行，与路人打招呼。。。。。。品牌因为山水佳人，看起来相得益彰。

△众人全神关注审片，无一人说话，昵昵和静一偷看周围，有些不好意思。

△影片播放结束，灯光亮，大家鼓掌。昵昵和静一更加不好意思。与她俩相衬的是杰克的得意神情，他做出欢迎大家赞扬的姿态。

△掌声渐渐低落，杰西卡站起来。

杰西卡：嗯，整整2分36秒。作为一个广告确实太长了。但我有信心，客户一定会出大价钱来买断一个广告时段进行这种主题播放。我没想到我们的两位临时员工能有这么好的表现，呵呵，你们俩也帮我们节省了很多专业演员的成本。谢谢你们，昵昵，静一。

杰克：对啊，对啊。我们从上海出发到云南，路途遥远，拍摄困难，又没有专业演员，但是我克服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始终把握住所有的制作过程，终于成就现在的成品。

杰西卡：嗯，是的，也要谢谢你，杰克。作为监制你要始终如一，当好整个剧组的主心骨，确实不容易。

△杰克很得意的样子。

杰西卡：我还要强调一下，你们这个部门分成了两个部分，做促销，做传统的那个团队就按部就班地做下去，稳定踏实，不需要过多干涉，邱泽你只要确保他们保持保量，按时交出任务就行。本来我想让杰克去负责管理那一组，但是从这个主题片子的制作来看，我还是觉得把杰克继续留在现在你们这一组，一是你们需要有个像杰克这样资深的广告人监制纠错，二是在邱泽有急事的时候还能顶上一顶。

△邱泽点头称是

杰西卡：那你们这个创意一组就责无旁贷了，美美广告公司之所以是美美广告公司的形象与创意能力全靠你们了。本来我对你们的能力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再有，世博会马上要开始了，一定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你们加油吧。

△杰西卡转身从她自己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到桌子上。

杰西卡：你们看，现在又有创意任务来了。这是一个酒厂需要的CI方案，酒厂是个老厂，他们想创新一个品牌，目标客户群是经历过改革开放之前岁月的人。你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给这个酒起个名字，既要有历史的厚重，又要有现代生活的洒脱。好了，你们干活吧。

△杰西卡说完就起身走了，会议室里留下了这些人相互议论。

莉莲：原来不是拍广告。

静一：就是起个名字呀。

杰克：别看起名字，这活不好干！是一种无中生有的活计！

昵昵：查百家姓，看字典嘛！

杰克：小妮子，应该是读《百家姓》，查字典

邱泽：这个不是一个出点子的事。我看我们还是从研究这个酒厂的历史开始吧。

场次：2

场景：公司茶水间

时间：日

人物：邱泽、昵昵、静一、劳拉、群演

△邱泽和两位姑娘并排临窗坐着，各自手里都拿着咖啡，奶茶等。

△窗外黄浦江两岸船来船往。

△几位员工进出，经过。

静一：老板，您没有跟我们出去玩，您老婆就没问题了吧？

昵昵（有些醋意地）：那会有啥问题？诗情画意呗！一个城市，一段生活，因为一个人，一切都变得美丽而诗意是吧？

静一：呵呵，老板，她很精致，很漂亮哦！

△邱泽很奇怪地看着她们。

邱泽：你们见过我夫人？

△两个女孩子连忙否认。

静一：没有啊，没有啊，我们是猜测的，问过莉莲，她说您夫人有一种名媛的风度，知性，雅致。

昵昵：名媛？静一，你不要乱说好吗？还知性？这个知性只有她老公才知道，好嘛。

静一：嗨，昵，你搞错了吧？不是你说的那种名媛。知性哦，你不知道这个词吗？

昵昵：我知道啊，所以我说啊，她老公应该更知道才对啊，是不是？领子。莉莲咋会知道呢？你添油加醋了不是？

邱泽：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说正经的，这次出去感觉怎么样？作为形象演员出现在影片中有没有那种当了明星被人拥戴的感觉？

静一：没觉得怎么样啊，面对镜头的时候导演很凶的。

昵昵：就是啊，好像我们是他的演员似的，我们是公司员工好嘛。所以我们经常不理他的喊来喊去，他没办法就找大胡子青蛙来找我们麻烦。

静一：青蛙的话我就不好意思不听了，这面子总要给的。根本没来得及享受镜头前的感觉哦。

昵昵：是滴呀，我们在镜头面前还没完全放开呢，就结束了。不过，莉莲很过分，说好有她的，她临时退却了。

静一：就是啊，主要还是青蛙的问题。哎，领子，你当时在就好了。这青蛙总是临时改剧本。噢，对了，老板，咱们什么时候再拍第二次啊？

邱泽：这个要看你们了，这次的创意还不是你们俩个人出的点子吗？客户用了。你们想去拍，可以啊，看你们什么时候再给出这样的创意了。

昵昵：那还不好办吗？接下去我们出的点子就往这上面靠就是了。

邱泽：那可不一定，一切要看客户的认可，没有客户确认的方案，没法实施的。

静一：那也好办啊，硬塞呗。

邱泽：呵呵，你们俩真是调皮，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们有没有上过大学？但是，一看到现在好些大学生那副率性骄横的样子，又感觉怎么跟我们上学那会儿竟是非常的不同，想想真是摇头。

昵昵：老大，提醒你一句哦，大清亡了啊！还奇怪吗？时代在进步不是？你们那时要想获取信息的深度还是要去图书馆查资料，我们现在只需要一部手机就好了。

邱泽：所以，这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信息获取得太容易就会出现很多虚假的东西，或者是似是而非。这种情况下，这人的知识就失去了结构，失去深度了。。。。。。

△行政部劳拉走了进来，递给了邱泽一张纸，看了一眼昵昵和静一，表情含笑，有话要说，却又故作神秘。

劳拉：对不起，打搅你们了。行政部到了结算现金的时候了。邱先生，这是给昵昵和静一这个月开的工资。您得签个字，我们这个月卖的废纸，空瓶子不多。从浦西搬家过来，基本上已经收尾了，包装盒子这些废纸箱没剩下什么了，这个月出的钱全给你们部门用了。不过，两位美女，恭喜你们啦，我都听说了，嘻嘻。

△静一和昵昵听到这里停下喝杯子里的饮料，转过身来，看着劳拉和正在签字的邱泽。

静一：哦哦，我们俩的工资原来是卖垃圾的钱哦

昵昵（有些挖苦地）：哇塞，我好感动啊！

静一（有些嗔怒）：老大，不至于吧。

△邱泽签完字，劳拉转身快速离开。

△莉莲匆忙跑进来，找邱泽。

莉莲：老大，快点，老板找你，有急事。

场次：3

场景：办公室

时间：日

人物：杰克、莉莲、几个同事

△杰克在翻看一本书。

△莉莲匆匆进来，坐进位置，杰克放下书过来。

杰克：那两个挺“作”的女孩子呢？

莉莲：她们在哪你干嘛要问我呢？

杰克：我很好奇，她们拍了这个广告片是不是尾巴就翘起来了，自我膨胀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呀！哎。

莉莲：哎，我说，青蛙。。。

杰克：喂喂喂，莉莲，你不能跟她们一起这样叫我的啊。她们是谁？我们又是谁？

莉莲：那我们是谁呢？青蛙，按你这样说昵昵和静一就不是跟我们一家人了是吧？

杰克：那当然不是一家人了。

莉莲：喂喂，在云南拍片时，你也不是没看到，她们处处认同自己是公司的人呢。

杰克：可她们是个临时工哦。

莉莲：呵呵，以前临时工转正的事情不是没有哦。

杰克：哇塞，那人家都是规规矩矩的学子，你看这两位，没什么正型的样子。

莉莲（奇怪地看着他）：嘿，青蛙，你在拍片的时候可没有这个样子呀，你怎么啦？本来你已经接受她们了，怎么又突然跟两个小女生过不去了？

△昵昵和静一走到门口，刚要进来，就从虚掩的门外听到了屋内两人的谈话。两人在门外驻足仔细听里面。

杰克：也没什么了？只是我干广告这二十多年来到现在有一种白干了的感觉，哎，我无聊，说说而已，跟她们没关系。

莉莲：呵呵，肯定有关系的。你是正经专业出身，她们是野路子，哈哈，青蛙。

杰克：哪里的话？我是好奇，不瞒你说，我也是创作遇到瓶颈，跟你发发牢骚而已。

莉莲：喂，我的专业是营销哦，那你为啥不挤兑我呢？

杰克：所以说嘛，跟是不是专业和小女生没关系，哎。。。

△听到这里，昵昵和静一悄悄退了几步，两人离开了。

场次：4

场景：浦东滨江大道

时间：日

人物：昵昵和静一

△昵昵和静一很落寞地走在大街上。

昵昵：不爽！

静一：我也是！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静一：拍片回来看见邱老大死心了吧？

昵昵：没死心，都跟你说了，黑洞附近的东西让我对黑洞特感兴趣。

静一：我看真是病得不轻。

昵昵：我不管，看见那个李子就觉得，我们比她少什么？她比我们多什么吗？

静一：别我们好不好？别带上我，你自己才这样想。

昵昵：这样想怎么啦？我就是不服。

静一：你真是吃饱了撑的，你上课时难道忘了英语的那个俚语：大海里有的是鱼。

昵昵：我当然知道，可是。。。

静一：哎，你是因为邱老大的老婆才拧上这股劲的，何必呢？人家看起来就比我们优秀好吗？你看我们，像什么样子，青蛙刚才的那些话不是没有道理。

昵昵：别我们好吗？别带上我。你是你，也许你认为那酸涩的李子优秀，可我不这样认为，我要争口气，上次她看衰我了。

静一：你就这点出息，哎！

昵昵：不过，的确，我们俩是该收收心了，整天跟着感觉走，没有正型的样子，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要好好想想今后做什么工作了，不能总在这里打临时工啊，关键是我要跟那女人飚一飚。不能让她瞧不起我，哼哼。不过，奶奶的，我现在竟然有点瞧不起我自己了，你看啊，他们给我们的工钱竟然还是他们平时卖废品卖出来的钱，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想想真窝火。

静一：是啊，是啊，我也特别不爽这个。

昵昵：不行，我得问问领子，我们不至于这么low吧？哎！也不应该算是个问题，纠结他们给的工钱是从哪里出的有那么重要吗？碍着我们什么了？我现在觉得，真要问问自己，今后的人生到底要干什么？不能让人看低了。喂，静一，我问你啊，你喜欢广告这行吗？

静一：这行挺好玩的啊，天马行空一样，什么出奇的想法都可能有用，但是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不见，摸不着，全凭一时的灵光一现，如果你没了这些灵光，会不会就像青蛙一样，老了，出不了什么东西了，整天像活宝一样拿过去说事，也是被人瞧不起。哎，也是阴差阳错吧，咱俩跑到这个行业来了，但是我们真的行吗？如果不行，我们能干什么呢？除了当翻译我什么都不会。不像你，还能唱歌。唱歌是要天赋的，美甲不是天赋。哦，对呀！我可以开个美甲店，给别人做指甲，对不对？

昵昵：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谁说唱歌就是天赋啦？你美甲难道不是吗？那是做生意，做生意那是要靠天赋的。你做美甲，也可以做美睫啊。指甲眼睛一起来。

静一：对啊，太对了。不过，不过。。。不过。。。

昵昵：不过什么？咋啦？

静一：我也做不了，我太挑人。比如你的指甲，我可以给你做。行政部的劳拉，大象腿一样，那手指跟胡萝卜似的，我一看就恶心了，不会给她做。我当不了那种来者不拒的生意人，不行。

昵昵：哎，也是啊！也别说我唱歌是啥好职业，真要当个歌星，那是靠钱砸出来的，打榜就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做不了这个。哎，真烦！咱俩啥都做不了。。。。。。

△静一的手机响起。

△静一对着电话连声答应着。

静一（对着电话）：啊？明天晚上啊，最后一班？好吧，我去接爸爸。

△静一收线，转身对昵昵。

静一：我妈电话，她说，我爸爸开的轮渡，明天晚上最后一班。然后渡口就关闭了，为的是配合世博园最后的建设。持续了150年的历史，明天晚上我爸爸开出最后一班船。我爸爸现在挺难过的。哎。

昵昵：啊？那要洒落而别了，也是见证历史。我们去渡口陪陪他吧。

静一：是啊，我妈妈就是这个意思，让我晚上跟爸爸最后这趟渡轮回家。

昵昵：你别拦着我，我也去。

场次：5

场景：创意办公室

时间：日

人物：邱泽、莉莲、昵昵、静一、杰克、同事若干。

△除了邱泽，整个团队的员工都在。

△杰克坐在座位上仰头看天，出神。

△静一跟莉莲做一起，在研究指甲。

△昵昵在电脑前练习写文案。

莉莲：咱们老大中饭前就被老板叫去了，说是急事，到现在都没出来。

静一：就这么定了啊，明天我给你做“绿藏玉簪”，配合玉簪花的暗香，你再穿一袭长裙，白色的，指甲绿中点白，风雅脱俗吧，喷点百合香水。可惜香水没有玉簪味的。

莉莲：静一，明天你是让我当仙女啊，还是让我上班？

静一：反正明天我有空哦，下班还要等天黑呢。

莉莲：哦，你有事啊！明天。

△杰克走了过来。

杰克：喂，你们两位，不能这么玩啊，有工作诶。不能指着我一个人给那个酒起名字啊。

静一：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还有这个活呢。

昵昵：没事，青蛙，你都二十多年的从业经历了，这种起名字的事情不是一片小小的蛋糕嘛！

静一：就是啊，你要说天马行空，乱出点子，我可能还行，你让我们从故纸堆里找典故，起名字，太难了。我们本来就是英语专业的，没学到人文社科这些东西，我们不灵的，是吧，昵昵。

莉莲：我同意，杰克，我们三个人的年龄加一起才是你的岁数，你让我们起名字，不好意思吧。

杰克：这又不是给孩子起名字，看你们把这事说的。

△门开，邱泽进来。走到众人前面。

莉莲：老板说的急事，又要变成我们的任务是吗？

邱泽：呵呵，就算是吧。都是好事。第一，这家百年酒厂的代理，我们连锅全拿下了，这个单子大，全年，甚至三年代理都是我们的，而且可能还是全套的VI设计一并拿下。只有一点。。。

△众人都看着他。

邱泽：这个酒的名字要今明两天给他们选择，别问我为什么他们不要用过去的老名，它本来就没名，百十年来一直给高名大姓的酒做供应，现在酒厂换了主人，不想在为人作嫁了，自己要创立品牌。所以，我们的任务很重啊。

△大家面面相觑。

邱泽：我知道这不容易，大家现在花点功夫，从历史上掏出点东西来。我感觉，这个案子对昵昵，静一和莉莲来说有点难，就看你老杰克了，还有你们两位。

△另外两个同事点点头，却直吐舌头。

静一：哦，那我们明白了，就是没有我们啥事了呗。

邱泽：不会啊，你们刚刚入行，还不懂这行里的门道，你们正好学习一下，否则你们总是灵机一动，那不能长久，很难立足的。

△门外有人敲门，没等屋子里的人回应，门就被打开了。行政部劳拉拿着一张纸和两个信封进来。直接走到昵昵和静一面前。

劳拉：邱总，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我给她们俩发了工资，签了字我就走，给我两分钟就行。真的不好意思，我急着要赶渡口，明天那个轮渡就关闭了。我得最后感受一下去。

邱泽：哦，对的，我也听说了。是要送别一下那个老渡口。嗯，没事，劳拉，您先来。也是啊，一百多年的老渡口了，我下班也去看看。我们也都习惯了，怪可惜的。

△昵昵和静一对视了一眼，没敢说出她们要陪静一爸爸开最后一班船。她俩赶紧签完字，接到信封，打开看，是现金。劳拉对她们一笑。

劳拉：恭喜你们两位，欢迎欢迎。

静一：什么事，恭喜我们？

昵昵：这工资和没涨啊，还是这些，只是这些钱是卖废品出的，就恭喜这个？

△劳拉看了一眼邱泽，没做回答，抿嘴笑着就转身离开了。

邱泽（笑着，开玩笑的口吻）：呵呵，两位美女，你们看，公司容易吗？养你们两个人还要靠卖废品的钱。

静一：就是啊，我们是废品换来的对吧？

邱泽：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们两个可是我们的新鲜血液，接下来你们的情况就会不一样了。你们要进入到一个完整的组织架构当中，一切可就不能那样任性了。

△静一和昵昵没听懂，相互看了一眼。

杰克（恍然，却有点不满）：不会吧？头，这。。。。。。

△邱泽挥手打断了他。

场次：6

场景：浦东轮渡码头等待区

时间：夜

人物：静一、昵昵、杰克、老李（静一爸爸）、群演

△铃声响起，渡轮开始放行旅客登船，很多人看起来是来体会最后一天轮渡的，各种各样的拍照留念。

△昵昵和静一正在休息等待区的一个简陋的桌子边坐着，她们面前摆放着两盒酸奶。

△静一把吸管插入到酸奶盒子里吸酸奶，昵昵则把酸奶盒顶撕开，用舌头一点一点舔舐盒顶附着的奶油。她一边舔舐一边对静一说。

昵昵：静一，我决定了，等我有钱的时候，我一定买一堆酸奶，都撕开，专门吃这盖上的奶油，不吸酸奶。

静一：你有没有搞错啊，人家有钱了都是不舔盖，你倒是反着来。

昵昵：那是，一盒酸奶的精华都在这盖上了。。。。。。

△杰克下班，夹着包，匆匆忙忙赶来，正好看见她们俩，看见昵昵在吃酸奶盖上的奶油。

杰克：喂喂喂，你们俩怎么在这里？昵昵，哇塞，吃的这么精致，你这是没钱买酸奶了吗？不对啊，你们早下班了，怎么还在这？

△昵昵和静一看到他也是一愣，昵昵立刻收起酸奶盖，有点尴尬。

昵昵：啊？怎么是你，青蛙，怎么不先告诉一声你会来这儿？

静一：你怎么会这么晚？也要坐最后一班渡轮吗？

杰克：哦哦，阴差阳错，这是。嗨，你们做不了的工作，得我做啊，我查了好多那个酒厂的资料，就到这个时候了，才发现渡轮快没了，就跑来了，怎么你们俩这么晚还在这？

静一：噢，原来你不是为了这最后一艘渡轮，是因为加班哦，好吧。不过，您赶上了，青蛙。开这最后一班渡轮的是我爸爸，我和昵昵要陪着他跟他一起告别他人生中比较重要的一刻。

杰克：哇塞，我真是赶上了。没想到，太好了。就这一点我突然对你们有点肃然起敬了。

昵昵：原来你以前从来没有对我们肃然起敬过啊！真是白帮忙了哦。

杰克：现在你们都是我们自己人了，怎么还说帮忙？也好，刚才老大在办公室也加班，他交给了我一个任务，就要我帮你们掌握一下专业知识。

昵昵：哦，老大是这样说的吗？

杰克：是啊。

静一：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帮助昵昵呢？

昵昵：就是啊，也不告诉我一声。

杰克：哎，你们俩啊，你们也不看看，他管着两个工作组，那个组的促销、平面设计和代理工作比这个组要忙得多。哪像我们这个组，只是出出主意而已。

△汽笛一声长鸣，浦西来的轮渡船马上要靠岸了，他们三人转向码头。

△许多记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举着相机涌向登船区。

△售票处贴出的告示，最后一班船免费。

△静一，昵昵，杰克也站起来，转身随人群向船上涌去。

△就在人们围绕着这最后一艘渡轮做着各种纪念活动的时候，船上走下来静一的爸爸，中年沧桑的老船工。他绕着渡口码头走了好几圈，看到已经在船上的静一和昵昵，挥手打招呼，杰克也跟着挥了挥手。

杰克：静一，那是你爸爸？

静一：是的，老船工的样子！

杰克：是的，脸上是饱经风雨的沧桑，他一定很爱你。这世界上唯一能激怒他的人就是他女儿被人欺负了。

昵昵：哇，青蛙，你倒是很会看人呀，所以你别得罪静一哦！

静一：是的，他很在乎我和他开的这渡轮，他好多次跟我说，人这一辈子总要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惜的是，我还没找到，喜欢美甲，算不算呢？我爸爸说，那不算，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爱好而已。哎，我承认他爱我，但是我们有代沟。

杰克：你爸爸是从旧时候走过来的人，体会过黄浦江船工的过往，从赚钱糊口到倾力相助，他帮助了太多像你我这样每天都必须来往两岸的人。今天我们是为了一个工作，昨天的人们来往两岸可不是为了什么工作，而是为了生活，为了糊口。一直到浦东开发，当地的人们才开始从糊口的状态向生活提高的方向转变，而这一切正是你爸爸亲眼见证的，所以他一定对这个工作充满了感情，他看到了太多的人和事。你们看，他走在渡口码头上仔细查看，多么不舍，那里的每个角落可能都藏着一个故事，我猜。。。

△杰克的这番话着实让静一和昵昵吃惊，她俩张着嘴，吃惊地看着他自顾自地沉浸在一种想象中的状态。

△呜·一声汽笛声响，渡轮缓缓驶离渡口。

场次：7

场景：渡口码头

时间：夜

人物：静一、昵昵、杰克、老李（静一爸爸）、群演。

△船已靠岸，船上和岸上镁光灯齐闪。电视台连线直播，报纸采访，游客拍照留念，很是热闹。

△静一、昵昵、杰克一起走过跳板，走到码头上。

昵昵：哇塞，看啊，这么热闹！想记不住这最后一班轮渡都难了，现在。其实，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都习惯坐地铁过江了。今天乘渡轮反而不是太习惯。

静一：实话实说，我也是。要不是我爸爸，我不会来坐这个。

杰克：哈哈，等看明天的报纸吧，上海真了不起！不瞒你们说，我喜欢轮渡，当初同意跟着公司搬到浦东，就是因为来往浦江两岸可以走渡轮，我愿意看着浦东从以前的大农村变成繁华的都市。人的变老跟一个城市走向成熟竟然是同步的，你们不觉得有趣吗？不过，你们俩太年轻，还感受不了。

△人群稍显拥挤，他们三人离开人流，走到码头休息区。

△静一爸爸匆匆走了过来，静一迎了上去。

静一：爸爸。

老李：哎呀，闺女。昵昵，你好啊！这位是你的老板吧？老板您好！看您的胡子，您的岁数也不小了吧？

杰克（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我只是静一的同事。。。。。。

△杰克很不好意思，立刻要申辩，但是静一爸爸不容他分说。

老李：嗨，不用客气啦，老板。还麻烦您亲自陪我女儿在这里，您一定是不放心她们俩小女孩子这么晚还在渡口。我真不好意思。您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有点什么事都愿意找她分享。今天好了，她的好朋友昵昵也在，您老板也赏光特意前来，那就不要客气了，陪我老汉喝两杯，一来感谢您这么长时间对我这小女的提携帮助，二来也是见证一下这个轮渡历史，今天是最后一天，以后再也没有了这个渡口了。我就耽误你最多半个小时，请千万赏光，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静一爸爸说完，也不管杰克同意不同意，就转身走了。

△静一和昵昵相互看看，吐了吐舌头，杰克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杰克：静一，你们俩看到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静一：唉，老杰克，我爸看到你满脸胡子，还以为你跟他一个岁数，也好啊，如果您家里没事，不如我们再坐坐了。

昵昵：就是啊，不能不给面子吧，好了，青蛙，别走了，就当你是我们老板，咋滴啦，而且您是啊，挺有学问的，刚才在船上的那些话给我说得一愣一愣的。

杰克：哎，好吧。不过，静一，你不叫我青蛙啦？

静一：叫你青蛙有啥不好呢？没听说过青蛙王子吗？你还问过我。

昵昵：喂，我说老杰克，在云南拍片时你咋不这样跟我们说话呢？

杰克：等等，等等，有点乱，我咋样没跟你们俩那样说话了？不对，这语句不对，我哪样没有那样跟你们说话了。也不对，喂喂，昵昵，你是啥意思啊？

△两个女孩子咯咯笑着，向休息区的一个房子跑去，杰克后边跟着。

场次：8

场景：渡口小屋

时间：夜

人物：昵昵、静一、杰克、老李。

△屋里应该是个办公室，已经拆卸得差不多了。在一个角落，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上海特有的熟食：咸鸡，酱鸭、烤麸、马兰头豆干、糖藕等，还有一瓶白酒，两只酒杯，软饮料若干盒。静一、昵昵、杰克、老李（静一爸爸）围坐桌前。

△老李给杰克的酒杯斟满，神情有些落寞却夹杂着兴奋。

老李：老板，真的非常感谢对小女的抬爱，我先敬您一杯。

杰克：静一爸爸，您千万别说我是老板。。。

老李：哎，我还是喜欢洋人待人接物那一套，一点都不客气，直来直去，该接受感谢就接受感谢。

△老李说完就一饮而尽，杰克无奈，也只好举杯仰头，一杯到底。

老李：老板，您别嫌弃，这酒只是大众瓶装酒，不是什么好酒，您凑合着喝。今晚实在是天色已晚，也没做什么准备，本想跟您另行再约，但是很怕再能如愿，最主要的是今晚也是封港的一夜，我心里有些不痛快，正好撞上您，您这岁数跟我一样，又是我小女的老板，那择日就不如撞日，我自行决定，强留您在此，陪我这个粗鲁的船工喝一点浊酒，只因为酒能述怀，见谅见谅，我自罚一杯。

△老李说完自斟一杯，仰头喝下，杰克也是忙不迭也斟满一杯，一饮而尽。静一和昵昵吃惊地看着两个人。此时的她们已经失去往日的跋扈专横，毕竟在静一爸爸前，她们必须努力装出淑女的样子。

△老李和杰克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杰克：李先生，船长，您说得好，酒能述怀。我今天也是想看看和体会一下这将近150年的港口到今晚结束，到这一看，那种历史上腥咸的尘土简直是扑面而来。不管是什么酒，只要是酒入心肠，就是天地，就是世界，就是人生，就是悲欢离合，就是生生不息。这时酒不是酒，是心绪的恣意汪洋，是情感的逸荡而歌。此刻每个酒中人都是刘伶，都是阮籍，都是李白。

△静一和昵昵睁大着眼睛看着两人不停地对饮，说话。

老李：哎呀，老板呐，您真是有文化，您说的太对了。这就是作诗啊，今晚跟您喝酒是喝对了。告诉您，我就是一个老船工，一个喜欢喝点酒的老船工。每天，我都喜欢在这渡轮上看看这来来往往的人，这一看就看了一辈子。从开始看到浦东那边的农民，带着自己的田产坐我们摆渡船到浦西，摆地摊卖出去，然后再在洋行买一些针头线脑带回浦东的家。我见到了太多太多这样的农人。那个时候，我知道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可是现在呢，浦东发展越来越快，高楼大厦越起越多。这样一来，来往轮渡的人就越来越不一样啦，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坐我船的人都是什么人？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们每个人身上，会有怎样的故事？我猜不出来啦！

杰克：是呀，李老。像静一在船上，如果她不是您家的少奶奶，您肯定看不出她是去浦东写字楼上班，还是去世博园做志愿者培训？这渡口毕竟150年了，您想啊，江底的隧道都通了好几条了，还有那么多的跨江大桥，你这150年的轮渡也该歇歇了。

△杰克和老李一边吃一边喝，越谈越投机。昵昵和静一在傍边继续好奇地看着。

老李：您说的对啊，老板，明天这里就冷清了，是该退了。就像人老了一样，年轻人会取代老者，先进的总会取代落后的，这是自然规律！从此，我也乐得每天一壶酒，老话怎么说的？

杰克：您是说哪句老话？乾坤有度，纲纪有方？的确，人生到了另外一个阶段，那自然应该乾坤纲纪，逸荡而歌。我真希望手里就是这杯乾逸酒，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杰克说完把手里的酒杯一扔，扑在桌上，推倒了一些碗碟，顷刻睡着了。

△静一连忙去扶他和阻止杯盘滚落，昵昵则飞也似的掏出纸笔快速记下。

△老李微睁双眼，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场次：9

场景：创意办公室

时间：日

人物：邱泽、昵昵、静一、莉莲、杰克、其他同事

△众人围坐一起，邱泽在说话，杰克不在。

邱泽：谢谢昵昵、静一，客户很满意，杰西卡刚刚表扬了你们。就用老渡口拆迁和浦东新城开发做背景。。。。。。

△门开，杰克匆匆走进来。众人扭头，齐刷刷看着他，给他看楞了。

杰克：对不起，对不起，起床晚了。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众人笑了，他更懵了，傻傻地站着那，看着众人。

邱泽（向他伸出手来）：晚没晚没关系，只要老板没开会，迟到一点没事。名字呢？好了没？

杰克：哎呀呀，真是对不起。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耽误事了不是，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大伙笑得更厉害了，杰克不知所措。

邱泽：你谢谢静一和昵昵吧，已经帮你记下来了。定了，乾逸酒。关于名字的释文，客户也非常满意，是老酒老厂与现代生活的完美结合。这个定了，相应的VI设计今天正式启动，我们刚刚正在谈这个事情呢！

杰克：那太好了，任务完成了，不用我去想了是吗？又是这两个姑娘的主意是吧？我真是奇了怪了，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会呢？

△众人大笑。

静一：这个案子是你做的啊！你都忘了吗？一点都不记得了？是昵昵帮你记下来的。

杰克（满脸狐疑）：是我说的？是我起的名字？不会吧？

昵昵：你酒后真言，我都记下来了。老杰克，你很厉害的，我开始知道你为什么总说自己从业二十多年了，名副其实呀。

△杰克不大相信自己地坐下来，依然懵然。

△昵昵凑到邱泽跟前，悄悄问。

昵昵：什么是vi？杰西卡说的是CI，不一样吗？

邱泽：杰克没教你们？

△静一也凑过来。

静一：老大，劳拉一直说恭喜我们是咋回事？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