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飞心事
归去雪庐的这天，天还未亮高飞便出现在了桃林，这一连三天都未见的人，如今还能“完好无损”的出现，着实不易!
高飞乖乖的向周子衿汇报着自己这三天来的情况，说是自己有严格按照离开桃林时候和她的约法三章，他真的有好好的遵守来着，还说这三天骑的那摩托车都不知被他的那帮弟兄嘲笑多少次了，这人生的污点怕是也抹不掉了！！
周子衿问他昨日中秋节如何过的，只提到这高飞便来了火气，气鼓鼓抱怨着老高不守信用，大中秋节的还带着一帮子人下乡去了，说是什么要给贫困人家发粮油！直到晚上11点多才回，和哥哥高扬吃了一天的小吃摊还有泡面，之后又不在乎般补充道：反正也从未期待这一天到晚不沾家的老爹回来过什么中秋节？还好小吃摊的阿姨家一年四季每天都有营业，吃老高做的饭还不如去想那家阿姨的饭，至少有的盼头，他们吃的也蛮好的！
高飞说，记得一年春节，那时自己很小，大概10岁左右吧，大年三十晚上别人家家里都在吃水饺团聚着呢，他和高扬乖乖在家中等着老高回家，可就是等不回来，高扬便领着他想着出去随便找点吃的，还好每次老高都会将零用钱放在桌子上。
除夕小镇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家家户户都出来放鞭炮，烟花。只记得那晚的天空美丽极了，可是高扬却找不到一家能吃饭的地方，都停止营业了，谁家年节不回家呢？街上转了几圈，也饿了许久，高扬领着他想找去老高的单位，若还是找不到的话就想着回家煮点面条吃，可是那半路上却意外撞上了这家小吃摊，过节了还没有关门，高扬便牵着他走近那里，那晚小吃摊的阿姨还给他和高扬下的水饺，可好吃了！之后高扬便时常领着他去吃，春夏秋冬，逢年过节，这家小吃摊从未停业过，与其期待老高回家，不如担心阿姨家的小摊可别关了门，才会让他想的紧，双手交错放在头颅后，高飞吸了吸鼻子，一脸的不在意！
那满满一大桌子的饭菜，高飞见了惊诧到嘴巴都合不拢，鸡鸭鱼肉样样俱全，这大概是最丰盛的早餐了，丰盛的像过节一般，他也在桃林吃过早饭的，清粥小菜，面饼馒头，油条炸糕，多数时候清淡简单，他记得子衿常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油腻的食物吃进肚子里这一天都不会舒服的。不知所措的看了眼正端着切好的月饼放在桌子中央的周子衿
周子衿说着朝他碗中夹了块月饼
“赶快吃，吃完我们还要快些回雪庐去”是他最爱吃的水果味道，高飞拿起筷子，慢慢将那块月饼放进嘴中含住，软糯香甜！
“好吃”
听他说完，一旁的奶奶也跟着笑开来，抬手为他拽下刚从高压锅内取出的那只整鸡的一边腿来，鲜嫩肥美的鸡肉还冒着热气呢！奶奶轻轻呼着依旧烫手的鸡腿再放去高飞碗中，这样就不会太烫了吧？
“小飞，来，快吃”
“嗯！嗯”高飞连连答应着，低头咬下一口肉来，嘴中塞的鼓鼓满满，眼睛也跟着温热起来
“真好吃”
爷爷坐在一旁看了那一桌好菜说
“唉，这佳肴啊，若能来点小酒，最好不过了”
奶奶听了这嘴馋的话，怒瞪了一眼
“想都别想，你这老头子还想多活些日子不”
高飞啃着鸡腿，抹了抹嘴角沾上的油水，高兴的说道
“等我成年的时候，我陪您喝爷爷，我们爷俩到时不醉不归，子衿说我那时才可以喝酒的”说完还朝着周子衿挑了下眉头
“好!好！到时咱爷俩不醉不归”
桃林中传出一阵欢声笑语来，这早饭时间格外温馨而过！
这次归来雪庐，好似一切都没怎么变，每日照旧早课，观药，审方，抓药，练针….这些以前看似遥远的事情，如今都成了周子衿和高飞的日常，可是又好似变了些？
就像一如往常的早课，周子衿定是第一个早起去课室的人，不过现在续断每天都会早早出现在她和灵芝的卧房门前，等着周子衿出现，二人互相道了声早安，便与她并肩一起走去课室，续断每日开诊之前，无论这天是行诊还是观诊，总会先找到周子衿的位置，要与她说上几句话来，才安心般走进诊室一呆就是一天直到雪庐闭诊，结束后便到书房去给她补些课业，经常到凌晨才各自回房去，第二天依然如旧。如此日子过得也是飞快，周子衿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她从未觉得续断在身边有任何不适感，反而日子久了在慢慢养成了习惯。
有段日子了她并未好好理过高飞，即使高飞有时淘气起来故意搀和进来捣乱，周子衿和续断也并不在意，也只当他是闹着脾气的小孩子般，未有任何责怪。
只是那日是隔了许久再回桃林的晚上，周子衿正准备关了灯去休息，这才发现东屋的灯还亮着，照常来说，现在这个时间高飞早就蒙头大睡了，疑惑的开了门，发现了正坐在小院中藤椅上的高飞，仰着头颅望着夜空不知所想，周子衿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在雪庐每日嚷着叫着要补觉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还不去睡”
高飞并未答应她，依是仰着头颅，目光深远，周子衿也不再说话，默默坐去一边，夜里微凉，过了许久身旁的高飞才开口说了话
“十一？子衿”连续的叫了她两个称呼
“嗯！”周子衿答应一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因为周子衿觉得高飞今晚那样子像是有许多心事，也似乎有许多话要与她说。
“子衿你希望我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呢？”将视线从夜空移到她的脸上来，高飞定定的望向她
“做你自己就好了”
“那为什么子衿又想我回学校继续读书呢，我真的很不喜欢学校这个地方”
他其实不知道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可是如今却只想呆在周子衿身边而已
半响，周子衿淡淡开口
“它虽然并不是你的必选之路，可以前来说也是避免你和别人打架，再去做一些不切实际的英雄梦的地方”
“不切实际”高飞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受了打击般
“我作为大哥，自己的兄弟朋友有难，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书中不也说过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句话吗，做人不是要讲义气来着”
“可书中也说过，莽夫一词不是吗？高飞，真正的朋友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地的！”
好一会，身边的人都未给回应，周子衿回过头来见了高飞低垂的脑袋，看着格外失落，她心头微微一颤，是不是将话说的太重了些？伤了他自尊了？
“高飞，你现在才17岁而已，人生还有许多选择，谁都无法干涉你的选择，我只是希望等你27岁的时候和朋友谈论起17岁时，不是一片空白”
高飞听了，捡起地上掉落下来的桃树枝，在手中打着转，英气的眉头皱紧来，17 岁？他的17岁有周子衿啊，抵得过这世间一切的美好，并不是空白！
“我和学校，和书本天生犯冲，相处不来的”
拿着那根桃枝戳在地上乱画起来，格外闷闷不乐
“这世上怕是没有比文字更好相处的了”周子衿说道
“可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般爱好读书！”
听了他这句话，周子衿突然讽刺般笑了下，向着前方望去的眼神也逐渐放空起来，继续说
“其实我也不爱学校的人，只是那时候眼前只有读书这一条路而已，没有更多的选择”
将这些该读的书都读完了，快些长大，逃脱了那里，便有更好的选择了，只是现在想想那怕是最愚蠢的想法不过了，所以她也从未认真对待过学校这两个字！！曾经也未曾想过
听她这么一说高飞当时来了兴趣，这是子衿第一次说起以前，便高兴起来，问：那时桃林也在吗？
周子衿微微点头
“在，不过就家门前那十几颗而已，是我还很小时候种下的”
“……”
高飞不再说话了，只是出神般凝望着她
“高飞”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周子衿唤他几声
“十一你会离开桃林吗？”
他如此问，倒把周子衿问的愣住了
“问这个做什么？”回桃林以来，她可曾未想过离开，大概也是不敢去想，再说外面本就没什么吸引她的事物了！
“你会吗？”见她一脸严肃的在思考，高飞有些着急
“…不出意外，我会守着它”这样安逸的生活，已经足够了
“那你会一直呆在雪庐学习吗？”高飞继续问
“嗯，会”周子衿肯定的点点头，这个她到如今从未想过放弃
“还有啊，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心师父哪天将你逐出师门去…”未等她教育的话说完，那边又传来低沉微颤的声音
“子衿你喜欢高飞吗？”终于问出口来，最近他过于不安惶恐，急切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搜寻着，周子衿凝了下眉头，这小子都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与他们说的话题完全跑偏了，见她不答，高飞便又迅速开了口
“那子衿你…你喜欢续断吗？”
高飞盯着她的那双眼睛越发紧张起来，落去她脸上的眼神仿佛要将她这张脸看穿一般，周子衿忍住一掌想拍过去的冲动，嘴角抽了抽，还未等她开口，面前的人却突然哈哈笑了，如释重负般长长吁一口气出来，重重的向后依靠去藤椅上
“你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周子衿冷着一张脸半疑半惑
高飞翘起了二郎腿，带动摇晃起藤椅来，格外轻松般答道
“我问着玩的啊！”
“高飞，其实人生有更多好的东西值得你追寻，此后的日子可以认真考虑一下你的梦想，像师父赐你的名字一般，希望你能拥有远大志向，也如你的名字那般随时准备高飞远航，”
“…嗯....”
已经舒服的眯上双眼的人极其敷衍般闷声答应一句便再无答复，周子衿见他依旧懒洋洋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