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应恨前尘万事空，血将天地一抹红，故人作别口中有辞言不能。——《恨别》

衣裳上沾了血，混着自己的还有陆氏的，走了一路，沿着一路都是不整齐的血迹。

魏无羡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朝云深不知处走去，陈情被他握在手中，本就鲜红的穗子现下又被血染成了深红。风有些大，吹气了路边的树叶，吹起了魏无羡的长发，几缕发丝轻轻拂过面颊，伴着脸上的血，倒有一种冷魅的感觉。

她不说话，自顾自的走进了云深不知处，目光空洞的看向前方，一旁三三两两路过的弟子都不敢靠近她，朝她行礼作揖她也不理，几个小辈似乎被这情形吓到了，慌里慌张地跑去找了蓝曦臣。一天之前，蓝曦臣还看魏无羡在陪蓝忘机说话，看如今的状况他竟然连魏无羡去了岳陵都不知道，方才回来，竟已经成了这般模样。

三步并作两步急忙上前扶住了魏无羡，而魏无羡好像是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一样，刚被扶住就忍不住想一旁倒去，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无羡，你怎么样？”蓝曦臣看她这般也是心疼，自己的弟媳伤成这样，忘机醒了他该做何交代?

魏无羡依旧双目无神，渐渐抬头，看过天上的白云缓缓道了句：“陆氏……灭了……”

蓝曦臣心里一怔，灭……灭了?!魏无羡这才离开一天，竟然将陆氏整个都灭了，竟是到这地步了么……平复了一下心情，蓝曦臣叹了口气道：“你人无碍便好。”

听得此处，魏无羡苦笑了一声，拉开蓝曦臣扶住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看向了静室的方向“兄长，蓝湛他……如何了?”

提及蓝忘机，两人心下皆是愁闷……

“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魏无羡拧了拧眉心，故作坚强的看向蓝曦臣“多谢兄长，我先回去了，兄长不必担心。”

没等蓝曦臣回话，人已经挪着步子离开了。蓝曦臣看着魏无羡的背影，无奈摇头，散了弟子便回了寒室。

刚开了静室的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朝魏无羡扑了过来抱住了她。奶娘跟在小团子的身后，看见魏无羡回来了立刻行礼道“参见夫人，玥儿方才闹着来看爹爹，已经闹了两天了，无奈之下才带她过来，请夫人赎罪。”

听罢，魏无羡也不愿再生气，只摇摇头便蹲下身子忍着身上的疼把蓝玥抱起来，她以为蓝玥会害怕她几乎浑身是血的模样，没想到蓝玥用她小小的衣袖在她的脸上轻拭着，想要抹去她脸上的血渍。应是看到孩子，魏无羡才半回过了神，轻轻吻了吻蓝玥的眉心。

蓝玥看娘亲这副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方才进屋看爹爹，喊了好久爹爹都没有答应她，她有些难过以为蓝忘机不要她了，转头又看见奶娘脸上也有泪水，便大声哭了起来，好不容易给人哄好了，魏无羡便来了。

“娘亲……玥儿想你……”小孩子终归是依赖娘亲的，没一会儿功夫，眼泪就掉了下来，又想到蓝忘机没有理她她便哭的更厉害了，“娘……娘亲，爹爹……不要……玥……玥儿了……是……不是玥儿哪里……做……做的不好，惹……爹……爹爹生气……了……”

看蓝玥哭的满脸泪花，魏无羡止不住的心疼，竭力把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把蓝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颤抖着声音道“没有，爹爹没有不要玥儿，玥儿很乖。爹爹在睡觉，只是爹爹做了个很美的梦，我们不去打断爹爹好不好?娘亲知道玥儿最乖了对吗？”

蓝玥将信将疑，抱着魏无羡的脖颈，吸了吸鼻子又问“那……那爹爹的梦……里有没有玥儿和娘……娘亲?”

“有，”魏无羡顿了顿轻轻拂着蓝玥的背安慰着“爹爹的梦里呀，大家都在，那里可漂亮了，我们等等爹爹好不好?”

“好。”蓝玥自小便懂事，小孩子思维没那么缜密，笑着就答应了魏无羡的要求。魏无羡抱着蓝玥，亲了一下她还能的小脸蛋，眼眶里喊着泪，抬脚就往静室里慢慢走去，“玥儿乖，我们去看看爹爹吧……”

奶娘跟在两人身后，捂着嘴巴哭的泣不成声，心里盼着二公子一定要早些醒来，夫人和小姐实在太难熬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静室里的树早已经历了不停地换新，蓝玥也快四岁了，长的越来越水嫩，只不过，风散，故人依旧“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