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两代社会生活
(一)制度
(1)田制
(甲)田之种类
明
明初,严核田数,设《鱼鳞册》以尽田形,设《黄册》以稽户役,豪猾无所隐其奸。又召民开垦荒地,天下田数达八百余万顷。
国初,两浙富民畏避徭役,往往以田产诡托亲邻佃仆,谓之铁脚诡寄。久之,相沿成风,乡里欺州县,州县欺府,奸弊百出,谓之通天诡寄。上素知其弊,及即位,乃遣国子生武淳等,往各处集里甲耆民,躬历田亩以量度之,图其田之方圆,次其字号,书其主名,及田丈尺四至,类编为册,以所绘若鱼鳞然,故号《鱼鳞图册》(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九十)。
明太祖即帝位,遣周铸等百六十四人,核浙西田亩,定其赋税。复命户部核实天下土田。……先是,诏天下编《黄册》,以户为主,详具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之数为四柱。而《鱼鳞图册》以土田为主,诸原坂、坟衍、下隰、沃瘠、沙卤之别毕具。《鱼鳞册》为经,土田之讼质焉。《黄册》为纬,赋役之法定焉(《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又以中原田多芜,命省臣议,计民授田。设司农司,开治河南,掌其事。临濠之田,验其丁力,计亩给之,毋许兼并。北方近城地多不治,召民耕,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每岁中书省奏天下垦田数,少者亩以千计,多者至二十余万。官给牛及农具者,乃收其税,额外垦荒者,永不起科。二十六年,核天下土田,总八百五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三顷,盖骎骎无弃土矣(《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民田
田有官田有民田,中叶以后,民田多夺于官,图册混乱,田数仅及明初之半。万历时,通丈全国之田七百万顷,终不能复原数。
明时土田二等,曰官田,曰民田。民所自占得买卖之田,曰民田。官田为皇庄、还官田、没官田、断入官田、牧马草场、城壖、苜蓿地、牲地、园陵、坟地、公占隙地、学田、诸王公主勋戚大臣内监寺观赐乞庄田、职田、边臣养廉田、军民商屯(一)制度田。国初官田未广,率皆前代公田及无主者。厥后上贪下僭,渐占敚民业。若没官田全户抄札,有一没、二没、三没者。断入官田,因讼争律应入官者,固皆民业也。若所屯之田,半属逃亡绝户之遗,亦民业也。降自中叶,官庄军屯多而民田日寡矣(王原深《明食货志》卷三)。
凡田以近郭为上地,迤远为中地、下地。五尺为步,步二百四十为亩,亩百为顷。太祖仍元里社制,河北诸州县土著者以社分里甲,迁民分屯之地以屯分里甲。社民先占亩广,屯民新占亩狭,故屯地谓之小亩,社地谓之广亩。至宣德间,垦荒田永不起科及洿下斥卤无粮者,皆核入赋额,数溢于旧。有司乃以大亩当小亩以符旧额,有数亩当一亩者。步尺参差不一,人得以意赢缩,土地不均,未有如北方者。贵州田无顷亩尺籍,悉征之土官。而诸处土田,日久颇淆乱,与《黄册》不符。弘治十五年,天下土田止四百二十二万八千五十八顷,官田视民田得七之一。……其后福建诸州县,为经、纬二册,其法颇详。然率以地为主,田多者犹得上下其手。神宗初,建昌知府许孚远为归户册,则以田从人,法简而密矣。万历六年,帝用大学士张居正议,天下田亩通行丈量,限三载竣事。用开方法,以径围乘除,畸零截补。于是豪猾不得欺隐,里甲免赔累,而小民无虚粮。总计田数七百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视弘治时赢三百万顷(《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军屯
屯田有军屯,有民屯,有商屯。边军自耕以给饷,曰军屯。边地祁寒,军屯渐废,万历时,辽东宽旬等六堡,农田甚盛,然民所自垦,非军屯也。
太祖初,立民兵万户府,寓兵于农,其法最善。又令诸将屯兵龙江诸处,惟康茂才绩最,乃下令褒之,因以申饬将士。洪武三年,中书省请税太原、朔州屯卒,命勿征。明年,中书省言:“河南、山东、北平、陕西、山西及直隶、淮安诸府屯田,凡官给牛种者十税五,自备者十税三。”诏且勿征,三年后亩收租一斗。……而军屯则领之卫、所。边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每军受田五十亩。……初亩税一斗。三十五年定科则:军田一分,正粮十二石,贮屯仓,听本军自支,余粮为本卫、所官军俸粮。永乐初,定屯田官军赏罚例:岁食米十二石外余六石为率,多者赏钞,缺者罚俸。又以田肥瘠不同,法宜有别,命军官各种样田,以其岁收之数相考较。……又更定屯守之数。临边险要,守多于屯。地僻处及输粮艰者,屯多于守。屯兵百名委百户,三百名委千户,五百名以上指挥提督之。屯设红牌,列则例于上。年六十与残疾及幼者,耕以自食,不限于例。屯军以公事妨农务者,免征子粒,且禁卫、所差拨(《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惟我太祖,加意于此,视古最详。考其迹,则往所有闲地即分军以立屯。考其制,则三分守城,七分屯种。以言其数,则外而辽东一万一千三百八十六顷;内而极安如浙江者,亦有二千二百七十四顷一十九亩六分六丝六忽。推之于南北二京卫所、陕西、山西诸省,尤极备焉(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二五六《屯田》)。
民屯
荒地召民开垦,其编入什伍,设长以督者,曰民屯。官予牛、种,收所入以给军。日久,民或逃亡,其留者多起科。
四年(洪武),命工部遣官往广西买耕牛,以给中原屯种之民。五年正月,诏今后犯罪当戍两广者,发临濠屯田(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二五六《屯田》)。
六年(洪武),太仆丞梁埜仙帖木尔言:“宁夏境内及四川西南至船城,东北至塔滩,相去八百里,土膏沃,宜招集流亡屯田。”从之。是时,遣邓愈、汤和诸将屯陕西、彰德、汝宁、北平、永平,徙山西、真定民屯凤阳。又因海运饷辽有溺死者,遂益讲屯政,天下卫、所、州、县军民皆事垦辟矣。其制,移民就宽乡,或召募或罪徙者为民屯,皆领之有司(《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嘉靖十年五月,陕西巡按御史陈世辅言,本镇沿边一带,宜行镇巡官,同守巡官,遍历边地,逐一阅视城堑墩堡宜修设者,以时兴举。堡塞修,始议耕种,量其土宜,设立大小屯堡。大者百人,立屯长副;小者五十人,立屯长,令督责耕种。缺种者官给秋还。旧纳粮者收税,不纳粮者三年后起科。近墩设小教场,暇则习射其间(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二五六《屯田》)。
商屯
明仿宋制,使商纳粮于边而偿以池盐,曰商屯,亦曰开中。及盐法坏,商纳粮而盐不时得,商屯遂废。
明初,募盐商于各边开中,谓之商屯。迨弘治中,叶淇变法,而开中始坏。诸淮商悉撤业归,西北商亦多徙家于淮,边地为墟,米石直银五两,而边储枵然矣。世宗时,杨一清复请召商开中,又谓仿古募民实塞下之意,招徕陇右、关西民以屯边。其后周泽、王崇古、林富、陈世辅、王畿、王朝用、唐顺之、吴桂芳等争言屯政。而庞尚鹏总理江北盐屯,寻移九边,与总督王崇古,先后区画屯政甚详。然是时,因循日久,卒鲜实效(《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庄田
自官田没入者曰皇庄。
天顺八年十月,宪宗初立宫中庄田,顺义县安乐里板桥村原额地一十顷十三亩。初,太监曹吉祥占军地二十四顷八十四亩,共三十五顷没入官。至是,拨为宫中庄田,皇庄之名始此(徐学聚《国朝典汇》卷十九)。
弘治二年,户部尚书李敏等以灾异上言:“畿内皇庄有五,共地万二千八百余顷。”……武宗即位,逾月,即建皇庄七,其后增至三百余处。……世宗初……户部尚书孙交造皇庄新册,额减于旧。帝命核先年顷亩数以闻,改称官地,不复名皇庄,诏所司征银解部。然多为宦寺中饱,积逋至数十万以为常(《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正德八年八月,立皇庄五处:一、昌平州楼子村,一、静海卫河两岸,一、青县孙儿庄,一、安州骟马庙,一、清苑阎社。……嘉靖元年十月,敕核畿内皇庄。……已而言(夏言)等会同顺天、保定各巡按孟春、周季凤,巡抚王琳、宋越等,勘出各项田庄,共计二十万九百一十九顷二十八亩,其侵占民田二万二百二十九顷二十八亩,俱令还民。言等又以原敕系皇庄者,解部类进,犹非国体,复疏详述皇庄创立之始,及庄甲掊克之害,因及皇店皇盐罔利之非,乞并扫除,以洗累朝之弊,垂百代之休。从之,改皇庄为官地云(徐学聚《国朝典汇》卷十九)。
赐田,王曰王府庄,勋戚曰勋戚庄,皆不纳国赋,多者至数万顷。
太祖赐勋臣、公侯、丞相以下庄田,多者百顷,亲王庄田千顷。又赐公侯暨武臣公田,又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禄。指挥没于阵者皆赐公田。勋臣庄佃,多倚威扞禁,帝召诸臣戒谕之。其后公侯复岁禄,归赐田于官。……初,洪熙时,有仁寿宫庄,其后又有清宁、未央宫庄。天顺三年,以诸王未出,供用浩繁,立东宫、德王、秀王庄田。二王之藩,地仍归官。……神宗赉予过侈,求无不获。潞王、寿阳公主恩最渥。而福王分封,括河南、山东、湖广田为王庄,至四万顷。群臣力争,乃减其半(《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正德二年十月,赐皇亲沈傅、吴让静海县庄田六千五百余顷。让妻厉氏奏河间静海庄田一处,系河淤退滩田土,乞照皇亲夏儒事例给与管业,盖奸民李良等捏称投献也。事下户部,查河间庄田册,并无静海河淤退滩地,及差官勘前地顷亩数,多见有军民管业,难便定拟。覆奏,上不从,卒赐二家为庄田永业(徐学聚《国朝典汇》卷十九)。
弘治二年,户部尚书李敏等以灾异上言:“畿内……勋戚、中官庄田三百三十有二,共地三万三千余顷。”(《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徽、兴、岐、衡四王,田多至七千余顷。会昌、建昌、庆云三侯争田,帝辄赐之(《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奏乞者多,庄田日滥。
嘉靖四年,玉田伯蒋轮请故宜兴大长公主田千顷,言官部臣,皆执不可。上特许割其半畀之,诏:“至今但系先朝给赐戚畹田土,不许妄争,以伤朝廷大义。”(徐学聚《国朝典汇》卷十九)
成化三年,庆云伯周寿受奸民李政等投献,奏乞庆都、清苑、清河地,共五千四百余顷。长宁伯周彧受奸民魏忠等投献,奏乞景州、东光地一千九百余顷作庄田(徐学聚《国朝典汇》卷十九)。
(嘉靖)又革王府所请山场湖陂。德王请齐、汉二庶人所遗东昌、兖州闲田,又请白云等湖,山东巡抚邵锡按新令却之,语甚切。德王争之数四,帝仍从部议,但存藩封初请庄田。其后有奏请者不听(《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占夺民田者尤众。
永乐七年,隆平侯张信强占练湖八十余里,又占江阴县官田七十余顷,为都御史陈瑛所劾。……命法司杂治之(徐学聚《国朝典汇》卷十九)。
至英宗时,诸王、外戚、中官所在占官私田,或反诬民占,请案治。比案问得实,帝命还之民者非一。乃下诏禁夺民田及奏请畿内地。然权贵宗室庄田坟茔,或赐或请,不可胜计(《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正德)十六年七月,户部覆巡按御史范永銮奏言:“静海县濒海地多闲旷,小民自行垦辟纳税,百有余年。近皇亲沈傅、吴让受奸民投献冒夺之,因蚕食延袤百里,履亩而税,贫民采捕鱼蛤者,皆令输租,不堪其扰。又天津诸卫,逆瑾受献为庄田者,不下千顷。瑾败入官,而诸内臣又一切传奏,号为皇庄。虽屡奉诏查核,而不令主者得还,故产日流移。宜令抚、按查勘。二皇亲系冒占者,即以予民。诸勋戚庄田皆宜如例,禁勿多取,遇灾则蠲之,不奉诏者罪如律。”上曰:“可。”(徐学聚《国朝典汇》卷十九)
嘉靖三十九年,遣御史沈阳清,夺隐冒庄田万六千余顷(《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后乃议限以顷数,然卒不能行。
先是,户部奉旨酌议裁革勋戚冒滥庄田,勋臣传派五世者,限田百顷,戚畹限田七百顷。宗支已绝及失爵者,夺之。奸民影射者,征租。至是……上曰:“傅派五世勋臣,及公主见在驸马各庄田,仍会同屯田御史议定应留顷数规则以闻。”部又更议元勋世裔,限以百顷,勋戚半者限田五十顷。驸马李和于原议七百顷外益以三百顷,以足千顷之数,诏如议(徐学聚《国朝典汇》卷十九)。
穆宗从御史王廷瞻言,复定世次递减之限:勋臣五世限田二百顷,戚畹七百顷至七十顷有差。……熹宗时,桂、惠、瑞三王及遂平、宁国二公主庄田,动以万计,而魏忠贤一门,横赐尤甚(《明史》卷七十七《食货志》)。
清
民田
清初经明季之乱,逃亡未复,土地荒芜,田数仅五百余万顷。至乾隆之末,遂达七百万顷,几与明季相埒。百余午间,日以劝农为事,至以实官奖励垦荒,并以此为官吏考成。熟荒固易恢复,而生荒若关外奉、吉、黑之地,亦得以开发。
顺治元年(一六四四年),定开垦荒地之例,州、县、卫、所荒地,分给流民及官兵屯种。有主者令原主开垦,官给牛、种,三年起科。……六年(一六五一年),始定州、县以上官以劝垦为考成,凡地方官招徕各处逃民,不论原籍别籍,编入保甲,开垦荒田,给以印信执照,永准为业。三年后有司亲察成熟亩数,抚按勘实,奏请征粮,不得预征私派。州、县以劝垦之多寡为优劣,道、府以督催之勤惰为殿最,每岁终载入考成。至十五年(一六五八年),定督、抚一年内开垦荒地二千顷至八千顷以上,道、府开垦千顷至六千顷以上,州、县开垦百顷至六百顷以上,卫、所开垦五十顷至二百顷以上,分别议叙,不准以二三年垦数合算(《皇朝文献通考》卷一《田赋考》)。
康熙二年(一六六三年),申明地方官开垦劝惩之例,凡督、抚、道、府、州、县劝垦多者,照顺治十五年议叙之例,州、县、卫、所荒地一年内全无开垦者,令督、抚提参。其已垦而复荒者,削去各官开垦时所得加级纪录,仍限一年督令开垦,限内不完者,分别降罚。前任官垦过熟地,后任官复荒者,亦照此例议处。又以各省开垦甚多,自康熙二年为始,限五年垦完。如六年之后,察出荒芜尚多,将督、抚以下分别议处。至三年(一六六四年),以布政使亦有督垦之责,照督、抚例议叙。府同知、通判不与知府同城,自劝民开垦者,照州、县例议叙。四年(一六六五年),以限年垦荒,恐州、县捏报摊派,令停止。六年(一六六七年),定劝垦各官,俟三年起科,钱粮如数全完,取具里老无包赔荒地甘结到部,始准议叙(《皇朝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康熙十年(一六七一年),准贡监生员民人垦地二十顷以上,试其文义通者,以县丞用。不能通晓者,以百总用。一百顷以上,文义通顺者,以知县用。不能通晓者,以守备用。凡招民垦荒,督、抚具题户部核明起科果实,送吏、兵二部照例分叙。其招民不足额,垦地钱粮未经起解,假捏出结具题者,捏报州、县官革职,转报司道、府降四级调用。题报督、抚降二级调用(《皇朝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乾隆五年(一七四○年),有零星土地永免升科之谕。初犹限以亩数,至十一年(一七四六年),以广东高、雷、廉等府所垦荒地,本非沃壤;十八年(一七五三年),以琼州海外瘠区;三十一年(一七六六年),以滇省山头地角,尚有旷土,皆听民耕种,不限亩数,概免升科(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四《纪劝垦》)。
《授时通考》之颁行,亦足见其重视劝农。
乾隆二年(一七三七年),谕……朕思为耒耜教树艺,皆始于上古圣人。其播种之方,耕耨之节,与夫备旱驱蝗之术,散见经籍,至详且备。后世农家者流,其说亦各有可取,所当荟萃成书,颁布中外,庶三农九谷,各得其宜,望杏瞻蒲,无失其候。著南书房翰林,同武英殿翰林编纂,至六年(一七四一年)书成,凡七十五卷,名曰《授时通考》(《皇朝文献通考》卷四《田赋考》)。
其次则为清丈,所以杜隐匿也。
顺治十一年(一六五四年),定丈量规制。州、县地用步弓,各旗庄屯地用绳。如有民地缺额,督、抚详查开除。至十二年(一六五五年),颁部铸步弓尺于天下,广一步、纵二百四十步为亩(方广十五步、纵十六步)。有司于农隙时,亲率里甲,履亩丈勘,以定疆界,杜占争,均亩赋。凡丈量之制,州、县册籍,原载坵段四至不清者丈,欺隐牵累、有地无粮者、有粮无地者丈,亩步不符、赋则或浮者丈,熟荒相间、旗民盐灶以及边地民番相错者丈,壤界相接、畛域不分者丈,荒芜召垦、寄粮分隶者丈,水冲沙压、公占应抵应豁者丈。濒江濒海之区,五年一丈,视其或涨或坍,分别升免(《皇朝文献通考》卷一《田赋考》)。
康熙二十九年(一六九○年),清丈芦洲田亩。……三十三年(一六九四年),清丈福建沿海地。……三十四年(一六九五年),定云南清浪卫业经清丈田地,每十亩科粮一石(《皇朝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雍正元年(一七二三年),又以濒江近海之区,定制十年清丈一次。恐未至十年有坍涨者,令各州、县、卫、所官,不时清查,坍者即行豁免,涨者即行升科。……六年(一七二八年),定沿江滨海地亩五年一丈,新垦者升科,坍塌者除赋(《皇朝文献通考》卷三《田赋考》)。
明、清两代垦田数比较表
屯田
清初,以黔、蜀人少,大兴屯田,渐及甘、新。乾隆时,各省屯田合计达三十九万余顷。
前明卫、所之设,以屯养军,以军隶卫,唐府兵遗法也。自军政废弛,始募民为兵,于是屯军专职漕运,无漕之军,受役不得休息,屯户始大困矣。国初因明之旧,卫、所屯田,给军分佃,罢其杂徭。寻裁指挥,设守备,改卫军为屯丁,令无运,屯田同民田一体起科。顺治十三年,令浙江各卫,有屯无运与无屯有运者,均征拨帖,而屯困稍苏。雍正二年,从廷臣请,以内地屯卫,悉归并州、县管辖,裁都司以下官,惟带运之屯,与边卫无州、县可归者仍旧。初屯丁卖产,有司利其税入,给契令得卖买,既而禁之。屯丁贫不能赎,民间执业已久,于是有加津贴运之令。自国初以来,屡减免各省重额屯粮与其耗羡,而屯田之利病,实与漕运相终始云。若夫垦荒兴屯之令,定于世祖入关之始。康熙五年,御史肃震疏请黔、蜀屯田,略曰:“国用不敷之故,由于养兵。以岁费言之,兵饷居其八。以兵饷言之,绿旗又居其八。今黔、蜀地多人少,诚行屯田之制,驻一郡之兵,即耕其郡之地;驻一县之兵,即耕其县之地,养兵之费既省,荒田亦可渐辟。”下部议行。雍正初,令安西兵丁试行屯垦。后又招民于渊泉县之柳沟、玉门县之赤金等处,承种屯田。又设甘肃柳林湖屯田(属凉州镇番县)。乾隆初,黔苗底定,以绝产给兵屯粮种。又于直隶口外、八沟、塔子沟及甘肃瓜州等处兴屯。今案乾隆三十一年,各省屯田三十九万余顷,屯赋银七十八万五千两,屯粮九百万七千石有奇。新疆屯田,自准夷四部,悉隶版图,边防与屯政相为表里,东自巴里坤,西至伊犁,北至科布多,南至哈喇沙尔、天山左右,水土沃饶,前后垦辟十数万亩,边民永无馈饷之劳,其各城回民,纳粮以帕特玛(每一帕特玛,合官石五石三斗)、纳普尔钱以腾格(每五十普尔为一腾格,每二腾格为一两),疆里及于戎索,而计册待夫重译,尤古所未闻。暨金川既平,留兵屯戍,拉美诺之降番亦给地,俾安耕凿焉(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四《纪屯田》)。
清因明之旧,卫屯给军分佃,罢其杂徭。顺治元年,遣御史巡视屯田。三年,定屯田官制。卫设守备一,兼管屯田。又千总、百总,分理卫事。改卫军为屯丁。六年,定直隶屯地输租例。其时裁屯田御史,继裁巡按,由巡抚主之。十三年,定屯军贴运例。……康熙十五年,以各卫荒田在州、县辖境,军地民田多影射,令檄所司清厘。雍正二年,从廷臣请,并内地屯卫于州、县,裁都司以下官。惟带运之屯,与边卫无州、县可归者,如故。九年,令屯卫田亩可典与军户,不得私典与民。乾隆元年,豁免广东屯田羡余,因除各省军田额外加征例。……五十四年,毕沅等奏,各省屯丁四年一编审,止稽户口之数,其田产或有漏匿,以时核之。百余年来,屯田利病与漕运终始。……光绪二十四年,太常卿袁昶奏理屯田,因有改卫为屯之谕,令天下核卫田亩数,详定租章。而江西以租悉充饷,与他省赡运者不同,额仍旧贯。……明年(廿八年),谕各省勘实屯地,檄屯户税契执业,改屯饷为丁粮,归州、县征解。除屯丁、运军名目,裁卫官。是时综计各省屯田约二十五万余顷。……宣统元年,浙抚增韫更请令承田者但刻期报明,统不纳价。部议即允占业,屯价不妨量收。盖屯卫嬗变,时势然也(《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旗田
清代官田,有旗田、官田之分。旗田之属于内务府者,曰内务府官庄,所辖有粮庄,有庄头。清初,随入关者,圈地以耕,或近畿人民带田来投者,皆曰庄头。
初设官庄,以近畿民来归者为庄头,给绳地,一绳四十二亩。其后编第各庄头田土分四等,十年一编定(《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顺治元年,设立官庄。是时近畿百姓带地来投,设为纳银庄头。愿领入官地亩者,亦为纳银庄头。各给绳地。……康熙八年,编各庄头等第,以其田土编为四等。至二十三年,题准每十年编定一次(《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乾隆十年十一月,奏准本司所属大粮庄头,共五百名。定例整分庄头,各给地十八顷。半分庄头,各给地九顷。内有自盛京随从来京圈地充当庄头者,原圈地亩自二三十顷至四五十顷不等。嗣后凡原圈地亩,庄头之缺,如伊子孙兄弟近族承替,仍照旧充当,无庸撤减(《总管内务府现行则例会计司》卷一《安设粮庄》)。
其圈地百余顷设壮丁十人以耕者,曰粮庄。
国初设近畿官庄百三十二所,每庄给田三百晌(每六亩为一晌),庄头各给绳地(每四十二亩为一绳),隶内务府而征其赋(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六)。
设粮庄,庄给地三百晌,晌约地六亩。庄地坐落顺、保、永、宣各属,奉天、山海关、古北口、喜峰口亦立之,皆领于内务府。此外有部、寺官庄,分隶礼部、光禄寺。又设园地,植瓜果蔬菜,选壮丁为园头。世宗初,设总理专官,司口外报粮编审(《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康熙二十四年,设立粮庄,每庄各给地千八百亩。旧例每庄壮丁十名,选一人为庄头,给田一百三十晌。场园马馆,另给田四晌。庄丁蕃衍,则留于本庄,缺则补足。给牛八头,量给房屋、田种、口粮、器皿,免第一年钱粮。至是,设粮庄,每庄地三百晌。其头等、二等庄头,不准给牛。又山海关内,古北口、喜峰口外,粮庄每一所纳粮百石(合仓石三百六十石)。山海关外,粮庄每一所纳粮百二十石(合仓石四百三十二石)。至二十六年,题准于交纳银二百两之庄头内,改为粮庄,增壮丁为十五名(《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宗室官员及兵丁圈地为庄田,不属内务府。圈地惟入关之初有之,虽以他处之地偿还人民,然以斥卤而纳膏腴之赋,受害无穷。
顺治元年,谕户部曰:“我朝定都燕京,期于久远,凡近京各州、县无主荒田,尔部清厘,分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盖非利其土地,以无处安置,故不得已而取之。可令满、汉分居,各理疆界,以杜争端。”于是巡按御史柳寅东条上满、汉分居五便。二年,令民地为旗人指圈者,速以他处补给,美恶务令均平。十年,停止圈拨,然旗下退出荒地,与游牧投来人丁,皆复行圈补。又有因圈补而并圈接壤民地者。康熙初,鳌拜当国,欲以正白旗屯庄给镶黄旗,而另圈民地给正白旗。户部尚书苏纳海,以拨地迟延罪死。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以拨换地亩旗民困苦上闻,亦逮死。及圣主亲政,乃昭雪之。八年,谕:“比年以来,复将民间房地,圈给旗下,以致民生失业,流离困苦,以后著停。今年所圈房地,俱著退还。”并饬部,将张家口、山海关等处旷土,换拨各旗耕种,并令新满洲以官庄余地拨给。其指圈之地归民,是为旗区地亩,旗人不习耕作,又以生齿日繁,始稍稍典卖矣。雍正初,清查旗地,动内帑赎回。凡不自首与定例后复私卖买者,皆入官为公产旗地(嘉庆十七年,额征入官旗地三万七千三百余顷)。……凡赎入官地,并抵帑、籍没等田,皆征其租,谓之旗租(嘉庆十一年,征收旗租银四十万三千余两)。自旗人生计,日以不足,旗租岁充饫赐。谨按《会典》,近畿之地,各旗王公宗室庄田,以顷计者一万三千三百有奇;各旗官兵分拨庄田,以顷计者十四万九百有奇(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四《纪圈地》)。
旗地典卖与民人者,乾隆时,由公家出价代为取赎,谓之二次地。
乾隆四年谕:“……其时旗人所得地亩,原足以资养赡。嗣因生齿日繁,恒产渐少,或因事急需将地亩渐次典与民家为业,阅久辗转相授,已成民产。今欲典出旗地,陆续赎回。……可将此旨,行文直隶总督,详悉妥议。”五年,议定取赎民典旗地及旗人下乡种地之例。……九年,定民典旗地减价取赎之令。凡民典旗地,不论契载年限,总以十年为率。在十年之内者,照原价;十年以外者,减原价十分之一;二十年以外,减十之二;三十年以外,减十之三;四十年以外,减十之四;五十年以外者,半价取赎。至十一年,复定取赎旗地,自十年以外,每年递减。至五十年以外,仍以半价取赎。又令八旗官兵承买公产地者,亦照官赎减价。……十八年,令嗣后旗下奴仆及开户人典买旗地,定限一年内自首,官为回赎,照民典旗地例,分年限价取赎。如系其主之地,十年以内,即减原价十分之一;十年以外,减十之二,以次递减。若原主不能赎,即交八旗内务府作为公产,官为收租,岁终将收过租息数目奏闻,请旨赏给贫乏旗人,以资养赡。……二十一年,谕:“八旗另记档案及养子开户人等,俱准其出旗为民。……伊本身田产,应遵旨准其带往为业,至于老圈并典买八旗地亩,不便将旗地带入民籍,应查明动官帑赎回。”……二十二年,准民奴典卖旗地,分别减价,先行发帑赎回,照旗地旗租之例收租。……二十八年,谕:“上年因八旗回赎旗地,积至一万余顷之多。降旨令户部会同内务府八旗大臣定议,以三千顷安设庄头,俱赏给八旗作为恒产。”(《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乾隆五年,部议准直隶督臣奏:一、取赎民典旗地,百姓不苦于得价还地,实惧其夺田别佃。应令地方官于赎地之时,将见在佃户及见出之租数,造册备案,嗣后无论何人承买,仍令原佃承种,其租银照旧。如庄头土豪无故增租夺佃者,罪之。……二十三年,谕:“出旗为民之汉军内,所有向日承种井田、屯田者,俱久赖地亩为生。一旦将此项地亩撤出,未免失其生业。著将伊等现在承种地亩,加恩即行赏给耕种。”至四月,直隶总督方观承言:“汉军出旗为民人等,内有原领井田并屯种官地,蒙恩赏给耕种,带入民籍,请将此项地亩,勘明村庄段落,填给印照注明。”(《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盛京庄田设于铁岭、承德,渐及喜峰口、黑龙江、呼兰等地。每丁分地数十至百余亩,给口粮籽种,科租以充兵饷。
顺治五年,定八旗庄屯地界。国初,按旗分处,各有定界。继因边内地瘠,粮不足支,展边开垦,移两黄旗于铁岭、两白旗于安平、两红旗于石城。两蓝旗所分张义站、靖远堡地瘠,以城地与之。至是,复定官员庄屯,两黄旗设于承德县沙河所,两白旗设于宁远,两红旗设于承德县塔山,两蓝旗设于锦州。又准沙河以外,锦州以内,八旗官员家丁,每名给地三十六亩。……康熙十八年……更定两便之法。奉天所属,东自抚顺起,西至宁远州老天屯,南至盖平县拦石起,北至开原县,除马厂羊草地外,实丈出三十二万九千四十九顷三十亩,定旗地二十七万六千三百二十二顷八十亩。新满洲迁来,若拨种豆地,每六亩给地种一半,拨种谷米、黏米、高粮地,每六亩给各种六升。二十五年,以锦州、凤城等八处荒地,分给旗民开垦,给以耕牛及口粮、农器。……雍正十一年,喜峰口驻防兵丁一百名,以铁门关外大屯地分给,每名给地一顷十有五亩七分、菜园四分有奇,令其耕种,照民例分别科则租银,留充兵饷。乾隆二年,设立黑龙江屯庄,黑龙江湖兰地方,设庄四十所,每十丁编为一庄。令盛京将军等选八旗开户壮丁四百名,各给地六十亩、房二间,并给口粮、籽种。六年,增设呼兰庄屯。又择闲丁五十名,增设庄五所。七年,设庄屯于温得亨山及都尔图地方。……选壮丁五十名,增设庄五所,各给牛、种、器具、口粮(《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驻防庄田,则给各省驻防旗丁,自三十亩至二百余亩不等。
顺治四年,给江宁、西安驻防旗员圈地,江宁六十亩至一百八十亩不等,西安二百四十亩或二百十有五亩不等。惟浙江驻防官兵,不给田,俸饷照经制支领。……七年,驻防官员等给园地,兵及壮丁,每名给地三十亩。临清、太原,以无主地并官地拨给。保定、河间、沧州,以八旗退出地拨给。康熙三十一年,以山西阳曲、太原二县屯地,给与驻防满洲官兵。三十二年,令八旗驻防各省官兵,俱于所住之处,给与地亩(《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八旗庄田数简表
续表
官田
清初承旧制,有耤田千余亩。康熙时,命各省皆设耤田。
顺治十一年,耕耤于南郊。耤田在正阳门外之西,中为先农坛,坛内地一千七百亩,其二百亩给坛户种五谷蔬菜,以给祭祀之需。余千五百亩,收租银三百两,以备修理坛墙。凡耤田岁收黍一石二斗二升一合八勺、谷一石五斗五升七合八勺、大麦五斗七升九合七勺、小麦一石三斗五升三合,藏之神仓。康熙四年,谕曰:“天子为耤千亩,诸侯百亩。……朕意欲令地方守土之官,行耕耤之礼。……著九卿详议具奏。”九卿会议请通行奉天、直隶各省,于该地方择地为耤田,每岁仲春,行九推之礼。明年,颁耕耤仪于直省,令择东郊官地洁净丰腴者立为耤田。如无官地,则置买民田,以四亩九分为耤田。后立先农坛,令守坛之农夫,灌溉耤田,所收谷数,造册报部(《皇朝文献通考》卷十二《田赋考·官田》)。
耤田行于首都先农坛,坛地凡千七百亩。雍正间,令疆吏饬所属置耤田(《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又有陵地。
东、西陵地,红桩以内,例绝耕樵。东陵白桩界外,初听民耕。道光朝,乃严其禁。青桩以外,遵、蓟、密、承诸界内,兵民私垦,至地万余区,久益增廓。光绪末,定为计区勘丈,将熟地分则升科,储学堂之用焉(《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学田。
凡京师坛官地,及天下社稷、山川、厉坛、文庙、祠墓、寺观、祭田、公地一切免征。国初,赐圣贤裔祭田,其孔林地、四氏学学田、墓田地、坟地,咸除租赋。学田专资建学,及赡恤贫士,佃耕租而租率不齐,旧无常额。乾隆中,都天下学田,万一千五百八十余顷。光绪变法,直省遍兴学堂,需费无艺,则又拨所在荒地,划留学田,以补剂之(《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井田。
先是,以新城、固安官地二百四十顷,制井田,选旗民百户,户授百亩,公百亩,共力养公田。嗣更于霸州、永清仿行,然成效卒鲜。乾隆初,屯庄择勤敏者充屯户,按亩科粮,是为井田改屯地(《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雍正二年,以新城、固安官地三百四十一顷制为井田,令无业旗民往耕,自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各授田百亩,外八分为私田,中百亩为公田。造庐舍,给口粮、牛、种、农具咸备。又设管理劝教以董之,而愿往者卒少。五年,议将欠粮及犯法官兵,发往井田效力,则视为徒作之地。操耒耜者,皆非安分食力之人。乾隆元年,遂改屯田为屯庄(《乾隆会典》:井田每户原给田百二十五亩,以十二亩五分为公田,十二亩五分为室庐场圃,以百亩为私田。〔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四《纪屯田·附记井田》〕)。
凡牧地,皆为官田,无所科征。
牧马草场在畿辅者,顺治二年,以近畿垦荒余地斥为牧场,于顺天、津、保各属分旗置之。自御马厂以下,各按其旗地牧养。亲王方二里,郡王一里,亦圈地也。曰屯垦。康熙中,招垦天津两翼牧地,计亩二万一千五百余。乾隆时,丈直隶马厂地振业贫民,命曰恩赏官地。在盛京者,奉天屯卫各地,八旗分作牧厂。……大凌河东厂、西厂荒地三十一万八百余亩,养息牧余地万四千六百晌,乾、嘉中陆续放垦。后又综各城旗马厂可垦地三十八万九千余亩,悉归城旗承种。……同治二年,变通锦州、广宁、义州厂荒,西厂留牧,东厂招佃;其东北隅之高山子地数万亩,义州教场闲地万余亩,并行租佃,以为城兵伍田。……彰武本官牧,旋亦劝垦议科。于是养息牧生熟地共放六十一万八千八百余亩,其余荒八万九千六百余亩,余地三万五千三百余亩,即以为蒙、汉杂居牧佃,兼拊畜穷黎。吉林之乌拉,康熙时,于五屯分庄丁地,遂为五官牧场,颇富零荒。宣统时,拨充学田,放垦实地二千三百余晌。……至荆防马厂。……光绪末厘出厂地二万余亩,俱令招垦,以租息济警政小学。宣统初,宁夏满营牧地余界,开渠垦地,亩可二十一万,旗、民各半之。……安徽万顷湖牧场,改垦放田八万二千七百余亩,其流民占耕及民间认荒者,皆名曰佃民,其留旗丁田二万亩,亦招民佃,岁输谷麦,是为官佃。……口外牧场,隶独石者为御马厂。此外礼部、太仆寺、左右翼及八旗,均有牧场在张家口外。……其后密云、热河同时放荒。热河宽旷,于留牧外得地千四五百顷,更以三一留牧,余咸招垦(《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乙)赋役
明
正赋
明时,田分上、中、下三等九则曰等则,租分夏税、秋粮二等,纳米麦曰本色,折银绢杂物者曰折色。官田既多,赋独在民。自正统折收金花银两后,民间纳赋,除南漕外,多以银不以米麦矣。
十四年(洪武),创编赋役《黄册》,以一百为里,推丁粮多者十人为里长,余百户分为十甲,岁役里长一人,管摄一里之事。城中曰坊,近城曰厢,乡都曰里。十年一周。每里编为一册,册首总为一图。鳏寡孤独不任役者,则带管于一百一十户之外,而列于图后,名曰畸零。册成,一本进户部,各布政司及府、州、县各存一本。十年攒造一次,遂为定制(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九十)。
太祖为吴王,赋税十取一,役法计田出夫。县上、中、下三等,以赋十万、六万、三万石下为差。府三等,以赋二十万上、下、十万石下为差。即位之初,定赋役法,一以《黄册》为准。册有丁有田,丁有役,田有租。租曰夏税,曰秋粮,凡二等。夏税无过八月,秋粮无过明年二月(《明史》卷七十八《食货志》)。
洪武初,令官田起科,每亩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每亩三升三合五勺,重租田每亩八升五合五勺,芦地每亩五合三勺四杪,草场地每亩三合一勺,没官田每亩一斗二升。……二十六年,定凡各州、县田土,必须开豁各户若干,及条段四至,系官田者照依官田则例起科,系民田者照依民田则例征敛,务要编入《黄册》,以凭征收税粮。如有出卖,其买者听令增收,卖者即当过割,不许洒派诡寄(王圻《续文献通考》卷三)。
洪武九年,天下税粮,令民以银、钞、钱、绢代输。银一两、钱千文、钞一贯,皆折输米一石,小麦则减直十之二。棉苎一匹,折米六斗,麦七斗。麻布一匹,折米四斗,麦五斗。丝绢等各以轻重为损益,愿入粟者听。十七年,云南以金、银、贝、布、漆、丹砂、水银代秋租。于是谓米麦为本色,而诸折纳税粮者,谓之折色(《明史》卷七十八《食货志》)。
国初天下田土,总计八百四十九万六千五百二十三顷,令征科之数,制为两次。夏税则纳米麦四百七十一万二千九百石,外此复输钱三万九千八百锭,绢三十八万八千七百。秋粮则纳米二千四百七十三万四百石,外此复输钱五千七百三十锭,绢五千九百(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九十)。
虽岁贡银三十万两有奇,而民间交易用银,仍有厉禁。至正统元年,副都御史周铨言:“行在各卫官俸支米南京,道远费多,辄以米易货,贵买贱售,十不及一。朝廷虚糜廪禄,各官不得实惠。请于南畿、浙江、江西、湖广不通舟楫地,折收布、绢、白金,解京充俸。”江西巡抚赵新亦以为言,户部尚书黄福复条以请。帝以问行在户部尚书胡㸨。㸨对以太祖尝折纳税粮于陕西、浙江,民以为便。遂仿其制,米麦一石,折银二钱五分。南畿、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广西米麦共四百余万石,折银百万余两,入内承运库,谓之金花银。其后概行于天下。自起运兑军外,粮四石折银一两解京,以为永例。……诸方赋入折银……而仓廪之积渐少矣(《明史》卷七十八《食货志二》)。
东南之赋特重。
初,太祖定天下官、民田赋,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惟苏、松、嘉、湖,怒其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簿为税额。而司农卿杨宪又以浙西地膏腴,增其赋,亩加二倍。故浙西官、民田视他方倍蓰,亩税有二三石者。大抵苏最重,松、嘉、湖次之,常、杭又次之。……建文二年诏曰:“江、浙赋独重,而苏、松准私租起科,特以惩一时顽民,岂可为定则以重困一方。宜悉与减免,亩不得过一斗。”成祖尽革建文政,浙西之赋复重。宣宗即位,广西布政使周幹,巡视苏、常、嘉、湖诸府还,言:“诸府民多逃亡,询之耆老,皆云重赋所致。”……嘉靖……越数年,乃从应天巡抚侯位奏,免苏州坍海田粮九万余石,然那移、飞洒之弊,相沿不改。至十八年,(顾)鼎臣为大学士,复言:“苏、松、常、镇、嘉、湖、杭七府,供输甲天下,而里胥豪右蠧弊特甚。宜将欺隐及坍荒田土,一一检核改正。”(《明史》卷七十八《食货志二》)
加饷
嘉靖时始加饷。
三十年,始加派,自武宗正德九年,建乾清宫,加赋百万。初,天下财赋岁入太仓库者,二百万两有奇。旧制以七分经费,而存积三分备兵歉以为常。世宗中年,边供费繁,加以土木祷祀,月无虚日,帑藏匮竭。二十九年,俺答犯京师,增兵设戍,饷额过倍。三十年,京、边岁用,至五百九十万石。户部尚书孙应奎蒿目无策,乃议于南畿、浙江等州、县增赋百二十万,加派于是始。嗣后京、边岁用,多者过五百万,少者亦三百余万,岁入不能充岁出之半。由是度支为一切之法,箕敛、财贿、题增、派括、赃赎、算税契、折民壮、提编、均徭、推广事例兴焉。……《明史·食货志》曰:提编者加派之名也。其法以银力差排编,十甲如一甲,不足则提下甲补之。时东南被倭,南畿、浙、闽皆有额外提编,江南至四十万。及倭患平,应天巡抚周如年乞减加派,给事中何煃亦具陈南畿困敝,言军门养兵,工部料价,操江募兵,兵备道壮丁、府州县乡兵,率为民累,甚者指一科十,请禁革之。命如煃议,而提编之额仍不能减(《续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万历时加辽饷。
其后接踵三大征,颇有加派,事毕旋已。至四十六年,骤增辽饷三百万。时内帑充积,帝靳不肯发。户部尚书李汝华乃援征倭、播例,亩加三厘五毫,天下之赋增二百万有奇。明年,复加三厘五毫。明年,以兵、工二部请,复加二厘。通前后九厘,增赋五百二十万,遂为岁额。所不加者,畿内八府及贵州而已(《明史》卷七十八《食货志二》)。
崇祯时,复加辽饷三厘。
崇祯三年军兴,兵部尚书梁廷栋请增田赋,户部尚书毕自严不能止,乃于九厘外,复加三厘(《明史》卷七十八《食货志二》)。
至是军兴,兵部尚书梁廷栋又请增田赋,户部尚书毕自严不能止,乃于九厘外,复征三厘。惟顺天、永平以新被兵无所加,余六府亩征六厘,得他省之半,共增赋百六十五万有奇,合旧所增,凡六百八十余万,海内咨怨。……八年,征助饷银,总督卢象昇请加宦户田赋十之一,民粮十两以上同之。既而概征每两一钱,谓助饷(《续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曰剿饷。
(王)家祯故庸材,不足任,嗣昌乃荐(熊)文灿代之。因议增兵十二万,增饷二百八十万。其措饷之策有四:曰因粮,曰溢地,曰事例,曰驿递。因粮者,因旧额之粮,量为加派,亩输粮六合,石折银八钱,场地不与,岁得银百九十二万九千有奇。溢地者,民间土田溢原额者,核实输赋,岁得银四十万六千有奇。事例者,富民输资为监生,一岁而止。驿递者,前此邮驿裁省之银,以二十万充饷。议上,帝乃传谕:“流寇延蔓,生民涂炭,不集兵无以平寇,不增赋无以饷兵。勉从廷议,暂累吾民一年,除此腹心大患。”(《明史》卷二五二《杨嗣昌传》)
曰练饷及杂饷,共一千六百余万两,而民困极矣。
(崇祯)十二年六月,加征练饷。廷臣多请练边兵,帝命杨嗣昌定议。边镇及畿辅、山东、河北凡四总督、十七总兵官,各抽练额兵总七十三万有奇。又汰郡县佐贰,设练备、练总,专练民兵,于是有练饷之议。初,嗣昌增剿饷,期一年而止,后饷尽而贼未平,诏征其半。……于是剿饷外,复亩加练饷银一分,共增七百三十万(《续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盖自神宗末,增赋五百二十万。崇祯初,再增百四十万,总名辽饷。至是,复增剿饷、练饷,先后增赋千六百七十万,民不聊生,益起为盗矣。于是御史卫周嗣言:“嗣昌流毒天下,剿、练之饷多至七百万,民怨何极?”御史郝晋亦言:“万历末,合九边饷止二百八十万,今加派辽饷至九百,剿饷三百三十万业已停罢,旋加练饷七百三十余万。自古有一年而括二千万以输京师,又括京二千万以输边者乎?”疏语虽切直,而时事危急,不能从也(《续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岁计
明代赋入之米皆有常支,曰漕粮,曰宗禄,曰地方存留,曰改折。国用则取给于改折及商税之银。嘉靖以前,岁入银二百余万两,岁出不过百余万两,少仅七八十万。万历之初,出入恒四百万,末年加辽饷皆征银,共需千万。至崇祯季年,遂达二千余万,入不敷出者五百余万,虽苛敛不足以给矣。
世宗嘉靖初,内府供应视弘治时,其后乃倍之。初,太仓中库积银八百余万两,续收者贮之两庑,以便支发,而中库不动,遂以中库为老库,两庑为外库。及是时,老库所存者,仅百二十万两。二十二年,特令金花子粒银应解内库者,并送太仓备边用,然其后复入内库(《续文献通考》卷三十《国用考》)。
王圻曰:正统时,天下岁征入数,共二百四十三万两,出数共一百余万两。自正德后,出多入少,国用益不支矣。……臣等谨按……嘉靖二十八年以前,岁支多不过二百万,少仅七八十万。及二十九年备御边警,饷额倍增。三十四五年间,宣大被寇,募军赈恤,诸费取给内帑,岁无纪极,所入二百万之额,不能充所出之半(《续文献通考》卷三十《国用考》)。
穆宗隆庆元年……帝初即位。……至是,问户部京帑贮金以赡军国足备几年?奏言:“所存仅足三月。计今岁尚亏九月有奇,边军百万,悉无所需。”帝大骇。……十二月,谕户部查内库太仓银出入数。尚书马森奏:“太仓见存银一百三十五万四千六百五十二两,岁支官军俸银一百三十五万有奇,边储二百三十六万有奇,补发年例一百八十二万有奇,通计所出五百五十三万有奇,以今数抵算,仅足三月。京仓见存粮六百七十八万三千一百五十一石,岁支官库月粮二百六十二万一千五百余石,遇闰又加二十二万余石,以今数抵算,仅足二年。”……四年……是岁七月,户部尚书张守直又疏曰:“国家贡赋在量入为出,尝计天下钱谷,一岁所入,仅二百三十万有奇,而中多积逋灾免奏留者。一岁所出,京师百万余,而边饷至二百八十余万,其额外请乞者不与焉。二年用四百四十余万,三年则三百七十九万,此其最少者,而出已倍于入矣。”(《续文献通考》卷三十《国用考》)
初世宗时,太仓所入二百万两有奇。至万历六年,太仓岁入凡四百五十余万两,而内府岁供金花银外,又增买办银二十万两以为常,后又加操马刍料银七万余两之多。久之,太仓、光禄、太仆银括取几尽,边赏首功向发内库者,亦取之太仆矣。……二十三年二月,户部以公私兼窘,陈时政之要,从之。略云:……顾各边镇且额外加添,以示宽容,自四十余万增至二百八十余万。……二十八年八月,给事中王德完奏,国家岁入仅四百万,而岁出至四百五十余万。……臣等谨按《食货志》,万历后每事溢经制数倍,且征调开采,阉人僭侈,由是二百年财力,殚竭靡遗矣(《续文献通考》卷三十《国用考》)。
庄烈帝崇祯……八年四月……时户部奏报两饷出入数,旧饷岁入四百二十三万九千两有奇,岁出四百二十九万三千两有奇;新饷岁入八百五十七万三千两有奇,岁出七百八十六万两有奇,合而计之,该存剩银六十五万九千两有奇。而频年征调,转输络绎,以及留者、蠲者、逋者、缓者在在见告,是岁缺额,遂至二百三十余万两。……祖宗朝,岁入京师者未满四百万,今且一千二百余万,尚可以用度不足,更责输将于百姓乎(《续文献通考》卷三十《国用考》)。
崇祯十六年三饷合一出入简表
续表
丁役
民年十六曰成丁,服役,六十而免。凡田一顷,出夫一人,每岁服役三十日,编《黄册》载之,十年一造册。既而徭繁,吏得上下其手,赋役不均,人民苦之。
丁曰成丁,曰未成丁,凡二等。民始生,籍其名曰不成丁,年十六曰成丁。成丁而役,六十而免。又有职役优免者。役曰里甲,曰均徭,曰杂泛,凡三等。以户计曰甲役,以丁计曰徭役,上命非时曰杂役,皆有力役,有雇役。府州县验册丁口多寡,事产厚薄,以均适其力(《明史》卷七十八《食货志》)。
洪武元年二月,命中书定赋法役法。上以立国之初,经营兴作,必资民力,恐役及平民,乃命中书省验田出夫。于是省臣奏议,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及顷者以别田足之,名曰均工夫。直隶、应天等十八府州,及江西饶州、九江、南康三府,计田三十五万七千二百六十九顷,出夫如田之数。遇有兴作,于农隙用之(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九十)。
役法定于洪武元年。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及顷者以他田足之,名曰均工夫。寻编应天十八府州,江西九江、饶州、南康三府均工夫图册。每岁农隙赴京,供役三十日遣归。田多丁少者,以佃人充夫,而田主出米一石资其用。非佃人而计亩出夫者,亩资米二升五合。迨造《黄册》成,以一百十户为一里,里分十甲曰里甲。以上、中、下户为三等,五岁均役,十岁一更造。一岁中诸色杂目应役者,编第均之,银、力从所便(《明史》卷七十八《食货志》)。
二十六年,定凡各处有司,十年一造《黄册》,分豁上、中、下三等人户,仍开军、民、灶、匠等籍,除排年里甲依之充当外,其大小杂泛差役,各照所分上、中、下三等人户点差。……景泰元年,令里长户下空闲人丁,典甲首户下人丁一体当差,若隐占者,许里甲首告。……嘉靖九年,令各该司府州县审编徭役,先查岁额各项差役若干,该用银若干,《黄册》实在丁粮,除应免品官、监生、生员、吏典、贫难下户外,其应役丁粮若干,以所用役银酌量,每人一丁田几亩,该出银若干,尽数分派。如有侵欺余剩听差银两入己者,事发,查照律例,从重问拟(陈仁锡《皇明世法录》卷三十九)。
英宗正统初,行均徭《鼠尾册》法。先是,编徭役里甲者,以户为断,放大户而句单小,于是议者言,均徭之法,按册籍丁粮,以资产为宗,核人户上下以蓄藏得实也。……乃令以旧编力差、银差之数,难易轻重酌其中,役以应差里甲除当复者,论丁粮多少,编次先后,曰《鼠尾册》,按而征之。市民商贾家殷足而无田产者,听自占,以佐银差。正统初,佥事夏时创行于江西,他省仿行之,役以稍平(《续文献通考》卷十六《职役考》)。
弘治元年,令各处编审均徭,查照岁额差供,于该年均徭人户丁粮有力之家,止编本等差役,不许分外加增余剩银两。贫难下户,并逃亡之数,听其空闲,不许征银及额外滥设听差等项科目,违者听抚按等官纠察问罪。奏请改调,不举者坐罪。镇守衙门,不许干预均徭(陈仁锡《皇明世法录》卷三十九)。
武宗正德元年十一月,均畿内差役。巡抚都御史柳应宸言:“顺天、永平二府并各卫、所差役不均,审户虽有三等九则之名,而上户则巧于规免;论差虽有三等出力之异,而下户不免于银差。且有司均徭当出于人丁,近年兼征地亩;军、卫均徭当出于余丁,近年兼派正军,奸弊难稽,民穷财尽,必须总括府、卫、所当用之役,而均派于所见有之丁,仍省冗差,革妄费,重必办于富势,轻则及于贫穷,而后畿民始得其所。”帝如其言行之(《续文献通考》卷十六《职役考》)。
嘉靖……十五年,题准今后凡遇编审均徭,务要查照律例申明禁约。如某州、县银、力二差,原额各该若干,实该费银若干,从公查审,刊刻成册,颁布各府、州、县,候审编之时,就将实费之数编作差银,分为三等九则,随其丁产,量差重轻,务使贫富适均,毋致偏累,违者纠察问罪(陈仁锡《皇明世法录》卷三十九)。
万历时行一条鞭法,苦累稍减,而役法犹未尽公。故明末言地方利病者,每主均田,以役自田生,均田者均其田之役而已。
(嘉靖)四十四年二月,议准江南行十段锦册法。其法,算该年银、力差各若干,总计十甲之田,派为定则。如一甲有余,则留以为二甲之用。不足,则提二甲补之。乡宦免田,十年之内止免一年,一年之内止于本户。寄庄田亩不拘同府别府,但已经原籍优免者,不许再免。臣等谨案《世宗实录》,十段锦之议,出于巡按御史温如璋。行之未几,里下骚然,莫必其命,浙江为尤甚。庞尚鹏巡抚浙江时,奏行一条鞭法(《续文献通考》卷十六《职役考》)。
条鞭法者,合均徭、里甲、土贡与两税为一,剂量均适。以一县丁粮充一年之役,事业易集。又一年之役均之十年,稍出不至困也(王原深《明食货志》卷四)。
嘉、隆后,行一条鞭法,通计一省丁粮,均派一省徭役。于是均徭、里甲与两税为一,小民得无扰,而事亦易集。然粮长、里长,名罢实存,诸役卒至,复佥农氓。条鞭法行十余年,规制顿紊,不能尽遵也(《明史》卷七十八《食货志》)。
免粮
耆民、节妇、官绅、生员皆得免役。嘉靖十年,定优免事例,一品官得免粮二十石,人丁二十丁,二品以下递减。
洪武元年八月,诏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令一子侍养,免其役。二年,令凡民年八十以上,止有一子,若系有田产应当差役者,许出丁钱雇令人代;无田产者,许存侍。十九年六月,诏有司存问高年,凡八十以上者,皆复其家。……三年,定民妇三十以前守志至五十以后不改节者,除免本家差役。四年,令免阙里孔氏子孙三十六户徭役。……十二年八月,诏凡致仕官,复其家,终身无所与。十三年十二月,免朝官及功臣家杂役。……十六年三月,复凤阳、临淮二县民徭赋,世世无所与。……二十年七月,迁南方学官教士于北,复其家。以北方学校无名师,生徒废学,命迁南方学官之有学行者教之,增广生员,不拘额数,复其家。至英宗正统十年,令监生家免差役二丁。世宗嘉靖九年,题准各灶户内有举人、监生、生员、省祭、吏役,照有司例,一体优免(《续文献通考》卷十七《职役考》)。
孝宗弘治元年,定诸王等亲属免丁之例,亲王王亲杂役免二丁,郡王王亲一丁,镇国等将军夫人亲父一丁(《续文献通考》卷十七《职役考》)。
万历九年,定一品免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余递减,视嘉靖所免更多。生员无田者,官给免粮银一岁二两。
嘉靖……二十四年,议定优免则例,京官一品免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二品免粮二十四石,人丁二十四丁。三品免粮二十石,人丁二十丁。四品免粮十六石,人丁十六丁。五品免粮十四石,人丁十四丁。六品免粮十二石,人丁十二丁。七品免粮十石,人丁十丁。八品免粮八石,人丁八丁。九品免粮六石,人丁六丁。内官内使亦如之,外官各减一半。教官、监生、举人、生员,各免粮二石,人丁二丁。杂职省祭官、承差、知印、吏典各免粮一石,人丁一丁。以礼致仕者,免十分之七。闲住者,免一半。其犯赃革职者,不在优免之例。如户内丁粮不及数者,止免实在之数。丁多粮少不许以丁准粮,丁少粮多不许以粮准丁,俱以本官自己丁粮照数优免,但有分门各户疏远房族,不得一概混免(《续文献通考》卷十七《职役考》)。
清
正赋
清初正赋承明之旧,首除三饷。旋以万历为准,只免崇祯时三饷。
清初入关,首除明季加派三饷。时赋税图籍,多为流寇所毁。顺治三年,谕户部稽核钱粮原额,汇为《赋役全书》,悉复明万历间之旧。计天下财赋,惟江南、浙江、江西为重,三省中尤以苏、松、嘉、湖诸府为最。……十一年,命右侍郎王宏祚订正《赋役全书》,先列地丁原额,次荒亡,次实征,次起运存留。起运分别部寺仓口,存留详列款项细数。其新垦地亩,招徕人丁,续入册尾。每州、县发二本,一存有司,一存学宫。赋税册籍,有丈量册,又称《鱼鳞册》,详载上、中、下田则。有《黄册》,岁记户口登耗,与《赋役全书》相表里。……复采用明万历一条鞭法。……圣祖即位……直省征收钱粮,夏税于五、六月,秋粮于九、十月,其报部之数,责成各有司于奏销时详加磨勘,按年送京畿道刷卷。自世祖定赋税之制,正杂款繁多,咨题违错,驳令查覆,印官即借部驳之名,擅行私派;其正赋钱粮本有定额,地方官吏遇有别项需用,辄令设法,实与加派无二。至是下令严禁。……三十年……时征收钱粮,官吏往往私行科派,其名不一。阖邑通里共摊同出者,名曰软抬;各里各甲轮流独当者,名曰硬驼,于是设滚单以杜其弊。其法于每里之中,或五户或十户一单,于某名下注明田地若干、银米若干、春秋应各完若干,分为十限,发与甲首,依次滚催,自封投柜。一限既定,二限又依次滚催,其有停搁不完不缴者严惩,民以为便。……乾隆初,州县征收钱粮,尚少浮收之弊。其后诸弊丛生,初犹不过就斛面浮收,未几,遂有折扣之法,每石折耗数升,渐增至五折六折,余米竟收至二斗五升,小民病之。……德宗即位之初,复新疆,筹海防,国用日增。户部条陈整顿钱粮之策,略云:“溯自发逆之平,垂二十年,正杂钱粮,期可渐复原额。乃考核正杂赋税额征总数,岁计三千四百余万两,实征仅百四十五万两,赋税亏额如此。财既不在国,又不在民,大率为贪官墨吏所侵蚀。……请饬各督、抚、藩司认真厘剔,以裕度支。”诏从其请。然终清之世,诸弊卒未能尽革也。……总计全国赋额,其可稽者:顺治季年,岁征银二千一百五十余万两,粮六百四十余万石;康熙中,岁征银二千四百四十余万两,粮四百三十余万石;雍正初,岁征银二千六百三十余万两,粮四百七十余万石;高宗末年,岁征银二千九百九十余万两,粮八百三十余万石(《清史稿·食货志二·赋役》)。
火耗
民间以银纳粮,其数零星,成色不一,经火熔销,必有耗蚀,故官吏须加火耗,寖久有每两加至四五钱者,不啻公然贿赂,最为民害。雍正时,提以归公,作为文官养廉,岁二百余万两,然火耗之弊仍在。
雍正二年,以山西巡抚诺敏、布政使高成龄请提解火耗归公,分给官吏养廉及其他公用。火耗者,加于钱粮正额之外。盖因本色折银,镕销不无折耗,而解送往返,在在需费,州、县征收,不得不稍取盈以补折耗之数,重者数钱,轻者钱余。行之既久,州、县重敛于民,上司苛索州、县,一遇公事,加派私征,名色繁多,又不止于重耗而已。……自山西提解火耗后,各直省次第举行。其后又酌定分数,各省文职养廉二百八十余万两,及各项公费,悉取诸此。及帝(乾隆)即位,廷臣多言其不便。帝亦虑多取累民,临轩试士,即以此发问,复令廷臣及督、抚各抒所见。大学士鄂尔泰、刑部侍郎钱陈群、湖广总督孙家淦皆言:“耗羡之制,行之已久,征收有定,官吏不敢多取,计已定之数,与未定以前相较,尚不逮其半,是迹近加赋而实减征也。且火耗归公,一切陋习悉皆革除。”……诏从鄂尔泰诸臣议(《清史稿·食货志二·赋役》)。
谨案,火耗起于前明,国初屡有厉禁。顺治元年,令曰:“官吏征收钱粮,私加火耗者,以赃论。”康熙初,有额外科敛许民控告之律(四年),有克取火耗上司徇隐之律(十七年),禁令非不严也。禁之而不能,则微示其意而为之限;限之而不能,乃明定其额而归之公,其变法也以渐。……圣祖尝谕河南巡抚鹿祐曰:“所谓廉吏者,亦非一文不取之谓。若纤毫无所资给,则居常日用及家人胥役何以为生?如州、县官止取一分火耗,此外不取,便称好官。若一概纠摘,则属吏不胜参矣。”(四十八年九月谕旨)时各省耗羡,每两多不过一钱,独湖南加至二三钱。……六十一年,陕西亏空事闻,总督年羹尧、巡抚噶什图奏:“秦省火耗,每两有加至二三钱、四五钱者,请酌留各官用度,其余俱捐出弥补。”上谕:“断不可行。”……提解归公之议,倡于雍正二年山西巡抚诺岷、布政使高成龄,世宗令廷臣集议,议上,谕曰:“州、县火耗,原非应有,因地方公费,各官养廉,不得不取给于此。且州、县征收火耗,分送上司,以致有所借口,肆其贪婪,上司瞻徇容隐,此从来积弊也。与其州、县存火耗以养上司,何如上司拨火耗以养州、县乎?尔等请将分数酌定。朕思州、县有大小,钱粮有多寡,地广粮多州、县,火耗已足养廉,若行之地少粮少州、县,则不能矣。惟不定分数,遇差多事繁,酌计可以济用。或是年差少事简,即可等减。又或偶遇不肖有司,一时加增,而清廉者,自可减除。若……竟为成额,必至有增无减。又奏提解火耗,非经常可久之道。凡立法行政,孰可历久无弊?提解原一时权宜之计,将来亏空清楚,府库充裕,有司皆知自好,则提解自可不行,火耗亦可渐省。”盖年羹尧之议,至是始行。后乃酌定分数,而各省文职养廉二百八十余万两,及各项公费,实取诸此。先是,江南每两加耗五分,雍正六年以后,递增至一钱。十三年,高宗即位,谕曰:“向来耗羡,州、县任意征求。经巡抚诺岷、田文镜倡为提解归公之法,各就本省情形,酌定分数,以外不许丝毫滥征。然未提解以前,尚为私项,既提解,以后恐不肖官员,视同正课,又于耗羡之外,巧取殃民。著各督、抚严饬有司,耗羡一项,可减而决不可增。倘多取丝毫,即题参重治。”乾隆四年,从孙嘉淦、陈世倌奏,免直隶、江南蠲赋耗羡,仍以河南耗余拨补。五年,以地方无关紧要之事,辄动耗羡,令督、抚将各省必需公费,分晰款项,报部核奏。自是以后,各省耗羡掌于户部湖广司者,取之有定数,用之有定款,于世庙谕旨所云,将来府库充裕,提解不行,火耗渐省者,卒无有议及者矣。他如关税之有盈余、盐课之有杂费,昔归私橐,后充公帑,亦耗羡之类也(王庆云《熙朝纪政》卷三《纪耗羡归公》)。
普免
清代普免钱粮简表
江浙减赋
江浙田赋,自明特重。清屡减之,同治时,犹重于他地。
雍正元年……苏、松浮粮多于他省,诏蠲免苏州额征银三十万,松江十五万,永著为例。……各省中赋税繁重,苏、松而外,以浙江嘉、湖二府为最。五年,诏减十之一,共银八万余两。……七年,蠲浙江额赋十之三,共十万两。……乾隆元年……谕:“改江南、浙江白粮十二万石,免苏、松浮粮额银二十万石。”(《清史稿·食货志二》)
同治元年……两江总督曾国藩、江苏巡抚李鸿章疏言:“苏、松、太浮赋,上溯之,则比元多三倍,比宋多七倍;旁证之,则比毗连之常州多三倍,比同省之镇江等府多四五倍,比他省多一二十倍不等。……自粤逆窜陷苏、常,焚烧杀掠,惨不可言。臣亲历新复州、县,市镇丘墟,人烟寥落。已复如此,未复可知。而欲责以数倍他处之重赋,向来暴征之吏,亦无骨可敲、无髓可吸矣。细核历年粮数,咸丰十年中,百万以上者仅一年,八十万以上者六年,皆以官垫民欠十余万在其中,是最多之年,民完实数不过九十万也。成案如是,民力如是。惟吁请准减苏、松、太三属粮额,以咸丰中较多之七年为准,折衷定数,总期与旧额本经之常、镇二属通融核计,著为定额。即以此后开征之年为始,永远遵行,不准再有垫完民欠名目。嗣后非水旱亦不准捏灾,俾去无益之空籍,求有著之实征。至苏、松漕粮核减后,必以革除大小户名为清厘浮收之原,以裁减陋规为禁止浮收之委。”制可。……三年,从闽浙总督左宗棠请,谕绍兴属八县六场,正杂钱粮,统照银数征解,革除一切摊捐及陋规,计减浮收钱二十二万有奇,米三百六十余石。宁波属一厅五县六场,减浮收钱十万四千有奇,米八百余石。四年,浙江巡抚马新贻请豁减金华浮收钱十五万余串,米五百余石,衢州钱十万余串,米六十余石,严州钱六万余串,米六千余石,洋银八十余元,米百余石,从之。是年宗棠克湖州,疏言南漕浮收过多,请痛加裁汰。事下部议。覆奏杭、嘉、湖漕粮,请仿江苏例,减原额三十分之八,并确查赋则,按轻重量为核减,所有浮收陋规,悉予裁汰。其南匠米石,无庸议减。计三府原额漕白、行月等米百万余石,按三十分之八,共减米二十六万六千余石(《清史稿·食货志二》)。
加赋
光绪时,以赔款分摊各省,大都就地加征,名目繁多。
光绪二十年,中、日之战,赔兵费二万万。二十六年,拳匪肇祸,复赔各国兵费四万五千万。其后练新军,兴教育,创巡警,需款尤多,大都就地自筹。四川因解赔款,而按粮津贴捐输之外,又有赔款新捐。两江、闽、浙、湖北、河南、陕西、新疆于丁漕例征外,曰赔款捐,曰规复钱价,曰规复差徭,曰加收耗羡,名称虽殊,实与加赋无大异也(《清史稿·食货志二》)。
《辛丑约》成,遂有四万五千万之巨,派之各省者一千八百万两有奇。二十九年,以练新军,复摊各省练兵经费,而各省以创练新军,办巡警、教育,又有就地自筹之款。奉天一省警费至三百余万两。湖北一省拨提地丁钱价充学费者六十万两。捐例停于二十七年,以练兵复开,至三十二年复停。庚子以后新增之征收者,大端为粮捐,如按粮加捐、规复征收丁漕钱价、规复差徭、加收耗羡之类(《清史稿·食货志六》)。
光绪三十年,两江总督魏光焘奏:本年正月,奉谕外务部代递总税务司赫德条陈一折,据称练兵筹饷,以地丁钱粮为大宗,若竭力整顿,并可举办各项要务。按里计亩,按亩计赋,令每亩完钱二百文,百姓亦不受丝毫扰累等语。……该督等按照所陈,悉心会商,逐条议覆具奏。……不如就已办到之成规,加之厘剔。查光绪二十五年,苏省清厘田赋,委朱道之榛定章督办,综计苏州、镇江二府属长洲等十三县,熟田银米两项,每年共增出银五十余万两。若由二府推之他府,更由江苏一省推之他省,得人而理,不难照行。……果能认真整顿,数年后,每年似可增一二千万,以济要需(《皇朝续文献通考》卷四《田赋考·田赋之制》)。
宣统元年……又两江总督端方等奏:银价益涨,州、县赔累更深,仍请将上下两忙,宁、苏两属,地芦各款,改为征银、解银。每银一两,随收公费钱六百文,苏属并代收规复钱二百文,以期官民两无所伤。下度支部议奏,嗣奏以苏属征忙,每两暂加二百文,试办尚未经年,遽尔更张,非惟无以取信于民,应令先将该省地芦等项,及经费各款,详拟办法,送部核明。……又都察院代递度支部小京官李秀卿,奏陈征收积弊,略称其弊有四:……一、生于新政者。自新政繁兴,州、县之诛求愈急,然使取之百姓者,仍为百姓用之,亦何至怨四起?无如锱积铢累,半归中饱。……又江西巡抚冯汝骙沥陈江西州、县征收丁漕困难情形,略称:……每征地丁一两,应解正耗银一两一钱,提补捐款银一钱,知府公费银五分,钱价平余银七分,学堂经费银四分,练兵经费银五分,共银一两七钱六分。出入相抵,地丁每两已不敷银五分九厘,漕米每石已不敷银五分,而粮书、纸张、饭食、倾熔火耗、水脚等项,尚不在内。至捐摊教案各款,及本署一切办公费用,更属无著。……又安徽巡抚朱家宝奏请将丁漕加捐一项变通办理,略称:查新约赔款案内,安徽省每年奏派银一百万两,前抚臣聂缉椝,当因数巨期迫,设措为难,奏请按照江、浙成案,于各属所征地丁、漕粮,每银一两、米一石各加收钱三百文,饬令民间照章呈缴,由州、县汇解筹议公所,兑银转汇,历经遵照在案。兹查前项加捐钱文,综计光绪三十年以前,每年收数约得钱四十万串上下,以钱一千二百文合银一两,可得银三十三四万两。现在银价奇贵,每银一两,需钱一千九百及二千文不等,虽收钱仍如前数,而合银仅止二十一二万两,实已骤减十成之三。且筹议公所常年解拨之项,均系银数,辗转受此暗耗,势实难支,若不设法变通,则进款日亏,深恐贻误大局。……拟将各属加捐,自宣统二年冬漕起,每银一两、每米一石,向来捐钱三百文者,改收库平银一钱八分,以钱百文合银六分,每年就四十万串之数计之,每串得银六钱,岁可收二十四万余两。……其余一切办法,悉照原奏办理。……又四川总督赵尔巽奏:川省京饷,需用甚巨,援案再办,宣统二年,按粮银一两,加津贴银一两,以资接济。……又新疆巡抚联魁奏:新疆南路征收粮草,拟定新章,请饬立案,略称:……光绪二十八年,前抚臣饶应祺,因认征赔款,协饷日绌,设法弥补,曾奏请加收耗羡,无论本折,亦无论粮色,每石随征耗羡银一钱五分。……经藩司王树柟,与奴才悉心酌核。……定自光绪三十四年起,每本色粮一石,除应收耗羡银一钱五分,酌中准加耗粮二斗五升。……折色则准各属每年市价为定,除一五公耗外,亦照本色每石加耗二斗五升折收银两,为地方官办公之用。其正粮一石,按市价折收之银,较例价仍有盈余,则悉数归公。……二年……又奏:遵议御史石长信奏,丁漕加捐,改钱为银,民情实多未便,略称:查原奏内称,安徽赔款加捐,系于地丁漕米折征定价外,每银一两、米一石,各加收制钱三百文,乃因银价昂贵,奏请每钱三百文,改收库平足银一钱八分。……饬下安徽巡抚,即将赔款加收丁漕钱文,仍照旧每两每石加收制钱三百文,毋庸改为征银。……又江苏巡抚宝棻奏准加捐地方自治经费,每地丁银一两,带征钱二十文;漕米一石,带征钱四十文。冬漕自宣统元年起,两忙自二年起(《皇朝续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田赋之制》)。
岁计
清代岁计出入,顺治时二千万两,道光前约银三四千万两。咸、同军兴,岁出自倍,及末年,达三万万余,十倍于嘉、道时。
清代岁计简表
续表
丁赋
康熙时,均丁赋于田,计田派丁,不问丁数。嗣后,盐钞银、匠班银亦陆续派入地丁。五十年,定丁额,永不加赋。雍正元年,遂以丁赋摊入地亩一并起征,名为地丁银两,或曰条银。
丁口之输赋也,其来旧矣。至我朝雍正间,因各疆吏奏请,以次摊入地亩。于是输纳征解,通谓之地丁,或曰丁随地起。……我朝丁徭素薄,自康熙五十年定丁额之后,滋生者皆无赋之丁。凡旧时额丁之开除既难,必本户适有新添可补,则转移除补,易至不公,惟均之于田,可以无额外之多取,而催科易集。其派丁多者,必其田多者也。其派丁少者,亦必有田者也。……所不便者,独家止数丁而田连阡陌者耳。然使丁地分征,则富户又将贿脱而委之贫民,欲编审之均平,顾可得乎?故自康熙末年,四川、广东等省,先已行之。田载丁而输纳,丁随田而卖买,公私称便。至雍正初,畿辅踵而行之,次及各省,惟奉天、贵州以户籍无定,仍旧分征。山西亦于乾隆元年以后,陆续摊派。……我朝定制百余年矣,地丁之外,分毫无取焉。……谨以各省丁随地起者,次第著于篇。康熙十一年,以浙江盐钞银均入地丁。三十六年,以浙江匠班银七千余两派入地丁。后湖北于三十九年,山东于四十一年,均照浙江例匠班归入地丁。五十五年,户部议编审人丁,除向例照地派丁外,其按人派丁者,一户之内,开除与新添互抵,不足以亲族丁多者抵补,又不足以同甲粮多者顶补,有余归入滋生册内造报。是年,定卖买地亩,其丁银有从地起者,随地征丁。倘有地卖丁留,与受同罪。是年,准广东所属丁银,就各州、县地亩摊征,每地银一两,摊丁银一钱六厘四毫不等(案丁随地起,见于明文者,自广东始)。雍正元年,直隶巡抚李维钧请丁银随地起征,部议允之,每地赋一两,摊入丁银二钱七厘。二年,定福建地赋一两,摊丁银五分二厘七毫至三钱一分二厘不等,屯地自八厘三毫至一钱四分四厘八毫不等。是年,定山东地赋一两摊丁银一钱一分五厘。……四年,定河南地赋一两摊丁银一分一厘七毫至二钱七厘不等。……甘肃分河东、河西,河东一两摊一钱五分九厘三毫,遇闰加;河西一两摊一分六毫,遇闰不加。四川每粮五升二合至一石九斗六升不等,算一丁征收。云南亦于是年摊征,其屯军丁银一万五千余两,俟查出欺隐屯田抵额。五年,定江苏、安徽丁摊地亩,屯丁亦摊入,屯卫田每亩摊一厘一毫至六分九毫不等。又定江西地赋,一两征丁银一钱五厘六毫,屯地二分九厘一毫。六年,定湖南地粮一石征丁银一毫至八钱六分一厘不等。又定广西地赋,一两征丁银一钱三分六厘不等。七年,定湖北地赋,一两征丁银一钱二分九厘六毫。……乾隆元年,山西省临汾……凡十六属丁徭,全数归入地粮。又祁县……八属丁徭,酌归地粮,余仍随丁征纳。又平遥县原额丁银八千一百五十五两有奇,是年归入地粮二千六百六十一两有奇,余仍随丁征纳。十年,户部议准山西丁粮分办,贫民偏累尚多,丁随地征,有势所难行者。今将太原等十八县丁银,全摊地亩,每粮一石,合摊丁银一分八厘至二钱二分二厘,赋银一两,合摊丁银一钱四分七厘九毫至三钱三分八厘不等。交城等十五州、县,丁银半摊地亩。宁乡二县,以丁则征丁,余银归地。浑源等二州、县,摊三分之一。河曲县摊十分之一。吉州惟摊无业苦丁。余阳曲等二十州、县,或贸易民多,输丁为易;或民贫地瘠,难于摊征;或田多沙硷,或多征本色,仍地丁分办。中有屯丁徭银之处,别摊入屯地征收。二十三年,定山西太谷、临县、石楼、五台、崞县等五县丁徭,全摊地粮。永宁州每丁征三钱,沁州一钱,代州一钱三分三厘,余者摊入地粮。榆次县摊三之一,沁源、武乡二县摊十之五,静乐县摊十之三,余者仍归丁纳。保德州以下下则征丁,余归地粮。朔州丁粮,均照中下、下下二则,按现在实丁,与寄庄已久之户,按地多、地少分纳。其卫丁按下上、下中、下下三则,分别贫富均纳。隰州、永和二州、县,将寄居年久有产之户,按丁输纳下下则徭银,原额重徭,均匀减除。三十一年,定山西交城县之现征民一半徭银,及屯丁徭银。文水县之丁银徭税,河津县之丁银,稷山县之优免丁与屯丁徭银,俱摊入地粮屯租完纳。隰州丁余以十分之五归地。大宁县再减丁银一千两,摊入地粮。蒲县丁银,均匀摊派,改为下下则征收。其余仍令丁粮分办。三十八年,湖北巡抚陈辉祖奏请将民屯新垦丁银,随年摊征。经部覆准,并行各省。……是年,山西省浑源州已摊下剩丁银,全归地粮毕。三十九年,山西省榆次县丁银全归地粮。四十二年,定贵州、平越等三十六厅、州、县应征丁银九千三百余两,历年随粮完纳,应仍其旧。贵阳等二十九府、厅、州、县,应征丁银四千四百余两,按亩摊征,计各属田地八十一万二千有余亩,每亩摊丁银五厘四毫有奇。五十六年,部覆山西省丁徭,向未摊归之阳曲二十六州、县,原属分征,今将曲沃县丁屯徭银,全归地粮。天镇县丁银,亦全数摊征,尖丁耗银,随正输纳,其应征本色米石,照旧征收。朔州丁银,州、卫一体摊征,其科则每地一亩自一分八厘至四分不等。再大同、左、云等十四团操丁银,在丰镇同知地亩均摊,每两九厘。其石楼、蒲县、永和三县缺额丁银,于乾隆四十年升补一百四两,至五十七年豁未补虚额银,一千五百三十七两有奇。五十八年,定大同县折色银,全归地粮,每粮银一两摊一钱一分七厘。怀仁县则额丁银归地粮,每粮银一两摊二钱一分六厘。尖丁银归屯粮,每一两摊一钱七分六厘。前卫丁银,归入屯地,每一两摊二钱二分六厘。至各属尖丁耗羡,照地随征。嘉庆元年,山西省襄垣、陵川、静乐、阳城、沁水五县,已摊下剩丁徭,并山阴县丁徭,全数归入地粮摊征。十八年,山西蒲县丁徭,全归地粮。二十四年,山西巡抚成格奏:岢岚、保德二州丁银缺额,请于通省养廉内摊捐。奉上谕:“……所有岢岚州缺额银一千五百八两零,保德州缺额银七百十七两零,著即加恩按年豁免。”……道光二年,山西孟县及平定州下剩丁徭,全归地粮。三年,山西稷山、岚县、绛县、霍丘四县,绛州一州丁徭,并黎城、广灵二县已摊下剩丁徭,全归地粮。四年,山西祁县、长治、潞城、沁源、繁峙、长子、宁乡、武乡八县,代州一州,已摊下剩丁徭,并阳曲、阳高二县丁徭,全归地粮。惟吉州原额丁徭银二千八百七十七两,门差银五百十五两各有奇,经乾隆十年及是年两次归入地粮银一千四百九十两有奇,仍随丁办纳银一千九百二两有奇。五年,山西兴县、应州二属丁银,并和顺、翼城二县,隰州一州,已摊下剩丁银,又大宁一县两次摊剩丁银,均全归地粮征纳。是年七月……上谕:“……自道光六年为始,将右玉、平鲁二县无著丁银正耗,共一千二百七十三两零,全行豁免。”……六年,山西沁州已摊下剩丁银,全归地粮。八年,山西永宁州已摊下剩丁银,全归地粮。十二年,山西寿阳县丁银,全归地粮。十七年,山西平鲁县丁银,归入地粮,二百二十六两有奇(王庆云《熙朝纪政》卷三《纪丁随地起》)。
明初,因赋定役,丁夫出于田亩。迨《黄册》成而役出于丁。凡役三等,曰里甲,曰均徭,曰杂派。其间累经更制,有银差、力差、十段锦、一条鞭诸法。厥后工役繁兴,加派无艺,编审轻重无法,里甲之弊,遂与有明一代相终始。国初,革里正加派诸弊,赋役之法,载在《全书》,悉沿万历条鞭旧制。初定三年一编审,后改五年(顺治三十年)。凡里百有十户,推丁多者十人为长,余百户为十甲,届期坊厢里长造册送州、县。由是而府而司,达于部,皆有册。凡载籍之丁,六十以上开除,十六以上添注,丁增而赋随之。有市民、乡民、富民、佃民、客民之分。民丁之外,有军、匠、灶、屯、站、土丁名。凡丁赋,均合徭里甲言之,曰徭里银。凡征丁赋,有分三等九则者,有一条编征者,有丁随丁起者,有丁随地派者,率因其地之旧,不必尽同。都直省徭里银三百余万两,间征米豆,其科则,轻自每丁一分数厘,重则山西之丁有四两者,巩昌有八九两者。自康熙五十年定丁额,于是户部议缺额人丁,以本户新添者抵补,不足以亲戚多者抵补,又不足以同甲粮多者顶补。编审时,所谓擦除擦补者,大略如此。顾有司于民,非能家至而日见,科则既不可强齐,除补且易滋流弊,于是雍正间以次摊入地粮,为均徭银,自丁归地粮。乾隆五年,遂并停编审,以保甲丁额造册。而十一年诏停江西编审妇女之数,盖盐钞征派,尚未尽除,故各省犹有照常册报者。三十七年,上谕:李瀚奏请停编审造册,所见甚是。旧例原恐漏户避差,是以五年编造。今丁既摊入地粮,滋生人丁又不加赋,则编审不过虚文。况各省民谷数,俱经督、抚年终奏报,更无藉五年查造,嗣后停止。自是惟有漕、卫、所军丁,四年一编审而已(王庆云《熙朝纪政》卷三《纪停编审》)。
(丙)漕粮
明
额运
永乐时沿元之旧,以东南之漕济京师,而增其额,曰漕粮,岁恒四百万石,以供军饷。曰白粮,岁恒四十万石,以供上用及百官廪禄。每石运费,率三倍于粮价。在民完漕,量斛则有淋尖之苦,水次则有加耗之苦。在运官运丁,则苦于飘流水湿,及收兑需索,公私俱敝。万历以后,尝议兴近畿水利,而漕终不能废。然漕船准带土宜免税,南北货物赖以流通,其利又别有在焉。
岁运正粮凡四百万石,内兑运二十四万赴蓟州仓,改兑六万赴天津,余三百七十万赴京、通二仓。旧例民运淮安、徐州、临清、德州水次四仓交收,漕运官分派官军余内支运于通州、天津二仓。成化十年,议四仓所收,令官军径赴州、县水次四仓交兑,名为改兑。弘治十六年,又以派不足额,每年于水次四仓支运九万六百石,以足前数。正德间,全派改兑,支运遂绝(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十二《王鳌论食货》)。
初,运粮京师,未有定额。成化八年,始定四百万石,自后以为常。北粮七十五万五千六百石,南粮三百二十四万四千四百石,其内兑运者三百三十万石,由支运改兑者七十万石。兑运之中,湖广、山东、河南折色十七万七千七百石。通计兑运、改兑加以耗米入京、通两仓者,凡五百十八万九千七百石(《明史》卷七十九《食货志三》)。
漕粮之外,苏、松、常、嘉、湖五府,输运内府白熟粳糯米十七万四十余石,内折色八千余石,各府部糙粳米四万四千余石,内折色八千八百余石,令民运,谓之白粮船。自长运法行,粮皆军运,而白粮民运如故(《明史》卷七十九《食货志三》)。
交兑
明初漕运变迁先后凡五。
一曰海运。洪武末及永乐初,苏、松、浙江等处岁粮,俱输纳太仓(苏州地方),由海道以达直沽;二曰海陆兼运。永乐初,肇建北京,江南粮一由海运,一由淮河入黄河至阳武,陆运至卫辉,由卫河入白河至通州;三曰支运。先是,永乐五年……至九年,以济宁州同知潘叔正言,命工部尚书宋礼、都督周长等,发山东丁夫十六万五千浚原会通河,自济宁至临清三百八十五里,于是漕再始达通州。十年,礼以海船造办太迫,议造浅船五百艘,由会通河运淮、扬、徐、兖等处岁粮一百万石,以补海运一年之数。十二年,平江伯陈瑄等,始议原坐太仓岁粮苏、松、浙江改送淮安仓,镇江、庐、凤、淮、扬送徐州仓,徐州并山东兖州送济宁仓,河南、山东送临清仓各交收。浙江并直隶卫分官军于淮安运至徐州,京卫官军于徐州运至德州,各立仓厂收囤。山东、河南官军于德州接运至通州交收,名为支运,一年四次。十三年,增造浅船千艘,海运始罢遮洋船,每岁河南、山东小滩等水次兑运粮三十万石于天津等卫仓收二十四万,内十四万石连耗折银六钱,俱从直沽入海转运蓟州仓收;四曰兑运。先是,里河民运,多失农月。永乐末,始令民运于淮安、瓜州补给脚价,兑运军船领运,军民两益。卫、所出给通关付缴。……宣德八年,参将吴亮言,江西、浙江、湖广、江南船,各回附近水次领兑,南京、江北船,于瓜、淮领兑。其淮、徐、临、德诸仓,仍支运十分之四,浙江、苏、松等船,各本司府地方领兑,不尽者仍于瓜、淮交兑。其北边一带,如河南彰德等府于小滩,山东济南州、县于济宁,其余水次仿此;五曰改兑。成化七年,都御史滕昭议罢瓜、淮兑运。里河官军雇江船于江南水次交兑,民加过江之费,视远近为差。十年,议淮、徐、临、德四仓支运粮七十万石,改就水次兑与军船,名为改兑。每年议派,多准其数,然不为常例(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十二邵宝《国朝运法五变议》)。
运船之数,永乐至景泰,大小无定,为数至多。天顺以后,定船万一千七百七十,官军十二万人。许令附载土宜,免征税钞。孝宗时限十石,神宗时至六十石(《明史》卷七十九《食货志三》)。
正统三年,户部覆议,运粮官军,令遵敕谕,顺带土货以为盘费,不许沿河巡司官兵人等生事阻当(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十二臧凤《正德十四年漕例奏》)。
河运
永乐初,尚河、海并运,以河运补海运之所不及。四年,始命陈瑄专理河漕事。九年,命工部尚书宋谦等浚会通河,以南旺水浅,舟不能重载,纳汶上老人白英建议,筑坝于汶上县之戴村,横亘五里,不使汶水入洸,而遏之使入南旺湖,再分南北流以济运,称为奇工,南北运道始通。又经陈瑄开河置闸,转输益便。遂停海运,专行河运。然河流时需修治,嘉、隆间尚有人主张开胶莱新河、海河并运者,以工巨而止。
自永乐年间,开设里河漕运以来,定拨湖广、江西、浙江、南京、江南江北并中都留守司卫、所官兵一十二万七千八百余员,分为十二总,岁运粮储四百万石于京、通、天津、蓟州等仓交纳。其江西、湖广、浙江、南直隶都司卫、所官军运粮,由扬子大江至江北里河,由仪真、扬州、淮安、邳、徐、济宁、东昌、临清、德州、天津直抵通州等九卫(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十二王琼《正德三年漕例奏一》)。
成祖择天下形胜,建都北平。……命平江伯陈瑄专理河漕事。瑄乃疏清江浦,引水由管家湖入鸭陈口达淮,以避淮河风涛之险;浚瓜州、仪真二坝,祛潮港之堙,凿徐吕二洪之巨石,以平水怒;行沛县招阳、济宁南旺、高邮甓社诸湖,筑长堤以蓄巨潴;开泰州白塔河,以通大江;凿高邮渠四十里,以便舟楫。自淮抵临清,增闸四十有七,以便蓄泄。自淮至通州,滨河置庐舍五百六十八所,居卒以治浅,缘河堤种树、置井,以待暍者。置仓于淮安、徐州、临清、通州以便转运。亘四千里,数十年,漕河事宜,皆瑄所经综,周虑而力图之,至于今是赖(朱健《古今治平略》卷八《国朝漕运》)。
凡京仓五十有六,通仓十有六(《明史》卷七十九《食货志三》)。
海运
洪武之行海运,盖为兼济北平、辽东。后来之废,盖畏风涛砂线不常,海船多致飘失。嘉、隆时,渐有议复者。崇祯十三年,虑河运有阻,始命沈廷扬以户部郎中督理海运。行之数年,事捷费省,盖以补河运之不足。
洪武元年北伐……已而大将军徐达令忻崞代坚台五州运粮大同。中书符下山东行省,募水工发莱州洋海仓饷永平卫。其后海运饷北平、辽东,为定制(《明史》卷七十九《食货志三》)。
洪武三十年,海运粮七十万石,给辽东军饷。永乐初,海运七十万石至北京,至十三年会通河通利,始罢海运(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十二丘濬《漕运议》)。
国初去胜国未远,沙民犹能习海。余生长海壖,尝闻父老言,驱民转输海粟,父别子,夫别妻,生受其祭,死招其魂,浮没如苹,生死如梦。其幸而脱鲸鲵之口,则以为再世更生。来岁复运,如蟪蛄之不知有春秋(朱健《古今治平略》卷八《国朝漕运》)。
隆庆辛未,海运初雇海舡五只,分载米二千石,每驾船十二人,自淮安至天津,试运无碍(谈迁《北游录·纪闻上·海运新考》)。
公姓沈氏讳廷扬。……公抗疏仿元世海运曰:安常不必计及海,有变不宜全恃河。并陈辽饷捷径事宜,上《海程图册》,辑《海运书》五卷,言行之有八利。……愿自买船载粮,先试以为榜样。……时崇祯十二年十月也。疏八上而克行。十三年,授户部尚书郎,督理海运,忘家捐赀,与一二童仆,出死力奔波于海陆四五千里之间(沈寓《白华庄藏稿钞》卷十一《五梅公事记略》)。
清
额征
清代漕粮一仍明旧。康熙治河,岁费三百万,俱以济运为辞。特设漕运总督,专理其事。然运途辽远,费五得一,论者每以为言,漕终不罢。暨海运畅行,兴贩者众,东南督、抚犹坚持南粮不能改折,徒为胥吏蠹蚀之资。庚子以后,始尽罢之。
顺治二年,户部奏定每岁额征漕粮四百万石。其运京仓者为正兑米,原额三百三十万石:江南百五十万,浙江六十万,江西四十万,湖广二十五万,山东二十万,河南二十七万。其运通漕者为改兑米,原额七十万石:江南二十九万四千四百,浙江三万,江西十七万,山东九万五千六百,河南十一万。其后颇有折改。至乾隆十八年,实征正兑米二百七十五万余石,改兑米五十万石有奇,其随时截留蠲缓者,不在其例。……漕粮之外,江苏苏、松、常三府,太仓一州,浙江嘉、湖两府,岁输糯米于内务府,以供上用及百官廪禄之需,谓之白粮。原额正米二十一万七千四百七十二石有奇。……康熙初,定白粮概征本色,惟光禄寺改折三万石,石征银一两五钱(《清史稿·食货志三·漕运》)。
额征漕粮,正兑漕粮,各省原额三百三十万石,内除永折米改征黑豆米并节年荒缺开垦报升不足原额外,以光绪十三年计之,共米二百四十七万八千六百九十四石九斗四升有奇,内山东十六万一千五百四十八石六斗有奇,河南二万四千三百三十六石五斗有奇,江苏八十五万八百五十七石四升有奇,安徽十六万五千五百六十九石有奇。江西奏销册,正改兑不分,共米五十万一千七百一十五石有奇,浙江五十八万四千九百九十八石四斗有奇,湖北九万四千一百八十七石八斗有奇,湖南九万五千四百八十二石六斗有奇。改兑漕粮,各省原额七十万石,内除永折米改征黑豆米并节年荒缺开垦报升不足原额外,以光绪十三年计之,共米二十七万二千六百五十石有奇,内山东七万八千二百三十三石二斗有奇,河南一万五千五十石一斗有奇,江苏十三万一千八百四十九石四斗有奇,安徽一万八千一百五十二石有奇,浙江二万九千三百六十五石五斗有奇。白粮,江苏苏州、松江、常州三府,太仓一州,原额十有五万四百三十八石四斗七升,除改征漕粮外,实征六万九千二十五石。浙江嘉兴、湖州二府,原额六万六千二百石,除改征漕粮外,实征二万九千九百七十五石,共实征白粮九万九千石。小麦……共实征正兑改兑正耗麦六万九千五百六十一石八斗四升有奇,黑豆共实征正兑改兑正耗豆二十万八千一百九十石三斗一升有奇(《大清会典事例》卷一九四《户部漕运》)。
河运
清代河运,仍用屯丁长运。唯签一雇九,又以额粮渐减,漕粮仅二百七八十万石,白粮仅十万石,粮船亦因之减半。咸丰中,河运全停,水手失业,乃多加入捻军,运河亦淤塞,行旅者遂舍舟而遵陆矣。
清初,漕政仍明制,用屯丁长运。长运者,令瓜、淮兑运军船往各州、县水次领兑,民加过江脚耗,视远近为差;而淮、徐、临、德四仓,仍系民运交仓者,并兑运军船,所谓改兑者也。逮至中叶,会通河塞,而胶莱故道又难猝复,借黄转般诸法行之又不能无弊,于是宣宗采英和、陶澍、贺长龄诸臣议复海运,遴员集粟,由上海雇商转船漕京师,民咸称便。河运自此遂废(《清史稿·食货志三·漕运》)。
各省漕船原数万四百五十五号,内除漕粮折银征解及灰石改折,并分载带运及坍荒田地应蠲漕粮裁减船数外,以嘉庆十七年实运船数计之,共六千二百四十二只:直隶三十七号,山东八百八十七号,江南江安粮道所属二千六百九十六号,苏松粮道所属五百二十二号,浙江八百四十五号,江西六百三十八号,湖北一百八十号,湖南一百七十八号。河南无出运卫、所,系拨直隶、山东、江南帮船就近协运,江南运白船一百三十八号,浙江百二十一号(《大清会典事例》卷二○二《户部漕运》)。
海运
道光中始行海运。初犹自雇沙船装载剥运,咸丰以后,天津、上海间外商海轮畅通,由其代运,仓场仅备剥船,自天津运往通州入仓而已。
嘉庆中,洪泽湖泄水过多,运河浅涸,令江、浙大吏兼筹海运。两江总督勒保等会奏不可行者十二事。……自是终仁宗之世,无敢言海运者。道光四年,南河黄水骤涨……挟沙,日久淤垫,为患滋深。上亦知借黄济运非计,于是海运之议复兴。……时琦善督两江,陶澍抚安徽,咸请以苏、松、常、镇、太仓四府一州之粟全由海运。乃使布政使贺长龄亲赴海口,督同地方官吏,招徕商船,并筹议剥运兑装等事。嗣澍言:“见雇沙船千艘,三不像船数十,分两次装载,计可运米百五六十万石。其安徽、江西、湖广离海口较远,浙江乍浦、宁波海口或不能停泊,或盘剥费巨,仍由河运。”上乃命设海运总局于上海,并设局天津。复命理藩院尚书穆彰阿,会同仓场侍郎,驻津验收监兑,以杜经纪人需索留难诸弊。六年正月,各州、县剥运之米,以次抵上海受兑,分批开行。计海运水程四千余里,逾旬而至。米石抵通后,转运京仓(《清史稿·食货志三·漕运》)。
道光五年……兹据奏现雇有沙船一千余只、三不像船数十只,计春、夏两次,可以运米一百五十余万石。著照所请,将苏、松、常、镇、太四府一州新漕,并缓带漕粮,由海运抵津。……咸丰元年,覆准:上届海运漕白各粮,上海沙船不敷运送,间雇外省蜑船及三不像等船,一并装载。……三年,议准本届浙江漕粮,海运所需船只,除宁波船三不像船,由浙省自行封雇外,其上海之沙船,及直隶之卫船、山东之登由子船,由浙省派员赴沪设立总局,会同苏省委员,不分畛域,一律封雇,以资装运。又谕:“著直隶、山东各督、抚速派干员封备卫船。并著奉天府府尹及各督、抚确查各处海口,如有宁波商船停泊,押令迅速回浙,听候封雇,装运漕粮,不准胥役人等需索滋扰,致生事端。”……同治五年,谕:“浙江本届新漕米数较增,尤须多备船只,俾敷装运。著直隶总督、山东巡抚,即饬产船各地方官,尽数挑选东卫等船,赶紧驶赴上海协运,俾免贻误。”……十一年,奏准:嗣后海运白粮抵津,由各该粮道自雇民船剥运赴通,毋庸在津候验(《大清会典事例》卷二一○《户部海运》)。
剥船,直隶旧设二千五百艘,二百艘分拨故城等处,八百艘留杨村,余千五百艘集天津备用。后雇觅堪装漕粮二百五十石民船五百艘,以备装载。商船首次抵津,先仅府、县仓厫庙宇拨卸三十万石,余令剥船径运通仓。随将天津仓厫庙宇所储漕米运通,无庸转卸北仓(《清史稿·食货志三·漕运》)。
搭载货物
漕船本许载运土宜免税,为鼓励海轮运漕,因有搭载货物二成免税之例。久之遂成走私之薮,虽有海关查验,不能禁绝。
道光五年,奏准商运米船八成载米,酌留二成载货,并由海关查明,免税放行。……二十八年,奏准商船二成载货,由海关查明免税。计数请豁税额,系装米千石,准带货二百石,论石而不论价。……咸丰六年,咨准本届海运漕粮各口岸,遇有商船到口,速即验明护照,将二成货物免税。如二成以外,及贩豆回南者,仍照例纳税,毋任偷漏。九年,议准现奏定洋药厘税章程,凡各关海口,每洋药一百斤,纳税三十两,与寻常货物不同。嗣后海运沙船进口,携带洋药者,令照新章纳税,并于货单注明,以免牵混。其余货物,仍照章免税。同治五年,议准商船两旁跨带竹木,系因远涉重洋、防御风涛之用,且系粗笨之物,例定税则无多,亦应与二成货物,一律免交关税。所有沿海各关,俟海运商船到口,均行查照办理。……又议准漕船到津,米石交清后,即由津局、苏、浙粮道,分别填给该船米数某日交清,准在天津、奉天各口自运四货全行免税印照,持赴天津、牛庄各关呈验放行。交米未清之船,概不给照。六年,议准如所带二成货物,在津未能销完者,即照案转至奉天销售,由津给予免税照单,以凭查验。……十二年,咨准商局轮船运米,由上海道填给免税执照。如带有洋药,及二成之外另带余货,均照沙宁各船例纳税(《大清会典事例》卷二一二《户部海运》)。
京通仓
清制,以户部侍郎一人为仓场总督,专理仓务。其属有坐粮厅掌收漕,大通桥监督掌抽查。京仓十三,为廒九百五十六。通仓二,为廒二百五十。每廒贮米万石,例以御史一人稽查之。各仓有监督,有看仓旗员、吏典、皂隶、守兵、花户。其事甚繁,其制甚密。
京师十有三仓,禄米仓五十七廒,南新仓七十六廒,旧太仓八十三廒,富新仓六十四廒,兴平仓八十一廒,均在朝阳门内。海运仓百廒,北新仓八十五廒,均在东直门内。太平仓八十六廒,在朝阳门外。本裕仓三十廒,在德胜门外清河。万安仓九十三廒,在朝阳门外。储济仓百有八廒、裕丰仓六十三廒,均在东便门外。丰益仓三十廒,在德胜门外。安河桥、大通桥号房四十八间,朝阳门号房五十八间。通州二仓,西仓一百四十二廒,在新城。中仓一百有八廒,在旧城。南门内通州石坝号房二十五间,旧城南门外号房十间,新城南门外号房二十五间(《大清会典事例》卷一八四《户部仓庾》)。
仓场职掌,总督仓场户部右侍郎,顺治十五年定满、汉各一人,驻扎通州新城,总理京通各仓粮务。其漕运总督、各该督、抚及沿河文武衙门,凡漕运文册应报仓场者,均照报部体式。应举劾者,照例举劾。各项应行事宜,仓场报部查核。又覆准每年春间出巡阅看闸河,点验石土两坝,经纪车户剥船,督令坐粮厅催置布袋,以备新粮到坝起运。又覆准漕白粮船抵天津,督率沿河文武官弁往来催运,并查验北河浅阻,令坐粮厅督夫疏浚深通,毋致粮艘阻滞。……康熙二年,题准仓场督收各省漕粮,除带运米不算外,其扣收余米,抵欠算入正运数内,总作十分考核,未完五厘以上至一分者罚俸;一年三年连欠五厘以上至一分者,降一级督催。雍正三年,覆准漕白粮船,抵通日期,及起过粮数、回空船数,并石坝外河水势深浅,五日一次具奏。……乾隆四十四年,奏准通漕办理粮务,向设漕运通制一员,驻扎张家湾,专管内河修防、外河挑浚各事宜。其关涉漕务事件,经行呈报仓场及坐粮厅办理,至北河雇备剥船,委杨村通判稽查。漕船剥货,委务关同知会同严查。悉照张家湾通判之例,经行申报仓场。嘉庆十五年,奏准各省漕船行至北运河一带,由务关营通州协催趱,每致仓场呼应不灵,嗣后归仓场衙门兼辖,以重漕运(《大清会典事例》卷一八四《户部仓庾》)。
大抵京、通两仓所放米,曰官俸,曰官粮,亦名甲米,二者去全漕十之六。其一,养工匠,名匠米。其一,定鼎时,宗臣封亲王者六,封郡王者二,世宗之弟封亲王者一,此九王子孙,自適裔外,并有封爵,以世降而随之,统名恩米,二者去京仓百之一(《清史稿·食货二·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