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个孩子
六年前先生初次到这个小村子，赶上大雪封路，收完粮食也走不得，下午他与同车的人上山放风，发现了当时奄奄一息的小玉，那孩子瘦瘦小小的，已经毫无意识，他赶紧把大衣打开把冰冷的小玉包进怀里往山下跑。
跑回村，径直去的村东常山村长家，当时的大师傅正好有事外出，常山说这孩子不是村中的，对这个情况也没辙，看着那孩子一点点没了气息，心里都觉得沉重，却又疑惑这大雪天怎么会有陌生的孩子在山中！
半夜大师傅不知怎么走回村的。她家也没回家，直接来到村长家，她当时冷着脸，进屋问道：“孩子在哪里？”
焦急的话语声也如珠玉落地，甚是好听。待她看见那个停在厨房，包着小被子，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她把孩子抱起来，头也没回的跑回她的家里，一直没出来，也没有炊烟升起。
两日后风雪彻底停歇，她的家里冒起炊烟，先生跟着常山赶过去，刚进院子就听见稚嫩的童音响起，二人喜出望外，快步走进屋内；
看着眼前这个三岁左右穿着黑色长衫，坠着红色穗子的可爱小女童，她笑的那样纯真，她欢快的奔向先生，先生蹲下来大手牵住她的小手，那小手却是冰凉一片，抬眼看去她小脸苍白，眉间相比那日多了一个黑色印记，不细看会认为是一颗痣，先生知道那不是！
他隐隐明白事情的重要，担心的问她。“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小女童使劲摇动着他的大手，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救我的叔叔你不用担心，小玉哪里都不痛了”
先生诧异，常山也蹲下用逗小孩的语气问道：“小玉怎么知道是他救你的？也许是我救你的？”
她扑闪着大眼睛认真的说道：“我看到了，这个叔叔还不怕冷的把我抱在他的衣服里”接着又快乐的说：“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走，跟我娘娘还有我一起生活啊？”
先生大笑着嘟起嘴假意为难的说：“不可以哦，叔叔已经有自己的新娘了。”
这时大师傅叼着长杆烟袋锅走过来笑呵呵的用与她相貌十分不配的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小玉今早醒过来就一直吵着要看你，”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下又转头对村长说：“带她去跟小山玩一会吧，我过后与你说”
村长应下就要带小玉走，小玉却是不乐意：“娘娘我想跟叔叔一起”
“那你不想看小山哥哥啦？”大师傅哄孩子还是很有模有样的。
“唔……那我去看一小下就回来，娘娘让叔叔等我回来”
他们二人走后，先生一拱手：“大师傅久仰“
她轻笑，苍老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需要这些虚礼，你既然是小玉的救命恩人，我便欠你这人情”
二人坐下后，先生疑惑的问道：“真是惭愧，我除了把她带回来，什么也没帮上，而且刚才我摸到她的小手也是冰冰凉”
“且不说你若不把她抱回来，她可能会被野兽叼走吃净，就说你阳气重，你贴身抱着她，就是帮了她，我也不瞒你，她那天是断了气的，我用特殊的法子把她招了回来，也许三年五年之后她体温会慢慢回升”
先生听得迷迷糊糊，心里嘀咕：什么特殊的法子？用声音换的？但是又不好问：“那也是赶巧，真是万幸是我遇到她。”
“嗯，你也喜欢这个孩子吧？既然不能留下来生活，你要是愿意也可认作干女儿，小玉她也很喜欢你。”
“啊——哈哈，这都不太合适，我夫人年后生产，若是此时我认下个女儿，总觉得不太好。”其实先生害怕将来先太太吃醋，很是麻烦。
“呵呵呵~也好，那我给你看一挂吧？”
“那行，这个好”先生喜滋滋的把八字写给她，她看完之后就着她的烟袋锅把那张纸烧烬，吸一口烟吐出来，就见她在云里雾里的掐指算着，看着跟个江湖骗子似的。
这些事情像过电影一样在先生的脑袋里飘过，面前的老要子以女人的姿态缓步行至大师傅身边，又说道：“非世间之物，留在你的身边，会折你阳寿，不若跟了我，对你也好。”
“不可能，那是我姐姐生下的孩子，怎能说不是世间之物。”大师傅说着话，快速的思索着都有什么可以用来对付她的。
“生人与死魂生下的孩子，本就界限不清晰，容易早夭！”
“也罢，只要你带着她不在这群山之中作恶，我便不会把她领走。”
大师傅心中觉得松了一大口气，但是依然黑着脸看着她不说话，她又径自坐回那张红椅子上，对着地上跪着的三人开口道：“除去你们说的事情，我还要一样东西，那吓晕的小娘子已经有孕，孩子出生一年后送来给我，若是没有送来，这个村落......”
她缓慢的声音说到这里，老要子便又沉沉睡去一般，屋内那股迫人的压力与森森寒气同时消散。
“刚才都发生了啥？你们快起来跟我说说。”那三人看着他周身尚未散尽的缕缕烟雾还是没敢起身。
老要子急的直跺脚“现在我是老要子，那衔口钱的事她咋说的？”
先生抹了一把脸：“因为你愿意借身给她，她原谅了你。”
屋里暖和起来，三人又跪向大师傅：“求求您救救未出世（我们）的孩子（的村子）”
大师傅站起身把那枚衔口钱交于老倔头淡淡的说：“一人与一村！我没有办法！那孩子将来交与她，虽然你们再也见不到，但也不能说就不好，她只是想要个陪伴，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沉静片刻她继续道“明天一早我让常山开车送你们回去，你们都跟着先生去常山家睡下吧”说完她背转身去，老倔头还想说什么，被先生一并拉走。去常山家歇下了。
老倔头他们其实是一夜未眠，天刚亮他二儿子与先生再次来到大师傅处，进门前先生在他车里翻出一个小包裹。那二儿子是为他媳妇讨要叫魂的法子；
大师傅说：“夜里她睡下前把她的鞋子与一把老剪刀放在她的枕下，屋里留三个男人，左右各一个人，另一个拿一把扫帚，沾上化开的雪水顺时针从头上开始围绕她周身扫上一圈，分别在半夜零点、一点、两点、共三次即可。”
那二儿子没有问孩子的事情，看来是还不知道，他再次跪拜后问大师傅费用是多少，大师傅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不必了，你们的事情我也只能帮到这一步，往后你们村子的事情就别再来了。”那二儿子再次拜谢大师傅后离开。
他走远后，先生开口问大师傅：“我太太那件事有什么进展吗？”
她叹气：“我多方寻问过，都没有什么破解之法，但一定要照我说的办，虽然不知道能压多久！可万一能寻到办法，还能有个机会，这事儿如果运转起来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嗯，我叮嘱过了！明年冬天我还会来，大师傅一切就有劳您了。”说着他郑重地作了一辑。
她笑着一挥手“嗨！我会向四方求问的，你那俩孩子的八字，如今可要我给你看看？”
当年测算他的八字后是不好的结果，之后又测算先太太的更是不好，他往后每年经过便都没有动过测算孩子八字的打算，此刻觉得人生无常，测算一番也好；
若是说的不好，还可以尽量避开，想通后他写下俩孩子的八字给了大师傅，她一如当年江湖骗子的方式一样，给两个小女孩看了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