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佳倾听者”
“棉花糖,巧克力,还有......”花朝暮踮着脚想要去够物架上的一袋坚果。
“给。”入程祺轻松拿下递给了她。
“你……”花朝暮猝不及防抬头望入他的眼眸,漆黑的眼瞳,平静又温柔。
“手好些了么?”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很长,嘴角的弧度也是多年的熟悉,从没变过。
还是那般温润如玉。
花朝暮下意识推开了他。
手心擦过衣料,温度急剧升高,粉色烧上脸颊。
“你……你怎么在这。”那袋坚果她抱在怀里,呼吸有些局促,微微仰着头,视线却不敢看他。
他穿了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裤子露出纤细的脚踝依旧被黑色的袜子包裹。
“买东西。”低沉的嗓音清清楚楚地回答她。
“买什么……”她下意识。
“买盆栽。”他耐心地回答。
“买到了么?”其实花朝暮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嘴不听使唤地想要和他多说几句。
“买到了。”有问必答。
见女孩不说话了,入程祺自然地拉过女孩,避开了一旁行驶的推车,细语,“手好些了么?”
刚刚她没回答他的问题。
“嗯。我们不熟,你也不认识我,和你关系不大吧?”花朝暮赌气地反问,“不认识”三个字特意咬得很重,这种被动的感觉让她很不悦。
入程祺明显愣了愣,还是好脾气地,“我是你老师,关心自己的学生,应该不过分吧?”
他的语调染了笑意,散散漫漫,意味阑珊。
花朝暮吃瘪,推了车就走。
入程祺看着女孩的背影不觉得扬了扬嘴角,转了转手机,摘下手机壳,里面的那张照片被保存的很好。
是女孩高中时,去动物园秋游,看白鲸表演拍下的。
稚嫩清秀的脸蛋可爱又活泼,招人稀罕。
怎么看都看不够。
“长大了。”入程祺喃喃低语,眼中是藏不住的盈悦。
他看着货架上的坚果拿了几包,放在了购物篮里。
七院。
“林医生。”入程祺拿着一盆一丈高的发财树,颇有些吃力地进了科室。
“小入,你来啦。”林等推了推眼镜,起来把那盆发财树放在办公室的沙发旁。
“林医生,你和夫人吵架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负荆请罪。比较有诚意啦。”林等故作轻松,叹息状地摇了摇头,“女人就是麻烦,不过呢,痛并快乐着。”
林等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入程祺的肩膀,颇有深意,“等你有老婆了,你就知道咯。”
“.......”
“最近怎么样啊,感觉充满精神!生机勃勃?”林等伸了个懒腰坐了下来。
入程祺在他这看病看了这么多年,又消失了这么多年,这次又回来了。
“挺好的。”入程祺淡淡地笑了,也坐了下来。
“我看你面露喜色,眉头舒展,如释重负。有好事?和林老头讲讲?”林等一本正经地分析,八卦地凑上了一只耳朵。
很多时候入程祺都怀疑这老头不是个医生,是个算命的或者是看面相的先生。
“老林,什么八卦,我也要听!”郴舟畔破门而入。
一眼看见了入程祺,瞬间僵在了原地。
两人对视几秒后异口同声。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哎呀,当然是我这个医生不够意思,这么多年没把你们治好。”
“......老林,你要的花生米和酒。”郴舟畔。
“喝酒做什么?你有高血压。”入程祺提醒道。
“哎呀哎呀哎呀。被你们吵得头都疼了,你们都走吧!”林等夺过郴舟畔手中的酒,和花生。
一个科室的同事见状都笑了,揭他老底,“老林你不会是喝酒壮胆然后负荆请罪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此起彼伏。
“耙耳朵(怕老婆)哟!”
“去去,你才耙耳朵。”
.......
出了医院。
“看来你没有失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郴舟畔点了烟靠在医院后街的墙上。
五年前他们来过这里,那时候的荒废小道被建起了小吃街,倒也延续了人间烟火。
五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们再次来到这里不约而同地感慨。
气氛算得上和平。
“我不想伤害她。我.....”
“别装了,你就是对她愧疚。”
“.......知道你还问。”
“你要是真不想伤害她就离她远点。你不觉得矛盾吗?”
在画室相遇绝对不是巧合,以他对他的了解。
“要是放不下,那就坦坦荡荡,有什么就解决什么。不要这么疙瘩,你这样是追不到老婆的。”
入程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语气是怎么回事,搞得好像他已经追到老婆了一样。
“你和她怎么样了?”
“好的很!只要花朝暮那个小麻烦不要老是来干扰我们的感情。诶!你不知道她多烦,这些年不管我和姑奶奶去哪吃饭都要带上她,我家那位生怕冷落了她.......”郴舟畔这些年积压的不满一口气叨叨着,注意到他的视线忽然停住了。
因为入程祺的目光实在谈不上正常。
带了泪,闪了光。
“谢谢你。”他忽然。
郴舟畔的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手忙脚乱地捡起来,酷酷地单手插兜,哼道,“不客气。”
颇有同情地看着入程祺,大概他也很遗憾这几年都没在......
“哝,赏你的。”郴舟畔把抽了一半的烟递了过去。
入程祺接过笑骂,“你又这样,掉在地上的当我不知道?”说着低头吸了一口烟。
郴舟畔一拳打在他的胳膊上,皱了皱眉,“你妈不给你吃饭么?这么瘦。”
入程祺夹烟的手顿了顿,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了眼睛,看不清神色。
“我妈死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很平静,却很悲伤。
“抱歉。”郴舟畔心里一重,“所以你是为了这个离开。”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我妈的故人是三个月前曾给她写过一封信,他在国外是有名的医生可以治她的病。可她把信藏了起来,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拖到最后我发现了那封信,带她去找那位故人的时候已经晚了……可我还想试一试......”入程祺平静地叙述着这些年的事情,情绪稳定地像个旁观者。
字字句句让郴舟畔的心不住地收紧。
“后来呢,你一直呆在国外?”
“当时的我,你是没有看见,比现在的人模狗样狼狈一千倍,一万倍.......那样的我,怎么还有脸回来.......”入程祺抬起头看着他苦笑道,眼中满是疲惫和脆弱。
“入程祺,你个大傻*!在你眼里我们就这么不靠谱吗?不靠谱的只有你!入程祺!”郴舟畔一拳打在他的肩膀。
如果当时他回来,至少他们能给他温暖,至少能陪伴他。
可谁又知道那时候的少年自尊是顶天尊贵的东西,宁愿消失也不愿低下头向身边朋友寻求安慰。
.......
说到底,谁都没有错,不过是在不同的岔路选择了不同的方向。
“我也想过,回来找她,但我无法面对她。”
“所以你就装作不认识。”郴舟畔鄙夷地看着他,下巴仰起四十五度,眯狭地斜着他。
“我只是想看看她,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见到了反而想要更多,我会想和她说上句话,我还没有看见她穿婚纱的样子,就算看见了,也会想她是为我穿上的婚纱.......”
“打住。”郴舟畔打断了他,“你要是真想她幸福就坦诚地告诉她,她都会懂的。”
毕竟这些年她再也没有谈过一场恋爱。
.......
花朝暮打散了长发,缱绻地披着,抹了豆沙色的口红,今天是温柔的学姐。
特意选了白色的毛衣配黑色的大衣,半高跟的靴子。
精心包装的手工雪花酥,这是她做了一个下午做出来的,而今天的目标就是攻克入程祺这个难题。
出了门,楼下停了一辆白色的大奔。
一看那沪888的车牌就知道是林知秋的。
花朝暮看着降下的车窗惊喜道,“你怎么在这?”
里头的姑奶奶傲娇地摘了墨镜,漫不经心道,“上车,爷送你。”
花朝暮看她臭屁的模样既好笑又感动,她一定是不放心她。
车行驶的并不平稳,花朝暮牢牢地抓住安全带,连双腿都并的拢拢的.......
“哟,今天打扮的漂亮的,怎么去约会?”林知秋打趣道,魅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手里提的啥?”
“雪花酥,你花生过敏,明天给你另外做。”花朝暮看着前面的车流密集,有些担忧。
一个急刹把她撞懵了。
“我天,这个人怎么开车的?”林知秋把前面那辆黑车逼停便下车破口大骂,怒气冲冲敲了那人的的窗,“你投胎呢?强行并车?”
花朝暮还未反应,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秋秋!”她连忙下车去拉架。
黑车里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夹着公文包,衬衫捻在西裤里,腰间别的皮带大大的logo,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牌子货。
打扮老成,讲话也像是早就步入社会的调调。
“*女人,你怎么开的?”那人不甘示弱,没下车,却刻薄地指着林知秋的鼻尖骂,满口的脏话。
“你他妈指什么指?”林知秋暴脾气上来了,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
这下彻底激怒了那人。
小伙开门下车,没有丝毫素质风度,用力地撞在了林知秋的腹部,下作又猥琐。
林知秋猝不及防往后摔,花朝暮把她接在怀里,一下子恼火至极。当场脱了鞋子往他身上砸去,“该死!你讲就讲,动他妈什么手!”
“关你什么事?”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蛮力地扭曲着,嘴脸丑陋。
林知秋一脚踹在他的下怀,小伙吃痛放开了花朝暮,弯下腰。又被她一个膝盖顶在额头。
男人卑劣地拽住了林知秋的长发,往车门砸去。
林知秋不受控制地一个踉跄砸在肮脏的车身。
花朝暮扑了上去,一个身影比她更快。
“喂!”郴舟畔拍了拍男人的肩。
男人暴躁地回头。
郴舟畔膝盖往上一抵,直接卸了他的胳膊。
男人惨叫连连,破口大骂却动弹不得,竟僵着那个姿势不动了。
男人的手无力地松开,郴舟畔晦暗的面容看不清神色。表情淡然地扶稳了林知秋,细细地将缠在那人质检的长发小心挑开。
花朝暮松了口气,一脚踩在那男人的脚背,鞋跟虽然不细但也够呛,“下作!”
“阿舟你来了。”林知秋站稳后说的第一句话。
郴舟畔柔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扼住了那男人的脖子,单膝逼他半跪在地。
此刻的车流匆匆,呼啸而过,有几辆几乎是贴着男人的脸擦身而过。
“你敢这么对我......你.......你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男人讲话结巴,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说出来的话却依旧狂妄。
郴舟畔冷笑,“你爹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没你这么个儿子。”
警车开道,这才松开他。
“警察叔叔,这人交给你了。”郴舟畔潇洒地点了点太阳穴,肆意地敬了个礼。
那个男人叫苦连天,却也无能为力。
“暮暮上车,快,你要迟到了。”林知秋忽然想到什么,坐上了车。
“我留下做笔录。”郴舟畔一个侧身,摸了摸林知秋的发梢,“开车慢行。”
“嗯。”林知秋麻利地开车离去。
顺利地到了画室。
花朝暮叮嘱,“回去注意安全!”
“好啦放心!”林知秋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加油!”
她明白她的意思,“加油!”
手里的那盒雪花酥依旧精致。
迟到了一个小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显然他也不在,只有助教于老师。
花朝暮有些失落,对着零星几人的房间却也鼓起精神,悄声发着雪花酥。
“哇,好好吃啊!你自己做的吗?”于老师惊讶。
“嗯,我自己做的。”
“真的很好吃耶。”学生A。
“我也觉得好吃,奶香很足!”学生B。
“下次教教我吧!”坐在花朝暮旁边胖胖的妹子主动把椅子挪了过去。
“好呀。”花朝暮落落大方。
“没想到学姐长得漂亮,厨艺也好。是我我都想娶了。”坐在一旁戴眼镜的大学生打趣道。
“哈哈哈哈哈哈,谢谢。”花朝暮笑着。
殊不知身后的人靠近。
“入老师快来尝尝!绝!”于老师见状。
入程祺刚刚在杂物室翻颜料,听见外面此起彼伏地笑声,一转头就看见了栗色长发的背影。
这背影,差点就叫他认不出来........
“是什么?”
清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温柔。
短短三个字让她耳朵脸颊爆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说了那三个字。
“学姐你脸怎么了?”胖妹妹发现了她的异样。
“没事。”花朝暮下意识地咬了唇瓣,不会说话了。
胖妹妹忽然想到上次画室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悟,看来两人之间必有故事啊。
“入老师您快尝尝,大毛都要说好吃得想娶学姐了呢!”大毛是那个大学生。
入程祺微微一笑,手撑在了花朝暮的椅背上,几个字故意咬着说,“好吃就多吃点。”
大毛忽然背脊一冷,总感觉入老师看来的眼光不是那样和善.......
花朝暮有一种被圈在他怀里的错觉,微微靠后都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清清的皂香。
因为画室打了暖气,入程祺就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碎发随意地打理,衬得一双眼眸乌黑诱人,颇有些唇红齿白的意味。
果然明眸善睐就是形容这般好看的人。
本就180加的入程祺穿了一双高帮的马丁靴显得他更高了,微微压着身子有意无意地向她靠近。
距离无丝毫不妥,却让花朝暮喘不过气。
“等一下。”花朝暮忍不住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站了起来。
入程祺慢条斯理地仰了仰下巴,避免她的脑袋撞到他,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胖妹妹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入程祺样貌出众,连喉结都这么诱人。
不动声色地诱人,更为致命。
看在雪花酥如此好吃的份上,她决定帮她一把。
“诶我的笔。”胖妹妹的笔合时宜地掉在了地上,她又合时宜地推到了花朝暮。
花朝暮不合时宜地连人带椅摔进了入程祺的怀里。
总是如此巧合。
胖妹妹也没有想到入程祺如此好推倒。
入程祺和花朝暮就在众人睽睽之下一起摔在了从台球桌改造的画桌上。
花朝暮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想到入程祺如此好推倒.......
他很瘦,似乎和以前一样。
腿又细又长,连女生看了都会嫉妒,连腰都是盈盈一握........
但他不不是干瘦,舒展的骨架天生的优势,优越的比例和五官似乎每一寸都是上天的偏爱。
入程祺的腰抵在桌沿,往后弯去,长腿无处安放,前有朝暮,撑在他身体两侧,极近地看着他。
日思夜想的面容近在眼前。
她的睫毛很长,眼瞳黑白分明像只小猫,不知是什么缘故脸颊还泛着红晕,入程祺只能想到用娇粉来形容........
入程祺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从容的模样看不出任何破绽。
花朝暮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扑,脑袋晕乎乎地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入程祺明知起身会把惯性摔在他怀里的花朝暮彻底拥在怀里,私心地希望这一刻再长些。
花朝暮被拥入怀中,这个距离,她只要稍稍侧脸便能吻到他的颈间。
扶稳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花朝暮低着头耳朵都能烧着整个草原。
“给你雪花酥......”花朝暮低眸看见了那盒精心准备的礼物,试图缓解尴尬。
“......”入程祺没说话,却发现她手腕上的一抹血痕。
蹙眉将她的手腕翻过来,上次美工刀弄的伤口还没好,又添了新伤,还都是在左手。
花朝暮不自在地将手缩了回来,估摸着是和那男人打架的时候弄伤的。把雪花酥塞在他怀里转身就跑,却被他一把拉回。
“去哪?”极淡的语气。
见女孩不回答,入程祺把椅子扶起耐心地让女孩坐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酒精棉球和创口贴,仔仔细细地包扎。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
“你想起我了?”花朝暮欣喜。
“没有。”
少年的回答让她很失望,很快又鼓起勇气,“你吃了就想起来了。”
一块香甜的雪花酥喂了过去。
入程祺倒也没多想,一口咬了。
“比你以前做的好吃。”他下意识。
“你说什么?”花朝暮想起以前误把芥末当抹茶挤在雪花酥里的场景。
激动地抓住了少年的手,抖道,“入程祺你记得我是不是?”
入程祺张了张口,“我有个朋友叫倪以前。”
“.......”
“咳咳。”于老师看不下去了,这一系列偶像剧情节是咋回事。
“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下课吧孩子们。”
下午四点了。
陆陆续续大家都走光了,于老师留了钥匙给两人。
入程祺不急不恼,专心地包扎。
花朝暮看着某人专注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别碰我!”花朝暮猛地抽走了手。
入程祺没料到,手里的棉签被打掉,掉在了地上。
“入程祺,你要是不认识我你就别管我好吗?我们并不熟悉,男女有别你不懂吗?你现在所做所为是在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对每个女生都这样。”花朝暮冷笑,把手上的创口贴撕下丢在他的身上。
入程祺静默地坐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任凭她发泄。
“呵,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受害者。”花朝暮一脚踢在凳子上。不料凳脚太硬疼得钻心。
入程祺注意到,默默地把凳子挪开。
花朝暮有些绷不住了,红着眼哽咽,“你......你要是不想认我,那你就离我远点……”
眼泪夺眶而出,花朝暮也没想哭,只是心里实在委屈。
她等了他五年,却换来一句我不认识你.......
“我都这么讨好你了……你爱吃的雪花酥,我做了好久......”花朝暮低下头,似是被打败了。
温暖清乱的怀抱将她拢入。
他低下头蹭在她的发梢颈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啊.......”
入程祺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捋着她的发,平复着情绪。
——坦诚地告诉她,她都会懂的。
郴舟畔的话在耳边。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勇气面对她,这种情感折磨着他,她会原谅他吗……
比起她的勇气,这样无尽躲避的他实在是太怯懦了。
回答她的是那个等了八年的吻。
入程祺骨节分明的手插入她的发间,搂着她的后颈,温柔地吻在了她的唇角。
那是绅士而隐忍。
花朝暮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闭上了眼睛,双臂搭上他的肩,主动地回应。
就算是不会开花的柳树,也有属于它的絮落。
如果说入程祺是花朝暮关了灯都要搂紧的人,花朝暮于他而言就是那一盏明灯。
忽然一片漆黑。
画室跳了灯。
“嘶。”入程祺闷哼一声。
“没事吧?”女孩有些慌张,唇间有腥甜的血气。
大概刚刚一紧张磕破了他的唇。
“别动,我去开灯。”入程祺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
“等下。”女孩拽着他的衣角。
入程祺知道她怕黑,女孩这些年一直都没变。
无奈,入程祺抱着她慢慢往开关挪。
紊乱的气息在极近的空气氤氲。
“祺祺。”
“嗯?”
“没什么。”
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咔哒”一声,开了灯。
黑暗到光明的不适应感因为他的阻隔而缓和。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女孩没有说话。
入程祺感到掌心的湿润。
她哭了。
“好啦~乖乖不哭了,好乖乖,不哭啦。”入程祺温柔地哄着她。
玻璃娃娃也会被主人珍惜。
花朝暮不知道是他也红了眼。
这么多年的不着痕迹,多少个日夜彻夜难眠思她入骨,却欺骗自己,把秘密葬在心底。
深藏在心的那颗种子终于再次见到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