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的祺祺哥哥
周末入程祺背着蓝色的帆布袋,清爽的淡色的毛衣和浅色牛仔裤,少年气息十足。
他肆意地靠在墙上,修长的腿随意交叠,矜贵又清冷。
就那样以最简单的姿势洋洋地等着。
不少路过的女孩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花朝暮今天本是有节英语课,从早起她就心跳不止,光是换衣服就换了好几件。
最终换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配了牛仔外套,配高帮的帆布鞋,活力青春。
花朝暮看着镜子中的女高中生,脸颊红扑扑的,不是因为气的早,而是因为少女的心事。
“今天这么早?”花妈妈惊奇,平日上个课都磨磨唧唧,连起床都要叫半天的女儿竟然今天起这么早。
“嗯……今天去上课。”花朝暮坐下草草吃了两个茶叶蛋拿了桌上的牛奶就准备出门,“妈,我先走了。”
“宝贝你是不是穿的有点少?”三月份的天即使是阳光普照,也依旧夹着冷风。
今天十九度,也没到穿裙子的季节。
“这个裙子很厚。”花朝暮低头系着鞋带,含糊,“我年轻,不怕冷。”
“诶哟,不得了了。”花妈妈打趣道,“你等一下,我给你去拿件厚外套。”她起身去卧室。
等她出来花朝暮早就没了人影。
“女儿呢?”花妈妈问花爸爸。
花胡恩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你有没有觉得她今天怪怪的?”花妈妈怎会察觉不到女儿的异常。
“丫头大了爱漂亮了,很正常。”花胡恩作为南江大学的教授,今天不用去上课。
“花胡恩!”花妈妈嗔怪,“你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
花胡恩见状,放下报纸,连忙起身给她添了半碗粥,“趁热吃,趁热吃。”
花朝暮坐上车,才发现坐的车并不是往补习班的方向。
“......师傅,我哪站可以换乘16?”
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哪站都不能。”
入程祺见到花朝暮的时候是二十分钟。
女孩背后轻轻的阳光,让她整个人发着光,连头发丝都是金的。
像缪斯女神。
入程祺大步走去,女孩一副茫然的样子。他摸了摸女孩的额间,喃喃,“没睡醒?”
”大概吧……”花朝暮委屈抬眸,“我本来今天要去补习班的。”
“嗯。”少年耐心地听着,望着她的眸中尽是温柔。
“但是我坐错车了。那车又正好到这里。”花朝暮解释道,“我就来了……”
“嗯,那现在送你去上课,然后我们再去我妈那。”
“.......”女孩不说话,有些呆滞。
“你的课本呢?”少年发现她两手空空,就拿了一瓶牛奶。
女孩低头,视线落在了手中握了一路的牛奶,下意识地递了过去,“给你的。”
入程祺接过牛奶,摸了摸女孩的发梢安慰道,“那没有课本我们还去吗?”话语极其温柔耐心,像是对待一棵刚刚发芽的小苗。
“不去了。”花朝暮瘪了瘪嘴,
“好好好,不去了。”入程祺哄道,“没吃早饭?”
“没吃饱。”
“带你去吃早饭。”
市中心的小街两边的小吃店特别多,不大的店面有着独一无二的特色,穿锣鼓巷也值得一试。
入程祺领她去了一家红色招牌的小店,早晨的生意不错,不至于人满为患,但也算有空位。清清静静的坏境,待人温和爽朗的老板娘也让人极度舒适。
“你想吃什么?”入程祺推过一张菜单,虽然泛黄,却被细细地包了边,竟完好无损。
看来老板娘是一个内心不但火热且细腻的人。
“我想吃馒头。”花朝暮喃喃。
“馒头脑袋一直没变。”入程祺笑道,眼眸中点点星光,“小时候你也带去去吃早饭,我点了粥,你点了三个馒头,那么小一个小姑娘拿着馒头啃了半天。”
他笑着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轻声,“很好养活。”
花朝暮认真地听着他说话,嘴角也不自觉的挂着微笑。
只是那些个记忆,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如果是般美好,他记得那样深。如今她却不记得,他一定很失望吧。
入程祺看出女孩心事,起身拿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餐具递给女孩,似漫不经心地,“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记着我。”
“嗯。”花朝暮郑重地点了点头,两颗亮闪闪的眸子专注地盯着他,一眨不眨的,就像可爱的陶瓷娃娃一样。
“你呀。”入程祺无奈。
早点小吃都上齐了。
分别有牛肉粉丝汤,水磨粉大汤圆,虾仁生煎,馒头,甜豆浆,糍粑饭团。
“哇......”花朝暮看着香味四溢的美食,心情大好。
每样小吃量不多,色香味俱全。
她喝了口甜豆浆,豆香奶味十足,一尝就是用料实在,并不是外面加糖精、冲水的那种。
入程祺看着女孩迫不及待的模样,抽了几张餐巾纸细心地帮她捻在领口。
女孩拿着杯子的手不肯放下,绕在他的手臂外,牢牢地端着。
虾仁生煎入口鲜香糯糯,浓郁的虾香和面底的脆香混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幸福的天堂。
小小一个,汁浓汤足,口感丰富。
“这个也好吃!”女孩夹了一个给他。
糍粑饭团蘸了白砂糖和黑芝麻,女孩切先了一半,分到他盘中,兴高采烈地吃了起来。
“好吃!!!”她赞不绝口。在美食面前她总是手舞足蹈地跟个小孩一样。
“喜欢多吃点。”入程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生怕她把油滴到衣服上,自然吃的较慢。
“别噎着。”他把豆浆端去。
花朝暮被夯实的糯米堵着了,就就着他的手喝了起来。
“好吃!”好一小会缓过来,第一句话依旧是好评。
花朝暮把馒头掰了一半分给他,不管他吃多少,她面前的食物都习惯性分一半给他,即使有两份。
这样的她与小时候如出一辙。
那时间她也是扎着两个小辫子,掰了一半馒头给他。
入程祺看着入了迷。
“给。”她笑盈盈地举着半个馒头递在他的面前,你爱浪漫的秋意,我爱夏日长,而我终陷于那日夏晚沐浴阳光熠熠生辉的女孩。
入程祺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嘴角的笑容是那样浓,化不开的咖啡,醇香回味,诱人品尝。
“花朝暮。”他轻声呢喃,怜爱疼惜。
“嗯?”女孩吃得很开心。
“你这......”少年用馒头轻轻点了点她嘴角,“有馒头屑。”
女孩本见他如此情深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一下子涨红了耳朵,脸脸颊都有淡淡的红晕。
他见她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欢喜的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故作淡定地吃起了馒头。
也不怎的,馒头似乎很甜。
原来,馒头也是这般美味。
女孩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半个馒头,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用它轻点她嘴角的画面。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
不不不。
花朝暮拍了拍自己的脸,
试图让自己发昏的脑袋清醒过来,入程祺专心的吃着。她清晰地看着他的侧脸,眼角不笑的时候很冷,鼻子挺而秀气,嘴唇不薄不厚,却很柔软.......
吃个再平常不过的馒头都被他吃出法棍的感觉。
这清冷的矜贵感真的无敌了。
入程祺余光注意到女孩在看他,心里默默地得瑟的一下,面上依旧从容。
“我吃饱了。”
少年从兜里拿出那瓶她早上给他带的牛奶,插上吸管自然地递了过去。
“给你喝的。”
“可是你要长高高啊。”入程祺故意低了低眼眸,透色的眼中含笑。
花朝暮嘟囔,“我还在长个子呢。”
“小花花就应该多浇水才长高高。”入程祺摸了**瓶的玻璃瓶身,“还是温的。”
女孩吸着吸管也懒得搭理。
入程祺付了钱,两人到了公交站台,刚到要做的5路车就来了。
入程祺跟在女孩后面。
人很多,女孩幸运地坐了靠窗的单座,“你要不要把包放我腿上。”她拍了拍腿,示意他把蓝色帆布包给她背着。
“......不用了。”
“放嘛。”女孩执拗。
“好。”入程祺无奈,把帆布包放在了她的腿上。
说是放,其实他的左手从未离开那个包,轻轻提着给她减少分量。
花朝暮本以为这里面是衣服之类的,没想到感觉是书本之类的。
她看着入程祺淡然的模样,张了张口也没问。
大多数的情况他都并不是很活跃,相反总是冷淡的。和她在一起,她能感到他的冷在一点点的融化.....
一路颠簸。
101医院。
女孩的手心开始沁汗。
少年注意到女孩的脚步变得缓慢了,拉起女孩的手,向里走去。
花朝暮被他牵着,他的手心并不温暖,甚至可以说是冰冷。与爸爸温热宽厚的手不同,却一样的拥有神奇魔力。
让她觉得安心平静。
七楼、八楼、九楼、十楼.......十二楼。
花朝暮明白,电梯上的楼层预示写的很清楚,十二楼是精神科。
来的时候他就和她说了。
那时。
——杨央她情况不稳定。有的时候也不太记得我,她就像被困在两个漩涡。
——一个是过去和我爸谈恋爱的美好。
——一个是现在。
——过去没有我,他们也很幸福。
——现在有了我,而我爸死了。
——我爸打了她这么多年,她一直心甘情愿的忍着。有的时候我在想,她那么爱我爸,可我爸从未好好对她。
——她在两个之间抉择。
两边的记忆在内心打架时,患者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对她来说相对愉悦的那一方。
——所以我需要做一些刺激她记忆的事情,留住她。
——至少......能记得我这个儿子。
当入程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花朝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痛。她一瞬间的心在抽搐,他该有多痛,只是祈求母亲能够记住他。
他的单枪匹马,他的力不从心,他的脆弱敏感,他的冷漠的伪装......
她都懂了。
“别怕,我在。”花朝暮起身抱住了他。
她永远在,这是一场场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蝶火俱生。
入程祺一层层垒起来的心理建设在一瞬间溃不成军。
眼泪,不受控制。手也不受控制地在抖。
抖得厉害。
他死死咬着牙,忍着最后的一丝脆弱。
她感受到了他的颤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祺祺已经很棒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他一瞬间松懈下来,注满水的气球在即将破裂前,松开了气口。他无声大哭,紧紧地抓着她的肩,眼泪大颗掉落。
他的脆弱和坚强她都看得见。
许是憋太久,他哭累了松松地任她抱着,女孩的力道从未减少一分,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的决心与明了。
少年摸了摸女孩的发梢,瓮声笑着,“小花花长大了。”
那个女孩长大了,长高了,成了他的太阳。
他的向日葵。
“小花花一直都很高。”女孩不服。
“好,一直很高。”少年宠溺。
他从来都知道那株小花长得很好,她都有好好在长大。
“不过你刚刚.......”
“嗯?”女孩松开他,逐渐冷静下来,想起刚才的亲密接触有些害羞,眼神并不在他身上。
“叫我什么?”
“祺祺。”女孩想都没想,“这样很顺口....”
“就像......从小就这么叫的。”
入程祺噙着笑,“祺祺哥哥。”
“什么?”
“花花姐姐,你小时候叫祺我祺哥哥。”他苏苏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蛊惑。
“祺祺哥哥?”
“欸!”他用力点了点头。
女孩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故意满足他,“祺祺哥哥?”
“嗯。”
“哦~原来叫,祺祺哥哥。”后面四个字她故意要重。
“嗯.......”某人嘴角噙着笑。偷偷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