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蒙山狐疑 涂山狐王墓(二,1/3)
当我们跟着周才先后来到山谷最低部,视界当中赫然多出一棵庞大得难以言状的……柏树!
那真是一棵柏树——树香盈鼻,刺叶如针,顶部树冠竟比狐家旅店的天花板还庞大!除此之外,这棵树最古怪的地方还在其树根,它好像只有八条根荄,却都有如藏了半边身子的虬龙一般深扎大地,见首不见尾;根的尽头,也就是树根与树身的连接处,怪异形成八块成人大小的木疙瘩,这些根瘤模样的存在均为“狐首人身”的古怪形象,脸上五官俱全,却完全看不出人工雕刻的痕迹!八张表情各异的狐脸共同面向巨柏,俯首躬腰,身后尾巴却指向不同的方位,远远看去,真好似八个正在祭祀上苍的奴仆,栩栩如生!
“艾玛!”赵达从我身后探出头,只看了一眼,便被骇得咋呼起来:“这,这是柏树?我去,刚才只是远远地瞥一眼,我还不觉得这树有多大,现在看,恐怕比起陕西那棵传说为黄帝亲植的“黄陵古柏”、台湾省那棵“阿里山神木”,都不遑多让啊!”
“而且“黄陵古柏”仅高20米,被誉为“阿里山神木”的红桧也才56米高,眼前这棵大家伙,恐怕有65米以上的高度——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北冥月也走到我身旁,仰望那棵披绿叠翠的巨柏,啧啧称奇。
我奇道:“你们不才刚刚来折过木枝、采过树汁吗?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吃惊?”
“嘿嘿……”胖子挠头笑道:“刚才太紧张了,没注意!”
“差不多!”北冥月抱胸淡然道。
“行吧!”我耸耸肩,道:“反正你俩是功臣……”
“闲话少说!先去见见庄教授吧,看看周才所说的青铜门到底长什么样!”北冥月皱了皱玲珑巧鼻,率先走向那颗巨柏。
我背好剑盒,大步流星跟了过去。
几步走到达柏树下,这才发觉自己的渺小——在这棵老寿星面前,我感觉自己与蝼蚁无异,脆弱得不可言状。
浓厚的柏香馥郁扑鼻,眼帘中尽是绿色,从最下层的墨绿,到中层的新绿,再到中上层的嫩绿,最后是顶层的棕绿,整棵树里外都透着勃勃的生机,令人难以相信现在正值秋杪与初冬的交际期——这个时期,应当百花枯萎,千树万树落尽枝叶,绝非如眼前巨柏这般欣荣。
透过婆娑的针叶,我依稀看见庄教授等人伏在柏树后方,好似正在研究什么东西。
其中一道胖乎乎的身影,用眼角余光撇了我一眼,脸上立马挂起些许笑容,扭头同身旁老者嘀咕了几声后,站起身搓着手,屁颠屁颠小跑着朝我奔来。
隔老远,他便大叫出声:“徐先生,徐先生!哎呀,见你没事实在是太好啦!”
“多谢石副局关心!”我应了一声,心下暗自翻起白眼:胖子喊他老鬼果真不错,这家伙简直就像条白眼狼,说是担心我,但在我与媪恶斗,生死不知时,自己倒研究起其他东西……我在前方拼命,他在后方享受——真不愧为石老鬼!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两脚站定之后,还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干净额上的汗以后,才冲我谄谀笑道:“徐先生辛苦了!刚刚与那只畜生搏斗,没被它伤到吧?”
“没事!”我摇摇头,尔后直入正题:“对了,周才刚刚过来叫我们,说是你和庄教授发现了什么青铜门?”
“系啊系啊!”一提到这词儿,他眉飞色舞起来:“我萌之前折柏树鸡(枝)的时候,庄教授的学生,那个阿棉,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介棵柏树后面一道矮坡,藏着半角青幽幽的东西……介时候,周才突然过来说,你萌那边已经把媪给杀了。我萌才放下担忧,循着阿棉的指引找到那处矮坡下面,玉崽用铲子把土一翻,果然,土下边盖着一扇好大好大的盟!青铜盟!”
“那叫我们过来,所谓何事?”赵达忽然文绉绉地插一句。
“唉,介不系……介扇盟开不了,庄教授又不肯我萌采用爆破手段,所以我只好让周才请您几位过来掌眼!”他脸上讪笑越发浓厚。
“行!”我也没有异议,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与胖子对视一眼,俄而便任由石楼领着往柏树后面走。
柏树根部周围的土质十分潮湿,用脚踩着,有种走在海绵上的错觉。
柏树这种植物十分喜欢阴凉,先前远离树根还没感觉,现在路过庞大树冠下的阴翳,那种透骨的清凉立马涌进衣缝,冷得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由于庞大树身占据了大半谷地,所以我们无法绕路,唯有右侧一个树根搭建的“拱桥”直接通达柏树后方。而若要走这个树洞,就必须途径树身那八个狐首人身模样的木疙瘩。
微微弯腰,我将手抚在树上,一边感受着树身的粗糙,一边往前慢悠悠地走。
脚下是盘错的根节,根与根之间缠绕交叠,形成许多窟窿,踩在上面一如漫步于云端。
很快,手掌感受到异样的凹凸。
借着树缝间朦胧的幽光,我依稀打量着手里的这只耳朵——这是一只狐耳,精致到可以看见些许绒毛,然而却没有一丝刀磨凿刻的痕迹!
或真如胖子所言:“依我看,这些木疙瘩就是墓里那些永眠之人灵魂的体现!甭跟我说什么鬼斧神工,胖爷我知道滴水能穿石,却不能将一块石头雕成“奔马图”!若说这是风蚀水侵的造物,就太他娘的可怕了!”
边在心里无声思索着,我边感受着手心光滑的触感,这些狐首人身的木疙瘩与外边密林里那数十尊同样是狐首人身的石刻之间应该有某种关联,可惜我绞尽脑汁,也没能知其然,更别提“知其所然”了……
忽的,我的腰被人轻轻掐了一下。
回头看去,却发现北冥月正一脸嗔怪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她没答话,只将手指往前一伸。
哦,我这才发现:最前头的石楼,已经走了好远。
我扭头冲刘正国他们点头示歉,而后抓紧往前走。
走出柏香森幽的树拱桥,抬头便见一群人躬腰屈背地围在一道矮坡前,闻人伯玉与庄教授凑在最前方,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顶火烈,鱼婉棉则坐在一旁,膝上放着一张4A纸,不时持笔在上面涂涂画画。
司马宏在抽烟,脚前烟头堆了一地。
石楼伸了个懒腰,拍手道:“各位各位,安静一下,徐先生过来啦,我萌让他看一看!有什么问题,让徐先生看完再说,ok!?”
“好好好!”庄教授停止与闻人伯玉的争吵,转身向我招手示意道:“徐小哥,你过来!看看这个墓穴的结构,是否能在不破坏整扇青铜门的前提下,让我们所有人都安全进入墓葬!”
“怎么?庄教授,已经确定好此墓的墓主了?”我边问,边走过去。
“啊,这个……这个……”被我问及,他忽而支吾起来,“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我快步走到他身旁,不准痕迹地瞥了他一眼——在一双黑框的眼睛下,我似乎看见一抹不同寻常的癫狂……是的,癫狂!
癫狂底下,还揉杂着一种难以抑制的迫切与痴迷!
难道每位研究者(或说上了年纪的研究者),都是这么痴迷于科研的?
我心中有些狐疑。
因为这完全不符合我先前所认知的那个和蔼而不失风度的老教授的形象……
难道……
我忽然有了些许猜测,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毕竟这只是一个猜测)。
我注意到他手里好像还拿着一本黄色小书,被他双手遮掩着,以是我无法看清封面,只依稀见到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青丘”!
见我凑到他身旁却不发话,庄教授将黄皮小书不留痕迹地塞进怀里,顺势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道:“由于本次考古事关重大,因此我们必须争取让墓坑承受最低、最低的影响,墓内设施一定要保全大部分,墓中的器皿也尽量不要乱动!小哥你可以给老头子我一个保证吗?”
我点点头,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他身边的青铜大门,随口道:“我尽量……但倘若在墓葬中发生什么意外或者战斗,我可不能保证太多!”
“哈哈!徐先生你就放心好了,你们的安全,将由我的步枪保障!”刘正国突然挤进来,将胸膛拍得“啪啪”响。
我稀奇地看了他一眼,又瞧见站在他身旁的石楼的古怪眼神,瞬间便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些家伙担心我贪墨古墓里的东西!
心中虽有些气愤,我依然不露辞色,抬手挥了挥,自顾自研究起面前的青铜门。
“多谢徐小哥见谅!”
见我如此,石楼他们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各自的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