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颗糖
“也没什么事。”江亦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来，“就是刚回来，想来看看你。”
“我很好。”倪笙平静回他。
她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分开之后，她再也没有一个人在深夜里想着关于他的事情时忍不住的掉眼泪。
她的世界里有亲人，有朋友，有老师，有同学，有陌生人，他们给她带来的，只有安抚与平静，她生活得很轻松，也快乐着。
她甚至已经决定好了，认认真真的去谈下一段感情。
江亦源还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他见过那个男人，大学的时候，见过一面，中午的时候，也见过，他是蒋涵的主治医生。
“笙笙。”许时修接过了倪笙手中的书，淡淡的看了江亦源一眼，打了个招呼，“你好。”
从他和倪笙说话的时候，他便到了。
他知道他，也见过他，心里是有些不舒坦，可他也无权干涉，但他不会让他的笙笙，一直抱着一摞书陪别人一直站在哪里。
“你怎么来了?”倪笙有些差异。
“想看看你。”许时修本来只是想来她宿舍楼下坐坐，她说过的，放假就给他答复，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忽然就开始害怕了，尤其是还还在这时候见到了那个人。
倪笙没什么心情和两人在那聊天，上楼之前，她笑着对许时修说了一句。
“明天我会去医院找你。”
许时修将书塞回她手里，笑了笑，“明天一天我都在。”
倪笙走后，宿舍楼下只剩两个男生面对面的站着。
“一起?”许时修看了江亦源一眼，率先开口问。
“好。”江亦源回答得很爽快。
“许医生，你和笙笙……”并排走在一起，江亦源还是问了出来。
“我在追她。”许时修没有回避，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我很爱她。”江亦源正想开口，又听许时修补充了四个字。
那是他从未表达过的对她的感情。
过去是不敢确定，后来是没了机会。
两个大男人并肩安安静静的走了好一段路，江亦源才开口回他。
“嗯，她是个好姑娘。”
可他终是负了她。
“可你还是辜负了她。”许时修停了下来，江亦源和他差不多一般高，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
“江先生，爱一个人，是不会愿意看到她累着，看到她难过，看到她受伤，她哪怕有一点不快乐，你都会比她痛苦上很多倍，希望她过得比谁都好，比谁都幸福，即使是在无意中伤害了她，你都会内疚上很久很久，她就像是你的心脏，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你，只要她好，你便会好。”
江亦源静静的听着他说话，同样是男人，他能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对倪笙的感情有多么强烈，在他眼中，她就像是他的全世界。
他忽然想起他和倪笙分开的那年，林南去找他时说的那句话。
有人会一直把她当成珍宝，只有他不会。
他想，许时修就是那个一直把她当成珍宝的人吧，而他，在想把她当成珍宝的时候，却已经弄丢了她。
他早该想到的，她那么优秀，定会是多少人心中的小公主。
她不该在他这受苦的。
思绪被清冽的男声打断，许时修靠到了一边的树干上，眼中带上了温柔与缱绻。
他听见他说，“倪笙是我的心脏，我这个人，心脏上没什么毛病，很健康，我这辈子呢，也就这么一个心脏了，好好保护它，也是必然的。追求她，和她表明心意，并不是一时冲动，我惦记她，很多年了。”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如果你有好好爱她，那好像也没我什么事了，可是既然你让她伤了心，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想，如果可以，就请你别来打扰她了，在她的世界里，谁都没有权利自如的来来去去，尤其是伤害过她的人。”
他突然站直了身体，说话的语气非常的严肃认真。
许时修说，“如果你无法把她当成你的心脏，就远远的祝她幸福，她已经把她的整个青春给了你了，现在放下你，那你就该放过她。”
那晚许时修走了很久之后，江亦源才从离开。
他去了医院一趟，蒋涵躺在病床上，她的男朋友，那个被他称为周叔的男人，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喂她吃着水果。
男人的眼中全是他的母亲，一个躺在病床上有些虚弱的笑着，一脸的幸福，另一个温柔地坐在一边照顾她，满眼的温柔。
江亦源忽然就想起那年生病时，陪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着他的小姑娘。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满眼都是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
可他好像失去了那个满眼是他的女孩子。
那句话一点都没错，没有谁有义务一直在原地等着你，谁都有向前看的机会。
如果你不爱她，如果你伤害了她，那么最后她不爱你了，请不要去怪他，因为那不是她的错，你不能说她花心，因为她曾爱了你那么多年，因为她有权利去寻找那个真正把她当成小公主的人。
她在你这受的苦，受的痛，受的累，总会有人替你将她宠回来。
但那个时候，她就不再是你的了。
“小源来了。”蒋涵看到门口站着的儿子，咧了咧嘴，喊了一声。
接着就开口问，“见到笙笙了没？”
江亦源慢慢的走到了病床的另一侧坐下，点头。
“嗯，见到了，她很好。”
“那你怎么不把她带过来给我看看呢？”蒋涵的目光往门口瞟了瞟，没有见到倪笙。
江亦源顿了一秒，他还没告诉她，蒋涵住院了这件事。
他嘲讽般的扯了扯嘴角，“嗯，她挺忙的，我还没和她说。”
蒋涵敛起嘴角的笑容，慢慢的瞪了儿子一眼。
“你就不能满足我一下在进手术室之前见见见笙笙的愿望？”
江亦源帮她拉了拉被子，反问。
“那您怎么不告诉林阿姨一声，她知道了，笙笙不就知道了？”
蒋涵没好气的回，“我这不是怕她担心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林阿姨的心脏，也跟妈妈一样，受不得刺激的。”
江亦源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拿过一个橘子，点了点头，“等您平平安安出了手术室，我再带她来看您。”
“是啊，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做手术，有咱爷俩陪着你呢。”另一侧的男人也开口，语气中却不乏宠溺。
蒋涵叹了口气，“你懂什么，要是出了意外，那我还可以把我最后一个愿望告诉笙笙。”她转头看向江亦源，接着说话，“当然，她愿不愿意帮我实现呢，就看这小子和笙笙自己了。”
她看着江亦源平静的脸庞，问，“小源，你就告诉妈妈，你放得下吗？”
江亦源剥橘子的手顿了顿，随即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笑了笑。
“要是放得下，您说我还会来江城工作吗？”
蒋涵再次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有些遗憾的开口。
“你说你要是当初好好的珍惜她，现在何必成这样？”
将剥好的橘子递给蒋涵，江亦源扯了一张纸擦了擦手，“可是她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
他靠回椅背上，“所以啊，我在想，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不打扰，那就不打扰她了。等您手术结束恢复了，我就申请调回云城，或者再回到国外去工作。”
“你就确定我的手术一定能成功？”蒋涵问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害怕与担忧，她要面对的是心脏手术，是个大手术，所以啊，即使知道手术的成功率很高，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自己会不会就那么的不幸运。
“别瞎想。”周叔瞪了蒋涵一眼，“你这模样，一看就是福大命大的主，肯定完完整整的进去，再完完整整的出来。”
那个男人安慰着蒋涵，江亦源却听出他的声音中带着的一丝丝颤抖，其实他，好像比他的母亲还要害怕。
“还有，你的主治医生，是从国外回来的，年轻有为，你得相信他。”
蒋涵要做的手术是更换心脏瓣膜，至于为什么会来到江城第一人民医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江亦源的工作，他刚从国外回来，申请了来这边工作，二来是这边的心外科算是顶尖水平。
“我今天打听过了，那位许医生，别看他那么年轻，但人家就是从国外知名大学回来的，在这个医院的心外科，水平是数一数二，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人。”
蒋涵看了两人一眼，“我当然相信医生了，只不过，万事都有万一嘛。”
话头一转，她看向江亦源，话题又到了倪笙身上。
“你说，万一笙笙心里还是有你的，那你是不是又有机会了呢？”
江亦源平静的拿着手机，手指却一顿。
他说，“妈，这个我们先不说了，等您手术结束，也让我好好想想。”
蒋涵的手术时间定在两天后，医院里有周叔陪着，江亦源也没什么事，他入职时间定在半个月之后。
他想着，母亲住院期间，还是要花点时间陪着她。
但是在一闲下来的时间里，他便会不可控制的想起倪笙。
分开的那些时间里，他独自生活在国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泡在图书馆，泡在自习室，或者就在导师办公室。他不再去接触感情上的事情，却总是会忍不住的怀念着那个和他平平淡淡的在一起了一年的女孩子。
设计稿上，她的脸被他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林南去了他在的那所学校，他搬进了他住的那间公寓，他们曾是大学室友，因为倪笙，他知道林南对他算是挺有意见，但男生之间，不会有那么多的耿耿于怀。
他们终是又在公寓里打了一架，然后林南告诉他，倪笙过得很好，在和他分开后的时间里，她变得更加快乐，找回了最真实的自己，放下他之后，她有了更多的空间与时间去爱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