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身人
想象中的掌力并没有打到身上。睁开双目，却见爱妻已被大师兄掐着脖子，缓缓提了起来。
赵嫣然看着眼前的师兄，双手在使劲挣扎，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手脚越来越无力。我要死了吗？脑海中浮现张浩然月下舞剑的身影。原来临死前看到的是这样子的。“夫君，妾身先走一步了”。泪珠从凤眸中留下，划过脸颊。打在地上响起“啪”的一声。
“这样让你死太便宜你了。”说着便将赵嫣然按在地上，癫狂地撕扯她的衣裳。
“呲啦一声”露出雪白的肌肤。大师兄大笑着扑了上去。
张浩然睚眦欲裂，握住手中的剑，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院子中是剩下昏迷的赵浩然，癫狂的大师兄与在绝望中挣扎的赵嫣然……
“噗！”在极乐中一根发簪没入胸口，直入心脏。大师兄低头看着伤口大笑而逝。倒在赵嫣然身上。
推开大师兄的尸体，不顾身体的不适爬到赵浩然身旁。
仔细为张浩然检查后，发现竟是传说中的“凝血散”。这是江湖中一种非常歹毒的剧毒，若中此毒，血液就会逐渐凝固。死后身体变形，变为青黑色，犹如修罗的尸骸。所以又叫“修罗尸”。
赵嫣然知道：“想要解毒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换血。”
来不及多想，赵嫣然并指如刀，划开张浩然与自己两手的手心，双手相对。运用师门秘法将自己的血换到张浩然体内......
一炷香的时候，张浩然睁开了眼睛，其实发生的一切他都已有预料，只是毒发不能动弹不得罢了。看着身边早已咽气的妻子，不由得将妻子赤裸的身子抱在怀中，仰天怒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张家寂静一片，只有风笑声与张浩然哭喊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匆忙放下怀着的妻子，将自己的衣袍脱下盖在盖在妻子的遗体之上。
到了父母院里，看到相拥而眠的父母，十指紧扣，静静地躺在床边，睡的香甜。
跪在二老身前，想要叫醒他们，又怕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少爷！”
张浩然悚然一惊，转头一看，原来老管家还倒在床尾边，刚刚急火攻心的他并没有发现。
扶起老管家，想要救治。被他拉住，轻轻摇摇头，好似花了吃奶的力气，道：“少爷，书房有……”还没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管家爷爷……”
整个偌大的张府只剩下张浩然一个活人。
稍稍打理情绪，张浩然将尸体收敛，第二日差人办了白事。坟地就在张家后院。没有大操大办，来人也不是很多，就连往日的熟客也是避之不及。
赵家父子倒是亲自来了，上了柱香。了解情况之后拍了拍张浩然的肩膀叹息而去，只是身形佝偻了些许。
张家败落，昔日的旧友不在，收下纷纷散去，掌管生意的掌柜不是自立门户，就是投靠下家。
只剩下几个老仆，大多是张浩然父亲在世留下来的亲信，还有就是无家可归的老弱。稍有前途的就不会留在张府。要知道张府这块肥肉有好几家盯着紧。只是碍于名声，不好轻举妄动。毕竟欺负一个“满门死绝”的可怜人，好说不好听。偌大一个张家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张家这块肥肉，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处理完丧事，张浩然抽出空来，回忆起老管家临终前的话。
“书房有……”
书房有什么？
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浩然也不电灯。凭借多年习武对身体的加持，黑夜视物也是平常。
书桌，书架，甚至墙壁都没有任何发现。张浩然不死心，毕竟老管家不会开这样一个玩笑。一连数天，皆无所获。张浩然有点泄气。
突然，灵光一闪。张浩然走向第八排书架，拿起十层第五本书，这本书三寸来厚，并无任何特别，只是材质尚可。
翻开一看，果然如此，只见书内挖去了两寸宽一尺三寸长的空间，镶嵌有一长条木盒。
木盒入手极轻，张浩然呼吸逐渐粗重。
打开盒盖，只见一片老旧竹简躺在其中。小心翼翼的取出竹简，只见上书三个古字。
“道德经”
张浩然并不认识这种文字，但心中就这三个字的含义。
站在书房，手执竹简。父母慈爱的笑容，绿柳的俏皮，红袖的温柔，嫣然的风情万种，张守信的关怀。一幕幕出现在张浩然眼前，好似在道别一般。
画面一转，又看到当年做“遵信四少”的风光。开办醉仙楼的豪情。
再一转，是大师兄的癫狂，怨毒。
离山之时，师傅慧空的长念的佛号。
……
一桩桩，一幕幕。一遍又一遍的上演。挑起了张浩然的回忆，多么希望能在见他们一面；但又怕一遍又一遍地翻开还没愈合的伤口，鲜血淋漓。
不知不觉，两鬓白发生。
出生体虚，六岁上的坐禅山，十年诵经；十六岁下山归家，续得天伦；不久定亲，创立醉仙楼，意气风发；十九岁成亲，取得每人，掌管家业，云霄豪情；二十一岁妻子受辱而亡，父母离世，家业散尽，好不悲凉。
八月十五出生，十五归家，十五载修行，十五载修心，十五载的寻觅。竟不知“最是珍贵是亲情，醒悟才知是孤身”。
张浩然不得寸进的内气由丹田而出，游走全身。
周天之后，回归丹田。“悟得真情在，筑基在此身。”不在是死气沉沉的内气，而是生机勃勃的真气。
灵动活泼，仿佛有了呼吸，似是有了情绪。
书房中张浩然依旧盯着竹简，周身衣物无风自动。若有人在场就会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另一片天地中，簌簌寒风吹动漫天雪花；一树墨梅徐徐而开。“天下皆白，为我独黑。”
《听雪剑法》自然成就。
张浩然回归心神，丝毫没有筑基的兴奋。只有孤独。亦如挂在天空的明月。
“少年不知愁滋味，长大空余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