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唠嗑
灵霄请去暗杀陈淑媛的，是飞燕楼的人。
不过这次不是用人情换的，而是正正经经的交易。
请他们出手，保证他们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杀掉陈淑媛，行动次数最多五次，不成功就放了，她会付够五次行动的银两。
陈淑媛最终还是活着到了苦寒之地，毕竟灵霄没有抄了陈家，财力和人脉还是有的，有陈宇轩通风报信，陈淑媛当即花了重金请了一个护卫！
她下旨把陈家人逐出皇都都已经私心很明显了，再罚抄家就过分了，而那旨意陈淑媛自己没有反对，别人也不会为了一个没了官职的人强出头。
陈淑媛到苦寒之地时受了些伤，只是伤得不重，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要养好不是易事。
至于陈淑媛花重金请的护卫就没那么幸运了，受了重伤，动弹不得，连自行离开苦寒之地另找适合养伤的地方都办不到。
好在这里的守卫是通情理的，那个重伤的人求他们，说愿意花高价钱让人赶个板车过来接他离开，守卫便答应了。
陈淑媛一来就见到了脚上和她一样铐着镣铐，衣衫粗糙的墨少卿。
他似乎完全不受这里天寒地冻的天气影响，穿着不厚的衣衫就这么站在破败的小木屋外。
同时，少卿也在看着陈淑媛，他原本不知道墨家覆灭的背后，会有陈家的手笔，但离开皇都那天，陈宇轩的出现，他心中就明澈了许多。
虽然这里的守卫好说话，但不代表他如果打架伤人，他们会置之不理。
为了防止自己没控制住上去揍人，少卿收回目光，回了他自己的小木屋。
陈淑媛非常平静，成王败寇，不管是战场还是官场，都是如此。
她和墨少卿都是失败者，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
她每次选择都把可能的结果算好了，这也是后果之一，而且还不是最差的一种，她已经满足了。
陛下杀伐狠厉的手段还是差了些火候啊！
不过太狠厉太不择手段的人其实也不适合做一国之君吧。
这个平衡要是谁都能做好，那不是谁都能胜任帝王之位了。
少卿可没有陈淑媛那么好的心态，他经历的挫折少，遇到的困难少，战场上再如何神勇，接受磨砺，心性总归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浮躁。
他没办法把自己家人族人的死单纯的看作一场博弈失败的后果，没办法坦然的接受什么成王败寇的说法，他只要见到她，他就会想起那些已经离他远去的亲人！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找人唠嗑，做丞相的时候，每天事情还是蛮多的，想要找人谈谈心，也没几个真心实意的。
到了这里，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差异，大家都是犯人，聊起来也没什么顾忌，反而能聊得很尽兴。
墨少卿算是这里她唯一认识的人了，她便主动去了少卿的小屋。
说是小木屋，其实只是用几大块木板拼接出来的，没有窗户，只能放得下一张木板床的小隔间。
她来的时候好歹身上还藏着些银两，她都给这里的守卫塞了一些，得到了一间很简陋，但至少比这强了好几倍的小木屋。
“墨公子，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相聚。”
少卿冷着一张脸，拳头藏在袖子中攥紧：“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聚的。”
“难得能遇到熟人，陪我这个老人家聊两句不好吗？”
少卿紧紧盯着陈淑媛的表情，想看出一些端倪：“你又打算算计什么吗？”
“陈家已经落魄了，宇轩如今禁足玉华宫，和关冷宫没什么区别，我又被扔到这里来，还能算计什么？
年轻人，放松些。”
“你们当初害了我的家人族人，我现在恨不得直接杀了你！”
陈淑媛一点儿也不着急：“当初我们敢向墨家伸手，那也是猜准了太上皇的意思。
所以不是我们容不下墨家，而是太上皇容不下墨家。
我们不过是做了太上皇手中的刀。
如今我到了这里，是陛下在帮你报仇不假，但以陛下和太上皇的关系，陛下是绝不会做伤害太上皇的事情的。
所以就算现在红柯红巧死了，我们陈家破落了，当初直接参与了坑害墨家的人都遭到陛下的报复，可背后的黑手，却是陛下下不了手的人呢。”
少卿沉默了片刻，神色复杂，红柯红巧死了的消息，那些守卫要么并不知道，要么就是知道也没那个胆子议论，他是第一次听说。
灵霄为了替他报仇，对皇兄皇姐下手，当时她心里会不会特别煎熬……
她明知道她的母皇是害了墨家的背后推手，却不能帮他报仇，她是不是特别难过……
她惩罚了再多的人，也不过是在折断幕后之人用来伤害过墨家的刀，对执刀的人她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应该很气愤才对，可他却心疼了。
那个纯白的小姑娘，为了帮他报仇将自己染成了黑色，不，是血色，是他那日的决绝让她变成那样的吗……
他有些后悔了，那时候都要离开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为何就不能服软，对她说两句好话，也许今日的她就不会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
“她还好吗……”
陈淑媛温润一笑，她家三儿子可是颇得她真传的：“这才是唠嗑的调调嘛。
好与不好我这外人如何得知？
而且陛下过得怎么样，估计只有她的近侍才知道。
不管是陛下登基之前还是之后，陛下的所有消息都被把控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官员知道，包括把儿子嫁给她的我，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若是真能得到什么消息，说明是陛下故意露出来的，反倒要多加提防了。”
灵霄这些年过得如此小心翼翼吗？肯定很累吧……
前段时间知道灵霄封后消沉了许久的少卿，如今已经把那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他的情绪被心疼所占据，如果可以，他真想抛下一切，带着灵霄私奔，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不用再想什么仇恨，不用再顾虑什么尔虞我诈，也不谈什么理想了。
他们一起过最普通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栖，身边儿女成群。
那样的日子，堪比神仙眷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