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盛开桔梗花的繁茂森林
清明将至，细雨纷纷。
Francis忙于参与筹备祭祖扫墓，一天下来竟也疲惫不堪。拨通雨薇的视频电话，这一边不出意料的诺大会议室的一端，一块柠檬芝士小蛋糕，一杯苏⻔答腊黑咖啡。
“下雨天了，怎么办，好想你。”
“嗯?这个逻辑，不理解呢。”
“哈哈哈，不需要理解逻辑，知道我想你就好。今天真的很累。”
“这么多事情需要筹备吗?”
“嗯，今年要第一次代替爸爸主持，很紧张。我也是，争取了很久，才获得许可的。大概要两天时间吧。”
“这么⻓时间吗?”
“嗯。祖先比较多吧。抚慰灵魂，祈求保佑。明天很早就要起来。”
“那你还不早点休息?”
“我发现我不能...如果一整天没有和你说话告诉你我今天做了什么，一些平常的事情产生的有趣想法，就像是小时候努力学习了一整天，却没有领到奖励。”
“哈哈，小孩子吗!不早点休息明天没有精神祖先看到你会不喜欢你的了。不喜欢就懒得保佑你了怎么办?”
“哇...雨薇你真的要这样说话吗?我感觉好恐怖。”
“对不起，我说出口就后悔了。”
“不不，我的错。对了，雨薇你有什么信仰吗?”
“有。”清晰低声的回答。“那...你们的宗教需要供奉什么吗?我让管家把佛堂整理出一部分给你好吗?”
“不要说了，感觉有些恐怖。”
“哦，对不起。那你可以改信佛教吗?我们有很多很多节日，很多聚会都非常开心的呢。”
“完全没有可能的，不要说了。”雨薇听得有些烦躁，语速很快轻声坚定的回答。
“这么固执的吗?”固执...听到这个词在这个语境出现，雨薇有种异样的感觉。
“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时间不早了，我再工作一会就回家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敲打窗子。卧室窗边悬挂的捕梦网羽毛轻轻浮动。白天的工作在脑中一幕幕回现。Josephine 今天会议上的表现让雨薇忍不住勿自发笑。
这是一个经过严酷比稿迎来的新客户了。正式合作一个月后终于双方痛苦不堪。用Josephine 的原话讲便是:“我们的客户还是非常优质的。主要优质在现金流上。之所以项目进展痛苦，其实就三个小小问题，第一，他们没有战略思维，不在建筑结构中思考问题。第二，他们没有就细节讨论下去的能力。当同时面对诸多细节与问题时，在概念中迷失了。第三，他们并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我们，包括他们自己人互相之间。”这是二人的内部谈话，雨薇甚至在两个人的房间拍桌子笑出来声。
二人并肩作战的岁月里，早已习惯了举重若轻的戏虐氛围，这是一种高阶的对抗棘手形式的方法。这三点高度概括看似搞笑，已道出了项目危在旦夕。搞不好还有⻓期合作关系破裂的⻛险。
虽然形势已十分严峻，次月出街的项目被打回原地一盘散沙，更可怕的是客户内部无法调和，话语权的极度倾斜导致公司面临背黑锅的危险。“如果这次Bit 甩锅给我们的话...”雨薇稍稍放松，还是回到了真正的痛点。“那我们将滚出他们的agency pool，再也无法打入，并且之前三个月的比稿全都白废了。”
“如果这次Bit 向他们大老板propose你觉得会怎样?”“以她目前的逻辑和对项目的把控，基本是必败无疑了。到时候为了保住饭碗，肯定会甩锅给我们说我们办事不力。我们没有时间了。再改方案的话出街时间根本守不住。最后一博就是把枪支弹药准备⻬全，看她自求多福了。万一到时候反咬一口，我们拿着手上资料撕到底也要保护我们的agency reputations.”
“嗯。顺便摸摸底细，搞清楚决策人的背景，脾气秉性，价值观和思想体系。”“嗯。”
每天都像在战场战斗一样。雨薇早已适应了这样只有工作的生活强度。睡前一声熟悉的微信问候，是林浩瑜。“好好休息。知道你下班晚。”
“嗯。你怎么还不睡?”“等你。今天思考了一天，还是想知道几个问题。想真正了解你。”“嗯，你说。”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每天都忙成这个样子。”“嗯...助理，外企，广告。”她说谎了。下意识的，随口说了出来。
“哦，每天看你这么累真的很心疼。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辛苦呢。我今年九月就退伍了，你一定要等我。到时候我养你。你最近都有些憔悴。责任就该是男人的。所有痛苦我替你承担。军人的后背只留给最重要的人。”
雨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打算还是震惊了。当然多年来身边追求者如云，但是这番话的朴实真挚是雨薇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时间看着屏幕这些文字，想到屏幕背后的他，在艰苦的环境中却想的都是为自己付出，不禁以手捂嘴，像是担心泪水滚下来。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个你放心。我一个军人身强体健的肯定健健康康退伍。对了，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又是一个特别到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我...不过生日。”雨薇如实回答道。
“这怎么可以呢!生日、春节这么要的日子如果都不去庆祝的话人生岂不是太惨烈了!”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惨烈来形容自己的人生，不过想想，从某种意义上讲，过去三十年的所谓生活，就仿佛背上了十个极其大的苦难，任何一个苦难单独拿出来放在另一个生命上都可能致死。
而自己却安然无事的活到了现在，并且这些苦难如隐形般让人说不出口。有时甚至会羡慕那些有明确可⻅的痛苦的人啊。
“那你总有个出生日期吧。”
“嗯，清明节吧。”
“哈，不会吧。我以为自己的生日已经够特殊了。”
“你是?”
“七月十五。”
“天，我们两个阴气好。”“不要这么说，雨薇。只要我们有信念，从此以后一定要幸福的信念，就会平安快乐的在一起。”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笃信命运眷顾的人万无一失。”“雨薇，我们把这句话当成我们的信念吧。”
“好。”
迷雾中眼前出现了巨大森林，碧绿清晰的空气吸入肺里，似乎整个身体从里到外的轻盈灵动。忍不住的走进森林深处，却豁然开朗掉入大片花海中。这些花朵看似脆弱鲜嫩，却又生命力旺盛，娇艳又典雅，婀娜令人心醉神迷。
雨薇忍不住采摘，手中握着一束娇艳欲滴翠绿的鲜花。仿佛一个小女孩，穿着花仙子的纱裙，奔跑在盛开花朵的繁盛森林中。突然前方出现一汪清水，里面很多黑影游动，雨薇认识这种鲟⻥。不知发生了什么所有鲟⻥变得很小都跑到了她的手上，仿佛要归属于她的肆意欢脱。
凌晨三点。又是这个时间。梦中醒来却是嘴⻆略带欣喜。这是第一次，凌晨三点的醒来，不是从冷汗和错愕中惊坐起。忍不住拿起手机，“浩瑜。”
第一次这样的称呼，感觉如此亲近，像是家人，像是宿命。或许本身并没有想说什么。就是想轻轻唤他一声。
“雨薇，怎么了?”没想到对方立即回复。
“你怎么还没有睡吗?”
“不是。我睡觉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和你聊完我不想放下手机。就一直攥在手里睡着了。”
“我刚刚做了个梦。茂密的森林，盛开的翠绿的鲜花，还有很多鲟⻥变得很小落在我的手中蹦?”
“雨薇，你可能做了一个胎梦。”
“哈?”
“是的。一个很标准的胎梦。”
“怎么可能!难道我身边的某个女性好友吗?”
“雨薇，我爱你。”
爱情是怎样发生的，或许永远是个谜。但此刻，雨薇深深感受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