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美国消防员伤亡基本情况

美国是消防员伤亡比较严重的国家，也是对消防员安全健康最为重视的国家，消防员伤亡统计非常规范，原因分析十分深入，值得借鉴。

一、背景简介

消防员的灭火救援作业环境充满危险、复杂多变，不可避免地增加了消防员受伤甚至死亡的职业风险。消防是一个危险的职业，但是如果适当关注消防员的安全和健康问题，就可以降低消防员因公伤亡的数量。对消防员发生伤亡的频率、程度、特征等方面的信息进行系统的、持续的统计，有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死亡、致命创伤和致命病变的发生情况，进而有助于确定应坚持哪些正确的作业行为和程序，应该从事哪些方面的科学和技术研究，从而达到减少消防职业固有的人员伤亡风险的最终目的。美国消防组织对于消防救援人员伤亡基本情况的统计和分析，就是基于这一逻辑思路。

美国有多个组织，如NFPA、NIOSH、USFA、国际消防局长协会等，都在从事收集全美消防员执行任务期间发生伤亡的有关数据信息的工作。在这些机构中，由于对所采用的相关术语的定义偶有不同，比如NFPA采用了对“执行任务期间”界定比较严格的定义，USFA、国家殉职消防员基金会等还对与任务有关的，但并非发生在执行任务期间的消防员死亡进行了统计，因此最终的统计数据之间会出现些许偏差。本节的相关数据主要来自NFPA。

NFPA较早就开始关注消防员殉职情况，每年都会在此主题下发布大量的相关文章。关键的转折点发生在1977年，NFPA集中人力和物力启动了一个项目，这项工作的重点是确认在过去一年中所发生的消防员在执行灭火救援任务期间的死亡事件。该年度可以看作是这方面工作的一个实质的起点，自此开始，NFPA每年都会对美国消防员伤亡情况进行综合的调查研究，并发布更新《美国消防员死亡报告》以及《美国消防员受伤情况报告》。

二、与消防员伤亡统计相关的基本概念

（一）消防员

NFPA在统计消防员伤亡数据时，所涉及的消防员一般包括以下几种。

①地方政府的职业和志愿消防局的消防员；

②联邦政府和州政府机构的全职、季节性的合同工作人员，在他们的工作职责中包括火灾扑救的部分；

③监狱中的灭火队队员；

④承担指定的火灾扑救活动的军队工作人员；

⑤在军队的营区范围内工作的平民消防员；

⑥企业消防队的消防员。

依据NFPA的统计，至2012年，美国共有消防员1129250名，其中345950名（31％）为职业消防员，783300名（69％）为志愿消防员。72％的职业消防员就职于辖区人口25000以上的消防局，95％的志愿消防员服务于辖区人口25000以下的消防局，且其中一半以上的消防局位于人口少于2500的较小的偏远地区。

在NFPA的统计报告中，消防员的隶属关系通常划分为：职业消防员，志愿消防员，非地方政府消防员。其中，非地方政府消防员是指不是由当地的公共消防局所雇用的消防员，包括上述被企业消防队、军队、联邦政府等机构所雇用的工作人员。这类消防员可以是全职的，也可以是按救灾次数付费的，或者其他就职形式。职业和志愿消防员则是指隶属于地方性的公共消防局的消防员。其中的职业消防员是指其职业属于某个消防局的全职的、付酬成员的消防员；志愿消防员则是指主要职业不属于某个消防局的全职、付酬成员的消防员。

（二）执行任务期间

本书主要关注消防员因公伤亡，即在执行灭火和救援任务期间发生死亡或受伤的数据。在NFPA的统计中，“执行任务期间”主要是指以下时间段。

①消防员身处某个事故现场，包括火灾、非火灾事故以及紧急医疗救护处警；

②前往事故现场或者从事故现场返回期间；

③参与消防局的其他任务，比如训练、装备维护、公共宣传教育、防火检查、火灾调查、出庭作证或者筹募资金；

④因接到处警命令而出现在或者待命于除消防员自己居住或办公场所之外的某个地点。

（三）执行任务期间的死亡

对于消防员执行任务期间发生死亡的界定，是指消防员在执行任务期间因身体受到损伤或引发疾病而导致死亡，死亡的类型包括：任何在执行任务时遭受的、被证明为致命的身体损伤，以及任何由执行任务期间所发生的行为所造成的、被证明为致命的疾病，以及在执行非紧急任务时所发生的与职业风险相关的致命事故。其中第一类中的身体损伤主要发生在火灾或其他应急事故现场、训练过程中，或者接警出动或处警返回路途的车辆事故中；第一类中的疾病（包括心脏病）主要是指在某个事故或者任务的过程中发病或者出现初期症状。在进行消防员死亡数据统计时，对致命身体损伤和疾病的数量统计也包括了所导致的死亡延后相当长时间才发生的情况，如果造成损伤的事故与所导致的死亡发生在不同年份，统计数据计入事故发生的年份。

尽管在进行消防员死亡数据统计的机构中，对于消防员因公殉职问题的研究应该包括因职业性质而导致的致命慢性疾病（比如癌症、非急性心脏病）的综合研究已达成共识，但是关于确定消防员因长期患病而导致因公死亡的机制，在实践过程中还没有形成。所以，在统计工作中，NFPA聚焦于与特定的作业活动直接相关的消防员死亡信息，对于消防员因工作性质需要长期暴露于有毒火灾产物环境而有可能产生的各种生命健康影响没有进行长期的追踪统计。而美国职业安全与保健国家研究院NIOSH的工作涉及的范围更广，NIOSH多年来一直延续从事一项消防员安全项目，通过对大约30000名城市地区和乡村地区的在职消防员和退役消防员的健康记录的追踪调查方法，研究了消防员罹患癌症的风险。NIOSH近期刚完成了第一阶段的研究报告。

（四）导致消防员死亡的“受伤原因”和“受伤性质”

按照消防员受伤原因和受伤性质划分死亡类型，是对同一套数据不同角度的解读。在NFPA的报告中，导致消防员死亡的“受伤原因”和“受伤性质”的分类是基于1981年版本的“NFPA901消防统一术语标准”。“原因”是指直接造成致命伤害的作为、不作为或者环境因素。“性质”是指消防员发生死亡时其所经历的身体的状态和过程，而这在死亡证明和尸检报告上其实通常都被列为“死亡原因”。表2-8和表2-9以2013年为例，按照消防员受伤原因和受伤性质对消防员死亡数据进行类型划分。

导致死亡的受伤原因通常包括：力竭和身体状态问题，火灾快速蔓延/爆炸，交通事故，被周围物体所困无法脱身，建筑物倒塌，跌落/跳落，在室内失踪，被电力所伤，遭受袭击。其中的交通事故，在NFPA的报告中是指交通工具（包括车辆、飞机和舰船）冲撞、翻覆，以及消防员从车体上坠落或者被车辆撞击事故。2013年，消防员在前往火灾或其他灾害现场或者从现场返回的途中殉职的人数为17，占总数的18％。值得特别注意的一点是，被归因于这一类的消防员牺牲事件并非都是由于撞车事故而造成的，其中8名消防员死于车辆相撞或倾覆，5名死于突发心血管疾病，1名死于中风，1名消防员在到达一个撞车现场时被车辆撞倒而死亡，1名消防员在返回消防站时从消防车上滑倒跌落而死亡，1名消防员在处警返回消防站后与他人发生争执、被推倒在地随后死亡。在最近10年间这类消防员牺牲的平均数为24名，最近5年间平均数为17名，从而可以看出这一类消防员牺牲事件的发生频率比较平稳。

导致死亡的受伤性质通常包括：身体内部创伤/挤压，突发致命心脏疾病，烧伤，窒息或吸入大量烟气，中风/动脉瘤，触电，自杀。

基本上，对于任一给定年度，扑救作业的压力、短时间的力竭以及其他通常会导致突发心脏疾病的与身体状况有关的问题，都是造成消防员死亡的最主要原因。

另一方面，对于导致消防员受伤（而非死亡）的因素划分，一般包括：过度用力造成的拉伤、扭伤，体表撕裂、割伤、脱臼、骨折，烟、气的吸入以及高度紧张、眼部刺激（其他），烧伤和吸入烟气，火焰或者化学灼伤，心脏病、中风，热应激，其他。这种对于消防员受伤性质的划分方法，在1981年、2001年分别出现了一些统计分类上的变动。从1981年开始，“体表撕裂、割伤”数据中也包括出血、皮下损伤的情况；“脱臼、骨折”这一项的统计可以从“体表撕裂、割伤”中分离出来，即能够提供专项数据。从2001年始，统计数据中去掉了“眼部刺激”这一细项，增加了“烧伤和吸入烟气”这一细项。

三、消防员伤亡情况基本数据

从1984～2013年间，全美共有3763名消防员在执勤过程中牺牲。在2004年之前，几乎每年都有100名消防员因公死亡，每年近10000名消防员在执行任务期间受伤。本书对美国消防员死亡和受伤数量的历史统计数据进行了收集和整理。图2-8为1977～2013年间的全美殉职消防员数量柱状图，其中没有包括在2001年9·11恐怖袭击事件中牺牲的340名消防员。表2-10为1981～2013年间的消防员伤亡情况的基本数据。表2-11是按照消防员执行任务的种类划分，1977～2013年间的消防员死亡数据。表2-12是按消防员的隶属关系划分，1977～2013年间的消防员死亡数据。表2-13是按照消防员执行任务的种类划分，1981～2012年间消防员受伤情况的数据。表2-14是按照消防员的受伤性质划分，1981～2012年间消防员在执行火场扑救任务期间受伤情况的数据。表2-15为1977～2012年间发生的造成5名以上消防员在火场牺牲的火灾事故统计数据。

四、消防员伤亡数据的回顾性分析

（一）总体趋势

由图2-8可以看出，在过去30年间，美国消防员的年平均牺牲人数降低了1/3。在20世纪70年代，每年平均有151名消防员牺牲；到90年代，这个数量降低至97名；在1998～2007的10年间，这个数量平稳在87名。在2003～2012的10年间，每年平均有87名消防员殉职。从2009～2012年，消防员因公牺牲的总数已经连续4年低于82人，每年的殉职消防员总数处于61～82人之间。2013年共有97名消防员殉职，该数据的大幅上扬主要是两起事故造成的：亚马逊的Yarnell Hill火灾造成19名消防员在执行林地火灾扑救任务期间牺牲，德克萨斯一个肥料厂的硝酸铵爆炸事故导致9名参与火灾扑救的消防员牺牲（同时还造成1名紧急医护人员死亡）。

NFPA在2007年6月进行的对过去30年间消防员伤亡情况变化的回顾性研究中，认为在这个趋势变化的背后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由于突发心脏疾病造成执行任务的消防员发生死亡的人数降低了，在NFPA开始消防员殉职研究项目的第一个5年内，平均每年有65名消防员死于这个原因；而在21世纪的第一个5年内，这个数量降至41名；二是在火灾中牺牲的消防员人数显著减低，在研究项目起始的第一个5年内，在火场上牺牲的消防员人数平均每年为79名，其中59名牺牲于建筑相关火灾；在最近的5年内，年均牺牲于火场的消防员数量降至34名，其中22名牺牲于建筑火灾。在观察这些数据时，我们应注意到其中有些重合数据，因为每年建筑火灾中消防员的牺牲有许多都是由于突发心血管疾病造成的。

由于从消防车上跌落而造成的死亡，在最初的11年内至少造成3名消防员牺牲，到20世纪90年代就完全绝迹，但是进入21世纪后却略有抬头，几乎每年都会有1名消防员死于这个原因。

（二）突发心脏疾病导致的消防员死亡

突发心脏疾病导致死亡在医学上可称为心脏性猝死、心源性猝死、或心因性猝死。根据美国心脏协会的定义，心脏性猝死是指“突发的、快速的心脏机能丧失，发作者在此之前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曾经被诊断出患有心脏疾病”。尽管总体上看，从20世纪70年代至今，消防员每年发生心脏性猝死的数量降低了约1/3，但这仍然是导致消防员因公牺牲的第一大原因。到90年代，这个数量在40～50之间浮动，并没有显示出明显上升或下降的趋势。2006年有34名消防员发生心脏性猝死，是之前30年间最少的。

消防员心脏性猝死发生频率最高的工作场所为火灾现场作业（占总数的42.9％），其次是处警现场往返途中（占总数的25.3％）。NIOSH曾对消防员执行任务期间发生的与心血管疾病相关的死亡情况进行了研究，在其调查报告中，认为“灭火救援活动非常消耗体力其紧张状态经常要求消防员长时间在接近最高心率的情况下进行作业，调查结果显示，消防员心率加快的状态从接警出动时开始，并在整个灭火救援活动中一直持续这种状态”。2007年Stefanos等人在“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上发表了题为“美国消防员的应急任务与心脏疾病引发死亡的研究”的论文，考察了消防局的各项具体任务的致死风险，认为消防员在灭火战斗活动期间的冠心病致死风险比非紧急任务活动中的风险高9～100倍。

（三）发生在建筑火灾中的死亡

自1977年至今，每年在建筑火灾中因公牺牲的美国消防员人数降低了69％。在20世纪70年代，每年平均约60名消防员死于建筑火灾扑救；到21世纪初，这个数字已经降低至20名。消防人士经常把这个进步归功于消防防护服及装备、火场指挥、控火作业程序和战训技术等的提高，同时，有人也逐渐意识到建筑火灾发生率的降低也是消防员牺牲人数减少的一个原因。为了显示建筑火灾的降低对消防员牺牲人数降低的影响程度，研究人员对1977～2006年期间，美国建筑火灾的起数和牺牲于建筑火灾扑救的消防员人数进行了对比（如图2-9所示），结果表明在这30年间，牺牲消防员人数降低69％的同时，建筑火灾起数也降低了53％，两者的绝对值变化趋势非常接近，消防员牺牲人数的降低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建筑火灾总数的降低。为了进一步分析相对于过去，目前消防员死于建筑火灾扑救的概率的变化，还需要分析在这期间的建筑火灾消防员死亡率变化趋势。图2-10对消防员死亡率与建筑火灾起数进行了对比，为了提高精度、减少数据震荡有可能产生的影响，其中对于建筑火灾数据采用了以3年为一个区间，取其移动平均值的方法。如果消防员死亡人数的数值增加而建筑火灾起数降低或保持不变，则消防员死亡率增加；如果消防员死亡人数的数值保持不变而火灾起数降低，则消防员死亡率也增加。同理，如果消防员死亡人数的数值减少而火灾起数保持不变或增加，如果火灾起数增加而消防员死亡值保持不变，则消防员死亡率降低。当火灾起数和死亡人数呈现同样的变化趋势，则消防员死亡率保持相对平稳。从图2-10可以看出，20世纪70年代，每100000起建筑火灾中牺牲的消防员人数约为5.8，80年代之后，在4.8～5.8之间起伏，直至1999年之后开始平稳下降，到2006年降至4.0。此后，在建筑火灾数量达到大约每年520000起的平台期的情况下，每100000起建筑火灾中的消防员死亡率实际上却呈增加趋势。

在过去的20年间，消防员个人防护服及装备、训练、火场指挥和控制技术都得到了全面提高，人们转而关注现在造成消防员在建筑火灾中牺牲的原因，以及与过去相比，发生火灾时建筑中哪些部位更容易造成消防员牺牲。2010年6月，NFPA针对建筑火灾中消防员死亡情况进行统计研究，在其调查报告中宣称在建筑火灾中因心脏性猝死（发生在建筑物外部和内部）造成的消防员死亡率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一直呈下降趋势，在70年代，消防员在建筑火灾中心脏性猝死的发生率为每100000起建筑火灾2.6人，这个数值到21世纪初就降至1.3。同时，建筑物发生火灾时，消防员在建筑物外部的非心因性猝死发生率也基本呈下降趋势，在0.4～1.7之间徘徊。在这类消防员死亡事件中，最常见的五个原因是：建筑物倒塌（38.6％）、爆炸（17.3％）、跌落（11.8％）、遭遇车辆碰撞（8.2％）和电击（6.4％）。

值得注意的是，消防员在建筑物内部进行灭火作业期间因遭受身体重创而造成的死亡率30年来呈比较明显的增长趋势。如图2-11所示，在20世纪70年代这方面的数据是每100000起建筑火灾1.8人，90年代后期上升至3.0人，在经历一段时期的下降并基本稳定在1.9人左右之后，近些年又突然上升至3.0以上。形成这种趋势的原因与发生了同一起火灾造成多名消防员牺牲的事故有一定关系（如2007年就发生了一起造成9名消防员死亡的火灾），但是即使没有这起火灾的发生，这方面的消防员死亡率仍呈上升趋势，如图2-11中的虚线所示。

根据NFPA的统计分析，消防员在建筑物内部执行扑救任务期间发生的非心因性死亡几乎都是由于吸入火灾烟气或发生窒息（63.5％）、烧伤（19.5％）以及身体遭受挤压或体内受损（15.3％）所造成的，而引发这些致命创伤的主要原因是消防员在建筑物内迷失方向、建筑物倒塌以及火灾发展状态的变化（包括回燃、轰燃和爆炸的发生）。NFPA的统计研究结果表明，1977～2009年间的33年内，这三种原因造成的消防员死亡率总体呈上升趋势。

具体观察2000～2009年的数据，这10年间共有138名消防员在建筑物内部的灭火作战中牺牲，其中78名死于窒息（包括吸入火灾烟气），25名死于烧伤，20名死于心脏性猝死，15名死于身体遭受极度挤压或体内受损。在死于窒息的78名消防员中，造成窒息的主要原因包括：

①建筑物倒塌，共造成27名消防员死亡，其中18名死于屋顶坍塌，6名死于地板坍塌，2名死于天花板坍塌，1名死于墙体坍塌。

②火灾状态的极速发展、回燃或轰燃现象的发生，共造成24名消防员死亡。

③在建筑物内迷失方向且呼吸器内空气耗尽，共造成18名消防员死亡。

④其他原因，共造成9名消防员死亡，其中有5名消防员从地板上被火灾烧穿的孔洞中坠落，2名在内攻作战时遭遇浓烟，1名被坠落的篷架击中，1名在扑救仓库火灾过程中身陷筒仓的粮食中。

在这78名消防员中，有75名在牺牲时都佩戴了空气呼吸器，在没有装备呼吸器的3人中，有2人是由于自己的住宅着火，在灭火的过程中没有佩戴个人防护装备，有1人是试图救助跌落在筒仓中的数名消防员而进入筒仓最终自己却身陷其中的粮食产品窒息而死。在佩戴了呼吸器的牺牲消防员中，确认有14名在牺牲时，他们的呼吸器面具没有处于正确的位置，这有可能是他们自己对面具做出了移除动作，也有可能是他们在跌落或者遭受撞击时面具受外力作用而发生位移。在这78名消防员中，有8名确认为由机械性窒息造成死亡，表明他们在死亡时是被坍塌建筑构件埋压或者身陷有限空间内，因无法呼吸而致死。

在死于烧伤的25名消防员中，有13名是由于遭遇火灾状态的极速发展、回燃或轰燃现象而死亡；其余是在作业过程中首先被困、进而因烧伤致死：7名遭遇建筑物倒塌，2名从地板上被火灾烧穿的孔洞中坠落，2名在建筑物内迷失方向，1名被建筑物内坠落的构件击中。

在死于身体遭受极度挤压或体内受损的15名消防员中，有9名是由于遭遇建筑物倒塌，3名从窗户中跳出或跌落，1名因摔倒在摄录仪器上导致脾脏衰竭，1名在载人电梯中遭受挤压，1名在爆炸中被抛出后先后撞到门和动力锯。

在火灾中发生了局部或全部坍塌导致消防员牺牲的建筑物类型的完整历史数据已经很难追溯，但可以查证的是，在2000～2009年间，有7起建筑火灾中涉及轻质木桁架结构和预制工字钢梁的坍塌，这7起火灾坍塌事故总共导致9名消防员死亡。另有11名消防员在2起火灾扑救中由于钢制桁架屋顶坍塌而牺牲。在可以查实的记录中，以起火建筑物的使用类型来划分，在2000～2009年牺牲的130名消防员中，有71名死于独栋住宅建筑，19名死于公寓建筑，7名死于空置住宅建筑，24名死于商贸场所，5名死于餐饮场所，4名死于仓储建筑，其余的死亡发生在教堂、修缮状态下的建筑等。图2-12为2008～2012年间，每100000起建筑火灾中（按建筑物使用类型分类）消防员因公牺牲人数。

（四）道路交通中的撞车事故导致的死亡

消防员在执行公务时，因道路交通事故而导致的死亡人数统计数据如图2-13所示。在造成消防员因公死亡的总数中，车祸一直稳居死亡原因的第二位。不仅在往返火警现场的途中，而且在所有消防公务中，都会发生车祸事故。这些死亡事件中，超过1/3的与消防员的个人车辆有关，占总量的37.7％。还有22.7％涉及水罐车撞车事故，21.7％涉及泵浦车。车祸事故中所死亡的消防员中有3/4为志愿消防员。在406名死亡的消防员中，现已确证有76％在事故发生时没有系安全带或使用其他安全束缚装置。造成这些车祸事故的常见原因主要包括相对于路况的超速行驶、违章驾驶（包括在经过“停车”的交通标示时没有停车，在经过铁轨时没有停车）、车辆失于维护。

每年都会发生消防员车祸死亡事故，其实只要能做到遵守交通规则、使用安全带、驾驶员保持清醒状态、恰当控制车速，这些事故大部分就能得以避免。因车祸而导致消防员死亡这类事故总体上没有明显的发展趋势，但也有一些例外，如在往返处警现场途中从消防车上跌落而造成的消防员死亡。从1977～1987的11年间，共有41名志愿消防员死于这个原因，几乎每年都有3名消防员死于这样的事件。到1987年，NFPA发布了第一版的NFPA1500《消防职业安全和健康标准》。其中要求所有乘坐消防车的消防员，在消防车处于运动状态时都必须一直坐在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同年NFPA还发布了NFPA1901《消防车标准》的临时修订条文，要求消防车内必须按最大乘坐人数设置足够的座位以及安全带，该标准1991年得到广泛修订，其中增加了要求司机和乘员区域必须设置完全围合结构的规定。

虽然没有调研结果直接表明这些标准规范改进后产生的功效，但至少在1992～1998年间，没有再发生此类事故；在1999～2006年之间，共发生了4起这样的消防员死亡事件。NIOSH对这4起事故都进行了详细调查，给出的结论和建议总结如下。

①4名死亡的消防员当时都没有使用安全带。消防员没有使用安全带的原因有的是因为车上所设安全带长度不够，无法容纳穿着防护服的消防员，有的是因为消防员为整理防护服或装备而解开了安全带。

②4起事件中的事故消防车都为旧车改装款或预留款，它们的乘员围护区域没有设安全门或安全护栏，或锁具安全性不足，车辆行驶过程中，尤其是当车辆转弯时，消防员被抛出车外（查实至少有3起事故）。

③在可行的情况下，消防局应该为消防车的每个乘员设置一个个人围护区域。

④消防局应该确保应急用消防车为其司机和乘员装配足够的、性能完好的安全装置，主要是安全带和安全门，并在日常维护检修中进行认真检查和记录。

⑤消防局应确保消防车内的围护区域所设置的内部把手应该设计、安装为抵御无意触碰情况下就能打开的保护形式。

⑥消防局应该不断向其消防员强制推行并反复训练“标准作业程序、指南”，要求所有乘用消防应急车辆的人员在车辆处于运动状态期间都应使用安全带或者类似的安全束缚装置。

⑦消防局应该确保在车辆行进期间，禁止对装备和个人防护服实施需要移除安全带的穿脱动作。

（五）消防作战训练期间发生的消防员死亡事故

作战训练是消防工作的一个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在作战训练期间又经常造成完全没有必要的消防员伤亡，这类死亡事故最令消防部门困扰，因为训练的目的是让消防员通过练习获得在应急作业状态下能够防止伤亡发生的技能技术，而不应该成为造成消防员牺牲的原因。

灭火作战训练应该在可控性的设施内进行，这些训练设施在设计上应具备相应的安全性，避免对参与训练的人员造成伤害。同时，灭火作战训练也必须遵循有技术依据的安全程序要求。满足这两个条件，同时结合具备技能资质的消防讲师，就会在最大程度上减少消防人员在训练过程中的伤亡事件。

1.概况

NFPA在2012年1月发布的针对消防作战训练期间发生的消防员死亡情况统计报告中表明，在1977～2010年的34年间，美国共有291名消防员在消防作战训练期间发生死亡，占因公牺牲人员总数的7.8％。每年在训练过程中死亡的消防员3～17名不等，具体数据如图2-14所示。虽然多年来美国消防员因公牺牲的情况总体上呈下降趋势，但消防员在作战训练期间因公死亡的数量却没能持续下降，这使得这类消防员死亡数目在总量中所占比重越来越明显。这种情况有可能与消防作战训练的数量远远多于过去有关系。

2001～2010的10年间共有108名消防员死于作战训练，占同期间消防员因公牺牲总量的11.3％（不包括2001年9·11恐怖袭击事件中牺牲的340名消防员）。在这108名消防员中，53名为志愿消防员，43名为职业消防员，9名为联邦或州土地管理机构雇用消防员，1名为军队雇佣的平民消防员，1名为合同消防飞机驾驶员，1名为企业消防员。在这些消防员中，27名（占总数的1/4）为从业时间小于1年的“新兵”，他们中有10名的死亡与新兵入役训练直接相关。

从这些消防员所遭受致命损伤的原因看，其中68名的死亡起因于压力、用力过度或身体状态问题，这种起因一般造成消防员的心因性猝死或中风而死。有19名消防员因遭受外力击打而死，包括车祸、树木、重型工具等。9名消防员死于某种无法逃脱的困境，包括实体火灾训练、水下训练、其他形式的有限空间。7名消防员死于跌落，包括从消防车、屋顶、直升机等位置跌落。3名消防员死于高温，包括实体火灾训练和高温天气。

从这些消防员所遭受致命损伤的性质看，56名死于突发心脏病，25名死于主要由车祸和从高处跌落造成的体内器官受损和身体挤压损伤，其余还有中风或动脉瘤、溺亡、体温过高、吸入烟气和烧伤等。

从死亡消防员的年龄段来看，死亡消防员的年龄处于19～74岁之间，平均年龄为43岁。40岁以下的消防员死亡率最低。随着年龄的增长，心因性猝死造成的死亡概率更大。1996～2005年的调研结果表明，20岁以下的年轻消防员的死亡率比所有消防员的平均值高出50％，而在2001～2010年间，其死亡率下降至平均值的一半。

2.消防作战训练期间消防员心因性猝死造成的死亡

从消防员因公牺牲的总数来看，心因性猝死占据致死原因的第一位，在作战训练期间消防员死亡方面也是如此。在2001～2010年间死于作战训练的108名消防员中，有56名死于突发心脏病。这56名死亡者一多半都患有严重的动脉硬化性心脏病，还有11人患有高血压，10人在事故发生之前曾经历过心脏病的发作或进行过心脏搭桥手术，3名患有肥胖症。

NFPA和NIOSH都曾对消防员在执行公务期间因心因性猝死而造成死亡的情况开展过研究并发布了研究报告。对这些报告所给出的建议进行综合，可以总结出为了降低这方面的消防员死亡数量，消防局应该采取以下措施。

①每年对消防员进行身体健康评估。

②对冠心病风险因子进行筛查（冠心病风险因子包括糖尿病、吸烟、高胆固醇、高血压、家族心脏病病史、肥胖、体能活动不足）。

③对具有多重冠心病风险因子的消防员实施心脏病运动负荷测试。

④就消防员的冠心病风险因子进行恰当诊治。

⑤对于在运动负荷测试中呈阴性的消防员，应对他们允许参与的工作种类实施限制要求。

3.按训练活动的种类划分消防员的死亡情况

消防员在作战训练期间的死亡，会发生在各类训练活动过程中。2001～2010的10年间美国消防员在各类作战训练活动中发生死亡的分布情况如表2-16所示。

（1）消防车和消防装备训练

这类训练活动包括特种消防车和装备的训练、爬梯、使用泵具进行充装和排空作业，呼吸器和烟气训练，驾驶和操作训练，破拆训练。

在消防车和消防装备训练过程中死亡的39名消防员中，有25名是由于过度用力、压力或潜在的身体状态问题所致。这些问题导致了其中22名死于心因性猝死，1名死于动脉瘤，1名死于脑卒中，1名死于代谢性酸中毒和脱水。这25名消防员中有5名为新兵训练。

这39名消防员中，有5名死于从高处跌落。其中2名在举高车上进行举高平台与屋顶之间往返训练的过程中从26m高处跌落；1名在32m举高车以65°斜搭的状态下从20m高处跌落；1名新入役消防员在建筑物屋顶往下降落消防梯的训练过程中发生跌落；1名在消防直升机上绕绳下降的过程中跌落。

这39名消防员中，其余的9名消防员有3名死于被重物击中，2名死于撞车，2名死于被车辆撞倒，1名死于训练准备，1名在训练过程中肘部受伤导致3个月后死于坏死性筋膜炎。

（2）体能训练

这类训练活动包括在消防站内的跑步、举重等训练，以及规定要求的敏捷性测试、年度体能测试、工作任务评价测试和林地火灾扑救能力测试。从死亡性质的角度看，在体能训练过程中死亡的30名消防员中有24名死于突发心脏病，3名死于体温过高（中暑），3名死于脑卒中。这30名消防员中包括3名新兵，都死于体温过高。

发生心因性猝死的24名消防员中，有17名疾病发作时正在消防站内进行日常训练，这些人之前都曾显示出明显的健康问题。NIOSH指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对于其中的几个40岁以下的较年轻的消防员，尽管消防局的保健筛查可以发现他们的问题，但他们都不属于这类筛查的目标群体。24名消防员中有2名消防员疾病发作时正在参与年度体能测试和工作评价测试，有5名正在参与林地火灾扑救能力测试。

NIOSH对3起消防员中暑死亡的事件进行了调查。这3名消防员在事件发生时都在参与他们入役训练中的跑步训练。对于第一起事件，一个独立的顾问小组在其所作出的调查报告中列举了该消防局的入役训练所存在的一系列问题，包括对于高热和高湿度环境没有设适应期或调整时间，训练时间超过1h没有休息或提供水，消防员着吸热的深色衣服，只设1个训练讲师且没有资质，该讲师没有辨识出消防员疾病发作的症状。第二起事故中的消防员在一天训练结束前的跑步过程中倒下，9天后死于造成多器官功能衰竭的重度中暑，NIOSH在调查报告中认为训练带来的体能压力以及高热高湿度环境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NIOSH在第三起事故的调查报告中认为如果当事消防局的入役训练方案符合国际消防员协会和国际消防局长协会的“候选消防员体能测试要求”，且在消防员跑步期间提供水分、在症状发作初期快速及时实施水浸疗法，该名消防员的死亡有可能就不会发生。

（3）实体火灾训练

实体火灾是指能够使燃烧状态在建筑物或构筑物内蔓延而不加限制的敞开形式的燃烧。在美国，通过实体火灾进行消防员技能培训已经成为比较普遍的现象。实体火灾作战训练一般在两种建筑物中进行：一是消防基地的专用建筑物或构筑物，其中配置了进行实体火灾训练的必需设施；二是非专用的场地，一般是指获得业主或相关的管理者、保险商等的同意，将之前具备正常生活、经营等用途的弃用建筑物或构筑物用作进行一次性灭火训练或实验的目标起火建筑。专用的实体火灾训练构筑物和设施的使用状态和使用程度呈多样性，但从本质上讲，这些构筑物和设施是出于进行重复实体火灾训练的目的而设计的，在设计性能上必然包括了相应的防护措施，一般只有使用不当或者维护失当才会使其逐渐产生了无法接受的危险状态。非专用场地与专用建筑物或构筑物相比，由于所进行的训练内容以及实施位置不同而具备一定特点，但非专用的设施，尤其是室外构筑物，其设计目的中并不包括必须承受重复的燃烧和灭火训练，在火灾发展过程中也有可能会呈现事先没有预计到的燃烧状况。

在2001～2010年间死于实体火灾战训演练的13名消防员中，有4名死于训练期间发生的烧伤和烟气吸入，2名死于体温过高，6名死于突发心脏病、动脉瘤、脑卒中，1名死于消防车发动机转速故障导致的车祸。总体上看，相比于其他形式的训练，实体火灾战训演练是风险性极高的一种活动，需要遵循严格的行为规则和程序要求，才能使这种风险得以降低和控制。其中4名消防员因烧伤和烟气吸入引起的死亡事故都发生在非专用的建筑物中，NFPA和NIOSH的调查报告都表明，这些训练都存在没有完全遵守“NFPA1403实体火灾训练程序要求”中所给出的技术指南的问题。

（4）水下救援训练

水下救援训练共造成5名消防员死亡，他们全部死于溺水。总体上看，这方面几乎没有可以采信的信息能准确表明这些事件发生的情况。1名消防员在水下训练过程中没有使用与岸边相连的安全绳索而误入冰层之下，最终无法逃脱而溺亡。1名消防员在水下耗尽呼吸器空气后被绳索缠绕而溺亡。1名消防员在深水激流中反复进行船艇装卸训练3h后，因力竭失足落水溺亡。2名消防员潜水后没能浮出水面，原因不明。

NIOSH对数起消防员水下训练过程中发生死亡的事件进行了调查，提出了以下提高这类训练安全性的建议。

①在面临任何需要水下作业的活动（包括训练）时，应事先确定一份“下水前检查表”。

②对于所有携带呼吸器进行水下作业的消防员建立身体状态评估资料并及时进行更新。

③在每次下水作业前，都确认对相关设备进行了检查，并在作业开始之前对发现缺陷的设备进行维修或替换。

④确保每名参与水下训练的消防员在实施开阔水域训练之前，已经在可控性环境中（比如游泳池）接受过由浅入深的进阶训练。

⑤确保处于水下的所有消防员之间以及处于水上的人员之间的通信畅通。

⑥确保所有参与水下训练的消防员在潜水日志上记录每次作业情况。

⑦确保对参与水下训练的消防员进行过救助培训，使他们掌握对其他水下训练人员实施救助的作业要求。

⑧设立搜索-救援作业程序，采用基准点方法进行搜索。

⑨为水下训练的消防员提供两种空气供应途径。

⑩将手持式水下通信装备更新为解放双手的便携式通信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