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归途正遥迢
距离太阳系1.2光年，空间某处，致远舰队。
顾凡、宋雨晴和贾桑伊围坐在一张圆桌旁。
顾凡端起杯子，凑在鼻子底下闻一闻，闭眼喝下一大口，“咕咚”咽下，紧闭双唇，好大一会儿才侧过脸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宋雨晴皱起鼻子，手在脸前飞快地扇动几下，笑道：“难闻死了！这就是你说的‘烈酒’吗？”
“嗯。真正的烈酒，酒精度百分之六十五。”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贾桑伊一脸好奇。
“尝一下不就知道了？”他嘻嘻一笑，作势要给他也倒上。
“不不不，我可不能喝酒！”贾桑伊右手伸出，一把抢过自己的杯子，左手连摆。
宋雨晴的目光落在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上，上面的骨节又大又突出，覆盖着一层皱巴巴的暗色皮肤。
“别闹了，顾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理论物理学家除了信奉素食主义之外，还是位自律极严的修士。”
她的表情严肃起来：“说正经的，差事两位准备得如何了？”
“放心吧！我这边早就准备好了！三天之后，按时出发！”贾桑伊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顾凡迟迟不语，只是温柔地望着她，忽然握住她的双手，故意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她忍俊不禁，瞟一眼贾桑伊，抽出右手在男朋友胳膊上用力一拍：
“你倒是说话呀，真是急死我了！舰长反复交代，出发前一定要准备充分、反复确认，宁滥勿缺，并指定由我负责落实这项工作。顾凡，通信和导航都归你管，对于咱们的先遣船来说，这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大意。”
顾凡这才收起笑容，认真说道：“放心吧，雨晴。这边其实也早就准备好了，我想你保证，通信系统正常、导航系统正常，还有探测系统、隐身系统、中央控制系统......总之，先遣船状态良好，工作正常，随时可以起飞！你知道的，每次系统检查和维护，我都全程亲自参加……”
“还是备份系统呢？也都正常，是吧？”
“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她柔声说道，将右手放回顾凡的手心里。
顾凡立刻面现得意之色：“两小时前，‘探路者’按计划完成了最后一轮全面自检，通过率与合格率双百，状态堪称完美！”
“太好了！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可以起航了！”贾桑伊也兴奋起来。
“不然呢？为什么把你们叫到寝舱里，还给自己倒上一杯这个，”顾凡放开宋雨晴，将酒杯高高举起，“来，祝我们顺利完成任务，早日凯旋！”
三只杯子碰在一处，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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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拓疆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接应点大门，心中默默祈祷：绳子啊绳子，你一定要给我顶住！
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从外面把接应点结结实实地捆起来，用那些废弃的伞绳。它们不仅重量极轻，而且强度很高，唯一的不便之处是很难割断。
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一边用那把不太灵光的砍刀奋力切割伞绳，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瞄一眼身后，生怕那个努阿克步行者突然出现。
千万不要弄出声音来！他紧咬牙关坚持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握刀的手腕又酸又麻，两只肩膀马上要失去知觉……砍刀忽地向下一沉，那一大堆盘根错节的伞绳终于被切开了。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把绳子一根一根捋出来，打上坚固的水手结，蹑足潜踪溜到接应点，从外面把它一圈一圈缠起来。
记不得来回跑了多少趟，当最后一段绳子也缠完了，他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浑身透湿，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中间他摔倒过好几次，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土，左额肿起一个大包，右膝好像也磕破了，疼得厉害。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拧开紧急救援呼叫器，看着它一闪一闪发出刺目的红光。
一个小时。收到信号之后，一小时之内他们就能赶到这里。
接应点的大门动了一下，接着又动了一下。
被困在里面努阿克步行者开始撞门，力气越来越大，每次撞击都发出巨大的砰砰声，有时还伴随着低沉的怒吼。
他不禁担心起来，万一敌人破门而出怎么办？
这时候努阿克人却停止了撞击。过了一会儿，他大着胆子走到门边，看见从门缝里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上面套着某种锋利的东西，正摸索着在伞绳上来回运动，显然是要切断它。
他大吼一声，挥起砍刀狠劈下去。
手指应声而断，里面传出来一声痛苦的怒吼。
可惜！砍断的只是一根手指，要是一只手，或者一整只胳膊就更好了！
刚想到这里，努阿克人又开始撞门；这一下撞击的力量极大，整座接应点都跟着剧烈地摇晃了好几下。
看来敌人已被彻底激怒！照这样的力度，说不定他真能破门而出！
他握紧手里的砍刀，眼睛死死盯着大门。
来吧！不管从里面伸出什么东西，反正我上来就是一刀！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飞行器的轰鸣声，紧急救护分队赶到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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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离开寝舱，仔细锁好舱门，顺着走廊走出去几十米，向左一拐，来到一部电梯前。
电梯开始上升，足足过了三分钟才停下来。
他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回到了自己平时呆的地方：“奥林帕斯山”号星际飞船的驾驶舱。
九个月前，他带领一部分人类离开卡玛，踏上了重返太阳系的旅程。出发后不久，绝大部分乘客便进入了冬眠，三年后才会被唤醒。
只有他和另外九名战士始终保持清醒。他们分成三班，每班八个小时，轮流执勤。
他开始填写当天的飞行日志：
地球时间：公元2427年1月8日17时21分。
航行时间：9月3天5小时26分。
距离火星：2.089光年。
“奥林帕斯山”号飞船一切正常，速度0.5C，加速度1.2G。
……
写完之后，他起身离开驾驶台，走到一扇门前。
门很小，嵌在舱壁里，毫不起眼。
舱门滑开，他低头走进去。
在这里，他向戴桐发出了一条简短的加密信息：一切正常，货物安全。
“奥林帕斯山”号最底层，一间宽大的密封舱室里，十只特制的冬眠柜一字排开。
每只柜子里都躺着一名深度冬眠的努阿克步行者。他们浑身上下缠满铁链，四肢僵硬、一动不动，呼吸极度缓慢，脉搏极其微弱……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