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警报

公元2360年8月，火星联盟太空防御局，太阳系边界预警监视系统管理中心。

张选坐在控制台前，忽觉右肩被人轻轻一拍，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早上好，张选！又在发什么呆？”

一回头，便看见一张笑脸，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

原来是于倩进来了。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查岗的来了呢！怎么又来晚了？老实交代，昨晚去哪里疯了？”他笑嘻嘻地说道。

姑娘避而不答，冲他右边的操作位一努嘴，那上面正放着一杯咖啡，热气外溢，散发出阵阵浓香。“李子默是不是早就来了？”

说完在他左边施施然落座，打开全息显示系统，将一幅美轮美奂的三维图像呈现在两人面前。

正中心那颗巨大的、耀眼的圆球就是太阳，然后是依次向外的八颗行星：白亮的水星和金星、蔚蓝色的地球、暗红色的火星、薄而透明的星环包围着气态的土星、橙色的木星——上面的大红斑好像一只巨大的独眼......还有晶莹剔透的天王星和海王星，冰冷而又孤寂，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沿着亘古不停的轨道绕日环行......

在地球与火星之间，无数光点充斥其中，一闪一闪地熠熠生辉——那是成千上万架各式各样的人造航天器，包括几十座规模宏大的太空城。

在图像的最外侧，一百二十座无人值守“系外天体预警监测站”组成一条闪闪发亮的圆环，直径刚好一百个天文单位，好像一条镶满钻石的项链，将太阳和她的行星们围绕在中间。

这些监测站中的每一座都可以指定放大——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指定”，巡视员只消找到它，用手指轻轻一点，它就立刻被放大、拉近到眼前，坐标、速度、方位……各种状态参数同步显示在旁边，一目了然。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于倩道：“每天这样看啊看，总有厌烦的那一天。要我说呢，这事儿早晚也得换成机器人来干。”说完双手环抱，轻轻一压，将整个太阳系缩小到只有一只普通气球那么大。

更多的星系出现在眼前。“你看，银河系第三旋臂。”

“只能算是第三悬臂的一角。”张选扫一眼右下角的比例尺，微微摇摇头。“这是天狼星，这是比邻星——整个第三悬臂可比这个大多了！说起我们所处的这片空间，最大的特点就是稀疏，就连最近的恒星也在好几个光年之外……”

他停下来，斟酌着想要做个总结。“......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其实很幸运，能够躲在这偏僻的角落里，不受打扰地进化、发展，以距离来衡量，这里无疑是整个银河系里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它离银心最远。”

于倩却对这番高论有些不以为然，挥动手臂操作几下，最后在全息图上轻轻一点。“宇宙深不可测。好比这些图像，难道它们就从来没让你感到过危险吗？不是普通的危险，而是那种肾上腺激素瞬间激增的危险，就像这样……”

那片空间瞬间放大，一下子充满整个视场。

“看看吧，著名的魔鬼双星！直到二十一世纪中叶才被发现。据说真正的地狱就在那里，距离我们还不到二百光年。如果突然把你放到那里，会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感觉到恐惧呀？哈哈哈哈！”

她转过头来，眉梢高挑，眼睛睁得溜圆，挑衅似地望着张选。

“没有！在我看来，宇宙广大辽阔、无边无际，万事万物，过去、现在和将来，一切的一切，永远的永远，皆如创世之初：安宁而又平和，阿弥……陀……”

还没说完，他自己便先忍不住笑了。

“同意，完全同意。唉！实话告诉你吧，张选，我发现这项工作真的很……”于倩用口型说出“无聊”二字。

“嘿！你们两个！上班时间一点也不严肃，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在腹诽上级？”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个头不高，看上去很结实。

“给你的。”他走上前来，递过一杯橙汁。于倩笑吟吟地接过来，痛痛快快喝了一大口：“嗯，真好喝！谢谢你，李子默！”

“好啦，既然人都齐了，现在我宣布：第五小组开始执行太阳系外预警监测系统第四千三百一十一轮巡视。”张选朗声说道，“咱们还是老规矩，四小时一班，头一班是我，第二班于倩，第三班李子默。”

两个小时过去了。监测中心异常安静，只有主控计算机发出嗡嗡嗡的散热声，单调而又沉闷，他昏昏欲睡，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思绪也越飘越远……三个月前，根据火星联盟太空防御局的指令，于倩、李子默和他被任命为“太阳系边界巡视员”，编入第五巡视小组，由他担任组长。

“太阳系边界巡视员”。听上去高大威猛，其实在防御局的职级序列里，排位很低，工作内容也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一共就两项：第一，负责“太阳系外来物体入侵监测报警系统”的操作和日常维护，并定时接收前方各监测站发送的数据；第二，对数据进行初步分析，写成《每日天情报告》，上报给太空防御局下属的行星防御处。

“太阳系外来物体入侵监测报警系统”久负盛名，人类世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主体为部属在太阳系边界处的那一百二十座无人值守“星际防御监测站”，上面布满了各种探测系统：无线电的、光学的、核辐射的、X射线的……它们分别指向不同的方位，工作于宽阔的频段之上，拥有极高的灵敏度，就像警惕的哨兵，昼夜不停地监视着太阳系内外的一举一动。

凭借这套系统，太空防御局能够对所有直径超过100米的小行星、陨石、岩土，或者空间碎片进行不间断地接力探测与跟踪，必要时，还可以使用超级计算机预测其运动轨迹。

按照工作规程，每三名“太阳系边界巡视员”编为一个“巡视小组”，每三个火星日为一个巡视“班次”，由各巡视小组轮流执行，工作地点就在地面控制中心的值班机房。

在太空防御局里，“边界巡视员”绝对不是个令人羡慕的工作。他记得很清楚，岗前培训第一课上，教官一上来就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到：“在这个岗位上，即使是最乐观的人也很难找到成就感。因为那些监测站每天发给你的，永远都是宇宙的背景图像和背景声音。”

说得一点不错。迄今为止，“太阳系外来物体入侵监测报警系统”已经运行了整整十二个火星年，期间从未发出过任何高等级警报！就连脾气最好的李子默都不止一次地抱怨：“这玩意儿哪怕是偶尔虚警一下呢，好歹也能显示一下我们的存在吧！”

另一方面，主管部门的要求又相当严格：不许脱岗、不许代班、报告必须按时上交……结果就是，这份工作虽然很稳定，待遇也不错，但一直都不怎么受人待见，岗位常年开放招募，应聘者却寥寥无几；而那些应聘上的，多半也在心里打着其它主意，不少人是把这里当成跳板，准备一有机会就跳槽到其他部门。

十年前，他刚刚从航天学院毕业，被分配到地球上的华夏航天集团，在那里做了八年的车间管理员，负责航天器的生产；然后又去了非洲的马达加斯加航天发射场，担任低轨发射任务协调员。

他很喜欢自己的第二份工作。虽然经手的大都是些低轨道小载荷发射，但是火箭腾空而起的那一刻，心里还是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那两年发射任务特别繁重，工作确实很辛苦，不过好处是进步快——他迅速成长为一名技术娴熟的发射主管，经手发射的各种航天器少说也有上百台。他还利用这段时间考取了民用航天员执照，据说这东西以后会越来越有用。

三个多月前，上面忽然通知他，执行完最后一次发射任务后，尽快返回火星，去太空防御局人力资源处报到......众所周知，太空防御局是整个联盟里最炙手可热的单位之一，领域广阔、业务众多，航天战略规划、星际探索研究、新型飞船设计......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他跃跃欲试，内心充满憧憬，觉得经过十年的基层历练，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结果却被一竿子支到这里，一个闲的不能再闲的岗位，说是在上班，其实大部分时间里都无所事事——除了接收和分析数据那几个小时外。

上星期，数据工程师来升级了操作系统，以后像数据处理、报告生成这类本应由巡视员手动完成的工作，也全部由机器人代劳，需要他们三个亲力亲为的，只剩下任务流程监督和在《每日天情报告》上签字这两件事了。

于倩说得很对，无聊，真的很无聊。尤其是现在，一个人孤独地坐控制台前，像个傻子一样，注视着眼前一成不变的太阳系全图......

他揉揉惺忪的双眼，伸个大大的懒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世界近代史》，随手翻到一页，读了起来：

公元2148年，“超级太阳风暴”开始大爆发，人类文明遭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劫难。

北京时间11月17日上午9点30分，位于中国XZ的日喀则、阿里、浪卡子、措美太阳辐射观测站同时出现异常，辐射剂量激增，远超仪器最大量程。这是人类关于“超级太阳风暴”的第一个记录……

想起来了，在航天大学的时候，那位白发苍苍的“空间气象学”教授曾经专门讲到过这件事。实际上，地面太阳辐射观测站数据发生异常的前几秒，同步轨道上那座大型空间太阳观测望远镜——“夸父十号”就已经被狂暴的太阳辐射烧毁了。“没有火光、也没有声音，整座望远镜就像是扔进炉火中的一根蜡烛，变软、扭曲，蒸发……最后消失不见了。”老教授这样告诉他的学生们。

……几小时后，“超级太阳风暴”猝然而至。它所携带的粒子流不仅平均能量奇高，而且密度极大，强度相当于普通太阳风暴的一百万倍！

人们吃惊地看到，极光出现在赤道上空，和两极地区一样绚烂多彩。

空气里充满了臭氧的味道。即使是白天，房间里只要拉上厚厚的窗帘，关掉灯光，就能看到空气中牛毛一样的细碎闪光——那是能高粒子轰击空气分子后产生的辐射。

人类在第一时间采取了各种常规太阳风暴防护措施：下令轨道上的宇航员立刻进入屏蔽仓，切断各种电力电子设备，启用应急通信手段，管控高纬度地区的航班......等等。

不幸的是，无论是各国政府，还是全球科学界，都严重低估了这场“超级太阳风暴”的强度、规模和持续时间。

所有教科书上都写得很清楚，太阳风暴源自太阳耀斑，不论哪种类型的太阳耀斑——可见光耀斑、X射线耀斑、质子耀斑……其持续时间通常只有几分钟到几十分钟。

但是，公元2148年11月17日，太阳上出现了一次罕见的耀斑大爆发，足足持续了十三个月之久！导致“超级太阳风暴”的罪魁祸首就是它！

当时间来到2149年底，巨型太阳耀斑终于熄灭的时候，太阳已经自转了差不多十四圈。每次当耀斑转动到地球的方向，人类就要遭受一次灭顶之灾。

“超级太阳风暴”彻底摧毁了全球网络系统、通信系统、数据系统和计算系统。在高能粒子流的轰击之下，强大的感生电流沿着金属和导线肆意流动，轻而易举地侵入各类电力电子设备并将其烧毁——从发电机组到超级电脑，无一幸免。

人类赖以生存的“电力”和“电子”基础设施遭到空前严重的破坏。电力网络、通信网络、信息网络、金融网络、能源网络……网络有多么庞大，损失就有多么惨重。以通信和信息系统为例，全球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通信设备得以幸存，绝大部分是经过特殊加固的军用系统。

建设它们，人类耗费数百年心力；毁灭它们，太阳只用了一瞬间。

伴随着互联网的突然崩溃，海量数据记录同时被擦除，包括身份、财产、交易、医疗等重要记录的大量数据档案不翼而飞，“全球数据危机”就此爆发，从个体、家庭，再到企业、政府，乃至整个国家......到处陷入巨大的信息混乱之中。

后世研究表明，超级太阳风暴持续肆虐的一年多时间里，人类科技水平足足倒退了将近两个世纪，直到公元2180年前后，才慢慢恢复过来。这时候，“超级太阳风暴”带来的另一个后果——“全球人口危机”开始凸显出来。

在风暴袭击中幸存下来的人类个体，绝大部分遭受到了严重的健康损害。那些在地面上暴露时间过长的人，很少能活过四十五岁，即使是采取了防护措施，很多人依然疾病缠身，健康水平低下。

人口开始大量死亡，婴儿出生率呈现断崖式下降。2190年，“超级太阳风暴”过去之后的第四十年，地球联盟组织完成了灾后首次人口普查，地球人口总数从先前的八十亿锐减到不足二十亿……

张选抬起头来，忽然看到一个前哨站正在不停地闪动，发出刺眼的红色光芒。他急忙叫过李子默和于倩：“快看！这里有个异常显示！”

三人全都兴奋起来，李子默立刻向这个编号42的前哨站发送了自查指令，于倩则手脚麻利地将它拉近放大到几个人面前。

“可见光图像如何？”他问道。

“正常。X光信号强度没有变化，引力波幅度也未见异常，四周没有发现可疑天体......”

于倩话音未落，就听数据处理机器人报告：“42号前哨站附近出现电磁辐射异常，初步分析为来自太阳系外的不明信号。”

“机器人，尝试解译。”他命令道。

信息解译界面随即弹出，只见一行行代码飞速闪过，正在执行的语句被高亮显示出来。

【运行中，预计解译时间：99999999999……】

看到界面顶端这行红字，他们立即意识到，机器人根本无力解译42号监测站发来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

张选额头上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把全部原始信号发送到总部，请求协助破译。”

话音刚落，41号和43号探测器同时开始闪烁。

“41号前哨站报告，接收到系外不明电磁信号。”

“43号前哨站报告。接收到系外不明电磁信号。”

……

信号持续了整整两天。除一百二十个前哨站之外，位于地球、火星，甚至是土卫二上的许多地面无线电接收系统也收到了同样的信号。

人类世界立即着手对信号进行解译。政府部门、学术机构、企业集团，私人基金，外加一些感兴趣的个人研究者......解译行动迅速演变为一场热火朝天的竞赛。超级网络上，“破译外星信息”成了最热门的话题，博彩公司为“人类将在三个月之内破译外星信息”开出了1比3的赔率；地球上最大的重工业集团---乌拉尔企业集团设立了特别奖金，任何个人或组织只要成功破译了外星信息，立刻奖励一百万超级联盟金币，一次付清——用这笔钱在火星上最少可以买到十万亩土地，而且是最肥沃的那种。

喧闹过后，声势浩大的全民解译运动慢慢归于平静。无论是否愿意承认，各方参与者心里都很清楚，放眼整个太阳系，有实力最终解译外星信息的，恐怕只能是火星航天局下面的数据中心。那里不但拥有人类世界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更重要的是，从接收到外星信息的那一刻起，火星联盟政府就向那些公认最杰出、最聪明的数学家、密码学家、信息学家和哲学家们发出了邀请。

此刻他们正齐聚火星，正在夜以继日地工作，力求早日破解系外信号包含的秘密。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专家们试遍所有方法，结果却毫无进展。围绕“外星信息”的破译问题，火星航天局数据中心先后召开了三次学术研讨会，会上，各种观点、理论和算法被争先恐后地抛出，经过热烈的讨论，最后不得不宣布放弃。

各路专家既无法达成任何一致，也得不出真正有意义的结论。每次会议都在希望中开始，在争吵中进行，在失落中结束。

人类世界的情绪从最初的好奇变得越来越焦虑不安，批评的声音越来越大，矛头直指地球和火星联盟政府：

“联盟不能无所作为！”

“外星人即将入侵，太阳系已危在旦夕！”

“保卫太阳系，保卫人类文明！”

在排山倒海的舆论压力下，两大联盟政府都意识到不能再这样干耗下去了。为了安抚民众，火星联盟率先发表了一份不具法律约束力的声明，大意是说，鉴于目前情形，各方应就以下三条行动建议达成一致：

第一，完全共享所谓“外星信息”，包括未来可能接收到的新信息；

第二，鼓励各方自行探索和解译“外星信息”，所取得的任何进展应立即公开；

第三，组建人类联合舰队，必要时部署至太阳系外围适当的位置，以备不测。

声明的最后，火星联盟承诺将加快推进系外信息破译工作，民众们可以随时通过超级网络了解有关进展......

邓钰推开大门，快步走向那张巨大的办公桌。

落坐之前，她抬手捋一捋鬓边的一绺银发，目光习惯性地望向挂在对面墙上的显示器，上面正播放着“联盟每日要报”。

已经很多天了，关于外星信息的新闻报道一直占据着“联盟每日公报”要闻版的头条。而今天的题目是：“人类文明的腾飞机遇将在坐而论道中得而复失。”

不用细读也能猜到，文章肯定又是在批评两大联盟不思进取，面对千载难逢的机会却无动于衷。她只是略微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舆论忽然开始转向，不少主流媒体开始鼓吹起所谓的“主动接触论”，照他们的意思，人类应该与外星文明主动接触，因为这种接触一定会带动人类文明取得发展得更好更快。

她迅速从文章中找到一段文字：“几乎可以肯定，向我们发来信息的外星文明一定是善意的。试想，如果他们意在伤害或者消灭我们，为什们要主动与我们联系呢？将自己深深隐藏起来，从暗处悄悄接近太阳系，然后发动突然的进攻，岂非更好的策略？”

她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心中感到有些无奈。要是这个世界、这个宇宙果真像这篇文章分析的那样，遵循一种非黑即白的简单逻辑就好了。

她将目光从显示器上移开，坐直身体，将刚才会议上的情景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是的，决定已经做出。作为指定的负责人，我必须马上下达命令。

她轻轻按了一下桌面上的通话键。“授权代码DY20ZY80。启动‘致远号’飞船，立即执行。”

“明白。马上开始发送，预计命令包将于两小时三十分钟后到达‘致远号’飞船和各相关部门、单位和人员。”电子助理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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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146年，也就是“超级太阳风暴”爆发前两年，中国华夏航天集团发射了一艘系外无人飞船——“太空七号”。

她花了将近两年时间，缓慢加速到百分之一光速，在跨越了差不多五百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之后，终于离开柯伊伯带，进入奥尔特星云。

就在这时，飞船接收到一组奇怪的电磁辐射。

机器宇航员无法解译其中的内容，于是转而向地球发送了一份信息：“太空七号”接收到未知电磁信号，向母星转发中……

就在信息即将发送之际，“超级太阳风暴”追上了她。即使是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上，高能粒子流依然威力十足，它重创了“太空七号”的深空通信系统，导致她与地球彻底失联。

而那份没有发出的信息，则永远储存在了机器宇航员的内存里。

茫茫太空里，“太空七号”继续孤独地飞向宇宙深处；而她的诞生地——地球，却正在陷入深重的灾难中。

沧海桑田，两个多世纪的岁月飞逝而去。或许，人类早已忘记了这艘深空探险飞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