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僵持不下

这两天溪川没见易辙的人，她拍了两天广告，听亚婕说他是早晨的飞机去了岳海，去干什么她知道，想怎么办她没问。

她和16岁自己的小实验有了结果，虽然没吹空调早晨感冒，但事后她又因一口气吃多了雪糕而闹了肚子，还是错过了合唱比赛。可见过程不同，结果依然相似。

不过乐观地看，至少证明了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16岁小朋友与初恋男友“解绑”一事却毫无进展，两人依然在纪律部为了违纪学生的处理方案唇枪舌战，截至目前没有恋爱迹象，但她知道从前就是这么开始的，敌对的交集也是交集。那位小朋友也争强好胜，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劝不住，真不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背道而驰。

吴澜又得了新的好消息。

去年火爆又拿奖的韩国电影早传出要翻拍中国版的风声，在社交网络上公布消息后引来大量质疑，紧接着又把几个上升期流量偶像轮流“拟邀”了一遍，热度持续至今，一直居高不下。

本来杨雪演技有限，她没敢往电影哪方面妄想，没想到因为前阵电视节的曝光，选角导演竟主动抛来了橄榄枝邀请她前去试镜，让吴澜喜出望外。

第一轮试镜杨雪已经错过，直接进的第二轮。吴澜陪着，与影视公司老板、资方和导演都见了面。

实话实说，杨雪不是电影脸，在这轮试镜的一群女孩中形象中上，演技中下，综合考虑就是中位线。但是这种场合她嘴甜伶俐，让合作方觉得非常懂事，公司老板和资方当面都对她赞不绝口，夸不出演技就夸形象，夸得杨雪自觉前途光明，角色已如探囊取物。

美中不足的是，电影的拍摄期和电视剧有一个半月重叠，两边都是女二，戏份不像女主那么多，还有协调档期的操作空间，就是其中沟通工作不会少，多了麻烦。

不过一周过去，片方联系不太积极，吴澜主动发了两三次微信去询问进展，回答都模棱两可，问第三轮试镜时间也没给准信。

探囊取物的事迟迟没有敲定，杨雪自己生出了一些不满：“明明那天见面还说得挺好的，怎么转身又凉了？是不是公司做的工作还不到位？”

吴澜不喜欢她兴师问罪的语气，总觉得谁都必须绕着她转，什么事都必须马到成功。

拿出手机翻了翻下属发来的网络数据汇报，这一周，这电影现实中没动静，网上却炒得更凶，也是颇有些营销手段，不管用不用得上的流量，几大家粉丝圈都被套进来混战。

吴澜是做公关出身的，这套路让她颇有点担忧，开机前筹备时就自造血雨腥风，这样的现象经常出现在资金还没有完全到位的项目上。

手头资金不够支撑整个项目的片方总爱先下重本营销，把片子炒得人尽皆知来吸引投资和招商。但这种操作风险也高，有时孤注一掷的营销没能按计划吸引到投资，制作成本又已经花了出去，项目就容易搁浅。

“凉了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原因。”吴澜说。

“我觉得试的两个角色都发挥得不错，之前澜姐你不是跟我说吗，女三往前都是公司间的博弈，公司努力对接的话，说不定可以帮我争取到更好的番位呢。”她指的是女一。

吴澜心很累，那天场面上大家夸夸她倒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了，就演成那让人尴尬得头皮发麻的效果，怎么得出的“发挥不错”结论？现在女二都满足不了她，眼睛还盯上了女一，女一可是既要演技好，又要承担票房压力的，不好怎么打击她。

“这一轮是资方和导演一起投票留人，留下的都是些相当不错的小姑娘，比你强的不下四五个，最近选秀出道的江盈粉丝量也不容小觑。因为张总本人挺喜欢你，选角跟我说还在斟酌中，尽量把你往下一轮送。”

“那我们能做点什么呢？应该做点什么吧？资源置换、商务植入有没有提一提？”

“没到提的时候。”吴澜蹙了蹙眉，“总得人家先相中你，有意向了，再来讨价还价。”

杨雪因此就不高兴了，下午录制综艺有抵触情绪，游戏项目缩在镜头远景里闲逛，只摆美美的pose发呆。

吴澜看在眼里，觉得电影抛来的橄榄枝未必是好消息了，杨雪最近上升得太快，心绪有些浮躁。

与此同时，和鱼丽谈好的合作也一直在合同流转中，速度很慢。其实是影视行业正常现象，鱼丽每天上午11点才上班，除了制作部门有时会议开到晚上八九点，其他部门处理事情都受上班时长所限拖拖拉拉，合同往来一个多月才签订司空见惯。

但电影的僵局影响了吴澜心态，就怕节外生枝。

溪川在电视节上任性也让易辙陷入了空前的被动。他知道杨雪打的是视频网站的牌，溪川只能出卫视牌去压。可岳海刚吃了亏，光是避风头也有个过程。

电视台经济效益固然重要，但它是国有单位，对领导们而言个人政治前途更重要，被她两句玩笑扯进潜规则新闻中这种政治风险谁也不想遇上。

不要说冯副台长眼下避之不及，其他领导也怕碰到这种没分寸的明星沾染腥臊，眼下谁出头为柳溪川说几句话都容易被怀疑和“桃色饭局”扯上关系，即使有心帮忙也必须避嫌。

易辙去岳海前什么重要角色也没约上，甚至有台领导当即就休了年假，又赶上年末还有场跨年晚会要举办，做事的各部门都忙。落地后，购片部门负责人勉强给个面子赏脸吃了顿饭，直言拍板还得往上找领导，无法操之过急，春节前给不了答复。

新剧码盘却等不到春节后。

如今也很难再调转方向去公关汉东卫视，刚过去的电视节让他们惨败，同样需要时间缓一缓再谈合作。

原本剧的发行完全是鱼丽该操心的，但林文亮从去年开始就搞不定岳海卫视关系，有个大剧因收视不佳中途转了剧场，闹得面子里子都难堪，今年又颗粒无收。现在他手上筹码不多，经济危机，如果这个剧再不能有个好收益，明年可能就会面临被收购，因此才故意立出个杨雪开擂台，一方面加一加价码，另一方面是在逼易辙协力落实台播。

易辙在岳海吃了闭门羹，但不能让他知道，回程在机场就拨了他的电话约见，顺便又喊上了视频网站的关系一同小聚。

林文亮心照不宣地热情响应，猜他带了消息回来，心里揣测这消息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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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了四个工作日，加双休六天，吴澜这边先破了冰。电影选角导演又频繁地发来消息，积极张罗第三轮试镜。吴澜猜他们应该走运，已通过营销筹措到资金。

只是杨雪变得更不省心，六天推了两个新剧试戏，借口生理期不舒服。

吴澜听了这理由就气不打一处出，车开出一半调头冲去别墅骂人：“早跟你说了没有资本松懈，刚冒头就飘起来的艺人我见多了，没有一个走得远。”

杨雪并不跟她硬碰硬，只是捂着肚子装柔弱，消极抵抗：“我哪有飘，人家生理期嘛，总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咯。”

“你身体不舒服，那你新剧新电影都推了吧，在家欢度春节。”

“已经接了的活怎么能推呢，那不是不讲信用？”

“谁跟你说已经接了，你见着合同了？就因为什么都还没定才需要继续试戏，不能断了档。放空两个月，谁还记得你。”

杨雪不以为然，话里话外反而有嫌吴澜消息不灵的意思：“陈导给我透了底，鱼丽已经在改剧本加角色了，甜美可爱小机灵，那不就是照着我写的嘛。”

吴澜愣了愣，把刚才从椅背上滑落的衣服拾起来放好，借这几秒思忖：“真的？”

“倒是电影那边，咱们公司一毛不拔什么甜头都不亮出来，人家当然不拿咱们当回事。”杨雪又阴阳怪气地暗示团队办事不利。

吴澜把笑脸收起来，严肃地说：“电影通知了明天下午试镜，既然你不舒服，那我也推了吧。你躺着休息。”

杨雪从沙发上窜起来：“那怎么行啊！”

见吴澜沉着脸，她换出乖巧的姿态，凑过来装腔作势给她捏捏肩：“姐，现在上这个戏把握大吗？”

吴澜大声叹口气：“说了没到谈把握多大的时机。你现在的任务是准备好试戏，别又像上次那样表演。”

上次那样表演怎么了？杨雪听着不服气，两个甜宠剧她也是这么试镜试过来的，没人觉得她演得不好。第二个剧试镜时她甚至还没出戏带着上一个剧的人设演，制片导演也没说什么，都一个劲夸她灵光，其实听说了她的经纪公司，又知道她被力捧，心里就已经定了人选，试镜不试镜都是走过场，筛人的借口罢了。眼下肯定就是公司抠门，舍不得投入更多来为她敲定角色。

这次却真让杨雪碰了钉子。

第三轮试镜韩国版权方投票，定了六个女孩备选，其中没有杨雪。场面上资方和导演也不像之前那么热情夸赞了，眼睛只盯着那六个女孩，特别是江盈。

女一无疑是个影后，女二看上去已定了江盈。

杨雪受了冷落，恨得牙根痒痒。江盈一个选秀出道的，又能有什么演技？无非是网络平台撑腰，资本取胜。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公司不行。吴澜这搞公关的出身，只会炒人设搞营销，什么影视资源都没有，另外几个合伙人就更没捧红过人。

一坐上冷板凳，她起了解约跳槽的念头，最多再拍两部剧，找个愿意替自己付违约金的下家，网络平台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