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山边的向日葵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云尘的存在，他认真而专注的摆放着书籍。
这夜里的灯火被风吹的飘摇，外面的雨点又落了起来，拍打着窗户屋檐，泥泞的土地，劈里啪啦的仿佛永不会停歇。
云尘就在高处看着他，他只是等待了一会，确认这佝偻老人孤身一人之后，他便走下了楼去。
他决定去跟这老人交流一下，看得出来这老人还是在追逐着某种秩序的痕迹，他的心里还有某种希望在燃烧着。
云尘下楼的响动声不出意外的让这老人开始警觉，他像是一只受了惊的仓鼠一般，开始慌乱的缩头缩脑。
老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楼梯口，他手里的匕首已经握紧了，但这一次他不是对准自己，而是对准了敌人。
这是一种防卫的姿态，在正常的世界里面应该算是合理而正常的，可是在这个世界当中，却显得十足的离奇和古怪。
“你....你是什么人？”老人用他干涸的喉咙讲话。
这是云尘在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句话，在这之前，他只能听到枪械的轰鸣，爆炸，以及人们的呼喊，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听不到。
可现在，他却从这个偏僻书店的老人口中，第一次听到了这个世界那一点点的星火。
这世界语言的发音很古怪，感觉就像磨尖的碎玻璃在刮着墙面，反正并不是很好听。
可是云尘并没有因为这声音的难听或好听而擅自评价，他认真的回应。
“我们.....能聊聊吗？”
云尘摆出了一副诚恳的姿态，他脱口而出，便是这个世界的标准语言。
可是这看守书店的老人，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端正而对他和颜悦色，反而这老头的脸色狰狞，仿佛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云尘正想靠近这老人。
老人却惊恐的看着云尘，他跟讲道，“快走....快走啊。”
云尘对于这老人的说话表示了一定的疑惑，但他也表示了听从，他迅速的开始从书店撤离了出来。
他来到书店的外面，望着天上的星空，好像有几颗星星变得明亮了一些。
随后这疑似明亮的星星开始扩大，最后光亮越来越甚，拉出一条长长的光带。
三颗流星，出现在天空的某个角落，而云尘冷静的预测了一下这三颗流星的落点。
他们将会落点是......眼前的这个书店！
了解到这一点的云尘，也没有急着往外跑，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里面来讲，毫无意义。
毕竟在这里，死亡只是死亡，总会在某处新生，这东西没有什么好恐惧。
在雨幕遮盖之间，云尘没看见那个老人从书店当中走出来，淅淅沥沥的雨流顺着屋檐一直往下流，云尘的衣衫已经被打湿了大半，他头顶的刘海垂了下来，他神色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再多看了一眼从天空坠落的流星，他看着它们就在自己的眼前迅速扩大，他甚至能看到流星擦破空气之后，灼热的表面，可是他却毫不在意的再次看向书店。
书店的整个模样开始虚化，就好像褪色的油彩一般，它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开始消失，这雨水洗净了构成它的木板和砖石，它开始在雨雾和夜色当中，逐渐隐没。
云尘看着它在消失，他也看着流星坠落在这书店消失的空地上，猛烈的冲击波直接将他掀飞，他向着不知多远处飞去。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在迅速的被撕裂，血肉和脏器开始移位，他整个人开始被撕扯成两半，血肉模糊，极其痛苦的感觉开始传回他的大脑，他伸出手，像是去抓住黑暗。
死亡随之而来，在这座城市里面，死亡只是一种简单的，常见的事件，根本无人会在意，这是一种另类的永生。
云尘重生在了又一处的街角，这里依旧在下雨，看起来他的重生并没有费多少的时间，相比于之前那片高楼林立的区域，这里明显低矮了许多，不再充斥着一些钢铁的丛林。
这里有着大量的坡道，还有一些杆，楼梯之类的区域，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滑板场之类的地方。
在这些坡道的表面上，涂抹着大量的图案，这些图案都夸张而大胆，有浓烈的色彩，和拼接组合的图案，看起来有一种后现代主义的风格。
这些东西在正常的世界里面，还能称得上是一些艺术一类得东西，但要是摆在现在这样的城市里，却只能显得稀松平常。
云尘在这个城市里，才第一次深刻的见到，什么叫他妈的艺术。
到处都是艺术。
云尘此时正站在坡道的上方，他转身看向身后，身后是墙壁，墙壁并不连贯成形，只是一块块的矗立在平地上，这让云尘能够通过墙壁的缝隙，看到墙后的情况。
墙后是一整片的废墟，他还能看到废墟之上有一些黄色的挖掘机，一些运输车，还有一些废弃的建筑工地，这些废墟应该是为了新城建设而拆除的。
只是可能建筑公司也没想到，在大楼起来之前，这个世界的混乱之都率先建成了，在一片混乱的世界里面，别说建立起一栋大楼了，你让人家跟你说句话，都有可能被流星砸。
暴雨继续下着，这雨点仿佛就像是欢迎云尘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把他淋成一只落汤鸡。
云尘向着眼前的废墟走去，他看见在废墟的尽头有着一些更多的东西，他看见了一座座山，在雨滴间，在月光之下。
这些山上都郁郁葱葱的长着树，还有其他的一些植物，云尘透过这遮盖的雨幕，隐隐约约只能看到这些东西。
他想走近点再去看山上究竟有什么，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能在这里看到山？
之前他看到的都只是这个城市里的一些东西，他不知道在山上会不会有更多的东西？
要是人都永生了？那动物呢？昆虫呢？植物呢？
这是一个广义的命题，关乎到一个指向性的问题，这个所谓的混乱，所谓的永生，究竟针对的是人还是诸生万物？
这关乎着云尘的推理方向，他必须去看看。
山在远处，暴雨洗地，云尘觉得自己估计自己这要是纯走路的话，走断腿也很难走上这山巅。
所以他决定去杀一个人.....变一辆车出来。
可是他转身路过一面大的墙壁，却看见墙上画了一朵向日葵，一朵很大，很艳丽的向日葵。
这向日葵布满了整个墙壁，用的颜料很鲜活，在这漆黑的雨夜当中，如同一轮小太阳一般耀眼。
云尘正想走近去看看，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艰难的提着油漆桶，在暴雨天幕下，向着这堵墙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