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是胆的刘代表
1922年春天,刘少奇回到上海并同中共中央机关取得联系,党组织分配他到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工作。7月,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召开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刘少奇担任大会的工作人员。会后,他被派往湖南工作。
8月,刘少奇回到湖南长沙。当时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位于长沙市小吴门外的清水塘22号,刘少奇一到长沙就先来到这里,会见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书记毛泽东。这是两人的第一次会面,刘少奇与毛泽东进行了长谈。刘少奇将中共二大的召开情况向毛泽东做了报告,毛泽东向刘少奇介绍了湖南的革命形势和湘区中共组织的情况。两人还聊起了各自的经历,刘少奇给毛泽东讲了自己去苏俄学习的过程。此后,刘少奇担任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委员,参加湖南革命活动,参与领导粤汉铁路(武汉、长沙段)工人罢工斗争。9月11日,刘少奇受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和毛泽东的委派,前往安源路矿开展工人运动。
长沙清水塘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旧址
安源路矿,位于湖南和江西交界处的江西省萍乡县,是萍乡煤矿和株(洲)萍(乡)铁路的合称,是当时中国最大的近代工业企业汉冶萍公司的一部分,工人有13000多人,此外还聚居了4000多名失业人员。工人们受帝国主义、军阀和资本家的残酷剥削,每天劳动12个小时以上,所得报酬只有二十六七枚铜元。他们的工作环境十分恶劣,采煤工人拿着简陋的小锄在矿下不停地挖煤,矿下通风不好,温度高达40摄氏度,劳动一天后往往都不成人形,咳出的痰都是一团团的黑泥。运煤工人弯着腰,曲着背,拖着煤箕往返于巷道内外,肩上和膝盖处都磨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工人还经常会遭受上至矿长、下至工头的殴打,甚至遭受私刑。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和中共湘区执行委员会在开展工人运动之初,就把安源路矿作为重点。毛泽东和李立三曾经到这里考察情况。1922年5月1日,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成立,李立三担任主任。9月10日,安源路矿当局与萍乡县知事勾结,用武力逼迫工人解散俱乐部,俱乐部当即予以反击,向路矿当局提出了保护、贴补俱乐部,发放拖欠工资等要求。毛泽东了解情况后,将李立三和刘少奇调往安源,他们到了后立即投入紧张的工作。由于路矿当局迟迟没有答复俱乐部的要求,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召开了负责人紧急会议,李立三、刘少奇和多数俱乐部负责人认为罢工时机成熟,准备发动罢工。刘少奇担任工人俱乐部全权代表,在罢工中由他公开出面。
9月14日凌晨,13000多名安源路矿工人举行大罢工,煤矿停工,火车停开。路矿当局惊慌起来,一方面向当地管理者请来军队,设立戒严司令部,准备镇压罢工;另一方面找来商会代表和地方绅士代表充当调停人,与工人协商。但是协商中路矿当局的表态多是以工人先开工为条件,并不及时解决工人提出的要求。谈判相持不下。
刘少奇和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工人补习学校教职员工合影(第二排右二站立者为刘少奇)
罢工第三天,路矿当局派军方请工人代表前去谈判,地点选在戒严司令部。当时还不满二十四岁的刘少奇果断答应前去。工人们担心刘少奇的安危,怕敌人有阴谋,都劝他不要去。刘少奇毫不犹豫地向戒严司令部走去。戒严司令部架设着数挺机枪,守卫森严。到了门口,守卫只让刘少奇一个人进去,将工人们挡在了大门外。
进去后,只见戒严司令李鸿程和其他军官、路矿当局的头头儿已经坐在会议室,李鸿程见到刘少奇就傲慢地说:“现在工人必须赶快复工,条件复工后再谈!”刘少奇没有被人多势众的场面吓倒,他镇定地回复:“如果不从磋商条件入手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李鸿程威声呵道:“如果坚持作乱,就先把你这个工人代表正法!”刘少奇严词驳斥道:“如不能达到一万多工人的正义要求,你们就是把我斫成肉泥也不能解决问题!”李鸿程见此,大喝道:“我对这一万多工人有法子制裁,我有一万多军队在这儿!”刘少奇愤怒地说:“那就请你下令制裁去!”在座的人见此谈判情形,面面相觑。这时,外面数千工人包围了司令部,大家担心刘少奇的安全,不断高喊着,要求回工人俱乐部谈判,要是伤害了工人代表,他们就把路矿局打得片瓦不留。刘少奇听到工人的喊声后,走出来向大家解释了两句,工人们见到刘少奇便静了下来。戒严司令和路矿当局的头儿见此情形不由得软下来,他们拿出调解的口气说:“刘代表下午再来这儿商量吧。”刘少奇厉声说道:“如果你们不磋商复工条件,那我就可以不来了。至于你说用其他办法可以解决,那就请你把我斫碎罢!”说完,愤怒地离开戒严司令部。下午,李鸿程派人送信到俱乐部,信中代表驻军向俱乐部道歉,还提出他自愿当调解人,从速解决当前问题。
17日,路矿当局答应继续与工人俱乐部谈判。晚上,李立三、刘少奇和其他俱乐部代表再次与路矿当局代表以及商会、地方绅士代表谈判。刚开始,路矿当局仍然不肯让步,工人俱乐部坚持自己的正义要求,双方一直争论。到深夜了,劳资双方仍未就协议达成一致。第二天早上,工人代表与路矿当局反复争执协商,最后,路矿当局终于屈服。经过五天的坚持斗争,工人俱乐部与路矿当局达成了13条协议,工人提出的要求基本实现,劳资双方在路局机务处正式签字。这份标志罢工胜利的协议中包括:承认工人俱乐部代表工人的权利,提高工人工资待遇,罢工期间工资照发,每月给俱乐部津贴200元,工头不得殴打工人等。安源工人的正义要求终于得到满足,工人俱乐部为工人争得了自己的合法权益。刘少奇在领导安源工人罢工时,勇敢无畏,坚持不懈,特别是为了工人的利益,只身前往戒严司令部谈判,工人们都钦佩他的勇气,称他为“浑身是胆的刘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