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摆渡人
日落时分。
江州城东北，大江滔滔，斜阳余晖映着江水，景色苍茫。
一叶扁舟正驶向江心，陈长青坐在船尾，抚着小狐狸的皮毛，遥望着被江州八景之一的江心小岛。
岛上的亭台楼阁被夕阳染上一层赤晖，颇有诗意。无怪这江州江心岛引得许多文人墨客留下了诗篇。
在船头位置，沈千重这位锦衣卫副指挥使亲自操舟。
舟上，仅有他们二人，沈千重没有带锦衣卫属下，算得上是亲身犯险。
在关山月他们那里得到副本消息后，陈长青和他们稍作商量，留下了一笔钱给他们准备车马，自己先行赶来江州这边。
青狐公会的玩家，实力普遍较弱，十日内自是无法徒步赶到江州，陈长青等不及他们，便先行赶过来了。
至于青狐公会到底会来哪些玩家，这就看关山月的安排了。
陈长青的轻功速度，当世罕有。于是，在赶来江州的路上，他追上了从临州县赶赴江州来坐镇的沈千重。
日后少不得要借助锦衣卫的力量，陈长青便将副本消息告诉了沈千重，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昨夜二人便到了江州，连夜派出锦衣卫登岛，结果却是大江被迷雾笼罩，居然无人能够在夜间靠近江心岛。
今早，派出的锦衣卫才成功登上江心岛，回报了查探的结果。
就在昨夜，突如其来的大雾笼罩江心岛，岛上居民看到有一艘渡船自浓雾中驶来，摆渡人为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的黑衣老人，浑身上下透着古怪以及诡异。
昨夜在岛上的，大多只是普通人，无人敢靠近那古怪渡船，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在今日却又有不同，登岛的锦衣卫传回的消息是，已有二十余江湖人士登岛，其中有一半应该是异人，也即是玩家。
玩家入侵这个世界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大多数玩家实力还比较弱，武功刚刚入流而已。
但事无绝对，也不乏早已走出新手村，通过拜师或是得到机缘，成为一二流高手的存在。
江州府这边也是大夏南方颇繁华之地，有不少的帮会以及武林世家在，吸引了一些玩家在这里，但数量不算多。
等过得几日，应该会有大量玩家赶至。
“青爷。”沈千重操舟，问道：“你说我们能不能进入那些异人口中所说的副本？”
陈长青也为这个而来，他一路上想的就是这个问题。
“能进去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陈长青说道。
“如果我们能进去的话。”沈千重说道，“还请青爷对沈某看顾一二，沈某唯青爷马首是瞻！”
陈长青摇头，笑道：“说不定是我得借你们锦衣卫之力！”
不管怎么说，沈千重如果进入副本，对陈长青算是好事，多少会带来额外的助力。
毕竟，那副本内有什么凶险，现在还一无所知。
他们和玩家最大的不同是，如果死在副本里，那就是真的死了，而玩家却能复活。
“这个世道啊。”沈千重苦笑，“越发令人不安！”
感慨间，扁舟已抵江心岛，二人跃起，落在岛上。
立刻有锦衣卫迎上来，恭敬行礼，禀报岛上情况。
岛上居民，今日多已遣散，留下的不多。
今日登岛的二十余江湖人士，则是分散在岛上各处。
江州那边有妖魔横行，锦衣卫的力量也是吃紧，沈千重派上岛的属下也只有五人，不过都是一流好手。
沈千重问了几句，回头朝陈长青道：“青爷，可要去会一会登岛的那些人？”
“不必，等夜里看吧！”陈长青摇头，说道。
一行人便到岛中的一座小山包的凉亭休息等待。
包括沈千重在内，所有锦衣卫都多少有些焦虑。
未知，会带来不安。这一点，在本是监察天下的锦衣卫身上，更加明显。
玩家出现之前，锦衣卫对朝堂与江湖中的事，无不清楚了然。
而在现在，越来越多的无法理解之事出现，锦衣卫所承受的压力极大。
时间流逝，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陈长青抱着小狐狸，忽然起身，环视整个小岛。
江面上，不知何时起了雾，且越来越浓厚。
然则，那浓雾流动着，以岛沿为分割线，却不越雷池半步。
吱吱，小狐狸叫唤起来，显得有点不安。
“要来了！”沈千重按剑说道。
看一眼沈千重，陈长青道：“不要妄动，今晚我们只是观察！”
沈千重看着陈长青，略觉安心，松开了剑柄。
一盏风灯，在雾中清晰可见，自江北驶来，靠近江心岛。
黑暗中，有一道道人影疾掠向岸边。
“走！”陈长青也纵身而起，迎着那一点风灯靠近的方向。
来到岸边，已聚集二十余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着越发清晰的风灯靠岸。
风灯的微弱光芒下，可见一道佝偻的人影操着船篙，给人以一种似真似幻，极不真实的诡异感。
随着陈长青他们的到来，岸边这些人，大多戒备，将兵器持在了手里。
沈千重他们都是身着便衣，没有穿锦衣卫标志性的飞鱼服，但作为朝廷鹰犬，精干凶狠的气质气度还是令人忌惮。
终于，风灯破开迷雾，来到了岸边。
这也是一叶扁舟，舟上最多能容纳三五人，摆渡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他以篙停船，没有任何表示。
所有人都是无言，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有人按捺不住，问道：“这位前辈，登船就能进入名剑山庄的副本吗？”
这一番话，显露出问话的人是一个玩家。
“名剑山庄就在对岸，缴纳渡资便可前去。”摆渡人终于开口，声音苍老低沉，显得极是沧桑。
他这一说话，抬起了头，斗笠的阴影仍笼罩着脸，只一双眼睛泛着一丝绿光，尤显诡异。
“渡资？”那问话之人一愣，道：“多少钱？”
“渡资非是钱财，而是特殊奇物。”摆渡人声音不带感情。
“什么算是奇物？”一个身材魁梧粗豪，手持长刀的男子大声喝问，声音很大，如同闷雷。
“一看便知。”摆渡人并不多解释，淡淡说道。
“那就是说，只要有奇物，任何人都可登舟，前去名剑山庄？”又有人开口，是一个白衣文士打扮，手持折扇的男子。
摆渡人点头，道：“正是！”
陈长青和沈千重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摆渡人的话说明，NPC也是能进入副本的，当然前提是要有奇物作渡资。
那么，关键是，什么是特殊奇物？
陈长青下意识就想到了自己身上带着那枚水鬼的珠子，以及桃林里刷的桃核以及桃灵木芯。
但在场的人却都陷入沉默了。
摆渡人一点也不急，立在舟头，斗笠遮住了脸，没有任何动静。
“我这里有一件东西，能够做渡资吗？”有一个年轻人取出一物，放在手中。
有碧绿的光芒亮起，照亮了这年轻人俊朗的脸。
那赫然是一枚夜明珠，算得上是宝物，价值不菲。
谁知那摆渡人头也不抬，说道：“不能。”
年轻人不免有点尴尬。
“这人是江州赵家家主之子，赵中林，二流中期修为！”沈千重在一边低声说道。
陈长青不以为意，他现在并不想进入副本，所以没有拿手里的东西来作渡资的打算。
“我这个东西呢？”这时，一个少年取出一物，询问摆渡人。
众人看过去，赫然是一枚指骨，惨白惨白的人类指骨，散发着阴冷气息。
摆渡人还是没有抬头，说道：“可以。”
那少年一喜，朝身侧两个同伴道：“这东西可以作渡资，那我先进副本了！”
说完，他跃上小舟，将手里的指骨递给摆渡人。
摆渡人接过那指骨，手掌一翻，指骨便告消失不见。
“可还有人登船？”摆渡人毫无感情开口。
然而，并无人回应。
摆渡人便不再多问，手中船篙一撑，小舟离岸，驶入迷雾之中。
“一个时辰后，渡舟将再至。”摆渡人没有人类感情的声音悠悠传来，扁舟远去，没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