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危机
“小蝶！”艾格尼斯终于在人群边缘看到了呆呆站在那边熟悉的身影。
小蝶一脸茫然，咦，我怎么到这里了，我刚才不是在那边吗？刚才是不是有个黑色的影子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艾格尼斯急切地拉住了满脸疑惑的小蝶，西门肩上扛着腿短的托鲁也跑了过来。
“怎么了？伊恩呢？你们怎么这幅表情？而且我怎么过来的？”小蝶疑惑地问道。
“他去找你了，我们快回去！艾格尼斯，你敏捷高，你直接抱着小蝶走。”管不了那么多了，西门扛着移动比自己还缓慢的托鲁冲向了驻地。
艾格尼斯点了点头：“小蝶，先冷静，给我一个中级悬浮术，然后抱紧我。”
“唉唉？好！”小蝶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吟唱了起来。不仅是悬浮术，她还给西门和小艾施加了风属性的加速魔法。
已经如风般冲回来的伊恩在驻地没有看到小蝶的身影，他赶忙猛然调头往广场跑。
跑了十几秒他就看到了扛着托鲁的西门。
他赶忙在二人身边停下了脚步。
“卧槽，老大你吓我一跳，小蝶找到了，传送用不了了，我们怎么办！”
“他们人呢？”
“天上！”
顾不得在暴风雪里能不能用飞艇了，伊恩直接拿出了飞艇，但愿魔法石还能供能。
“上去！小艾，你们先走！”西门直接扛着托鲁跳上了飞艇，向伊恩伸出了手。
抱着小蝶的艾格尼斯落了下来，也拿出了她的精灵飞艇。
“去柱子那边，快！不用等我们，往上层跑，能传送就传送！”
伊恩先启动了飞艇，然后喊完话就着跳了上去，西门一拽之下伊恩进入了其中关闭了舱门。
精灵族飞艇性能更为优越，所以速度肯定更快。
白色的精灵飞艇很快就超过了他们，舷窗边能看到小蝶担忧的眼神。
“老大，到底怎么了？”
“二十五层的黑级生物恐怕苏醒了。”伊恩深吸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
“黑级？黑级是什么级？紫级以上不是红级么？”没有了解过更高级存在的西门一脸茫然。
大概知晓黑级有多强大的托鲁严肃地看向伊恩：“真的？”
伊恩点了点头，“恐怕是的，我也是才得知的消息，下面恐怕发生了什么变故。”
托鲁看向了两人：“那我们有大麻烦了，如果你们谁能活下来，就告诉矮人王他的亲弟弟死了。”
“哈？你是矮人王的亲弟弟？你们在说什么？黑级有那么恐怖吗？”西门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
“若是放任不管，黑级能够在一天内摧毁半个凯撒大帝国。”托鲁低沉地说道。
西门愣住了。
“槽！那还不快跑！”
“不是正在跑么，飞艇都要坏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祈祷了。”托鲁无奈地指着被伊恩塞满了高级火魔石的动力源。
“我就说怎么比平时快那么多……”西门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伊恩一语不发，双手握紧了控制台的边缘死死盯着下面。
“我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我还没有找到她，我不能死在这里！”他咬紧了牙关。手动操纵着飞艇在风雪中穿梭，还躲避着下面雪魔兽愤怒地抛来的坚硬雪球。
随着飞艇上魔法阵刺眼的超载光芒在风雪之中快速移动，他们离石柱越来越近了，第十六层的大部分雪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雪崩，气流非常混乱。顺利的话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抵达。
“小心！”西门指着远处的一座巨山，那里的积雪宛如慢放一般向下坠落，然后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河流，眨眼淹没了下面的树木，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着这边扩散过来。
在飞艇上没能感觉到震动，但地面的情况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雪崩规模远比看到的要大得多。
伊恩很冷静，只是紧紧抓着控制台上的把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另一只手迅速地操纵着飞艇在冲击波中进行稳定。
“轰隆！”巨大的沉闷的响声宛如敲击在心脏上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让几人终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第十六层的地面突然裂开并鼓起，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大地一番震颤之后猛然碎裂了开来，一只长着利爪和鳞片的难以估计大小的红色大拳头从地面伸了出来，它把地面狠狠抓住并捏碎，然后向下抛去，露出了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下面不知道多深的地方是红色的滚滚岩浆，照亮了怪物巨大的身体。
“我……滴个嘛……”西门和托鲁完全呆滞了。一种发自本能的战栗油然而生，他们失去了任何挣扎的念头，仿佛人生已然在这里终结。
伊恩目眦欲裂地紧盯着下面。
一只血管清晰可辨的赤红色强壮臂膀缠绕在蔓延到深不见底之处的通道石柱上，另一只手则是不断轰击并抓住十六层的地面往下抛去……伊恩仿佛听见了坠落的无数冤魂在耳边发出刺耳的声音。这怪物是在轰开地下城，它要逃出这里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超过千米高的怪物没有理会两个小小的飞艇，把手握成拳动作仿佛放慢了逐渐加速一般轰向了第十五层。然而这只是视觉上的比例问题罢了。那种速度的拳头若是从天而降的话足以轻易毁掉一座城池。
“轰隆隆！”地面不断地裂开，一块块坚硬的泥土和岩石坠落向了不见底的深渊，冲击波把飞艇猛然掀离了柱子，三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不能靠近柱子了。”伊恩一手紧握着扶手稳定身体，另一只手立刻则是在操纵台上进行着肉眼难辨的操作，好不容易才稳定住了飞艇向着远处的岩壁飞去，那里是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所在。
伊恩瞥见艾格尼斯那边看样子也稳住了。精灵飞艇的性能恐怕只有矮人飞艇才能超越了，人族的飞艇为了舒适度牺牲了太多东西。
“轰！”头顶的第十五层被击穿，伊恩看到了大片碧绿色的森林和明媚的阳光照了下来……
怪物抓住石柱向上攀登，然后握紧了拳头再度轰击向了十五层。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又来了！
伊恩直接借着冲击波的加速向着远处的岩壁飞去。
然而就在这时，飞艇被上面落下的石块砸中了，立刻失去了平衡向下坠落了几十米，伊恩拼命稳定住了飞艇，结果又一块石块击穿了飞艇的前半部分，伊恩只感觉胸口遭到了重击，被带出了飞艇。
“老大！传送！”满脸是血的西门绝望地喊道，他的大腿已经被变形的金属挤压得弯折了。
“传送！东木镇！”伊恩伸手稳定住胸骨后大喊一声，然而还是没有用，这里依然被怪物强大的气场锁定着，战斗状态是无法传送的。伊恩向着深处的滚滚岩浆坠落而下……
这一刹那他看到了怪物的后背，怪物的血肉里穿出了几根无比粗壮的锁链，链接着下面的无尽深渊。几秒后他看到了自己的飞艇砸在了岩壁上，金属碎片和部件坠落而下，所幸没有人坠落下来，看样子西门他们是幸运的一方，随着飞艇的部分卡在了岩壁的凸起上。
白色的精灵飞艇则是顺利降落在了岩壁上，一道绿光焦急地飞了出来，然而自己坠落的速度已经太快了，绿光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远。
伊恩绝望而不甘地向着那边粗大如金属墙的锁链伸出了手，然而太远了，纵然看上去就在距离自己二十米外的地方，然而算上比例恐怕在百米开外。这只是自己求生的错觉罢了。他看到了和自己一起坠落的生命，无论是人还是魔兽，亦或其他种族的生灵，他们也在想尽办法挣扎着，绝望地大喊着，有的人拥有飞行类技能，依靠它紧紧抓住了岩壁幸存了下来。
也有攀上岩壁之后被坠物砸落的生灵，入目之下一片绝望如地狱般的光景。
伊恩能感觉到温度在不断地升高，这里很深，坠落下去不知道要多久。恐怕这种明知必死的情况才是最折磨人的，伊恩的视线已经因为重力加速度开始模糊，脑海里有着零碎的片段在闪烁。
这种坠落仿佛不是第一次发生一般，伊恩竟然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胸口的伤在出着血，然而却没有痛的感觉，自己仿佛只是一个看客，静静看着这个坠落的世界。
“终究还是，见不到你了啊。”感受着不久后即将吞没自己的岩浆，伊恩闭上了双眼，一滴泪水静止在了他的眼角。
“扑通，扑通……”自己的心跳在脑海里逐渐清晰了起来。身体的痛感也逐渐随之传来，但远没有心痛那么痛。都这种时候了我为何要比较呢，反正也没有意义了。
“西门小艾托鲁，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抱歉了……莉亚，永别了。”伊恩的意识扫过物品栏，想过了无数种可能性，从中没有能找到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他平静地接受着自己的结局。
“你啊，真是个笨蛋。”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莉亚的声音，那是自己魂萦梦绕了多少日夜的声音？
伊恩的嘴角微动，露出了安详的微笑：“莉亚，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身下传来了一声轻叹：“所以才说你是大笨蛋。”
嗯？伊恩猛然睁开了眼睛扭转了身体。
一只漆黑色的巨大黑豹出现在了他的身下，能够飞行的莉亚慢慢加速到和伊恩一致，温柔地接住了他。随后伊恩渐渐感觉到了地心引力的回归。
“莉亚……真的是你吗……”随着速度的减慢，伊恩的泪水滚落而下，他紧紧地抱住了黑豹的后背，双手抓着她身上的黑色毛发，难以置信地喊道。
“当然是我了……笨恩。”黑豹的身体僵硬了瞬间，最后逐渐放松下来。
下落的速度已经降低到了0---停下了。
莉亚轻巧地落在了巨大的锁链的表面，伊恩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震动。
她把衔着伊恩的斗篷轻轻把他放了下来，此时头顶传来的震动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身边是不断坠落而下的一切。而下面能看到滚滚岩浆和被打破的牢笼，岩浆的光照亮了黑豹柔顺明亮的毛发。
黑豹的琥珀色眼睛闪躲开来，露出失落的表情：“看到了吧，我不是人类，这才是我真正的模样，一定很吓人吧，所以……”
伊恩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只能走上前抱住她巨大的头颅，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颅，他的眼里只有浓浓的思念……
“……我不在乎。莉亚，我当时就想告诉你，我全都不在乎。”自己明明很高兴，高兴到难以表述，但是泪水却不断地滑落。这种感情是那么炽烈，那么真实，甚至比对活下来的庆幸要浓烈万倍。仿佛自己即便已经失去了生命，即便这些全是自己死亡前看到的幻觉，也完全足够了。
黑豹一愣，闭上了琥珀色的有些泪湿了的双眼，它的身影渐渐缩小，变成了自己熟悉的那个少女，静静依偎在了自己的胸膛。
“你……真的不在乎吗？”
“真的，要是有半个字是假的你就把我从这里扔下去好了。”
“傻瓜。”莉亚的泪水落了下来，在冰冷的锁链上绽放开来。她伸出舌头舔了舔伊恩胸膛的血液，然后心疼地抱住了他。
伊恩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两人就在深渊中紧紧地拥抱着彼此，身旁坠落的一切仿佛已经与他们无关，此刻的伊恩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五官只被莉亚所占据。
我的世界仿佛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还不放手么？各族的强者要到了呢。”良久，莉亚用耳朵蹭了蹭伊恩的脸。
“不放，我一辈子都不放。我害怕这是我的梦或是幻觉，我不想醒来。”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的伊恩觉得自己四肢开始乏力了，大概是失血过多了，胸骨似乎也断了几根。
“……那就再给你抱一会儿好了。”莉亚拿出了一瓶药水，在伊恩面前捏碎开来，红色的雾气融入了伊恩的身体，伊恩接近0的HP开始了恢复。
“莉亚，答应我，别离开我了，好吗？”感受到药效融入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失去意识的伊恩请求般地说道。
莉亚伸出手抚摸着伊恩的脸庞：“傻瓜，先好好睡一觉吧，伤得那么重。”
伊恩这才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在不断放大，看来是药水在修复自己的骨骼。身体为了让自己不受这种痛苦选择了昏迷。
他的意识完全模糊了。
“答应我……”
……
“莉亚！”伊恩猛地坐起身来，这里是一处旅馆，窗外面的石质建筑是……莫摧城？
记忆缓缓涌入脑海，伊恩慌忙地张望起来：“莉亚！嘶……好疼！”
胸前包着纱布，上面还有红色的血迹。
伊恩没有看到莉亚。
巨大的失落和恐惧涌了上来……
她还是走了吗？
身体的疼痛开始蔓延，然而却远不及心里的失落，伊恩叹息一声想要联系西门他们，他们还活着吗？小艾，托鲁，小蝶……
一定要活着啊。
毕竟，你们可是我的同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