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大家的心事
柯水市鑫宏建筑设计公司
“请坐，你是佟硕晖？今年23岁，毕业于津邯大学。”面试官对着简历问到。
“是的，之前在津邯市实习过一年。”佟硕晖语气谦虚而自信。
“像你们这样从重点大学出来的毕业学生，怎么又甘于留在小城市里发展呢？”面试官带着笑容，试探地问着。
“我觉得一个人的价值在于他能为社会做多少贡献，而不是让社会来选择他……”
“不错，小小年纪，处事就踏实。这样吧，我想再看看你的设计图稿和工作规划。”
“我都带来了。”佟硕晖拿出随身带好的文件夹，将里面夹着的设计图稿递给对方。
“嗯……在设计和创新方面都很有独特的技巧，设计师，要的就是这份细致与坚持。”面试官一面翻着佟硕晖的稿件，一面露出满意的神色。
佟硕晖见对方面部表情发生了变化，知道这份工作应该十拿九稳。交叉握着的双手也逐渐得到放松，才感觉到掌心由于先前的紧张早已渗出湿热的汗水。
面试官在简历上写下一行字，随后将简历塞进档案袋，把笔帽盖上，结束了这场面试。
随后抬起头，笑着对佟硕晖说到：“年轻人，恭喜你被录用了。明天开始来公司上班，以后，大家一起为公司的未来添砖加瓦。”说完，主动伸出右手朝对方做出握手的动作。
“我会好好努力，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佟硕晖也礼貌地回应着握上对方伸开的手。
“不，是你给了自己这次机会。不愧是殷大夫推荐的可用之才……”面试官最后留下的话，让佟硕晖开始回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佟硕晖走出公司，一路上喜逐颜开，正值年轻气盛，为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而感到激动。
“咳……咳……有些人平日里看着正儿八经的样子，可居然也会有这么调皮的时候。”殷槿桦从巷子的另一头窜出，故意轻咳了一声。
“槿桦……”佟硕晖见到突然出现的殷槿桦，方才那掀拳裸袖的夸张动作定是被看见了，迅速收敛一下，随即立马变得不好意思。
“哟嗬！没想到我们的高材生，竟然也会脸红哪，我说什么来着，答应了帮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殷槿桦说着走到了对方跟前，环抱着双臂，神情轻松自然。
“等等，槿桦，你说……我今天面试成功的原因，是你上次答应过帮忙的事？难怪今天临走之前，那面试官对我说什么殷大夫推荐的人……真是你……”佟硕晖拿着怀中的文件夹做出胡乱翻阅的动作。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早说过，我求爷爷帮忙，也算帮我这好朋友出一次力嘛。”殷槿桦语气轻快。
听到殷槿桦的解释，佟硕晖先前喜笑的眉眼逐渐变得严肃，收起了笑容，陷入一副不太高兴的状态中。
“都说了，谁让你帮忙？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做好。”虽然平日里性格温柔的佟硕晖，但遇到想展示自己能力时被人掺和后总觉得对方是看中面子才让他通过面试，不免露出些不快，却不敢提高声调。
“什么？佟硕晖，你胆肥了是吧？敢说我多管闲事？你再说一遍试试看？”殷槿桦鼓起一张生气的嘴脸，将脸刻意贴近对方，眼神瞪得死死的，一副佯嗔的表情写在脸上。
佟硕晖气势立马削减了几分，知道对方并没有真的在生气，转而堆起一副认输的笑脸，双手举起文件夹挡住殷槿桦凑过来的脸，堆笑着说到：“好啦，算我说错了话，我错了还不行吗？收回刚才那句话，感谢我们的殷槿桦同学……”一面说着，朝后方退着避让。
殷槿桦一把撩开对方挡住脸的文件夹，见到一张滑稽的神情，不由得扑哧一笑。
“哈哈，瞧你这战战兢兢的样子，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殷槿桦大笑着捂住嘴。
佟硕晖见对方恢复了先前的活泼，心下松了一口气，将文件夹从脸前撤开。
“槿桦，你凶起来的样子真的一点也不好看……”
“你说什么？”
“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
俩人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似乎找回了当年放学时候一起并肩行走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样，槿桦，今天还是要谢谢你。”佟硕晖诚恳的语气传来。
“怎么说呢？你这个人啊，一开始太死心眼，这个社会就是如此，你即便再怎么优秀，努力。找不到挖掘你的人，就像好马没有得到伯乐赏识，同样会如沧海一粟般埋没在芸芸众生之中。”殷槿桦这两年内，对于社会及社交关系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人，都是在不断磨练和成长的。
“没想到，大家几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佟硕晖笑着说到。
“变了？哪里变了？我不还是原来那个殷槿桦么？”殷槿桦故意朝自己身上瞧了瞧。
“是你变成熟了，比以前更乐观，而且也更通人事。”
“那么……要不要一起加油呢？”殷槿桦侧过身看向佟硕晖，脸上堆起笑容。
“好啊，和当年在学校里那样，共勉。”佟硕晖在一时间也找回了当初的感觉，笑着回应着。
入秋后的阳光洒在街道上，让原本慢节奏的城市增添了一份温馨的气息。
佟硕晖回到家中，见梁秀芳笑意正浓：“珊珊她啊，一早就知道你这次面试成功的消息，这不，特地赶来让我通知你，今天去她家吃顿饭，还有啊，她家那片果园的果子都熟透了，等着你过去帮忙吃呢。”
“妈，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比我还高兴。”
“我是高兴啊，咱们家硕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快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梁秀芳将自家儿子推出了门。
佟硕晖笑着回想母亲的表情，看样子，她一定又在做什么打算。
“珊珊在家吗？”佟硕晖轻轻敲门。
“是硕晖呀！哎呀，快进来。珊珊在果园里。”开门的是胡悦珊的母亲。
胡悦珊家早年做着果农商业，在柯水市也算是大商户，家中免不了也有几片预留着开发的地盘。
佟硕晖穿过密密层层的树林，来到胡悦珊家的果园中。
这天的胡悦珊穿了一身樱桃红的长袖风衣，头发自然地散落在肩膀，这与她平日里的穿着颇为不同。此间，正从一株满是石榴的树上用剪刀剪下枝头的大石榴。
“硕晖，你来了。”胡悦珊听到响动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
佟硕晖见到今天的胡悦珊不仅精心打扮了一番，还化了淡淡的妆。与印象里的那份清纯大相径庭，多了一丝成稳的女性气色。
“来，先坐下，吃点水果。”
胡悦珊领着佟硕晖来到一个大理石制成的圆桌前坐下。
桌上放着已经切好的石榴，草莓，芒果。
“感觉怎么样？”胡悦珊问到。
“挺甜的。”佟硕晖将一块芒果放进嘴里。
“我不是问这个，你找的那份新工作怎么样？”
“原来是那个呀。”佟硕晖放下手中的芒果片。“刚进入新环境，一切都有待磨合。”
二人简单地说着话，秋风扫动胡悦珊的长发，发丝贴在她的脸上，胡悦珊显出迷离的眼神。
“硕晖，有句话我想问问你。”胡悦珊撩开贴在脸上的发丝。
“什么问题？咱们之间，都是老朋友了，还有什么话非要显得这样拘谨呢？”佟硕晖没有察觉到胡悦珊今天的变化，只当是儿时玩伴时日常交流里的话。
“上次……我到你家帮阿姨收拾房间……我……无意间看到了你放在书房书柜上那枚盒子的樱花琥珀……对不起……我……”胡悦珊强压着自己内心深处要说出的话。
佟硕晖倒是不觉得奇怪，胡悦珊和自己家里人的关系，在小的时候，妈妈也开玩笑地提着让悦珊做干女儿的事情，他一直把胡悦珊当妹妹看待。不过，她提到了樱花琥珀。那个琥珀，是自己亲手做的。
“是殷槿桦对吗？”胡悦珊脱口而出。
“槿桦？为什么突然间提到了她？珊珊，你今天的表情和问题都变得很奇怪。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在你的心里，我和槿桦到底谁更重要？”
“对于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交流心事。在我眼里，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那殷槿桦呢？”
“她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也是好朋友。”
“仅仅只是这样？”胡悦珊似乎对佟硕晖的回答不满意。
“目前，我对你们的印象就是这样的，没有别的想法。”佟硕晖语气平静。
“你不喜欢她？硕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举动骗不了我。那天在路上，在餐厅，你看着她的眼神，都和平日里的不同。”
“珊珊……”
“你骗得了其他人，却骗不了你自己的心。你与她四年未见，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你回到柯水市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个时候的你已经变了，原来个性开朗活泼的你，变得会时常望着远处发呆，失神，也会习惯一个人安静地坐着，盯着某个旧物一言不发……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硕晖。”胡悦珊语气逐渐变得激动。
“珊珊，这些都是你过于敏感，我懂你说的是什么，那种事情，我都还没有考虑过……”
“没有考虑？这些你该考虑了，街坊领居的闲言碎语，你不是不知道，即便是你不想，父母们会安排，亲戚也会掺和，命运就是这样，走到一定轨迹时，让你想逃都逃不过。”
“珊珊，今天的你怎么会说这些奇怪的话呢？未来还很长，大家都能够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努力发展呀！”
“有些事情不像你想象得那样轻巧简单。”胡悦珊打断了对方的话。
她绕到佟硕晖背后，忽然伸手一把从背后搂住了对方。力道很大，佟硕晖被压得透不过气。
他只是怔了怔，没有拒绝，立在原地任由对方抱着自己。
胡悦珊将头埋在佟硕晖的后背，轻声说到：“实际上，我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一直不愿将这份心底的感情放下，以为长大后就会释然，可惜……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胡悦珊大声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珊珊，别这样……我一时间觉得这样太过于仓促。”
“那么硕晖，如果在我和殷槿桦之间选择，你会选择谁？”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考虑好。先给我一些时间思考好吗？珊珊……”
佟硕晖语气真诚，将胡悦珊环在自己腰际的手移开，转过身面对着胡悦珊，替她擦去泪痕。
“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如果不是你对我说这些话，像我这样一个木讷的人，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你的表白。我们，可以再试着相处一阵子……”
听到佟硕晖没有直接拒绝自己，胡悦珊转忧为喜，也用袖子抹掉残留在脸上的眼泪，笑着说到：“对不起，硕晖，都是我太激动了。我太不想……”
“我懂你的心思，女孩，大多数都是感性的，但我也同样有一颗心，这颗心，它会告诉我最终的答案。”
“谢谢你硕晖。”
“应该谢谢你！今天的热情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