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疯书生
秋山涂无聊地摆弄着自己那分叉的发稍,心里纳闷,这两人怎么说着说着氛围就不对了呢?
“苏曜,怎么说,让他走吗?”秋山涂有点烦腻地打断这诡异的氛围。
“嗯,让他走吧,别为难他了,人都有难处……鲁书生,你以后还是尽量少来镇上,在乡下,有你的亲人在,他们可以帮你。”
“我知道,我也不想来镇上啊!还不是我最近把人家快收割的小麦田放火烧了嘛,我姐夫气得把我扔出家门,我没有地方去,只好来镇上找吃的。”鲁彭兵像一个犯错的小朋友一样坦白。
“你?难怪你姐夫要把你赶出家门的呢!”秋山涂支持鲁彭兵姐夫的作法。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姐夫肯定也在到处找你,今晚赶紧回去吧!”
“好的,谢谢叔叔。阿姨,你也不要生气了,这样吧,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下回我要是有钱了,把奶茶的钱还给你们。”
秋山涂和苏曜都没有回话,他们两个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只祈祷鲁彭兵下次别出来发疯造反就好,还钱就算了。
“叔叔阿姨,你们说话呀!你们叫什么名字?下次我记得一定来感谢你们。”
“我叫苏曜。”
秋山涂其实是很不情愿自报姓名的,当苏曜喊那老头子鲁书生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她可是曾经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的,那年她十岁,在宗恒的老家和这位鲁书生接触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只能说这个书生疯得更加厉害了点。
“我叫秋山……涂……”
“是家住高速旁边的那个秋山,还是家住苏陈村的秋山?”鲁彭兵难得清醒。
“苏陈村是我老家,高速旁是我的新家,你都去过?”鲁彭兵一直在乡下活动,很少来镇上闲逛的,毕竟他也怕体验那种人人喊打的滋味。
“秘密!”鲁彭兵带着一脸的高傲离开,搞得秋山涂好像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一样。
“你去哪儿?”苏曜见秋山涂也要出去赶紧叫住她。
“不回去吗?”
“你的奶茶被他喝了,不要重新买了?”
“被他一搅和,我已经没有心情喝了。”
“不过我有心情,我请你喝!你顺便发个信息告诉你家人说你暂时不回去,有点事情要处理。”
秋山涂选了一个光线比较柔和的地方坐下。她不知道苏曜搞什么鬼,不过多半是和刚才的鲁书生有关系。
“你说吧,想问什么?”
“鲁彭兵这个名字风靡整个零渡镇,不过见过他的人却很少。他在镇上出名的地方就在于大家都说他是个疯子,他喜欢见人就喊叔叔阿姨,我对他只了解这么多。
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现在住宗家庄,你小姑父姓宗,那他应该对鲁彭兵很了解吧!”
“嗯,算是吧!你对他感兴趣?”秋山涂一边接过苏曜递过来的甜品,一边很平淡地回答。
“你对他又有多少了解?我感觉他貌似见过你。因为他刚才说见过你的石头两次。我对他不感兴趣,不过他见过石头,这我就要好好深究一下了。”
“稍微了解一点,你说的没错,他是见过我的石头,不过这第一次能解释。
那个时候小姑父和小姑姑刚处对象,小姑父经常殷勤地邀请我去他家里玩。在他老家,我曾经和鲁彭兵见过一次。
不过这第二次就匪夷所思了,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说我睡着的时候,那不是晚上吗?大半夜的他跑我房间来干嘛,做小偷?”
“那是挺奇怪的,第二次我们先不讨论,那第一次见面,你们谈了什么了吗?”
“要让你失望了,那个时候我撑死了也才十岁,哪里懂那么多东西啊,都当他胡说八道了。我只记得他跟我讲了他为什么会疯,不过我当时也没在意这些,他爱讲,那我就听着。”
鲁彭兵当时除了不太会分清人的年龄和称呼以外,其他方面还挺正常的,尤其是说话,很有古代文人气息。甚至还和她要了纸和笔,写了一些很好看的字教她识,这些字都是小篆。
但后来他说着说着话题就不对劲了,开始讲自己的血泪史,讲自己为什么会疯。一个疯子和一个正常人讲,他是疯子但疯得有理由。那就证明,他不是疯得太厉害的。
“这确实不可思议,或许他并没完全疯,只不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秋山涂觉得相比疯子,鲁彭兵更可能是糊涂了。
“那当时他说他为什么疯了?”
“他说从恢复高考开始就一直参加考试,但是考了三趟都没有被录取,他还不肯放弃。”
“那是挺有勇气的。”
“你可别羡慕他的勇气。你要好好思考一下,他其实都六十几了,也就是说,他属于我们爷爷奶奶那一辈分的人了。
他一直都忙于复习,赶着高考,不事生产。那个年代能把温饱解决了都是万幸。这种普通农民家庭,怎么可能承担得起一个剩余劳动力在家里不工作呢?”
“也就是说,他把所有的经历都耗在考试上面了?”
“嗯,其实他还有个姐姐的。但姐姐是嫁出去的,他才应该是家里挑大梁的。不过他却没有挑起大梁,反而为了高考,耗费了青春和时间,甚至耗死了他的妻子和儿女。
听说那个时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他还在日夜苦读。她妻子白天要去上工,晚上回来要洗衣做饭,照顾年幼的小孩。
后来家里穷得连饭都不知道去哪里讨了,妻子就建议他不要读了,接受现实老老实实跟着集体去劳动,他还是肯。”秋山涂稍微停下来喝了一口奶茶。
“然后发生什么了?”
“某天半夜,她妻子在家放了一把火,连同自己和孩子一起烧死了,他却意外被救出来了。家没有了怎么办?他就被他姐姐接到宗家庄生活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参照镇上的传言。他疯了,见人就喊叔叔阿姨,偷孩子的玩具,拔邻居家秧苗,偷邻居家鸡蛋这些事都是他做的。
我都觉得有些是他故意做的,真不知道他这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不是太疯的,还搞出这么多看似很疯狂的事来。”
“谁知道呢?也许就和童千依一样,谁知道她是真喜欢我嫂子,还是仅仅找个借口呢?”
“嗯,就是这样,真假外人根本不知道……”疯子的世界她不懂。
这天宗家庄这位失踪好久的书生终于回来了。晚上在外散步的人看到他一只手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另外一只手拎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铁锹,铁锹上还沾满了泥土,这铁锹多半也是偷来的。
不过最奇怪的是,他脚上却穿着一双被污水染得发臭的大棉鞋,这是跑到哪里鬼混去的?现在已经夏天了,还穿个大棉鞋,疯子果真是疯子!路人纷纷给他让路,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又对着自己发疯,这大晚上的他们可招架不住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