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里街的热情
“姓名？”
“李二狗。”
“性别？”
“男。”
“工作？”
“三里街有间客栈店小二。”
“居所？”
“三里街有间客栈。”
“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王叔！我已经说了三遍了，口水都干了啊！”
二狗郁闷地看着对桌穿戴整齐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明明之前我们还坦诚相对，你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呢。”
王叔旁边的小青年直接就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不过二狗转过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收敛住了笑意，他们是专业的，不会在外人面前笑出来。
“咳咳，我们只是一起泡澡而已，注意用词！”王叔重咳了几声，艰难地保持着淡定地看着二狗，“我们也没办法啊，这是前代就传下的规矩，而且也挺好使，麻烦是麻烦了点，但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嘛，就最后一次了。”
二狗翻了个白眼虽然心中有万般的槽想吐，但他也只能乖乖的配合着再再讲一遍自己精心编制的谎言了。
“.......我一醒来就在这破房间里了。”二狗叹了口气，面上表现出的微表情将一个无辜的被抓的市民的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说我一出澡堂门口就晕过去了，醒来就被你们塞到一个那么阴暗的房间里，身上的衣服还被人换过了，不管怎么看我才是受害人才对啊！”
二狗说着说着，心中的委屈如火山爆发一样，整个人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双目无神地看着桌上的纹路。
“咳咳，你也不用这样，衙门也只是为了收集下线索嘛，到时候破案了指不定还能给你申请到哪银两奖赏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王叔也是三里街的人，和二狗也是比较熟，再加上今天这件事的确做的不怎么好，要知道二狗被人发现的时候，可是一身赤裸只剩下一条布盖着要害部位。
这点他们没和二狗说，毕竟是为了照顾证人的，额，心理状况，对，他们只是怕二狗接受不了，心里出现问题而已。
王叔对自己能想出心理状况这个词得意不已，这还是他小时候跟隔壁大爷学的几个词，现在还能想起，我也没老了多少啊。
“李二狗，李二狗！”
王叔和那青年捕快安慰二狗的时候，一个捕快开了门朝里面喊了几声，“有人来保释你了，可以走了！”
“真的？！”二狗开心地直接跳了起来，内心也是松了口气，能早点离开也是好，免得留在这里露出马脚。
而且呆在衙门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二狗被人押着走出了衙门，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之后，出了衙门之后他不由感觉刀一阵轻松，看着身后的衙门心中说不出的古怪。
这个大周的法律规章制度非常地完善，那一套让二狗熟悉的审问以及保释这个词语，让二狗都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人比他们先几百年穿越到这个世界上。
然而这些只是瞎想，这些规章制度都是大周千年以来慢慢演化而来的绝不是某个人某个时刻就推出的。
大周即使过了上千年依旧如此繁盛辉煌，这些不断适应着时代的完善的规章制度绝对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二狗看着衙门门口站着的结实身影，不由深情地大喊出声，“大壮！”
“诶诶，你别过来！”
大壮看着飞奔而来的二狗面色惊恐地喊着，甚至还连连后退几步，让二狗整个人懵逼地听在了原地。
“怎么了？”二狗心里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只是刚刚听人说，你溜到张大叔家里去了，还不穿衣服。”大壮目光沉重地看着二狗，语气复杂地道，“我觉得我们两之间应该保持点距离。”
“！！！！！”
二狗面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沉默，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看得原本还站在衙门外看门的几个捕快身子一凉，直接就躲回了衙门之内。
门一关上，那种窃窃的笑声即使隔着大门二狗都能听见。
“走吧，我们回客栈吧。”
二狗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地走着，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身边的大壮都能感受到一丝丝的阴凉。
澡堂外的长街上，二十多个穿着整齐腰挂长刀的捕快面色严肃的将之前青衣楼刺客与他人打斗的半条的长街围了起来。
在钓鱼客的尸体旁蹲着一个面色庄严鬓角有些斑白的中年人，他仔细地检查过钓鱼客的身体，看着已经软绵绵的手臂，心下暗惊，“好厉害的武功，居然将骨头都打得粉碎了。”
“即使没有被剑刃刺中要害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中年人看着浑身除了剑刃划伤以外没有其他伤痕的钓鱼客尸体叹了口气，同时心中暗中琢磨，那粉碎的手臂显然不可能是利器能做到的，而尸体上除了剑伤也没了其他伤痕，这显然只能是内力造成的，而且是隔空！
他想起了今早在土地庙发现的那一句尸体，想起了那个代号为银二的刺客。
“绝顶之下，这个江湖上谁能有这样的内力？”中年人叹息一声，看像旁边的老燕，“老燕啊，那个青衣楼的刺客怎么样了？”
“禀报捕头，仵作刚刚看过了，那个刺客浑身经脉尽断，胸前的骨头更是粉碎，可能在大家伙醒来之前就死掉了，具体的还要等回衙门在做检查。”
面对着面前的中年人，老燕也是表现得规规矩矩，没有和二狗几人打闹时的表现。
因为这个中年人就是四方县西区的熊捕头，也是衙门四大高手之一，传闻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地步。
“身份能确认吗？”
“初步判定应该和早上杀害快刀张三的人一致，不过具体的还要回去调查。”燕捕快心中也是骇然，他知晓了刺客受的伤更是了解这个刺客的厉害，也是如此心中才更是骇然。
“呵，青衣楼的刺客狗咬狗，还真是有趣，想来钓鱼客身后也不是太干净啊。”
熊捕头轻笑一声站起身，他站起身比燕捕快还高出一个头但身躯偏瘦，给人的感觉也是温文尔雅，穿上这一身捕头的服装看起来有些不搭，让人升起别样的念头。
这人应该穿一身仕服，手中应该捧着书而不是刀。
不过老燕并不这样觉得，因为他见过熊捕头抓捕犯人时候的模样，真真如铁面阎罗，人间鬼差！
“将他们两人尸体抬回去吧，明早让人来将受损的房屋修一下，还有通知衡山派的人来收尸，顺便让人们把维修费结一下。”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也有朝廷的规矩，大周境内没人能逃，没人能反抗。
“是！”老燕应了一声，急声地叫过几个兄弟轻手轻脚地抬着尸体赶回了衙门。
熊捕头跟在他们身后，右手下意识地抓着刀柄，心中叹了口气，“四方县要乱了，希望不要出太大的乱子啊。”
第二天一早，忙了一整宿的老燕拖着疲累的身体到了有间客栈。
老燕看着坐在门口双眼无神看着天空的二狗，声嘶力竭地喊着，“二狗，二狗，别发呆了，给我准备碗粥，还有菜！”
“哦。”二狗晃晃悠悠地转过了身走到后院。
老燕筋疲力尽地坐在凳子上，用手按着有些瘫软的大腿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啪！
“你的粥好了。”二狗随意地将碗丢在了桌上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声吓得老燕一哆嗦。
“嘿，二狗你.....你怎么回事了啊？！”老眼看着眼眶黑得和煤炭一样的二狗吸了口凉气，原本准备的质问都不由换了口。
“没事，就是睡不好而已。”二狗随意地回了一句之后又走到了门槛那坐下，看着客栈外渐渐多起的街坊，心中一片灰暗。
“哎，哀莫大过于心死啊。”大壮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老燕身旁，唏嘘的感慨着。
“他怎么了？”老燕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这还是你们衙门传出来的。”大壮惊奇地看着老燕。
“我昨晚一直跟着熊捕头忙活，盯了一晚上仵作检查尸体，好不容易下班了就直接出衙门了。”老燕提起昨晚的经历的时候不由一阵叹气。
大壮同情地看了看老燕之后，又将昨夜在衙门听见的事和老燕说了下，听的老燕也是一阵吸气。
“这种事就是瞎猜，而且衙门那么忙，外人应该不怎么清楚吧。”老燕干巴巴地说着，希望能让门口边上的二狗打起点精神。
却不料，大壮叹气一声，“二狗之前也是这样想的，直到今天他才一开门，街头的王大爷街尾的李大妈，卖烧饼的陈麻子卖包子的钱大爷对门的赵婶都过来问过二狗，二狗才变成这样的。”
老燕听着大壮数的人名，浑身寒毛都起了，这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三里街人缘最好嘴最碎的人儿啊，他们几个知道了，哪怕是全三里街的人都要知道了！
不对，衙门里的捕快可不止三里街的，城西各个街道都有不少人在里面当差呢！
老燕有点理解二狗为什么这副模样了，他只是稍微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是二狗的一道劫啊！
二狗坐在门槛望着渐渐亮起的天空，心中数着自己的死刑还有多久，当太阳全出来的时候，街上的街坊估计都起了，也估计都要知道自己的事情了。
二狗叹着气，早知道当时就不那么急了，直接把脏衣服给他就行了，还想着什么常理啊！武林中人行走江湖计较那么多干嘛，也不一定就会扒自己衣服啊！
“好啦，二狗今天就放一天假吧，出去走走。”就在二狗苦恼的时候，掌柜的带着周小宝下楼了，淡然地吩咐道，“我今天也坐坐柜台，小佳就去炒菜，大壮今天就负责端菜吧。”
“啊？”楼下看着热闹的洛佳不开心地啊了一声，油烟很容易弄伤皮肤的啊！
不过还没等她把牢骚说出，掌柜的一个眼神撇过，她就乖乖的走到了后院，大壮倒是无所谓，正好也休息休息。
“谢过掌柜的！”
二狗内牛满面地感谢一声，在掌柜的再三安慰之下，悲痛地离开了有间客栈，离开了三里街，那速度恨不得再装两条腿。
看着二狗离开，掌柜的轻咳一声坐在了柜台之后，有间客栈今天也正式开始营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