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童年忆旧
村边小溪
记得村边
那条小溪吗
水流清澈
像我们的双眼
小鱼在溪里
欢快游弋
招摇的水草
是那样新鲜
我用背心
你用手帕
兜起小鱼做伙伴
除了湿透的衣衫
还有我们
无邪的笑脸
我走进城市
遥看家乡
小溪却没了
儿少时的容颜
它在不断回望中
不断萎缩
一点一点
变浊变浅变枯干
小鱼和水草
走进记忆
河底的鹅卵石
曝晒蓝天
你青丝中
夹杂了白发
坐在那小溪边
望眼欲穿
你总是对我说
梦想有一天
干涸的小溪
重焕旧颜
小鱼和水草
从记忆中逃回
溪水清澈
像我们的双眼
难忘的老榆树
房前老榆树
枝叶繁茂
蔽日又遮天
小强小明和小红
三个童年伙伴
围着老榆树
捉迷藏唱儿歌
他们常为
争荡秋千吵架
转身之间
就握手言欢
又在一起
写作业学画画
老榆树的夏夜
是大人们的天下
拢起驱蚊篝火
一边聊天
一边喝着茶
孩子们
欢喜冬天时节
在老榆树下
堆雪人打雪仗
枝枯枝绿一年年
老榆树陪伴
他们长大
造城运动凶猛
吞没了乡愁
老榆树悄然倒下
他们的履历中
永远铭记那一段
关于老榆树下
永远的童话
快乐的童年
在无忧无虑的童年
最喜欢夏天和冬天
夏天有重重梦幻
冬天有无尽的企盼
房前丛丛花朵
开得是那么娇艳
远望城区周边
皆是绿葱葱的群山
山下草丛里
田地树林间
蝈蝈和飞鸟儿
鸣叫着夏天
芳草里野花盛开
蝴蝶起舞煞是好看
采点野菜和野果
青涩的蓝莓好酸好酸
捉几只蜻蜓，逮几个蟋蟀
雨后的彩虹最绚烂
弹溜溜，滚铁圈
小伙伴一起摔泥泡
扇烟盒，打弹弓
看着纸飞机漫天飘
捉迷藏不慎扭伤了脚
装着坚强不哭闹
冬天里的乐趣
不比夏天少多少
堆雪人，打出溜滑儿
拉着爬犁四处奔跑
抽冰尜，打雪仗
汗水湿透了新棉袄
女孩们胆子太小
捂着耳朵来听鞭炮
穿着花衣，扎着红头绳
小辫翘得太高傲
她们跳皮筋，玩翻绳
还蹑手蹑脚躲猫猫
丢手绢，攒糖纸
跳格的姿势很好笑
对女孩们的游戏
我们从不正眼瞧一瞧
光阴荏苒流水无声
往昔已走得越来越远
纵使在耄耋之际
还会谈起纯真的童年
捡烟盒
烟标又叫烟盒
儿时积攒了很多
时常翻阅它们
脸上洋溢自足的喜色
这些七彩的烟盒
在父亲单位车库捡的
每当列车检修回库
我就悄悄溜进车厢
在刺鼻的烟味中
匆忙地搜寻着
每次都有小收获
蝶花握手大前门
凤凰迎春还有海河
将皱巴巴的烟盒
泡在盆里慢慢洗搓
在玻璃窗上晾干
夹进书里平展了许多
把烟盒分门别类
慢慢欣赏细细琢磨
泛黄的烟盒
嵌满了儿时欢乐
烟盒是我生命中的
浪花朵朵
冬天，松树下
我家的西边
有片茂密的原始丛林
松树长得又粗又高
与智取威虎山的景象
一模一样
树下空间很宽敞
那是我们游戏的天堂
演杨子荣抓土匪
学座山雕搞百鸡宴
堆完雪人打雪仗
拉着爬犁在雪地奔驰
来来往往忙个不停
北国冬天在笑声中定格
在生命中珍藏
年少爱踢球
小学喜欢体育课
姓田的老师很懒散
不教广播体操
也不搞队列训练
他只给我们一个足球
让我们随便玩玩
一群蜂拥的乌合之众
抢球似强盗一般
手脚并用玩得不亦乐乎
汗流浃背灰头土脸
玩着玩着
明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玩着玩着
知道了其中奥妙
在比赛中获胜
靠的不是脚法熟练
没有团队协作
不会打开胜利局面
融入集体才能发展自己
这是百试不爽的经验
喜欢下雪天
我和小伙伴们
喜欢冬季的
下雪天
风中的雪花
洋洋洒洒
飘荡着
清纯梦幻
迷蒙的人影
断续闪现
看不见周边的
树木和远山
雪球滚得
像巨大元宵
雪仗打得
地覆又天翻
堆个红鼻子雪人
手拿笔和纸
让他算算
一加二得不得三
爬犁从雪坡上
疾驰而下
穿过风雪雾霭
奔向希望的春天
爱吃土豆
土豆，土豆
我的亲亲土豆
宁肯舍弃鸡鸭鱼肉
也难舍这种食物
年幼的时候
妈妈在做饭前
往灶坑里扔进土豆
饭菜好了
土豆也熟了
拨开麻皮
清香钻入脾胃
起沙松软又润滑
美滋又美味
令我回味又回想
我是土豆命
土豆是我
不结尾的生命诗
爬犁，爬犁
小时候家里
有好几张爬犁
爬犁，爬犁
童年欢乐的标记
我曾拉着它
在雪地里疯跑
我曾拉着它
帮大人干杂活
用爬犁
拉走门前的积雪
用爬犁
买粮买柴买年货
用爬犁
拉着奶奶兜风
用爬犁
拉着姥爷上厕所
表姐下乡插队
临行的那个大雪天
哥哥拉着表姐
我拉着她的行装
一直把表姐送上
贴满红标语的列车
爬犁是那个时代
最好的玩具
拉着爬犁十分神气
坐上爬犁更得意
爬犁载满
童年的往事
怎么走也
走不出我的记忆
飞奔的火车
飞奔的火车
赶走乡村旧梦
草地被连根翻卷
在喧嚣里挣扎
孩子们嬉戏在
轨道裁剪的杂丛间
黄沙抖动
打伤了太阳的脸
枯枝遥望
远去的列车
想起和煦的春天
新年的企盼
当头上的白发泛起
童年的记忆十分清晰
最盼望的好日子
是每年春节的来袭
没有心事也没有烦忧
想要书本想要橡皮
春节的时候
我穿上妈妈做的新衣
提着灯笼跑东窜西
鞭炮得拆开单放
红红的炮皮散落一地
平时少见的肉香
可以尽情吃起
盼望得到压岁钱
买喜欢的东西
当头上的白发又多起
童年的鞭炮声永不散去
家里的缝纫机
家里的缝纫机
比我的年纪还大
虽已“年过花甲”
依旧老当益壮
几经搬迁
妈妈也没舍得丢弃
缝纫机是家里的宝贝
妈妈最好的帮手
小时候最忙的
要数这架缝纫机
妈妈亲手为我们
缝制的衣裳
在我们淘气中
被弄得漏洞百出
常见她在灯下
缝补的身影
和缝纫机嗒嗒的响声
每次回家过年
总要看看它的模样
缝纫机依旧默默不语
像忠实的仆人
陪伴着孤独的妈妈
伴随她老人家
从青丝到白发
妈妈的手
妈妈的手不漂亮
又短又粗
有些弯曲有些红肿
由于常年劳作
患了风湿症
阴天十分痒痛
姥姥瘫痪在床
妈妈三九天也要
给姥姥洗洗涮涮
冰冷的水把妈妈的
手指冻得僵红
妈妈伺候整十年
直到姥姥寿终
妈妈结婚时
已过二十六岁
十足的大龄
妈妈没有正式工作
除打零工外
家务活计
都要她承担
每到伏天
妈妈睡得很晚
为我们驱赶蚊蝇
消热扇扇
冬天买米买面
洗衣做饭
还要烤干我们
潮湿的鞋垫
上了大学
妈妈对我依然挂牵
为我做的棉裤
很厚也很暖
妈妈夏天卖冰棍
冬天烧锅炉
贴着胶布的双手
累得不能打弯
假期我和小伙伴
东跑西颠
醉酒后看到妈妈
用手擦着泪眼
返校时透过
不断飞闪的车窗
看见妈妈向我招手
久久站在路边
这些年忙忙碌碌
很少回家探望
憨厚的老爸老妈
有了孩子才
知道父母的恩泽
就算再忙
也要陪爸妈过年
透过返程列车
飞闪的车窗
看见挥手的妈妈
那风中的白发
妈妈的手
布满了沧桑
浸满了
殷殷的母爱
沉默的父亲
父亲出身木匠
内向性格
在节假日总是
做些木工活
累了就蹲在地上
卷起旱烟
默默地望着
刚做好的木桌
我刻了把小木枪
放学回家看到
它被父亲
刷成了黑色
晚饭以后
父亲打开收音机
跟我们一起
收听小说连播
每年春节
父亲做灯笼
哥仨人手一个
寒假结束
父亲就骑车上街
给我们买本
买笔和文具盒
当我拿回
三好学生奖状
父亲双手颤抖着
脸上现出欢乐
上大学
父亲嘱咐我
用心学习
参加工作
父亲要求我
踏实干活
有了家庭有了孩子
父亲对我说
遇事要从容淡定
不要怕过坎爬坡
敦厚善良的父亲
像座山像条河
勤劳朴实的父亲
平凡中包含高尚品格
他如今永远
走进了我的思念
他当年的话语
依旧掷地有声
犹如那千钧秤砣
父亲永远是我
人生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