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年假日常（四）
趁着当前刚刚从沉睡当中醒来，体内尚存微弱的精力。作为师傅的责任心，促使胡昊再次踏上寻找李荣茜的山路。
记忆中的李荣茜可不像这样。
满是疑惑与不解，搞不明白，那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始终在逃避？不愿意面对自己？
面对冬季的寒冷与漫长的道路，为数不多的体能急剧消耗，行动都已成问题，依然不愿放弃。
作为师傅，对于徒弟迫切的关心，成为欲望的养料。
世界对其的束缚，犹如锁链将全身缠绕。强烈的情绪下，产生松动的迹象。拖着疲惫的胡昊猛然间察觉到体能恢复，感受瓶颈被突破的滋味。
境界突破的瞬间，冲破壁垒的余波从他体内散发，周围草丛上的积雪尽数被吹飞。那犹如是新生的气息代替周围环绕，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境界已经抵达修身境九阶。
甚至可以说，距离修身境大成仅差一步之遥。
略微恢复精气神的胡昊，疑惑着，对于当前的状况很是不理解。回想过去的两月，拼死拼活的境界才得以逐步缓慢提升。
然而，此时此刻，什么都没做，就如此凭空突破。更令人在意的是，突破前是修身镜六阶。
在没有药物的辅佐与资源的帮助下，就这样在疲惫的状态下走走山路，对于修行时期来说，这种行为属于放松。竟然就这样，直接提升三阶。
不理解，大受震惊，总体来说算好事！
如此气愤的原因是？凭啥如此轻松？
只能说自己的学识还是太过浅薄，没法对这种现象做出解释，没时间去想太多。趁着现在恢复不少精气，这种事情比起自己的徒弟，往后捎一捎。
作为师傅，作为胡昊，李荣茜，自己徒弟的事情更加紧迫，需要尽快去处理。
继续毫无线索去漫山寻找…
关于继承了孤独原罪的人凭空突破的状况，非攻与命运之神能够清晰的注意到。微弱的波动，秘境中的其余几位同样略有察觉。
对于此番状况，命运之神以自身的见识，不敢肯定最为根本的原因。权衡利弊下，动用权能，调查因果，从中寻求最为全面的答案。
知晓具体原因，明白修行时的方法，有些脱离具体的实际。入界者本身的特殊性，世界出于秩序的限制，让其融入修行体系，但并不完全相同。
对于本世界的修行者，重源之前，境界提升后世界会根据表现与渡劫的难度，给予反哺。
对于胡昊，渡劫对于他来说，可以算作世界对他在修行体系中修行进展的阶段性考验。通过考验会去解除部分限制。修行的消耗与突破的虚弱，无论如何用的都是他自己本身的能力。
意思就是说，因为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让胡昊受到限制的能量缓慢补充，整天的高频消耗，可以说是已将身体掏空，不具备境界突破的条件。
导致，修行的成果呈现出滞后性。
按照世界的规则，境界的提升需要修行者本身具备相应的条件。修行的最初目的是帮助各方面成长，境界只是作为衡量成果的标准。
历经两个月残酷的修行，胡昊已经具备部分突破境界所需的条件。提升本不该如此缓慢，就是因为其自身的能量指标不满足。
不再进行大规模灵力与能力消耗的情况下，往后的时间，胡昊的境界会随着能量恢复，按照已经具备的条件，顺其自然的自动提升。
将原因告诉非攻，让其代为向众人传达。
涉及外来之人，本次命运之神动用权能调查答案的行为，受因果影响对神识造成损伤。对于人家来说，可以算作习以为常，无需过多在意。
教导外来之人，秘境中的诸位就算从旧时代的末期存活至今，历经万年，不具备多少经验。
对于胡昊的修行，过程是在摸索中进行，以平常经验作为参考，以阶段性的效果作为测量，仍然无法避免错误，尽可能的去减小。
面对如此的特殊性，需要更改计划。
计划整体的改动与境界的问题，非攻打算再观察几天，探查是否存在更多特殊异常！根据情况再告诉胡昊。或者说，等人家前来寻求答案时，再顺其自然的告诉就行。
境界连续突破，从中溢出能量，帮助胡昊恢复少许的体能。如此微薄的量，不到半个时辰，就已消耗的差不多。
虚弱的身体异常沉重，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此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不远处的亭。
这座亭子，是当初明确保留的项目，用于休息与观景。回想起设计构思，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欣慰和满足。此刻，这座亭子仿佛在召唤着，为他提供理想的休憩之所。
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步走去。
进入视野捕捉范围，胡昊看到在那亭中有道人影。还未完全看清，多少就已经能够猜出，能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人，大概率只有那位，神女大人。
果不其然，正是自己的第九位弟子，司宜君。
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应该已经恢复本名。
不必去纠结，胡昊认为，自己认识的这位，作为自己徒弟的，是叫做，司宜君。至于天宜君，那位货真价实的天家神女，自己不认识！
对于自己的这位弟子，真的搞不懂，人家究竟有何所图？那种顽皮追求乐趣的性格，总是能在生活中让她的负责人感到胃疼。
年前的胡昊，面对司宜君时心累为主，为其可能引起的麻烦事感到操心。
事到如今，心累依旧是心累。问题是，现在的胡昊生活在，她帮忙做主，用胡昊自己的钱财帮助胡昊购置地产，建造的住房。
让异世的游子，有了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不论其初衷究竟如何？结果是好的。
再怎么说，宜君作为自己的徒弟，在去年陪伴在身边时，虽说造成的麻烦事不少，同样也确确实实提供不少的情绪价值，创造不错的回忆。
胡昊走到司宜君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司宜君依旧是往日那般，能够从其面容神态上读取，您终于来到的意思。所有的事情，正在如她的预期，毫不偏离的发生。
宜君为师傅沏茶，相当悠闲的语气，说道：
“师父如此疲惫，该去早些休息。时间虽不多但也足够，所求之事不可强求，该来的会来，不该来的同样会来。”
如此表现是对自身推算足够的自信。
问题是，推算所需要的条件因错误会对整体结果产生严重偏差。导致这次，没有因混沌的影响种下的欲望种子。只有作为师傅，对自己所在意之人的强烈责任感，发展再次超乎司宜君的预料。
胡昊态度坚决的开口问道：
“司宜君，再怎么说，我是你师傅。能否以命令而非请求的形式，拜托你帮我件事。”
听到此番话语的宜君出现片刻停滞，随后露出某种带有释怀的笑意，回答：“师傅，您的成长超出我的预料。我在回答，徒弟领命。”
没有过多的修饰，胡昊直接将所需之事说出：
“我需要你去把你的二师姐，李荣茜，让她心甘情愿的来到我面前，我就在这里等着。”
找到位置简单，将人带来简单，让人心甘情愿的过来，对于宜君来说，不具备任何挑战难度。如此的轻易，是有前提的。
“师傅，任何方式都可以吗？允许的话，需要你稍微配合我一下。对于现在的你都不用特意表现，本身就已足够虚弱。”
话已说到这份上，是何计划，胡昊已能猜出。
“随便你，反正我的沉睡本就是事实。”
既是如此，宜君起身离开，如雾气般消失在环境中，不见任何踪影，不见任何踪迹。
亭中强撑着的胡昊，静候佳音。
正躲藏于山后比武台附近的李荣茜，心中充满复杂情绪，面对问题，一味逃避。以其自身优秀的能力，推算对事实的预测：
没有任何的异样，全凭预感判断。按照预测来说，时间来到现在，师傅的体力应该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好奇，为何心中的不安依旧存在？
危机中能够将潜力爆发。
李荣茜，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懂，究竟是出于对师傅的愧疚还是对现实问题的逃避，能让本能的危机感与技能的危机感知配合到如此的默契，达到这种从未有过的高度。
回忆着九师妹，司宜君不久前说过的话，师傅到现在还没来找她，是在给自己机会。那个能够直面自己的问题，敢于战胜的机会。
不愿辜负师傅对自己的期望，静下心来去寻找最为核心的原因。从平日里的行为判断，如今在逃避的，是不愿面对最真实的自己。
那个面对残酷的现实，接受自己与周围人比起来的相对平庸，向现实妥协，向天赋屈服，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不愿再次去与人进行比试。
她心里完全清楚，秘境选拔赛的成功，完全可以归功于侥幸。凭自己的实力真打起来，面对那些怪物，取胜的可能何其微小。
自从凭借家世进入联大武道学院，脱离原本环境的局限性，深刻的意识到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同等年龄下怪物般的存在，与那些人之间的距离何其遥远，可以说遥不可及。
短短的几年时间，已经磨平了她的傲气。
仅存的自尊心又令她不愿放弃，不愿接受自己不堪的现实。有段时间，心中的矛盾将其整个人的精神摧残不堪。
在外人面前，其精湛的伪装仍然能够保持原本的精神外貌。甚至就连平日里接触最多的林繁花都仅仅是察觉有一丝异常。
林繁花与胡昊的关系，使她会去额外关注好友徒弟的状况。经过长时间的试探，得出有异常，属能够自我调节管控的范围。
李荣茜确实如她预测，做到了自我对情绪与精神的调节。既然实力方面确实不行，就去寻找自己的优势方向，将自己封闭在擅长的领域，再不愿意迈出任何一步。
世界在联盟的秩序下，人们并不只单一追求对力量的崇拜。认为生命有各种各样的意义，人根据自己特长的不同，应在不同的领域绽放光彩。
可是在修行者的世界，根深蒂固的观念，强大的实力永远最为推崇。
李荣茜坐在看台，注视着眼前的演武擂台，心中的不甘已经到达极致。不错的天赋加上刻苦的努力，让自己从小就是别人敬仰与学习的对象。
曾经的自己，意气风发，面对未来，誓要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名字。
如今，到达更广阔的世界，才深刻的意识到在真正的天骄面前，自己何其渺小。
没有特殊且强大的天赋，没有家族历代传承的功法，没有血脉，没有血统。对比那些天才，对比那些怪物，自己与普通人的区别，并没多大。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站在舞台的中央，接受来自众人为自己胜利后的喝彩。有的只是拼尽全力后仍然无济于事，重伤在台下看别人战立的身影。
品尝过众人的敬仰与胜利的滋味，怎会轻易的愿意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就算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残酷，面对修行道路前方的迷茫，李荣茜甚至不敢继续前行，清醒的知道，凭现在的自己，真的比不过。
这也正是本年，李荣茜回家的最大原因：
她想要回到故地，寻找最初的感觉。
心境如此之杂乱的她，此刻受到预防师傅的感知能力影响，察觉到微量的气息变动，猛然回头看到凭空出现的九师妹。
不愿让她人为自己担心，瞬间调整状态，以正常的，平常的样子，问道：
“师妹，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司宜君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好似不是很在乎般的讲述起：
“状况有变，师傅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预计会陷入长时间沉睡，年假内估计醒不过来。我代为转达，希望你现在就能去找他，把心里话说出。”
“作为师傅，他有职责解决徒弟的问题。不管你究竟做错了什么，是到该说出来的时候了。”
到必须进行选择的时候，面对师父，不能再继续逃避，不能再继续逃跑。以行动表明决心，不给自己在后退的余地，起身，说道：
“师妹，前方带路吧！”
司宜君将一瓶没有任何包装，透明的塑料瓶内如同苏打水，透露着苦涩气味的饮料扔给自己这位二师姐，告诉她：
“勇往直前，说出来对谁都好。”
荣茜借住瓶子，通过话语就已经猜出饮料中蕴含着怎样的特殊效果！此刻下定的决心，不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打开一饮而尽。
那饮料就是撕下包装的冰雪味苏打水，没有任何的特殊作用。
胡昊在亭中等待，季节的寒冷对于修行者来说不算问题。极度疲惫难以抵挡困意的侵袭，不受控制的意识开始模糊，不知何时，他已不知不觉地坐在石凳上，沉沉睡去。
“师傅，师傅，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信念的支撑下强撑着从困意中苏醒，无须去刻意表演，本身的无力已经尽显！将仅剩不多的气力在体内调动，短暂恢复些许精气神。
见到李荣茜，见到自己的徒弟。自己作她的师傅，想要作为合格的师傅，就算是强撑所能维持的时间不多，牢记之前考教师资格证时，学会的教导与培养的方法，尽可能不要强迫与着急，循循善诱之让孩子自己说出。
如平常的语态，开口说道：
“很累吧！不管是几日来的躲藏，还是现在的日常生活。作为个人，有保存秘密的权利。作为师傅，我有关心弟子的责任。”
荣茜在来到路上，已经将话语编排完成，准备要完全倾诉。刚一张口，突然被师傅的制止。
“能来见我，你已经做出选择。这件事情先暂时放一放，你先调整一下心情，听我说。”
“作为师傅，我真的是不合格，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对于你们的多数，我并不是很了解。你还好，最初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你的幼年时期都是知道些。可自从你升学后，就没能好好谈谈。”
“趁着这个机会，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吧！”
将已经组织好的话语暂时搁置，按照师傅提出的要求，李荣茜讲述近几年的经历。受到自身强烈的不甘情绪影响，进入二年级后，诉说着一场场的失败，诉说着走向迷茫的过程…
“师傅，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成为别人通向成功的垫脚石，我想站的更远，我想站的更高。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能力？能够战胜血统，战胜传承，战胜天赋，赢不过，真的赢不过。”
看着早已哭泣的徒弟，胡昊始终保持沉默，耐心的听其将全部诉说完毕。年前产生的担忧终于可以放下，不过是挫折迷茫这样的小事。
“你没血统，没传承，没天赋，但你有运气。”
“你运气带来的机缘，与我结为师徒。虽然我这个师傅的能力不行，但是我人脉行，能够找到最适合指导你的。”
确实如此，以胡昊的身份请来尊级都没问题。
拨开阴云见明日，迷茫的李荣茜看到希望，直接用衣袖擦拭流出的眼泪。从座位上起身，激动的来抱住自己这位师傅，兴奋的情感溢于言表。
“真的吗？太感谢师傅了。”
看着徒弟恢复精神，精神憔悴的胡昊心里同样很开心。所剩的时间不多，有个道理需要告诉她：
“你看看你，多大点事给自己整成这样，还认为师为你操心！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以后还有这种事情，要记住，师傅绝对值得你依靠的存在。”
“徒弟做错了。”恢复精气神的李荣茜，恢复了她那原本的开朗与调皮。
胡昊看着这孩子，猜测是受到自尊心影响，只顾一味提升自己，忘记向身边人寻求帮助。要不然林繁花都没跟自己透露过相关的事情。
从纳戒中取出手帕，擦拭徒弟脸颊上残余的泪水，语重心长的教导着：
“荣茜，修行路漫漫，道路之长久与艰难，充满各种挫折与迷茫。你要记住，首先不要与自己过不去，人的经验是不带积累的，需要多去尝试。”
“徒弟知道了！”笑脸相迎的李荣茜，是否能将此番道理用于行动？交给未来去见证。
说到秘密，有些事情不想再继续隐瞒。
胡昊下定决心，要将最令自己不安的身份，全盘托出。关系不能建立在谎言与不了解之上，终归有一天需要面对，以释怀的口吻，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顾虑的事情。比如说我，从来没有和你们谈论过最真实的过去，关于我是从其他世界而来的，入界者。”
将话说出的时候，整个人如释重负，随即心态已经紧张到嗓子眼。关注着李荣茜，自己徒弟的变化，不会放下任何的细微反应。
“我知道啊！”
面对如此轻描淡写的回复，胡昊完全僵住，拖着疲惫迫切的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在问的时候，将矛头已经指向那位神女大人。
“联盟早就跟我们透露过关于您的信息。”
此等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而且那人物的形容词并非是我，而是我们。不敢置信的追问道：
“等一下，你们？意思就是说你们都知道吗？”
“是啊！”
胡昊强行压抑着自己情绪，继续问下去：
“那你们怎么看待？算了，就你怎么看吧？”
既然知道徒弟们都以提前知晓自己的身份，胡昊打算趁着年假时间，挨个询问，看每个人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看法？
李荣茜看出师傅窘迫的情绪，知道师傅有看透人情感的能力，最为真诚，最为真实的回答：
“对我来说，意思就是出生地比较特殊，有什么好去顾虑的。要说我们的话，对于您来说更多的是怜悯态度。因为现在的您，是一个人。”
“这样啊！行吧！”
原本自己最不愿提及的秘密，对于众人来说是早已知晓的存在。胡昊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的虚弱无力，精神与意识都已残破不堪，本身已快强撑不住，此时退场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缓缓起身，准备离开时，最后对荣茜说道：
“我得回去睡会，作为我的徒弟，你记住。有事别埋在心里，跟你这个师傅说就行。”
“弟子明白，师父慢走。”李荣茜行礼送行。
山路如此之遥远，胡昊体能与消耗殆尽，强撑着以是透支掏空，直接昏倒在路边…